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沫就在周围?”柴芮被这话惊到。
第15章
待白霄回来的时候,柴芮两人默契地没再提方才的事情。
三人各有心事,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午饭后,柴芮本想悄悄绕回房间,还是在院中被白霄拦下:“说吧,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见躲不过,柴芮尴尬地说:“我把生病的原因告诉了江枫齐,不过我保证,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这为这躲我?我当什么事呢。”白霄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髻,“就算你不说,江枫齐自己也能猜到。”
“他可不就是自己猜到的,找我只是验证一下。”她将在发髻上揉捏的手扒拉下来,扭头看眼主屋,见窗边没人,这才将白霄拖回厢房。
关好门窗,柴芮神秘兮兮地开口:“我还得到一个消息,朱琳沫其实一直在这里。”
“她第二天晚上就回来了。”白霄并不感到惊讶。
“所以只有我不知道?”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最迟钝的那一个。
“是江枫齐告诉你的?”
话语间白霄面色如常,但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压迫:“他说他会劝朱琳沫放下执念。”
话音刚落,白霄就直勾勾地看了过来,那眼神宛如有实质一般,吓得柴芮“咕咚”咽了口唾沫。
被这么一搅和,白霄也察觉到自己表情有点凶,叹口气,示意柴芮先坐下休息一番。
道歉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也没能说出,白霄索性假装无事发生,走到桌边,倒出杯茶挪到柴芮面前:“你把你们说话的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我觉得我俩对多余话的定义有一定偏差。”
“其实也没说什么……”
白霄知道柴芮一定说了很多东西,但却不知道她将老底都给掀了开来。等柴芮说完,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柴芮都怀疑他是不是打算自己走人,这才将所有内容消化掉。
“这些内容不能让朱琳沫知道。”说着,他让柴芮快去告诫江枫齐,“算了,我们一起去。”
这个世界是朱琳沫的执念,对这里影响最大的必定是朱琳沫本人,若是让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随着她心念变化的话,保不齐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他明知道江枫齐的病不可能好,却还陪着柴芮犯傻,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不让朱琳沫察觉出异样。
“不会有事的,朱琳沫晚上才会来。”柴芮像是安慰白霄,更多则是喃喃自语,虽然白霄没说什么,她还是知道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来到主屋门口,她刚要推门,就被白霄一把拽住。
“别说话。”白霄伸手拦住她的嘴巴,用另一只手在墙上画出一个蓝色圆圈,圆圈内部逐渐透明,屋内景象呈现出来。
见柴芮明白了屋内的情况,他这才缓缓松开手,两人一道从圆圈内看去。
江枫齐知道真相后,就一直盼着朱琳沫前来,结果朱琳沫真的感受到了他的急切,没等到晚上就进了主屋。
“沫沫你来了?”感受到熟悉气息的瞬间,江枫齐连忙开口,“我知道你是在这里的,别躲了,出来说会儿话吧。”
空气中出现轻微的波动,一道人影出现在屋内:“你原谅我了?”
“你是为了救我,我怎会恨你。”江枫齐说完话,刚想咳嗽,一杯热水就递到了面前。
用热水压下喉咙中的不适后,江枫齐接着开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似温馨,内容却枯燥得令屋外偷听的两人昏昏欲睡。
柴芮倚在门边睡得正好,忽然被白霄摇醒:“快醒醒,他们好像要进入正题了。”
进入正题?柴芮半梦半醒中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就去蒙白霄的眼睛,有些东西还是少看为妙。
垫脚蒙住白霄的眼睛,她从那圆圈中看去,只见江枫齐欲言又止了好半天,终于鼓足勇气:“沫沫,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忘了我,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听到这句话,柴芮终于发现自己理解错误,红着脸将手拿开:“这,他确实开始劝说了。”
“不,你不会死的。我可以去求天帝,他一定能救你。”朱琳沫痛苦的声音传出来。
“劝说就劝说,你蒙我眼睛干嘛?”白霄听着江枫齐并不打算将实情说出来,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情调笑柴芮几句。
“才、才没有,是你自己。唉,算了,这事怪我。”看着狐狸揶揄的目光,她要再看不出是对方整她那才叫奇怪。面对这种故意逗别人玩的长辈,顺着他的话去说,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晋升为长辈,小白狐狸翘着尾巴继续打趣:“怪你什么,再具体点?”
“小白你不要得寸进尺。”柴芮刚说完,就见白霄耳朵贴着墙面,仔细听着屋里的声音,手指贴在唇边,示意她安静。
屋内,不知他们聊了什么话题,朱琳沫变得有些许焦躁。
江枫齐叹了口气,说道:“沫沫,人都是会死的,你改变不了。更何况,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已经死了?”
!!!
真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柴芮连忙推门而入,打断江枫齐后面的话语:“枫齐兄,小白早上忘了把买的书拿给你,让我现在来送一下。啊,朱姑娘也在呀,留这吃完饭吗,今晚有红烧鱼。”
说话间,柴芮顶着朱琳沫杀人的目光,插到两人中间,将怀里的一本《人鬼情未了——今天你诈尸了吗?》塞到江枫齐手中:“朱姑娘你多劝劝江兄,他最近迷上了这样的话本,每天就想着这个世界是假的,精神都快不正常了。”
柴芮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拽了拽江枫齐的袖子,让他配合一下。
江枫齐第一次觉得手中的书是那么灼热:“没错,这书还挺、挺好看的。”好看个鬼,柴小丫头毁我清誉。
“是吗,那这书讲了什么内容?”朱琳沫皮笑肉不笑地向两人看来,那阴森森地眼神,让他们心里瘆得慌,“我倒是听说过一种邪术,能将人的怨念汇聚成幻境 ,你们说,这里是现实还是幻境?”
经柴芮阻止,江枫齐后知后觉不能让朱琳沫知道真相,牵强地解释道:“沫沫,这里怎么可能是幻境?”
朱琳沫不置可否地一笑,她抬手指向窗外,五指用力一张。
伴随着一阵剧烈抖动,天边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沿着边缘处不断扩大,不一会儿,天空便陷下去大块,如黑洞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黑暗逐渐笼罩过来,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入他们的耳朵。
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景象,柴芮和江枫齐愣在原地。
朱琳沫表情也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转身飞扑向柴芮。
“现实中的江枫齐在哪里,你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朱琳沫速度太快,柴芮躲闪不及,被她掐住脖颈,按在了墙上。
江枫齐没力气下床,只能艰难地劝朱琳沫住手。柴芮则双手死死拽着朱琳沫的双手,为自己争取喘息的空间:“我不知道,现实中我从未见过江枫齐。”
她说得倒也不算假话,在现实中,她见到的只有江枫齐的转世——江启。
陷入癫狂的朱琳沫怎会听她解释,双手越收越紧,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脖骨绞在一起的声音。
喉咙灼烧般的疼痛,肺部空气已经被挤压殆尽,她眼前的事物变得格外模糊,力气也随着时间的延长被抽干殆尽。
难道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吗?柴芮想着,双手再也无力抵抗。
就当她闭眼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一直卡在脖子上的双手忽然松开,空气瞬间灌满早已被榨干的肺部,柴芮猝不及防,呛得咳嗽起来。
“抱歉,我来晚了。”白霄从房顶跳下,精准地落到她的身旁,抬手轻拍她的背部替她顺气,双眼则关切地盯着她白皙脖颈上的几道刺眼红印。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正被一条带着金色咒文的红绳捆着,吊在房梁上。纵使她怎样挣扎,红绳也没有松动一分。
柴芮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刚止住咳嗽,就揉着脖子走到吊挂这的朱琳沫下方:“别挣扎了,咳咳,这绳上的咒文可是为你特制的。我差点忘了,消除怨念的最好方法明明是超度。”
他们一直被固有思维所限制,觉得幻境必须按古籍记载的方法,让制造者自己消除执念才能出去。听到江枫齐想要去劝说朱琳沫,白霄脑中就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消除执念的话,直接超度不是来得更快?
超度的方法适用于一切牛鬼蛇神,不用对方同意,不用主动放下,只要灵力足够强,把人的心灵超度到初生婴儿那般纯净都是可以实现的。
既然他们灵力够用,那为什么要遵守游戏规则?
见天边的裂痕逐渐向这边压来,柴芮抓紧时间,用鲜血在朱琳沫下方画起转生阵法。
方才她进来拖延时间的同时,白霄将灵力注入两人的红线,筑成超度用的引魂绳。可惜朱琳沫这存了千年的怨念太过霸道,一根引魂绳只能暂时压制,柴芮还得用自己纯灵的血来进行二次超度。
转生阵法画成的瞬间,绳上金色咒文旋转起来,与阵法交相辉映,朱琳沫的表情由开始的痛苦渐渐变得平静。
一旁的江枫齐看得焦心,但因为朱琳沫坏事做尽,他也不好上去劝些什么。
柴芮看出他的纠结,低声安慰道:“这个阵法只是净化心灵,不会让她产生痛苦。”
随着超度的进行,天边裂痕逐渐恢复,阳光又洒满了大地。
周围景物逐渐变得模糊,柴芮隐约感觉到,他们就要出去了。
再次睁眼,他们看到散着光的山洞出口。
走出山洞,呼吸着清新空气,看着熟悉的景物,柴芮感慨道:“终于出来了。”
第16章
洞外依旧是他们来时的景色,太阳高挂在天空。
若不是颈间被掐出的印子还在隐隐作痛,柴芮都要怀疑,洞中经历的一切是自己的一个梦境。
“怎么了。”白霄见她没有跟上,转身停下脚步。
柴芮如梦初醒,摇摇头,跟上白霄的步伐:“千年前,朱琳沫有没有救活江枫齐?”
“真要知道?”白霄想了想,还是给出了答案。
千年前,在江枫齐的弥留之际,朱琳沫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打开天门,求天帝救江枫齐。
天帝没有答应。且朱琳沫擅开天门,让魔界大军得以顺利进入天界,因此触犯天条,被剔除仙骨。
朱琳沫从剔骨的剧痛中醒来,人间已过数日。
“那江枫齐岂不是已经……”得到白霄肯定的回复,柴芮大约已经猜到了朱琳沫入魔的原因。
明明挥挥手就能做成的事情,天界为了大义却不愿去管,甚至还雪上加霜,让两人错过了最后见面的机会。
她那时定恨透了仙界。
听完整个故事,柴芮表情变得更加沉重。
白霄本是为了哄她才讲的这个故事,见她心情似乎更差,张口想要安慰些什么。
柴芮却在这时开口:“为救一人而不顾三界安危,天帝爷爷当时判得不错。”
“那你方才为何那样表情。”白霄松了口气,听她这语气,并没有为此而忧心。
“我刚才在想,如果必须为了三界舍弃心爱的人,我是否能做到。”说完,柴芮像是被自己说的话羞到,岔开话题向前走去。她总觉得自己会替心爱的人去死,而且总觉得已经那样做了。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去,半道被一个穿着喜服、跪在树下的人吓了一跳。
走近,发现竟是江启,只一眼,两人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江启早已失了神志,对他们问的话半句都答不上来。
两人无法,只得搀着江启,连同尸体一道送回江家。
好好的喜事变成丧事,江夫人强撑着送走宾客,又找来医生替江启看病,这番折腾下来,人也消瘦了几圈。
柴芮看在眼中,心里憋着一股劲,这千年间,不知朱琳沫就像这样害死了多少人。
她一定要把朱琳沫挖出来,为名除害。
江启身体恢复后,柴芮就正式同江夫人辞行。第二天一早,柴芮和白霄就趁着众人还在睡梦中,悄悄上了路。
既然朱琳沫一直以玄女身份示人。那她定与青霜阁有些许交集。
几番思考下,两人决定去青霜阁碰碰运气。
御剑飞行,两人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青霜阁门口。
恢宏的牌匾上写着“青霜阁”三个大字。上山的石阶两旁,立着白玉制成的雕花空心圆柱,几种不同颜色的灵力在柱身中空处游走,构成守护青霜阁的结界。
青霜阁扶弱济贫,颇被世人敬重,就连仙界都有关于青霜阁的传闻。
因此,就算他们觉得朱琳沫藏匿在此,在没找到证据之前,也不能直接打破结界闯进去。
恭敬地递了拜帖,没一会儿,两个穿着道袍的女童从山上走了下来。
看两人周身的气场,许是还未打通二脉的门外弟子。
青霜阁向来注重礼节,让两个小姑娘前来迎接,摆明了不欢迎他们。不过他俩一个没有灵根,一个还是妖,这样算下来,能有人出来引路,那已经算给足他们面子。柴芮苦中作乐地想。
“师父说,女善士可以留下,这位公子请回吧。”其中一个女孩标标准准地行了一礼,隔着结界同他们说话,大有白霄不走就不开结界的架势。
柴芮回礼后,道:“劳道友行个方便,我们两人找玄女有要事相商。”
“不行,青霜阁门规,男子不得踏入结界半步。”另一个女孩怯怯地开口,“而且,而且我们门派没有玄女,只有师父。”
闻言,柴芮回头看向白霄,两人用过眼神交换意见。白霄缓缓地摇摇头,显然不愿错过这次探查机会。
“我们就是要去找你们的师父,”白霄蹲下身,和两个女童平视,眼神接触地刹那,女童慌张地扭头看向柴芮,不愿分给白霄一个眼神。
未曾料到的情况,白霄也只能以笑来掩饰尴尬。
青霜阁内没有男子,他也是有所听闻的,但却不知竟是连看都不能看。
这门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是尼姑庵。
看着两个女孩避之如蛇蝎的样子,他想要说些什么,对着孩子又什么都说不了。只能默默忍着身后柴芮的嘲笑,独自吃瘪。
“既然不允许,那我走便是。”白霄眼睛一转,想出办法来,“不过你们两个得闭上眼。”
“可是。”女孩觉得不妥,刚要开口,就被柴芮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