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说的都对。
“三跪九叩，端茶奉水，晨昏定省，还是大路朝天，你自己选吧。”
“……”宋娆垂着眸子坐直了身子，“先立个字据。就写拜师之后，你会倾囊相授。”
“……？”顾启愣了愣，“你怕我反悔？”
“我不是怕你反悔。”宋娆起身想向桌边走去，“我是怕你看我不顺眼，故意骗我给你磕头。”
“不必立字据。”顾启拉住她，神情也莫测了几分，“拜师礼成时，我会在你身上留下师徒印记，印记之中夹杂言诺，自有天地大道为证。”
“那你先留印记，我再拜，万一我拜完了，你就是骗我玩的呢？”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我们非亲非故，我哪知道你是哪种人！”
顾启轻笑，“我先留了师徒印记之后，你若是不拜呢？”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这可说不准，等回头认了师父，你就该问我怎么可能没磕头就给你留印记了呢？”
“我是那种人嘛！”
“你我非亲非故，我哪知道你是哪种人。”
“你……！”宋娆甩开他的手，气的不轻。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不如…”
“师父！”顾启话没说完，宋娆便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唧唧，“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如果不是为了给你的小情人挡刀，也不会…”
“行了。”他打断她，“拜师吧。”
“那个…”宋娆咬唇，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抬头看他，“要不…我一边拜师，你一边留印，咱俩谁也不耽误谁？”
“呵…”他轻笑了一声，天上地下，还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讨价还价。
半个小时后，顾启坐在地上，一手点着宋娆的脑袋，一手背在身后，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
宋娆规规矩矩地跪在他身前，脑门抵着他的手缓缓磕了下去，她速度很慢，似乎担心他的手指跟不上，“我这个速度可以吗？”
“可以。”他的声音毫无波澜。
“我磕到地上的时候是压你手上还是磕地上？”她总觉得脑门被抵着有些别扭。
“我手上…”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别扭嘛！
“那我磕完一个头了，你印留了多少？”她起身，眨巴着眼睛似乎想感受一下身体的变化。
“五分之一。”他闭上眼睛，念了几句清心咒。
“那我怎么没有感觉，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她半信半疑，第二个头磕得更慢了一点。
“闭嘴。”他连眼皮都不想抬。
“现在呢？我该有什么感觉？全身发热还是发冷？”她磕完了第二个头，兀自犹疑。
“要么闭嘴继续拜，要么带着那块尸体一起滚。”他深吸了一口气，清心咒怎么念的来着？
“嘤嘤嘤…你欺负人…”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清心治本，直道谋身。
南无阿弥陀佛…
“师父，我们先学什么？”宋娆拜完了师，奉完了茶，笑眯眯地看着黑着脸的某人。
“辟谷。”
“哎？”
“先学辟谷，二十天不准吃饭。”
“……”她就说这个人硬要收她为徒是为了借机报复她！
“每日取一颗灵石，以其中灵力为食，饿不死你。”
“灵石…？”那个传闻中一颗值150克拉钻石的玩意…拿来…当饭吃？
她咽了咽口水，“我没有灵石呀，师父…”
顾启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小玻璃罐扔给她，眼睛都没有睁开，“连用二十粒，一粒都不能少。”
宋娆捧住玻璃瓶，生怕不小心弄掉了，一颗150克拉钻石啊！6千万的东西拿来当20天的口粮啊！她错了，这是亲师父啊！亲的啊！
更亲一点的话能不能多给一颗啊…呜呜呜！
第22章 主仆夜话
“主子。”
坐在书桌边的男子一身黑色休闲套装，拿着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闻声没有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主子…”
顾启停下笔，抬头看向飘在半空的小正太，“怎么了？”
“为什么要收她为徒，为什么要让她住偏殿…主子，你不是一直很想让妖妖回来的吗？怎么现在…难道你准备放弃计划了吗？”
“这与计划并不冲突。”
“……”炽翎盯着他，飘近了几分，却不说话。
“怎么？怀疑我？”
“哪敢啊~”他晃荡着脚丫坐在半空中，“只是担心你回头坏了计划，连累了我就不好了。要不你先把咱俩的契约解了吧，我对陪葬可没兴趣。”
“呵…”
“反正宋娆跟我你只能选一个！现在就选！”
“当然选你。”顾启垂了眸子，拿起笔继续开始写字，“叶飞扬跟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让我好好盯着你呗。”炽翎有些心虚地坐直了身子，“主仆契约在这儿，他总不至于不长脑子到真想策反我。”
“那你这大半夜的，是来争宠的？”
“你看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你是在宠着那位了吧！”
顾启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很喜欢她的么，这才几天功夫，就又不喜欢了？”
“我再喜欢她，也没想过要保她。”炽翎撇嘴，“你收她为徒，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万一牵连过深，说不准连自己都保不住…”
“叶飞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这可不关夜殿下的事，夜殿下除了让我盯着你别坏了计划什么也没说。”炽翎摆手，“我只是觉得…这个宋娆出现的太奇怪，又太能招惹麻烦。分明陈纤纤才长着跟妖妖一样的脸，可是就连我都觉得，宋娆更像是妖妖的转世…想想觉得邪乎的很。”
“炽翎，你不知道。”顾启的手上没有停，声音清浅得有些缥缈，“事到如今，连我都说不准，她与陈纤纤，究竟谁是妖妖。”
“哎？你上次不是还说不是她？”
“你以为百灵为何会盯上她的眼睛？她修了一千年，只差最后一双眼睛便能修成灵眼，为何偏偏要惹到我的手上？”
“为什么？”炽翎不解，难道不是因为宋娆是个麻烦精吗？
顾启轻笑了一声，“因为有人引她看向了那双眼，而只要一看见，她就抵抗不了那个诱惑。”
“……？”所以到底跟花神又有什么关系了？
“她那双眼睛，是我的。”顾启停了笔，缓缓抬头，“是当年为了保花神元神不散，我注入所有神力，让她依附其上的那双眼睛。”
“什么？”炽翎惊得站了起来，“这么说，她才是真的花神转世？那陈纤纤…”
“炽翎，我现在真的开始觉得有意思了。”顾启捻着桌上的那张纸，纸上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关系图，“陈纤纤的那张脸骗不了人，宋娆的那双眼睛和那滴血也骗不了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她们都是花神。”
“怎么可能会有两个花神？”
“不是两个花神…”顾启看向他，眸色浅了几分，“而是…花神重生成了两个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两个花神，两个人？
“当年若不是我倾尽神力，花神就不会有转世的机会，所以花神转世这件事，本就逆天。”
“所以呢？”
“逆天而行，谁都没办法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我找了一千年，才找到了陈纤纤。但很快我就发现，她除了那张脸，哪里都不像花神。”
“而宋娆…也是除了血刃和那双眼，哪里都不能证明她是花神。”
“不错。”顾启又笑了一声，“我们一直以来，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花神当年被天道劈得支离破碎的魂魄，入了轮回之后能够完整的重生呢？”
“主子…”炽翎被他说得突然觉得瘆得慌。
“逆天而为，天道若是降罚让花神永远也不能归位呢？”
“所以其实…陈纤纤和宋饶都不是花神？还是她们其实都是？”
“是与不是，你我说了都不算。”顾启看着手中的纸，笑意淡了几分，“等到花神归位的那一天，不就知道了。”
花神…归位？
炽翎看着他面上意味不明的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真的会有花神归位的那一天吗？
“主子。”他顺着心里的不安，突然想到了什么，“最近陈纤纤好像跟夜殿下走得很近。”
“没事。”顾启慢慢起身，向外走去，“叶飞扬不管怎么折腾，都是为了复活花神，陈纤纤在他手上蹦跶不出什么新鲜东西。”
“哦。”
“注意不要让他靠近宋娆就行，好好的盯紧了。”
“哎？”
“怎么说现在也是我徒弟，哪天要是莫名其妙吃了什么暗亏，丢人不说，我还得费劲给她找回来，累得慌。”
“……”呵呵，您该不会是忘了自己在前面挖了多大一个大坑等着您徒弟跳下去呢吧？
第23章 立规矩？
“咚咚咚——”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不断地响着，一点一点地磨着屋内人脆弱的神经。
“……”宋娆忍着起床气向门口走去，一把拉开门，瞪着门外好整以暇站着的某人，深吸了一口气，“这么一大早，您有什么事吗，顾大总裁？”
“没规矩，叫师父。”
“……”宋娆咬牙牵起一个笑，“亲爱的师父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呵…看来徒儿的记性真是有些差”他轻笑，“晨昏定省，端茶奉水，昨天才定下的规矩，今天就忘了？”
“你这么一大早敲了十分钟的门…就为了告诉我别忘了去给你倒茶？”
“不是倒茶，是请安。”他的视线向下扫了一眼，随即收了回来，“衣冠不整，像什么样子。给你十五分钟，收拾好来书房请安，迟一分钟，打一板子。”
“……？”宋娆真的觉得自己在风中凌乱了，这人一夜之间是活回了上个世纪吗？请安？打板子！？呵呵。她不跟脑子抽风的人计较。
……
半个小时后，炽翎笑眯眯地趴在某人身边，眼见着某人周身的气场越来越低，还不忘再给他添一点堵。
“哎呀~活了万八岁了，收个徒弟就够难的了，没想到想喝口茶更不容易~”
“她人呢？不是让你去叫了吗？”
“我叫了呀，人家就飘给我一个眼神，就把我吓出来了。”
“你进她房间里面叫她了？”
“我就差没掀她被子了，都没能把她叫醒！”
“你掀她被子干嘛？”
“……”这事三法司管不管？他撇着嘴隐入了灵宠空间，“你自己叫她起床去吧。”
顾启见状也没有拦他，只慢悠悠地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戒尺，比划了两下，啪地打在了桌子上，只隔了几秒，又啪的打了下去。
“啊——！！顾长生你个变态！我要让警察抓你！发微博谴责你！让舆论淹死你！”
屋外的声音隔得有些远，传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太能听得清，可其中的悲愤却是一点儿都没少的传达了过来。
顾启素白修长的手指在戒尺上轻点，想了想，又啪的打了下去。
敢威胁师父，胆子不小。
宋娆用五分钟的时间收拾好自己还顺手倒了一杯水带进了书房，将杯子放到他的面前，低着头嘟囔了一声，“师父早上好。”
顾启看了一眼她不知从哪儿摸来的茶水，用手上的戒尺拨到一边，“后面的案桌上有茶水和茶杯，重新倒一杯。”
“哦。”她没什么精神地向后走去，见不远处小榻边的桌子上，竟真的摆了一只白玉茶壶与两个玉色茶杯，便一把捞起。
茶壶触手冰凉，拎起来甚至觉得有些轻，可稍微倾斜，散着热气的滚烫茶水就从壶中被倒了出来，四溢的清香让人精神一震。
宋娆多了几分惊奇，想再细细打量，可一想到后面端坐着的那位，就又将手中的茶壶放下了，端起茶杯走了过去，轻放在案上，“师父，喝茶。”
顾启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看向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手疼吗？”
“废话，打你疼不疼。”宋娆拢了拢发红的手心，还是没有抬头。
她的手太白，手心太娇嫩，他不过打了三下，竟就红得透出了些许血色，看来下次下手要再轻些了。顾启瞧着又觉得有些好笑，难怪动作这么快，真是不疼不长记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