“揭开你的面纱。”男人淡淡的吩咐。
陆锦锦没动作,她像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只能很小声的开口,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哀求,“陛下, 臣女……”
“花粉过敏,怕有红疹。”男人接过她的话, 语气冷漠, “这里没有花,商姑娘不必担心会起红疹。”
陆锦锦还是没有动作,她跪坐在地上, 垂着头流泪。
谢承皱眉, 带着几分不耐, “商姑娘既然不愿意, 便罢了。看来你是很想去陪今日被杖毙的那个人了。”
男人冷漠的话音刚落, 几个太监就过来抓住陆锦锦的胳膊往外拖。
就和将那个贵女拖出去的场景一样。
陆锦锦慌了。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她抬手拽掉了自己的面纱。
殿内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谢承挥了挥手,宫人们都弯腰退下。
宫室大门被紧紧关上,一时间,殿内就只剩下陆锦锦同谢承两个人。
谢承弯下腰,静静的看着哭的可怜的陆锦锦,语气淡漠,“商锦。”
“这是你的新名字吗?”
陆锦锦一边哭一边摇头,“我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懂了。”
谢承突然拽住陆锦锦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强硬的带着她往殿内走。
陆锦锦被拽着,一路踉跄的跟着谢承穿过殿内,来到了屏风后。他不知伸手按了什么,屏风后面的墙壁突然凹陷,一道地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瞧着面前的地道漆黑一片,陆锦锦身子下意识的一抖。
谢承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不敢走?害怕朕会在里面杀了你?”
陆锦锦咬着唇,颤抖开口,“陛下要弄死臣女,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说的是。”谢承眯着眼,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陆锦锦身上,“要弄死你,朕有很多种办法。”
他不再磨蹭,拽着陆锦锦的手腕就走进了地道。
地道狭长而幽暗。陆锦锦脑袋还是混沌一片,只能愣愣的跟着谢承的脚步走。
谢承拽着她的手很用力,好像稍微一松手,她就会转身逃走了似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陆锦锦被带到了一片空地上。
这里四周点着烛台,气氛古怪而压抑。
“这是……”
“祭坛。”
谢承语气平淡,他松开陆锦锦的手,对着前方的圆坛微微扬了扬下巴。
陆锦锦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事到如今,她还是想不通,谢承为什么会认出她。
哪怕模样相似,却分明是两个人啊。
圆坛近在咫尺,隐约能看见上面躺着一位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
陆锦锦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隐隐的能感觉到,那个人到底是谁。
“去看看。”男人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锦锦完全没了思考能力。她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僵硬的,脚步踉跄的向前走去。
她一步步的走到圆坛边。
她抬眸,看着那躺在圆台上的女子,容貌熟悉。
是陆锦锦。
是那个静华宫的宫女陆锦锦。
是五年前死在谢承怀里的陆锦锦。
“是不是跟你长的很像,商锦。”
谢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他冷漠的开口,尤其在念到商锦名字的时候,带着森森冷意。
陆锦锦脸色惨白。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尸体会在乾坤宫地下的祭坛里。
陆锦锦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因为长得像,陛下将我错认成她了吗?”
“错认?”谢承似乎是笑了一声。
“你知道南哲吗?”
“是……国师。”
“你死的那日,我叫他过来招魂。他对我说,陆锦锦早亡,体内一丝魂魄也无。”
“他猜测,是一缕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
谢承弯腰,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陆锦锦,他声音淬着冷意,“你到底带着什么目的而来?你完成了你的任务,又毫不留情的抽身而去。”
“怪不得,你毫无保留的对我好,你肯豁出命保护我。怪不得,你明明伤势不重,却日渐虚弱,太医也诊不出是什么毛病。怪不得,大婚那日你哭着抱着我说对不起。”
“你确实对不起我。”
谢承垂下眸子看她,眼睛里头的颜色深沉一片。
“但我不会原谅你。”
“我不在乎你的目的。你对我是利用也好,假意也罢,我都无所谓。”
“但是陆锦锦,从今日开始,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你想痛痛快快干脆利落的抽身而去?”
男人薄唇轻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做梦。”
陆锦锦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她瑟缩着身子,不敢抬头,浑身都在打颤。就像是一只落入猎人掌心,即将等待死亡的幼兽。
她摇着头,眼睛哭的通红,嘴里只念叨着两个字,“不是,不是——”
“不是?”
谢承冷笑,突然拿起一旁的罗盘,拽着陆锦锦的手按在了上面。罗盘上的尖针刺破手指,鲜血滴落到罗盘上,刹那间金光乍现。
陆锦锦瞪大了眼睛,像是一瞬间明白过来。她拼命的挣脱谢承的桎梏,一个劲儿的后退。
可她腿软的站不起来,只是狼狈又可笑的一步步往后挪蹭。
谢承没有动作,他神色淡漠,静静的看着陆锦锦。像是猛兽在盯紧自己的猎物一般。
殿内烛火昏暗,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身形高大,带着一股压迫感。他冷着脸,眼底涌动着戾气,像是地府的阎罗,要进行最后的宣判。
而他的犯人身形单薄,瑟瑟发抖的跪在他的脚边,她流着泪,眼尾红的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可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换不来男人的一丝怜悯。
“我记得同你说过,我脾气不好,受不得骗。”
“陆锦锦,想好要怎么死了么?”
第33章
陆锦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头疼的厉害, 脑海里还有断断续续昏迷前的片段。
在幽暗的祭坛里,她狼狈的跪在谢承脚边, 哭的厉害,后来似乎隐约闻到了一股香味,再之后就昏了过去。
“醒了?”身侧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
陆锦锦一惊,这才注意到谢承就坐在自己床榻边,正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
昏迷前的回忆涌现,陆锦锦脸色一白, 颤抖着开口,“陛下……”
谢承眯了眯眼,声音冷了几分, “叫我什么?嗯?”
陆锦锦微微闭了闭眼, 睫毛微颤,“谢承。”
男人嗤笑一声。
他一手掐住陆锦锦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自己。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陆锦锦咬唇,摇摇头。
这是奇怪的很,跟她以往见过的每一个宫室都不相同。这里四周都缠着一层薄纱, 朦朦胧胧的。
谢承弯了弯嘴角。
他手上不知道扯了什么绳子,只听‘唰’的一声, 层层薄纱落下, 露出后面的墙壁。
陆锦锦瞪大了眼睛。
这里四周的墙壁像是玲珑水晶,能清清楚楚的照出人影,比铜镜更清楚, 倒有些像是现代的镜子。
例如此刻, 她只要微微一抬头, 就能看见面前的墙壁上映出一个娇弱美人, 眼角泛红, 楚楚可怜。而她身边,坐着年轻的帝王,正对美人虎视眈眈。
“喜欢吗?”
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是我给你建造的阁楼。”
见陆锦锦不吭声,谢承又接着说道。
“在你走后第一年,我在这个湖心小岛建造了这个阁楼。我开始只是想,将你困在这个湖心小岛上,与世隔绝,叫你再也跑不了。”
“可等到第三年的时候,我又想,我得将你关在阁楼里,不许你踏出半步。”
“直到我昨日见到你,我又后悔了。陆锦锦,像你这样的人,就该被我用金链子锁在床榻之上。”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占有欲,他眸色漆黑,眼底像是凝聚着乌云雷电。
陆锦锦被吓到了,她往后缩了缩,却听见了一阵哗啦的金属碰撞声。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脚腕。
白皙纤弱的脚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铐上了金锁链,锁链长长的,另一头绑在了床榻一边。
谢承竟然真的将她锁了起来。
用一根金锁链,将她困在了这方寸之地。
“谢承!你疯了!”陆锦锦红着眼睛瞪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不,你不可以,谢承!”
“我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玩弄于掌心的少年么?”
“我现在是皇帝,是天下的主宰,只要我想,陆锦锦,我什么都可以做。”
陆锦锦震惊了,连瞳孔似乎都在颤抖,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努力去看男人的神色,企图找到他只是开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
男人眸色微暗,只有浓浓的戾气浮现。
谢承抬手,动作温柔的擦掉了陆锦锦的眼泪,只是语气骇人,说出来的话叫陆锦锦不寒而栗。
“我让你笑,你就要笑。我让你哭,你就只能颤抖着流眼泪。你的衣食住行,你的喜怒哀乐,全部都由我掌控。而你要做的,就是取悦我。”
他的指尖还沾着陆锦锦的泪水,他轻轻的,一点点的蹭在陆锦锦的脸颊上。
“听懂了吗?”
陆锦锦止不住的头皮发麻。
她拼命摇着头,拽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试图让男人清醒一点。
“谢承,你不要这样。我是骗了你,但是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也成了皇上。我们都向前看,好吗。”
“我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家庭。我还有爱我的父母,我……我还有了未婚夫,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不好吗。”
谢承冷冷的看着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的眼底隐隐带着猩红,模样甚至有些狰狞。
“新的生活?陆锦锦,你已经放下了?”
“你凭什么?”
“你知不道,你走的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你也不知道,每每午夜梦回,我都会梦到你死在我怀里的场景。陆锦锦,你凭什么这么狠心,你凭什么往我心上捅刀子。”
他掐住陆锦锦的下巴,力气用的大,像是要将她的下颚骨都生生捏碎。
“你让我看见了光,又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去。”
“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殿内层层纱帘垂下,熏香袅袅。
不知过了多久,陆锦锦哭的眼睛都疼了,隐隐约约听见谢承冷声道,“睁眼!”
陆锦锦下意识的听从,可一睁眼,就看到面前的水晶镜子里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抹红意瞬间从耳尖窜到脸颊,她又羞又臊,立刻紧紧闭上了眼。
男人冷笑,
“给我睁眼看清楚!”
少女睫毛颤颤巍巍的,挂着泪珠。
谢承见她不肯睁眼,不悦的眯起眼,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冷声重复,“我叫你睁眼!”
陆锦锦哭着又把眼睛睁开。
她倒在柔软的锦被里,靠在男人怀里,两个人像是蔓依而生的水草。
屋子不知道点的什么香,有些呛鼻,陆锦锦迷迷糊糊的想着。她的灵魂好像从身体里飘了出来,晃晃悠悠的。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陆锦锦还在想着——
原来系统说的黑化是这个意思。
-
殿内的熏炉点着龙涎香。
年轻的帝王半跪在榻边,手里拿着一个帕子,一点点,认认真真的给昏睡过去的少女擦着身子。
少女像是做了噩梦,小声的抽噎着,嘴里喃喃——
疼,好疼。谢承救我。
她不知道,给予她这一切痛苦的始作俑者就是谢承。
男人目光沉沉,抬手过去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却被陆锦锦拽紧手腕,搂在怀里。
她攀着男人的手臂,像是一只无辜的幼兽,颤抖着肩膀抽泣着,却又那么温顺乖巧。
“哭什么呢。”谢承去擦她眼角的泪水,“那样欺瞒我。让你哭一哭,不是应该的吗?”
陆锦锦熟睡着,自然听不见男人的话。她甚至还很乖巧依赖的,用脸颊蹭了蹭男人的手。
谢承狭长的凤眸微眯,眼底带着些烦躁。
他忍不住想把她弄哭,可她的眼泪又那么滚烫,每一滴好像都能滴在他的心尖上。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陆锦锦,少女娇软的身躯卧在榻上,已经被他擦拭干净了。
既然干净了,就再弄脏吧。
男人随手扔掉帕子,又掐住少女的腰欺身压了过去。
陆锦锦正睡的香甜,突然被弄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到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男人见她醒了,又凑过去咬她的唇。
陆锦锦红了眼圈。
一直到晨光熹微,男人才终于放过了她。
谢承没叫宫人,亲自去洗了帕子。
当他拿着洗好的帕子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
屋内,陆锦锦像是已经被弄的迷糊了。正抽抽噎噎的要下床逃跑,她忘了脚上还拴着金链子,刚一下床就腿软的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