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又道:“吹拉弹唱,我们太子那是样样不行!”
白槎点头道:“太子是不是武艺不错?”
一人回道:“甚好,力大无比,可以徒手擒熊!听说有人亲眼看到太子一拳就把大黑熊打晕了。”
白槎疑惑道:“好音国以乐为尊,那随昭如何做的了太子呢?不会难以服众吗?”
有人回道:“因为皇后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其他妃子也育有皇子,曲艺甚佳。但最重要得是,随昭殿下有音乐丞苏易大人的支持。”
“我国最厉害的乐师,乐丞大人苏易选择了随昭殿下。苏易说太子随昭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我们相信苏易大人的选择!”有人道。
他们提到苏易时眼睛亮亮的,似乎苏易是一位神一般的人物。
白槎点点头,她道:“苏易他… ”
突然传来官兵的声音。
“起来!起来了!报下乐器,把罚款交了。”
这好音国的法令是私下拍卖乐器或者看别人拍卖乐器交易都要罚款和关禁闭两个时辰!
“每人十万钱,现在手中没钱的就登记一下通知家人来交罚款!”
“官爷,我就是看热闹的。我没这么多钱。”
“没钱站一边去,没钱的继续呆在,写出10首曲子交上来。写完了合格了再出去也行。”
白槎……这么贵???荒唐!
官兵一来,顿时大家站了起来。趁着牢房混乱,摇山化成盘扣,撼海化成闪电耳扣。白槎长恩二人匿了身形,直接离开了牢房。
白槎揶揄道:“随昭好狠,这十万钱一般人都出不去吧?”
长恩淡道:“如此高昂的罚款,看来随昭似乎很是厌恶私下拍卖乐器。”
撼海哈哈哈一笑,道:“但是没钱的人交罚款的,可以选择在牢房内写出10首曲谱来抵消,这还有两个惩罚选项,看起来也满人性化的。”
白槎道:“确实,由此来看,这太子倒是十分有趣一人。”
氏悦谷内,苏易轻轻饮了一口茶,清风拂面,空中裹着淡淡的茶香。随昭弹完了最后一把琵琶,他委屈的趴在桌子上。曲水阁附近清幽雅致,只有溪水轻轻流淌着。
苏易道:“殿下可是乏了?”
随昭点点头道:“先生,我可以离开了嘛?”
苏易温和地直视着随昭,忽然他低下头将手轻轻靠近随昭的手,他缓缓活动着随昭的手指,把随昭手上的义甲一一拆下。
苏易取出一瓶药,涂在随昭受伤的手上。苏易的手很暖,他细细轻轻的为随昭上药。苏易盯着随昭的手,认真道:“殿下,感觉好些了吗?”苏易的声音真好听,像他演奏曲子一样悦耳,随昭常常这样想的。
随昭怔了一会儿,沉声道:“没事,多谢先生。”
苏易又道:“殿下,您是我国的太子,总有一天在登帝之日,您是要演奏国乐的。”
随昭不服气道:“我本就不适合,我根本就学不会啊。说不定哪天父皇就将皇位传给其他擅乐的皇子了!”
苏易正色道:“我的殿下,这好音国只能是您的,我会帮你登上这帝位!”
“没人能抢走属于你的东西!即便某样东西不属于你的,只要你想要,我就会将它送你!”苏易一字一句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坚定。
随昭看着苏易,他点点头道:“好”。
太子殿内。
太子随昭正在看一副山脉行军布防图。他身边站有一身穿深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正是刚刚在知舞坊抓私拍乐器的那人。
随昭道:“义安,如今北岭的军防阵营可还牢固?”
义安道:“回殿下,郭将军前几日发回密报。北岭姜国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但是尚未做出任何实质性举动,但是郭将军已经加大守卫巡逻了。”
随昭道:“北有姜国,南有梁国,我好音国的处境如今愈发艰难了。”
边角梅
义安道:“如今我国内的军事实力和前几年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殿下不要太过担忧了。”
随昭微微颔首,道:“本殿下定会让好音国不再受边境之扰。”
好音国地理位置位于中部,北有姜国,南有徐国。其中姜国最强,徐国与姜国通过结亲交好,好音国则通过进献乐师获得姜国保护。
好音国不好战,军事实力很弱,每年都是向姜国进献绝色乐师来维护和平。
随昭已经起了不再进献乐师的想法,他希望有一天,将所有好音国所有出塞的乐师赎回,他要让好音国不再在其他国家面前卑躬屈膝。
随昭淡道:“禁藏乐之风进展的如何了?”
义安犹豫道:“知舞坊被罚了不少货币,四皇子那边…”
随昭道:“不必管我四哥,正好把收上来的钱带上。同我去西街一趟。”
“是,殿下。”
好音国都城西街。
好音国十分富饶,但是西街有一处贫民窟。那里住着很多没有乐骨,不能作曲弹曲之人,他们身份低下。在好音国人人都会吹拉弹唱,必须演奏一曲傍身。如果不会曲艺,便会成为最低等的贱民,只能住在西街的一个小角落。
随昭不通曲艺,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也会成为这贫民窟的一员。他时常去西街,将从富人手中罚的钱救济那些穷苦之人。
他一出生就没有乐骨,不通曲艺,自小就是皇宫内最不受宠的皇子。母后无数次偷偷教他练习曲艺,他却依旧不通乐理。母亲的眼里时常含浓浓的忧伤与无奈,还有几丝自责。父亲冷漠无视,其他皇子也对他冷嘲热讽。
直到三年前的一天,国内出现了乐师苏易,他一曲动京城,成为国乐首席乐师。他仿佛一位仙人乐师,获得了整个好音百姓的崇拜。
氏悦谷有一处曲曲折折的小溪流水处,那小溪生的甚是巧妙,小溪斗折蛇行蜿蜒了无数次,可以容纳几千人同时曲水流觞,吹拉弹唱,饮酒赋诗。
那小溪名约溪塔。
每年好音国都会在那小溪塔举行流觞曲水宴,上百上千位优秀乐师,达官贵族在此举行音乐大典。
这音乐宴会名约曲水流觞宴。
三年前的流觞曲水宴上,随由王让乐丞苏易从各个皇子中选择一位作为继承人。
苏易选择了随昭。
随昭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本不能去流觞曲水宴的。他不通曲艺,三年一次的流觞曲水宴,他从未被受邀。可是他那天躲在一个亭子角落里,他想偷偷看看苏易的曲子演奏的有多好。
隔的很远,随昭看到有一月华身影在编钟乐器前站立,国乐编钟一曲起,那人手持编钟捶,空谷传来昆仑玉碎的声音,清风拂面,人人都沉浸在苏易的曲艺中,久久不能回神。
苏易是好音国第一位能够一人同时独奏65枚编钟的乐师,苏易演奏编钟曲时,他翩若蛟龙,宛若蝶舞。
普通的乐师只能同时演奏4枚或9枚编钟。曲艺天才的乐师也不过就同时演奏13枚。
那苏易大人演奏结束后,他转过身来,一字一句道:“我选随昭殿下,他会是我唯一的弟子。”苏易的声音就如同雨水轻滴玉石一般,他肤色比周围的人都要白,他的脸带着一种易碎的美。
流觞曲水宴上,乐师苏易是最耀眼的存在,可他开口却要了随昭。那个不通乐理,演奏起来万人嫌的六皇子随昭。
随由王吓坏了,周围的达官显贵也吓坏了,这是什么路数?
随由王道:“乐丞有所不知,我儿随昭他不通乐理。他天生没有乐骨。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随昭摸摸自己的手,是啊,他一出生就没有乐骨,此乃好音皇族的不吉之兆。
好音国国内,没有乐骨的人是不能演奏出悦耳的曲艺的,会沦为贱民,就像被丢在西街的那些人。
随昭因为没有乐骨在皇宫里遭受了多少欺辱?只有他自己知道。皇宫里除了母后,没有人拿正眼瞧他。甚至一个小小的奴才也可以对他颐指气使,恶语相向。他被其他顽劣残忍的皇子一脚踢倒,打到流血淤青,也只能自己默默再站起来,一个人慢慢走回寝殿。
随昭的左手手腕处有一道很长的疤痕。那是他八岁那年,九皇子用断笛划伤了他的手。
那时,九皇子不过才六岁就已经会出手伤人,说的话更是刻薄,他道:“你没有乐骨,你学什么笛箫?还不如废了这手,留着也是白费。”
想起儿时受到的羞辱,随昭握紧了拳头,默默看着众人。
苏易正色道:“我的弟子只能是随昭殿下,陛下不肯让殿下跟我学艺也无妨,我明日将动身离开好音国。我本就是孤鸿在外,心无归处。”
随由王为难道:“这?”随由王和其他几位乐师大臣悄悄沉声交头接耳。其他贵族大臣们也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随由王道:“乐丞莫急,流觞曲水宴刚刚开始,宴会结束后,本王定会给您一个答复。”
随昭没有再听下去,他悄悄回了自己的寝殿,说是寝殿,其实更像冷宫。殿内荒草萋萋,冷气逼人。他静静坐在窗下,他看着长长的草发呆。
可不一会儿,那神仙般的人物竟然来了他的寝殿。甚至还有一群小太监跟着。其中一个为首的王公公道:“六殿下,您真是有福气了,乐丞选了您作为弟子呐。”
王公公宣读了随由王的诏书,随昭成了苏易的弟子。
苏易一身淡灰锦袖华服,他衣袖翻飞,气质柔和地站在一旁看着随昭。苏易眉目如画,眼神温和地问道:“殿下,您可愿意?”
随昭呆住了。
一个没有见到阳光的人,只要感受到了微光,就会把那束照进黑暗的一丝光当成救赎。
那天以后,苏易收随昭为徒,将随昭推到了太子之位上。他带着随昭离开了荒凉的寝殿,带着随昭走向有阳光的地方。
无论随昭做什么,苏易都会支持他。苏易助他将好音国的兵权一点点夺下来,助他一层层改革音国科举制度,助他一步步在好音国站稳脚跟。苏易似乎是不会拒绝随昭殿下的要求的,他似乎会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白槎等人逛着都城各处,渐渐走到了东、西二街的交口附近。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人的惨叫声。一个身着黑色破烂衣衫少年躺在地上,十几岁少年的手被一棕色衣衫男子踩住。
棕色衣衫男子身后周围还站着一帮粗鲁的汉子。
少年脸上直勾勾盯着地上的一把竹萧。
棕色衣衫男子道:“没有乐骨的贱民,还敢偷偷学吹乐器。”
少年不服输的眼睛闪着倔强,依旧在伸手靠近竹萧。
棕色衣衫男子正在继续把脸踩在少年脸上时。
一闪电利刃的短刀直入,直接击中了棕衣男子的脚,那男子惨叫连连,直接倒地。
闪电利刃短刀又飞出,击中男子的右边。周围的人急忙扶住棕色衣衫男子,向周围看去。那闪电利刃飞来飞去,绕着众人,却没人出现。
“鬼啊啊啊。”
周围人吓得扶着棕色衣衫男子离开。
“啊啊啊谁啊?找到了看不我弄死你!”他们边跑边骂。
黑衣少年被打的鼻青脸肿,他满脸是血,他的眼睛只能半睁。他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捡地上裹着泥土的竹萧。
突然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拿起那个竹萧,对面那人用一只白色手帕轻轻擦擦那个竹萧,把泥土弹掉。
受伤的少年看到一张白色的手拍上放着那个被擦干净的竹萧。那橘粉色罗裙少女把竹萧递过来道:“给你。”
这是一位气质干净清雅的少女,似乎像雨后清风,像叶下露珠,她明亮的眼中带着浅浅的善意,而不是可怜与同情。
为什么用干净的这个词呢?因为对少年来说,这个世界很脏很污浊。
少年看到那把闪电利刃弯刀化成蓝色耳扣回到这少女耳朵上,他道:“是你救了我?”
白槎笑眯眯道:“不是我救了你,是我看到一群虫子不爽,我把虫子赶走了而已。”
白槎又道:“只有自己强大才可以救自己。”
受伤的少年发现少女身边还有一男子,那男子一身浅色华服,气质温和,儒雅俊秀。二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他们身上仙气飘飘,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西街窟上。
少年默默收回竹萧,道:“谢谢。”
转身想要离开,刚刚微站起来的身子由于疼痛又倒了下去,他半坐在地上。
白槎驱使撼海化成人身扶住少年,她温声道:“既然你都谢谢我了,那我送你一样礼物吧?”
少女手中多了一包牛皮纸,她认真的打开。牛皮纸内是一块很大的枣糕,切成多个小块,空中裹着诱人的红枣香,上面点缀核桃碎和杏仁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