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他又双叒掉马了——木木青衿
时间:2022-05-30 08: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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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有一个实力强大魔修制止了你?”红眸倒映在幽绿的酒液上,别样妖异。
“那可不。”脚边的魔修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嚎,“尊上啊,属下差点见不到你了。”
魔尊不说话了。
万年前,天地灵气稀薄,仙界式微,而魔界几乎是神界之下第一强大,仙人尚且不敢正面硬刚,更别说凡界修道的修士。后来不知为何,天地灵气倏忽间浓郁起来,相对的,魔界有天赋的后生越来越少,入魔的修士与仙人也越来越少,仙界与魔界的地位倒了个。持续没有强大的新生力量,魔界现在,已经沦落到现在只能勉强与凡界的修士一战,对上仙界则再无胜算。
魔尊励精图治,好容易得了些起色,待到搅动凡界大乱,将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引到神陨之地……
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魔修搅上一笔。
魔尊扶上心口,血眸妖异。
不能再等了。他探了一趟神陨之地,九死一生,就算是活着回来,也是生机无多。
“不必理会,今晚他要是再搅局,你直接让他来见本尊。”
魔修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见魔尊神色恹恹,不大情愿地领命退了下去。
魔尊一挥袖子,人已经来到魔宫的暗室里。
暗室幽暗,只能闻到浓郁的血气和一声声低低的咳嗽。
风承不在,唐觅不在,魔尊把自己蜷成一团,沉沉入睡。
未入夜,程枝来到了云墨的住处。
云墨不在,只有阿笑一人。
多时不见,小少年变了很多,眼睛不复天真纯澈。他看到程枝,并无多大反应,只是神色淡淡道:“六师姐,云墨师兄一早就出去了,他走前曾说,云泥之别,有缘无份。”
程枝心口一紧,追问道:“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阿笑摇摇头。
程枝从储物袋里取出几颗灵果放在桌子上,未再多言,转身出了门。
少女刚走,便有一个形貌绮丽的少年现身。
阿笑局促地搅动手指,不安道:“仙尊,我这样欺骗六师姐,真的好吗?”
寻陌揉了一下他额头的碎发,笑道:“只是为了帮她罢了。云墨骗了你,骗了你们六师姐又骗了你的小师姐,你这样做是为了帮她们呀。”
阿笑心底还是没谱,但眼前仙尊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1】,他虽只是求大道长生中的芸芸一员,但还是有责任除掉魔界卧底的。
桌子上的几颗灵果饱满可爱,让人看着便食欲大开。
寻陌拿起一颗来放在手里把玩,笑道:“你看,她作为你们的六师姐,只会给云墨带东西。”
阿笑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想了好久,又没发现什么,只是呐呐点头。
寻陌将灵果放下,笑道:“不过,还是要帮一下这个丫头。”
他贴心地替程枝掩了气息,又引导了程枝往云墨的方位赶去。
明月将夜让给了绵绵细雨,青年孤身走在雨中,任由雨丝冲刷着脸上的魔纹。
他的身后跟着一人一猫。
林烨抱着白糖,细心挡雨。
一路无言。
不知走了多久,青年住了脚,他回身,接过林烨怀里的小猫,作势就要仍在泥水里。
小猫的眼睑颤了颤,没动静。
青年又把猫扔回林烨怀里,哑声道:“带她回妖界,不要跟着我了。”
小猫一听,顾不得装睡,立马炸毛:“喵!”
感觉不对劲,又叫了一声:“喵?”
小白猫露出尖尖的牙齿,往林烨胳膊上一咬,趁他吃痛松手,跳上青年的肩膀,呲牙喵喵叫个不听。
林烨垂着眸子,没去管胳膊上的牙印。
还是风承可爱,妖皇一生气就爱咬人。魔尊在就咬魔尊,魔尊不在就咬他。
青年笑道:“是我下的咒,怎么不咬我?”
小白猫说不出话来,还是叫。
青年摸了摸小白猫干燥的额头,无奈叹道:“回去吧,我没事。回头再跟你算账。”
小白猫委委屈屈叫了一声。
青年道:“知道自己是女孩吗?”
小白猫跳了下来,雪白的爪子浸在泥水里,脏了。
青年知道她最不喜欢脏污,叹了一口气,蹲下身,解了咒。
唐觅登时化成人形,红了眼睛:“主人!”她只红着眼睛看着他,连脚底的泥泞都顾不得去除。
“你安安心心在首阳陪程枝修炼,天塌下来杳杳姐替你顶着,魔尊那边交给我和承承去说,这样不好吗?”
自己养大的小猫很容易炸毛,可从来都不哭。
青年摇头笑道:“不好。”
唐觅的泪珠子不要命的往下掉:“主人!你信不信我把你绑去妖界,让程枝再也找不到你!”
“是吗?”这一声疑问很轻,很冷。
青年随着声音看去,只看到青襄剑上清冷如初的人影。
是他昨夜笑说“明天见”的那个少女。
 
第33章 第 33 章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唐觅,她一推青年,让青年转了个圈,没露出脸来。
隔着雨雾,程枝只看到青年漆黑的发顶。
与雾朦胧,那发顶是比夜更深的黑。看不透,好像也摸不着。她心头酸涩,转身就走。
林烨追了上去。
雨丝仿佛凝滞。
空气里传来一两声轻笑。
“小白糖,不要跟着我了。”云墨抬头,迎着细雨,同程枝背道而驰。
唐觅咬唇,转身去追程枝了。
拦不住,那让主人少些后顾之忧也好。
程枝只是漫无目的地御剑飞行,没有方向。
关于妖皇唐觅有很多传闻,最被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她以一只猫妖的身份登顶妖族至高之位,以及她铅尘不染恍若天仙的绰约风姿。
眼下,唐觅的身影和撒娇卖萌的小猫白糖的身影重合起来,同样的洁白灵透,同样的梅花印记。
主人吗?
她停下来,平复繁杂的心绪。有些委屈。
之所以会去找他,是因为他的那句“明天见”。可真去了,反而不露面,只是让阿笑传一句“云泥之别,有缘无份”。
这算什么啊。
程枝冷着脸,落在一处树林里,漫无目的地乱逛。
把跟在少女身后不远处的林烨绕得有点晕。
程枝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停了下来。
林烨松了一口气。
“喵”
林烨松的那口气又提上来了。
小猫跳到他肩上,口吐人言:“别看着嘛,你去劝劝呀。”
林烨站在原地不动。
小尖牙抵上脖子。
林烨的喉结动了动,道:“你不若把我咬死。”
唐觅:“咬死你也不去?”
林烨嗯了一声。
唐觅:“不咬死,你就去了。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帮完之后你就自由了,爱去哪就去哪,我绝不干涉。”
林烨苦笑一声。正道不容、魔界看不起,他一个身份泄露的废棋能去哪?
见人还是没反应,唐觅委屈道:“那你不会让我自己去吧,我就会撒娇和威胁人。”
林烨没听进去唐觅的话,只是觉得程枝站在那里许久一动不动有点奇怪。
绵绵细雨中,有婴儿若有若无的哭声传过来。
阴风吹斜了雨丝。
唐觅好奇望天,又软又绵地叫了一声。
婴儿哭声乍止。
只是这档口,林烨已经带着唐觅出现在程枝身边,神色紧张。
程枝见到这一人一猫并不惊讶,对林烨淡淡道:“妖皇在此,那蛊雕不敢做什么。”
唐觅跳到程枝身前,拿爪子去够少女的裙角,一声一声,像只无辜又可怜的普通小猫。
林烨问她:“你一直知道我跟着你吗?”
程枝摇头:“一开始心绪乱,没发现,后来才发觉的。”
林烨点点头,目光看向可怜巴巴的小白猫。
小白猫回头冲他一呲牙,转身又在程枝面前装可怜了。
程枝叹气:“妖皇陛下倒是被他养成了一样的性子。”
唐觅猛摇头,猫耳朵耷拉下去。
“跟我讲讲他吧。”程枝道。
小猫歪头,重新幻化成人形。
“主人在你面前基本就是最真实的样子了。他之前还为了你,忤逆过家里长辈,被剥夺了好久的神智……”唐觅的眼睛被雨水润湿,叹了一口气,“后来虽然神智恢复了,关于你的一切也忘了个彻底。但是这样一个记忆遗失的他,在发现这一世你气运被夺后,也要拼尽全力来到你的身边想要陪着你走过最艰难的时光。”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两个当事人一个轮回多世早已忘记,一个自愿抹去记忆保护心爱的姑娘不被抹杀。唐觅想起来也是有些恍惚的。
那要追溯到好久之前,久到唐觅还灵智未开的时候。
新任天神带着捡来的小白猫,继续在凡间晃悠。
那时凡间三月春光,草长莺飞。
气质卓然少年郎,明朗似骄阳。
是凡间盛景。
临街的窗子后,有姑娘羞红了眼,拿眼偷偷往大街上瞟。
有一少女骑着白马踏过飞雪,停在少年面前:“公子上马一叙?”
少女梳着利落的高马尾,红衣佩剑,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羞怯可爱,反而自有一种潇洒英气。
小猫虽灵性十足,可到底灵智未开,没有察觉到少女的敌意,便懒懒叫了一声,晃动雪白的尾巴。
小猫的主人笑着摇头。
少女也不恼,只是笑道:“公子不要这么冷漠嘛,本姑娘只是看着公子不谙世事,怕公子被人骗了,这才好心想陪公子游遍这座城。”
少年揉揉怀里的小猫脑袋,道:“听它的。白糖你觉得马上游城怎么样?要是同意就叫一声,不同意就多叫几声。”
少女紧紧盯着小白猫。
坐下的马儿想要帮助主人,凑到小猫面前,四目相对。
小白猫被吓到,炸了毛,一连叫了好几声。
少女见状,调转马头,语调轻快:“打扰了。”
少年在后面笑道:“姑娘,何不下马游城?”
和风起,少女跳下马来,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甚妙!甚妙!”
春风一日,马蹄踏花,白猫扑蝶,是年少同游的欢喜。
是再记不起的过去。
后来……
后来,亡了家国的少女再学不会笑;后来,要被剥夺记忆和神智的少年点化了身边的小白猫:“白糖,我要忘了,你帮我记一记吧。”
“程枝,你回去不要不理他好不好,那样他会很伤心的。打他也好,骂他也好,只要不是不理他,什么都可以。”唐觅收回思绪,不愿再往后回忆。她轻轻拉起程枝的衣袖,也只是轻轻拉起。
少女眼睛有些发空,嗓子也有些哑,说不出话来。手中的青襄剑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发出一声悲鸣。
林烨苦笑道:“其实你兄长的腿也是他治好的。”
“他给你兄长用的那味药,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人一直拦着不让他用,但是他还是交给了我,并不让我告诉你。”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
唐觅惊道:“生骨花?!你怎么不告诉我!”
林烨低声道:“花长的随意,他给的也随意。”
程枝身前,冰凉的水滴滴落在地面上。
夜雨缠绵不止,雨夜的纠缠也无止息。
面带魔纹的青年,站在魔界至尊的面前,眉头紧蹙。
魔界最艰难的时候,魔神谷携谢世已久,小魔神风承还是个婴儿,是眼前的魔尊凭一几之力,为魔界迎来了一线生机。
现在,魔尊自己却没有了那一线生机。
魔界至尊红眸凉薄,寒意森森:“本尊不知道阁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挡我魔界复兴者,必诛。”
魔宫大殿阴冷空旷,青年淋过雨的发丝滴落了水珠。
“惹怒仙界并没有什么好处。”青年道。
“不劳阁下担心。”
“听闻风承唤你一声爹爹。”青年笑问。
魔尊瞳孔微缩:“是又如何。”
“你占便宜了。”青年低低笑了声,接着道,“原是我们的过错。只是如今,不论仙界,就连凡界的修士都是不好对付的。如今你身受重伤,魔界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如何走出困境?”
“不劳阁下费心。”魔尊道。
“魔界兴衰关系到小风承,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费心。”青年思及某个奶娃娃,宠溺一笑。
“你待如何?”
“你我联手,振兴魔界。”
魔尊唇角的弧度有些漫不经心:“条件?”
“……”青年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哄过女孩子吗?”他问。
等着眼前这人狮子大开口的魔尊一怔,摇头。
“算了,那没什么条件了。”末了,青年又加上一句,“怪不得小白糖说懒得理你。”
“既是合作,阁下能否将我的属下还回来?”
青年耸耸肩:“放心,他们只是晕了,明日自会回来。不过,既是合作,魔尊日后有什么动作,还是商量一下为好。”
魔尊笑道:“自然。”
眼见二人谈拢,青年忽然身姿变换,闪身来到魔尊身前,抬掌打入一缕灵力。
魔尊抵抗未成,红眸冰冷。
青年退回去,含笑道:“这是我的合作诚意,灵力可涵养你的身体。”
同样的,陌生的灵力游走在经脉间,也是给人上了一道禁制。
幼时技不如人任人宰割的记忆涌上心头,魔尊敛了一双猩红的眸子,礼道:“多谢阁下了。”
青年转身,随意摆摆手:“不谢。”
真是,从魔宫出来时有多潇洒,靠近首阳派时就有多忐忑。
云墨的魔纹已经消去,只是淋了雨,瞧着有些狼狈。
这个狼狈,正好被在他房里的阿笑看了个正着。
阿笑盯着云墨,面色不虞。
云墨拿毛巾擦了头发,问道:“怎么了?”
“师兄你这几夜都跑哪去了?”阿笑用一个崭新的铜盆替他倒了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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