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刚才的茶壶了吗?”
“嗯。”废话,她只是眼角受了伤,还没瞎。
“那茶壶自成一方天地,壶中的水滚烫不凉,壶中的茶可供万人饮。”
“加大号的…保温壶?”她抬头触及他飘过来的眼神,哂笑,“哇…也太厉害了叭。”
“……”顾启将手上的戒尺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淡淡看着她。
宋娆正色,“师父,这么厉害的神通,你要教给我吗?”
顾启一把将戒尺扔在了桌上,眸色渐浅,声音清冷,“宋娆,你以为我这是为了谁?”
不等宋娆回过神,他竟就消失在了原地,她张了张嘴巴,喃喃道,“瞬移?”
等她真的回过神,想了想他方才的话,又不由得有些心虚。
是啊,都是为了她…
拜师也拜了,约法三章也定了,她还这么不情不愿,搞得仿佛是顾启在逼她一样。
好像,有些过分了…?
等她终于按下了起床气,回过神来开始后悔的时候,整个长生殿,已经找不到顾启的人了。
她绕了一圈又趴回了书桌上,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师父?”
没有回音。
emm…要不明天早点起来请安?不对,晨昏定省,晨昏!晚上再请个安?
宋娆在桌子上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磕着灵石挨着饿,挨不过去了就开始犯困。
真是比黄世仁还杨白劳啊…又不给饭吃,又不给睡觉。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仿佛在天上飞,飞着飞着便落入了一块巨大的棉花糖中,棉花糖将她一点一点包裹在其中,她舔了一口,又香又软又好吃…
腕间微凉的触感让顾启愣了愣,轻笑,属狗的吗?舒服了就舔人。
他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了床上,看着她眼角处还未长好的细微伤痕,又见她瑟缩着避开被子的手,一时竟没有离开。
“别走…”别走啊,棉花糖!她还没有吃饱呢!
“……”顾启坐在床边,帮她避开手盖好被子。
可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不对。
分明是她没有按规矩来请安,怎么最后气走了他又睡上了?睡就睡吧,摆着张委屈的小脸,闭着眼拧着眉心,这是给谁看呢?
顾启点了点她的眉心,轻声道,“什么都不会,就会装可怜。”
呵呵…偏偏有人还就吃这一套呢。
第24章 放假前夕
“师父。”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进。”低低的声线分明应该撩人,可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淡漠。
“师父,喝茶。”推门而入的人拱手低眉,很是温顺乖觉的样子。
“嗯。”修长的手指接过白玉茶杯,放在唇边轻呡了一口。
炽翎看着矫揉做作…不,温柔和气的两人,晃着脚丫子开始思考,今天这姑娘怎么乖巧成这样?上来就叫师父?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开始争争宠了?
自从那日顾启甩了脸子丢下宋娆一个人离开后,就仿佛是打通了某人拜师修炼的任督二脉,每天勤勤恳恳地晨昏定省。
非但如此,辟谷二十天后,靠着灵石生生孕养出的灵力,连诀都会捻了,现在别说是召唤万纪了,召唤自家主子都没问题!
“传音诀我都已经学了一个月啦!你是不是该教我点别的了,嗯?师父大人。”
果然…这么殷勤就是有问题啊!
“一个月都传不出这个市,我教别的,你确定你学得会?”
“先学学再说嘛。”
宋娆撇嘴,最近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没有通告,没有戏拍,每天就窝在酒吧里看万纪追着红绯挨打,刚开始还觉得有趣,时间长了她连楼都不想下,鸡飞狗跳的,两个人还乐此不疲,没劲透了。
三楼就更没意思了,原本她还能撒欢地在院子里玩,东逛逛,西看看。可长生殿一共就一个主殿两个偏殿加门前一个小院子,能逛出朵花来不成?
说到花…呵呵。
她有一日实在无聊透了,缠着炽翎给她找了包种子,每天浇水施肥好容易等出了一截嫩芽,那嫩芽刚冒出头就缠上了她的脖子,差点没勒死她!
剩下的日子,就是在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地捻诀,捻一个诀。
她分明已经捻的丝毫不差了,可顾启还是让她每天练,练到她已经闭着眼睛念头一动就能捻出这个诀了,还!得!练!
人家的修炼都是每天刀光剑影,法术齐飞,怎么到了她这儿,除了不给吃饭就是捻诀呢!
顾启见她整个人都蔫哒哒的没什么精神,放下茶杯,眸中带着几分笑意,“教你修炼不过为了让你多几分保命的可能,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修炼成仙了吧。”
“我也没指望…”她趴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戳着墨砚,“只是不想太没用。
”
“不想太没用,还成天就知道偷懒?”
“我哪有…”宋娆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了一句,讨好地冲他笑了笑,“我那是适当地休息…”
顾启淡淡瞥了她一眼,“既然学累了,不如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哎?”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启扬最近有部大制作电影,三天后开机,跟组半年,你就当放长假了。”
“……?”宋娆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启,看他满脸淡定丝毫没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这的开始有点佩服他来了!顾影帝功力见长啊!
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从一个奴役场换到另一个奴役场算是休息!跟组半年算放长假?!你把那些去马尔代夫的人放眼里了吗!你管他们叫什么!退休吗!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当这个女主,我也可以…”
“愿意愿意我愿意!”宋娆截住话头,忍不住唾弃自己…可是你让她怎么忍得住!
启扬三年只出一部电影,第一年实景搭建拍摄场景,第二年打磨剧本,第三年开拍上映,十余年只出了四部电影,可是部部爆红!
主演团队全部是当红一线,从大咖到小咖排着队地往里挤,就连小角色都有一夜爆红的机会。她当初刚出名那会儿想在启扬的电影里混个女四号的角色,都被从头拒绝到了脚。
女主啊!那可是女主啊!
她仿佛看见了戛纳柏林威尼斯奥斯卡在像她招手啊!
“纤纤今天会把剧本给你送过来。”
“为什么要陈纤纤送?给小美就行。”
“出于种种原因的考虑,公司决定让陈纤纤暂任你的经纪人,今天正式上任,你的工作室还是像以往一样照常处理你的日常事务就行。”
“顾启,你不要以为…”
“当然,你可以拒绝。”顾启淡淡看着她,“合约中有标明,乙方不服从或对甲方安排有异议时,可协商处理,协商无果后拒不执行可视为违约,违约后,乙方共需支付违约补偿…”
“师父!你说什么呢~”宋娆托着下巴,笑意盈满了双眼,“你都是为我好,我怎么会拒绝?”
“呵…”顾启轻笑了一声,“如果太过勉强,也不必…”
“师父,我一点都不勉强~我可喜欢陈姐姐了~又漂亮又温柔又是我未来师娘,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否则出了什么事,她良心怎么过得去呢?”
“你出事,她良心怎么就过不去了?”炽翎不解。
“闭嘴。”宋娆快速回头瞪了他一眼,转头又笑眯眯地看着顾启,“你说是不是嘛,师父~”
“你少招惹她,她自然不会为难你。”
“刺啦——”
宋娆咬牙瞪着顾启淡然离开的背影,将桌上的宣纸握成了一团。
为了启扬电影的女主,她忍!
炽翎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向角落飘去,屏住呼吸,隐去身形。
太可怕了,他害怕。
陈纤纤一到,宋娆就被顾启拎下了楼。
她面无表情地由着顾启提着自己后脖子站在陈纤纤面前,“我剧本,谢谢。”
陈纤纤笑着将剧本递了过去,伸出手道,“宋小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宋娆犹豫着看向她递过来的手,听到耳边不轻不重的一声咳嗽,立刻挂了一个笑,伸手握住她,“哪里,倒是要麻烦陈小姐多费心了。”
“我就住在你房间的对面,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就行。”陈纤纤笑着收回了手。
“我房间的对面?”宋娆看向顾启,偏殿的对面是什么殿?
“哈哈哈…”红绯头一次笑得这么开心,“有些人怕是不知道吧,我们娆娆现在可不住客房,人家住长生殿!哈哈,对门,哎呦,笑死老娘了。”
她话音刚落,宋娆就对上了陈纤纤那双看不出喜怒的双眸,她慢慢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笑道,“这也是安全起见。”
“顾启。”
这是宋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见陈大秘书这么叫顾启,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侧那个清风霁月一般随意站着的人,想看看他究竟要怎么把这位姑娘哄回来。
“纤纤,她是我徒弟,住进长生殿是应该的。”顾启的声线略低,声音却没什么感情,“你一介凡人,若是进入长生结界,于己不利。”
“徒弟…?”陈纤纤凝眉,“你认了她做徒弟?为什么?她就不是一介凡人了吗?”
“天命如此,非我所能决定。”
“天命?”陈纤纤愣了愣,随即轻笑,“天命啊…”
宋娆抱紧了胳膊,觉得顾启简直脑子有问题,陈纤纤本来就被红绯刺激了一下,他现在是嫌刺激的还不够深,所以来补一刀嘛?
什么天命不天命的,真是能扯。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先上去看剧本了。”宋娆冲几人笑了笑,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她这是嫌你们拉的仇恨不够,再添一笔?”炽翎飘到红绯身边,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她。
“谁知道呢。”红绯见陈纤纤的脸色更差了几分,心情大好,看着一边沉默得跟不存在似的死人,“想不想拜师?”
炽翎抽着嘴角隐去了身形,这群人太可怕,他选择消失。
“顾启。”陈纤纤低语,“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好。”他跟着她向左侧的楼梯走去。
陈纤纤推了长廊左边的第一间房,抬了抬手,原本昏暗的房间霎时被照亮,她环顾着看了看四周,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顾启,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是重要的人。”他眸色未变,声音也无波澜。
“重要的人?”她沿着床边坐下,仰头看他,“炽翎说你找了我一千年…我在你身边待了十年,除了我没有其他女人站在你身边过。我一直以为自己明白对于你来说,自己究竟是什么。可是今天才发现,我好像一点都不知道…顾启,你能不能告诉我,重要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重要的人,就是不可替代的人。”他走近,摸了摸她的头发,“纤纤,不要想太多。”
“重要的人,难道不是未来的妻子吗?”她执拗。
“我不会有妻子。”他放下手,带着笑意,“但是在你的生命结束之前,我都会在你身边。”
“那宋娆呢?她又会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收她为徒?为什么不能是我?”陈纤纤闻言面色终于缓和,只是依旧绕不过方才的问题。
“宋娆…”顾启轻笑了一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她与你不同,她还有别的用处,不能轻易死了。”
“什么用处?”
“纤纤。”
“嗯?”
“人间有一句话,我很喜欢。”顾启转身向外走去,“不该知道的,永远不要多问。”
否则,活不长的。
第25章 开机大吉
宋娆把自己闷在偏殿闷了三天,除了每天的晨昏定省就再没有出过殿门。
她里里外外将剧本翻了个遍,觉得这次自己一定能红向国际!
剧名叫暗杀,讲的是一个很老套的杀手与东宫太子的故事,而真正与众不同的是,它揭露的是在封建社会中,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命运中不断挣扎,却最终仍旧败给命运的悲剧现实。
太子无心朝政,只爱花草,杀手在太子府潜藏的日子里,爱上了这个单纯阳光的太子,她与太子几番遇险几番逃生后,生出了归隐的念头,于是将自己的身份合盘托出,原来要杀太子的竟是当今皇上。
皇上偏爱小儿子,却碍于皇后一族势力,不敢明着对付他们,屡次派杀手暗杀不成,这才重金派出了这个无往不利的女杀手。
东宫太子,哪里真的能有爱慕花草的等闲之辈。
太子对女杀手的爱终究还是没能抵得过对权力的追求与野心,他放心不过一个曾经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在自己身边,此时的太子一面安抚杀手,一面将剑刃送入了女杀手的心脏。
杀手死后,太子佣兵造反,杀到皇宫大殿之时,他提着染血的剑问他的父亲为何要杀他。
父亲道当年自己最爱的女人死在了皇后手中,为保住她的孩子,他只能装作不知,还将小儿子养在皇后膝下,为的就是等小儿子长大继承大统。
而此时的太子,自然成了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