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翎悻悻地拿起杯子，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便一把撂开，没精打采地趴着。
“进门就嚷嚷这会儿要水，有水了又不好好喝。”宋娆扶着万纪坐到他身边，拿起杯子也给万纪倒了一杯水，“你也喝点水。”
“嘁…”红绯冷笑了一声，“你看他们俩谁像是需要喝水的样…”
红绯话还没说完，就见着某张面瘫脸拿起面前的水杯，一口饮尽，“多谢，果然好些了。”
“砰——”红绯将手中的杯子拍在桌子上，冷笑，“喜欢喝水？继续，喝啊。”
宋娆见两天刚见面就要掐起来，有些头疼地一面拉着万纪一面对着红绯笑，“对不住啊，红绯姐…这人太实诚，你别跟他计较啊，我就先…”
宋娆的话没有说完，万纪就又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多谢红姑娘。”
“红…红姑娘？”宋娆颤着肝儿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红绯是什么反应，就见好端端坐着的万纪仿佛被人踹了一脚一般向后飞去，快得她都没来得及拉一把。
“你既然非要打一架，我怎么好不成全你。”红绯黑长的头发无风自动，轻巧一撑便出了吧台，一步一步地向着万纪的方向走去，“出手，让我看看，你嚣张的本钱是从哪儿来的。”
万纪勉强才站起来，原本还在几丈外的红衣美人就刹那间贴到了他的身前，一拳打向他的左脸。
“啪——哗啦啦——”
万纪似乎毫无反抗之力一般，被她一拳又打飞了出去。
红绯见她竟不还手，寒了眸子向他的方向又走了过去，“出手！”
话音刚落，一袭红衣又霎时间贴到了他的身前，这一次，打的是他的右脸。
万纪看上去迟钝的身影随着她的拳头的急速逼近，竟也霎时消失在了原地。
几步外，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面色越发难看的红衣美人，“红姑娘，在下若有什么地方…”
“砰——”红绯一拳打在了墙面上，扭头又追向不远处的面瘫僵尸，“呵…你们今天一个个都当姑奶奶是好性子的了是不是！”
第18章 萝莉杀
炽翎看着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分外不解地飘到满脸焦急的宋娆身边，偏头问道，“他们俩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你哪里看出来他们是在打了？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好嘛！
红绯的攻击一记比一记狠辣，可以容万纪后退的空间越来越小，眼见着红绯又一章拍裂了一张桌子，宋娆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推炽翎，“你快去拦着点啊！”
炽翎被推了几步远，毫不迟疑地顺着她的手又飘了回来，“你看我打得过谁？”
“你不是很厉害的嘛！刚刚还嚷嚷着说万纪是你救回来的。”
“我救他的时候他只是被困住了，又不是被追着打。”
“那他回来的时候那么虚弱？”
“阵法摄魂，自然虚弱。”
“砰——”
宋娆被拉着躲过飞溅而来的木屑，想要上前却被炽翎牢牢扯住，她回头看向他，“你拉着我做什么？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打下去了！”
炽翎立在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看着周遭四溅的木屑、玻璃、钢渣，一脸严肃，“有点不对劲。”
宋娆堪堪避过擦着她的脸飞过的玻璃，只觉得一阵寒意迅速在周身蔓延。
是的，不对劲。
四散的碎片像是被操纵了一般，在空中不断地打着圈，围绕着还在纠缠中的两人隐隐画成了一幅图案，包裹其中的两人可行动的地方被那道圈禁锢得越来越小，可谁都没有发觉。
“红绯。”炽翎试探地叫了一声，果然没有得到回应。
他回身拉住宋娆就往右侧的楼梯飞去，飞了一半却似乎撞到了一堵透明的墙，被生生撞得又退回了原地。
“嘻嘻嘻…”娇俏笑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片杂乱地酒吧里却未见出声的人。
“糟了。”炽翎单手聚灵想要打散围在红绯和万纪两人周围的碎屑，可灵力一击之下竟自行溃散，他回手护住宋娆，另一只手悄悄捻了一个诀。
“别乱动哦，小炽翎。”
“唔——”炽翎没有护住宋娆的那只手似乎被什么一根一根卡住了，五指张开，隐隐发颤。
“你没事吧？”宋娆想要看看他的手，却被他避开，见他警惕地盯着门口，也跟着看去。
“姐姐，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哦~”
这是宋娆第二次看见百灵，她躲在炽翎身后看着那个笑容甜美，一身欧式宫装，手持蕾丝扇的小女孩，止不住地头皮发麻。
长得这么可爱究竟是怎么下得了狠手杀得九尾狐见了她都要抖三抖的？
“百灵姐，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漂亮啊。”炽翎挡住她看向宋娆的目光，挂起一个灿烂的笑，“叫上红绯姐，咱们坐下来喝两杯？”
“嘻嘻嘻…”百灵不紧不慢地向两人走来，“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爱耍小聪明，小炽翎~”
那边红绯似乎终于察觉出不对了，不再追着万纪而是立在原地警惕地看着四周。
“红姑娘…”万纪见她终于停下，犹豫着对她施了一礼。
“闭嘴。”她席地而坐，黑发无风自舞，黑色的瞳仁中泛出点点猩红之色。
万纪此刻似乎也终于发现不对，看着空荡荡的酒吧，皱眉，“又是阵法。”
百灵见阵中二人已然察觉，笑得更甜了，“小炽翎，是你自己让开，还是我动手？”
“百灵姐…”炽翎有些为难，又护着宋娆退了几步，“要不就咱俩喝…唔…”
“嘻嘻嘻~”百灵一只手挥开了炽翎，只勾了勾手，宋娆便不受控制地飞到她的手上。
“百灵姐！”炽翎捂着心口疾飞上前，“你放开她！”
百灵一手提着不断挣扎的宋娆，一面看向疾疾上前的炽翎，声音越发甜腻，“小炽翎，今天姐姐没空再耽搁了，下次再好好陪你玩。”
她话音未落，便带着宋娆一起消失在了原地，炽翎眼见扑了个空，咬牙捻诀，“主子，出事了，百灵把人带走了。”
红绯这厢才破了阵，就见炽翎吐了一口血，她急忙上前扶住了他，“逞什么强，人都走了，还差这会儿功夫吗？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敢用诀！”
“唔…”炽翎握住她的手，“红绯，快！百灵她…”
“宋娆呢？”万纪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急了几分。
“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吗？人都成这样了，谁护得住那个废物。”红绯冷冷看了他一眼。
万纪拧眉，转身就要向外走，却被人拉住。
“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灵宠，你出去能干嘛？添什么乱！”
“别急。”炽翎半倚在红绯胳膊上，调息了一会儿终于缓了口气，懒懒地看向面瘫僵尸，“我方才已经给主子传信，等主子忙完那边的事赶回来…”
“没用。”清冷地声音乍然响起，几人都愣了愣。
“主…主子？”炽翎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沉着脸的人，撇了撇嘴，“那可是百灵啊！我能保住一条小命简直就已经是奇迹了好不好！”
炽翎见他不说话，只凝神给他疗伤，没来由地有些心虚，看了看身边冷冰冰的红绯和木然的万纪，清了清喉咙，“主子…宋娆她…”
“知道了。”顾启声音淡淡，“好好养伤，别想这些了。”
“哦。”炽翎难得乖巧地应，蔫蔫地飘在他身边。
“自己去殿中调息，这几日不要再动灵力了。”
“嗯。”小正太闻言终于恢复了几分精神，慢悠悠地向楼梯晃荡过去。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他弄丢了宋娆，主子要骂死他呢！主子能这么平和绝对不是因为他受伤了！果然，不管是陈纤纤还是宋娆，到底不是花神啊…
顾启看着炽翎上了楼，看也没有看剩下的两人，便向外走去。
红绯嗤笑了一声，还以为真不在意呢，连送炽翎上去的功夫都没有，就赶着去找人去了，真没出息。
她正想着，却冷不防察觉一道视线。
红绯转头冷冷对上，“你瞪我做什么？继续打？”
万纪沉默了片刻，蓦地半跪了下来，拱手。
红绯冷笑了一声，“求饶？磕个头我就算了。”
万纪闻言竟真的双膝着地，“红姑娘！从前不论是为了什么，都是我的不是，还请姑娘莫要跟我计较。万某无能，不能护主周全。方才见红姑娘神通非凡，还请红师父收万纪为徒！”
眼前的人说完便磕了三个头，仰着脸没有表情地看着她。
红绯沉默了片刻后，难得竟有些迟疑，“我方才，是不是打到你脑袋了？”
第19章 行动派boss
“滴——答——”空寂的房间里响起极突兀的水滴声。
“吧嗒吧嗒——”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在心脏上。
宋娆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坐在房间的中央，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
“怎么这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呢，姐姐？”百灵甜腻的嗓音在身前响起，她挑起宋娆的下巴，凑近了她的脸，“瞧瞧这双眼睛，多漂亮。”
宋娆不敢挣扎，顺着她的力道抬眸看她，“你究竟想做什么？”
“跟姐姐借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眼睛。”
“……”宋娆努力控制自己平复呼吸，颤声道， “你…你自己不是有眼睛嘛。”
“是啊，可惜不够呀~”百灵话中的笑意更甚了几分，一手提着她的下巴，一手缓缓贴近她的眼睛，“夜长梦多，等我先取了姐姐的眼睛，再好好陪姐姐聊天~”
“啊！”宋娆低呼了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boss是个行动派啊！拖时间的机会都不给啊！救命啊！
“咦？”百灵的右手将要碰到她眼睛的一瞬间颤了颤，凝眉想要继续再往下时，整个手就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她咬牙撑了一会儿，还是不堪忍受地收了回来。
宋娆的脸被狠狠地甩开，她咽下喉间的惊呼，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为什么又突然放过她？
百灵看着她也有些不解的面色，笑了起来，“嘻嘻嘻…看来我这一次的眼光还真是好呢，你这双眼睛，我要定了！”
宋娆不敢接话，眼前的人似乎也没有指望她接话，只是凭空变出了一把细细的流沙，在她周围三尺地地方开始画着什么。
她画的极认真，每画一点就要回头再看一眼，扑闪的大眼睛满是专注，配上那身华丽的宫廷长裙与被扔在一边的小折扇，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正在贪玩。
或许是她的外表实在太有迷惑性，宋娆也不能想象她当初大杀四方的场景，忍不住开始好奇，“你在画什么？”
“阵法，看看能不能冲破你身上的禁制。”她没有抬头，一边摆着阵一边回答。
禁制？那不是画个圈谁都进不去的东西吗？她身上居然还能有这种东西？
“你是叫百灵？还是…白木？”
她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才又低头继续，“以前的孩子们都叫我百灵，现在的小朋友们都叫我白木，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吧，不过是个名字。”
“百灵…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千年前姐姐欠的债，现在自然是该还的。”
千年前？宋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不会也把我当成什么花神的转世了吧？你弄错了，真的弄错了。我不是！我真不是！不信你问顾启！”
“嘻…”百灵轻笑了一声，“没事，等取了你的眼睛若发现你不是，我再好好跟你道歉。”
“……”那会不会有点…太麻烦了？
“姐姐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长生殿下的禁制，就算是我，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破掉呢。”
“你要我的眼睛做什么？”宋娆想跟她商量商量，要别的地方行不行？她眼睫毛长得也很好的！嫌短的话还有头发呢！
“那就得问问姐姐你自己了。”她笑，“千年前你为了给长生殿下疗伤，取了我千辛万苦得来的青丘灵眼，若非如此，我也不用花这一千年的时间去找满九十九对眼睛重新修炼。”
“九十九对眼睛…？”
宋娆想哭，为什么花神不好好种花要到处惹事？为什么惹了事都要报应在她的头上？她只想安安静静当一个红遍全球的一线小花啊！
“是呀，最后一双眼睛我找了近百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小萝莉叹了口气，似乎很是遗憾，随即又高兴起来，“不过若最后这双眼是姐姐的，就是两百年我都等得起~”
“那不如你再多等几十年啊！人这一辈子很快哒，等我快死的时候，我一定签遗嘱把眼睛捐给你，真的！”
“嘻…姐姐还是这么有趣。”她说话间已经绕着宋娆画完了四分之一的图案，心情越发好了起来，“长生殿下寻了你千年，怎么会让你死呢。”
到底要说多少遍她不是花神啊，她不是啊！烦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