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害怕。”她见她不说话，竟还安慰起她来，“不过是一双眼睛，不会要你的命的~”
当一个瞎子和当一个死人之间，她宁愿选择…算了她还是选择苟活吧…
“是谁告诉你，我是花神转世的？”
她直觉不对劲，好像从某一个时刻开始，所有接触她的人都在说她是什么花神转世，从万纪到百灵，仿佛有一个人在她的头上织了一张巨大的网，一点一点地开始收拢。
“这可不能告诉你哦~违反了约定的话，天道的惩罚还是很可怕的。”
果然，还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引来了万纪，又给百灵指了路。
随着百灵的阵法画的越来越大，宋娆的心也跟着越提越紧，她有些不安地不停看向四周，为什么，还不来呢…？
“姐姐还是别等了。”百灵笑道，“我这地方小是小了些，可若无人指引，别说是现在的长生殿下，就算是千年前的他，也是找不到的。”
“现在的顾启？”难道不是越修炼越厉害嘛？顾启这玩意还带退步的？
“殿下没告诉你呀？”百灵啧了两声，“千年前你被天道打散了魂魄，长生殿下一怒之下剔了仙骨拔了仙根堕入魔道，这才保了你入轮回。这股痴情劲，不知打动了天上地下多少小仙小妖，连月老都将这事编成了话本子，传为天地佳话呢~”
“顾启居然是魔？”宋娆讶异，他整日里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禁欲模样，哪里像是魔了？魔不都应该像红绯那样嘛！妖冶魅惑得让人不敢逼视，邪魅狂狷也行啊！
百灵闻言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向她，“你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他有多痴情？”
“……”宋娆撇嘴，所以才说你找错人了啊小姐姐…换陈纤纤在这听了这话一定感动到哭，哭得让你绝对满意。
百灵见她垂着头不说话，蓦地想到了什么一般，一面继续一面又开始调侃，“转世重生的人好像都有这个毛病，连自己的醋都吃~你这会儿是觉得自己是宋饶，不是花神妖妖，所以长生殿下喜欢的是妖妖，不是你，是吗？”
“……”想象力这么丰富是病啊，而且画阵法真的这么闲嘛！居然开始当知心小姐姐了？！
“别在意~等长生殿下想办法唤醒了你的神格，你就明白了。不论是哪具躯体，什么名字，那都是你。”
“才不是呢…”
“嗯？”
“就算我真的是花神的转世…”她的语气越发低落，“我也是我，不是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花神的神格在我的身体内苏醒，那我也就不是我，是她了…”
“你就是她呀。”
“如果我是她，那谁是我？”
凭什么说一个从想法到能力，从习惯到目标都跟她不一样的人，是她呢？
百灵不过一时兴起，真要她耐下心做个知心姐姐开导她，不如指望她耐下心快点把阵法画完。她见宋娆的情绪越发低落，虽然不能理解她的话，但也没那么好奇。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她忌惮着顾启，加快了手下画阵的速度。
宋娆眼见着百灵的速度越来越快，四周的图画眼见着就快要连城了一个圈，也没了伤感的心情…
呜呜呜，眼睛都要没了！管她自己是谁啊！不都是个小黑瞎子！
百灵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布阵的沙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亮起了荧光，终于，她合上最后一个缺口，笑眯眯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成了~”
宋娆闻言抬头，对上她满是笑意的双眸，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麻痒起来。
不一会儿，若有若无的麻痒便变成了刺痛，痛感越来越明显，宋娆忍不住低声□□着想要蜷缩起身子，可紧紧束缚的绳子却挡住了她的动作，只能难耐地开始扭动。
“啊——”好痛，真的好痛…汗水从每一个毛孔中渗出，就在她觉得自己痛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耳边似乎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伴着百灵的笑。
“嘻嘻嘻！成了！”
她几乎在瞬间闪到宋娆身前，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手就挖向她的眼睛。
禁制一破，顾长生只怕片刻间就要有所感应，她没有功夫耽搁了。
“嗯…”热辣的疼痛不同于方才的刺痛，宋娆闷哼了一声就觉得仿佛有一股热流顺着自己的眼角滑落。
是血吗…？好疼啊…
呜呜呜，死老爷子！死阿亮！大骗子！还说顾启会保护她！她这会儿都要变成瞎子了都没看见他的半个人影！呜呜呜呜呜…
“嘻嘻嘻~”百灵见到宋娆眼角滑落的鲜血，笑意越发掩藏不住，她手上的动作极小心，生怕取坏了完整的眼睛。
眼见着指尖就要挖下，蓦地一道红光闪过她的眼前，她毫不在意地任红芒穿过自己的身体，指尖一动就要将宋娆的眼球挖出。
第20章 黑化了！
“嗯——”百灵闷哼了一声，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刹那间那道红芒就又闪到眼前，对准了她的眉心。
她只迟疑了一瞬便想继续挖目，可红芒的速度太快，心口的疼痛又太过无法忽视，她咬牙放开了宋娆，疾身后退。
“我不过要你一双眼，你竟藏着血刃偷袭！还说你不是花神！”百灵渐渐狰狞了面色，“我本不想伤你性命，是你逼我的！”
宋娆忍痛勉强睁开眼睛，只见原本甜美娇俏的小女孩此刻全然变了样子。
她少女的面孔下青筋蹦出，即使原本白皙的面容也能隐约看得见密密麻麻的黑色青鳞，双手双脚化作四根黑细的长腿，黑色的毛发细细覆盖其上。
“是你逼我下手的！是你逼我的！”失控的尖叫声在四面的墙壁上产生回音，放大了数倍后又回到了宋娆的耳中。
血刃在宋娆的手腕间来回穿梭，臂间的束缚瞬间解开，她飞一般地向外冲去，红芒紧随其后。可跑了几步她便停了下来，四周都是墙壁，她跑进一步墙壁便仿佛也跟着跑了一步，她离墙壁的离百灵的距离都丝毫未变。
“桀桀桀——”百灵的声音犹如在耳边，“放心，不会让你受苦的，我不喜欢太血腥的场景。我甚至可以大发慈悲，让你选一选怎么死。”
血刃直直向着百灵的面门扑去，百灵怪笑着伸手，原本飞速向前地红芒被生生定在了原地。宋娆眼见着连血刃都被制住，心中越发绝望。
“选好了吗？不如我来帮你选一个吧！”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百灵另一只手上直射而出的能量波动，想逃，可无论如何迈不出步子。
她要死了吗？她想闭上眼睛，可不受控制地越发集中地看向那道越来越近的死亡气息，就算是死，睁着眼睛等死和闭着眼睛相比，听上去也要酷一点吧…
“没用。”
清冷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宋娆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泪水混着还未干涸的鲜血无声地滑入缎制的外套，她紧紧抱着凭空出现在眼前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顾启，你怎么才来啊…”
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如果不是一直坚定等着你，这个变态的手贴上自己眼睛的时候，她怕是就已经崩溃了吧…
她哭的无声无息，却整个人都在颤抖。顾启来不及安抚她，单手对上了侵身而来的百灵。
黑长的指甲锋利地发亮，嘶哑的笑声不住地从眼前人的喉间溢出，“既是如此，我们便同归于尽吧！哈哈哈哈哈哈！”
顾启闻言蓦地席地而坐，将怀中的人安置在双腿之上，空出一只手开始画诀。
同归于尽？你也配？
他冰冷的眸色越发清浅，隐约的白瞳更明显了几分，不过片刻，他双手成印，打向面前那个已经陷入癫狂的人。
长生印下，从无活口。
印一入体，百灵便断了线一般飞出了几步远，她痛苦地倒下，手脚蜷缩，面上的肌肉不住的痉挛着，鲜血自口中汩汩流出，从嘴巴滑向下巴，再从下巴滴落地面。
“你的眼睛怎么会…”她瞪大了眼睛，回想着方才看到的白瞳，“难怪，难怪我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觉得有些不对…青丘灵眼…我的青丘灵眼！你竟然舍得！竟然敢！咳咳…”
“青丘灵眼，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那就该是你的吗！”
“在我手上，便是我的。”
“嘻…好好好…”她怨毒地看向不远处相拥的两人，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我便在下面等着…等着你们两人…嘻…嘻嘻…亲自来还我的债…”
她怪笑着抽搐了一会儿便再没了动静，顾启凝神等了片刻，这才看向怀中的人。
宋娆缩在他的腿上，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血与泪糊成一团，看得让人揪心。
顾启皱眉，拍了拍她的脸，“睁开眼睛，我看看。”
宋娆闻言，眼睫轻颤了下，肆谑的泪终于止住，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浅淡的眸子，“顾启，我是不是要瞎了。”
“不会。”他细细打量她的伤口，还好，不深，“有我在，就算是真瞎了，也不必害怕。”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嘛！”这个时候了还在诅咒她变瞎子！
顾启闻言有了些许笑意，一把将怀中的人抱起向外走去，“你的眼睛，我怎么舍得让它瞎。”
“顾大总裁你是真影帝。”宋娆窝在他怀里，不屑地撇唇，蓦地想到，“她方才说，我的眼睛…是青丘灵眼？”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值钱了是怎么回事！
“想太多。青丘灵眼，岂是一个凡人可以控制的。”
“嘁…”是有多了不起。
顾启见她不信，也不想再多说，只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沉着声音叫了她一声，“宋娆。”
“啊？”他难得如此正色，她都不敢计较他打她。
“你真的太没用了，希望你以后能够有用一点。”
“……”她没用还用得着他来说！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嘛！他其实就是故意装深沉来掩饰打她的事实的吧！
“想不想学法术？”
“哎？你不是不肯教我的…”那天明明还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可以，怎么突然…
“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刚刚好赶到的。”
“……”宋娆不知怎么，觉得他的话听着，竟仿佛有些后怕的意味，她下意识地抚了抚他的心口，“要不…先学个传音诀什么的？定位诀有没有？”
“呵…”顾启淡淡扫了她一眼，“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来救你？”
“你不会吗？”
“……”她的语气太认真，眸光又太专注，他一时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顾启…”
“嗯？”
“谢谢你来救我。”她闭了眼睛，靠在他心口。
“嗯。”他的声音依旧清浅，“这是你应该谢的。”
“呵呵…”如果这个人什么时候不毒舌了，大概她就可以修炼成大神了。
第21章 奉茶拜师
“叫师父。”顾启按住想跑的某人。
“呸。”宋娆很是不屑，什么都不想教，还想当人便宜师父。
“师父。”万纪紧紧跟着走得飞快的某人。
“呵呵。”红绯冷笑，“你要是不服气，要不我让让你，我们再打一次。”
“……”炽翎的脚丫子晃荡起来突然就不香了，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是怎么回事！欺负夜殿下不在没人给他做主是不是！
话虽如此，他见某人被顾启提着后脖子拎上楼的时候还是有些纠结，究竟是留下来看这场戏呢，还是追上去看那场戏呢？
“砰——”
炽翎不动声色地向楼梯口飘去，他觉得和看戏比起来，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等到他上了楼，眼见着主子将人拎入了殿中之后，又转身向下走去，被红绯误伤和被主子灭口之间，他还是选前者吧！
“你放开我！”宋娆挣扎着被扔到了塌上，捂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居高临下的某人，“顾总，我眼睛还没好呢，能不能休息两天…”
“我没有告诉过你，这招对我没用吗？”
“顾启，你别太过分了！”宋娆气呼呼地瞪她。
真不是她转了性子不想学法术，是这个人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非要当她师父！让三跪九叩不说，还要每天奉茶请安！
拜托！这什么年代啊！请安？很考验演技的好不好！万一她哪天实在忍不住了把茶泼他脸上，他一怒之下对她下了狠手…
啧啧啧，想想就可怕…
“叫师父，没规矩。”顾启随手一动，椅子便从书桌处飞到了他的身下。
他慢条斯理地坐下，一身藏蓝色的西装衬得他的气质越发清冷，抱胸看着眼前气鼓鼓的人，淡淡开口道，“三跪九叩是敬天地，端茶奉水是师门规矩，晨昏定省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宋娆，你我非亲非故，平白无故我凭什么要倾囊相授？”
“……”是啊，凭什么呢？
“我救你，收留你，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吗？”他声音清浅，甚至带着几分笑意，“商业合约，难道受益的只有我启扬，没有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