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凶又撩人——南溟北海
时间:2022-05-30 08:33:14

她被用力地举起来,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是不是卫老狗生了你这么个傻子女儿,才丧心病狂,想着把全天下的人都变成傻子?”
老板娘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尖利的像无数利箭向卫燕燕射来,“我的儿子女儿,要不是被你们暝域人那该死的幻境摄走了魂儿,怎么会现在这样痴痴呆呆的?!”
幻境……
兄长卫令麟跟卫燕燕说过,全天下,只有暝域人会制造幻境。
燕燕说,那我怎么不会?
卫令麟说,没关系,哥哥会。燕燕想变什么,哥哥给变。
他在手里变出一把糖,燕燕去拿,是假的。他在手里变出来一个玉簪子,燕燕去拿,是假的。他一挥手,燕燕的房间里下起了雪,还是假的。
这就是幻境。
哥哥把她抱起来亲了亲,说这是我们暝域人最自豪的能力。
老板娘一巴掌把卫燕燕扇倒在了地上,揪着她的耳朵尖叫,“妖术!贱人你还我孩儿命来啊!”
她操起来那个碗,狠命地往卫燕燕的额头上砸过去,碗碎了,卫燕燕额头上流下了一道殷红的血。
“别、别、别打了……”卫燕燕护住额头,可是她又拿起来板凳,一下下往卫燕燕身上砸过来。
卫燕燕抱着头,板凳就往下砸在腰椎上。她去捂腰,板凳角又往额头上磕。板凳角歪了,砸进了眼窝里,她听见“噗叽”一声,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血色,接着便是黑暗。
卫燕燕疼的哭了,她听见自己声音哭的哑了,“我真不知道什么失魂症……”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鼻子嘴巴里好像全都被血给灌满了。滚烫的稀饭从脸上流下去,好像刀刃割开了一道道裂口。
她心里忽然涌起来恐惧,也许她会死在这里,然后像爹爹娘亲一样被关进一个大木盒子里,没有人知道。
“好疼,好疼……”
眼泪滑下去,和鲜血泥水混合到了一起。
朦朦胧胧的,她觉得自己被人给拖了起来。
“别打了。”她听见有人厌烦地说,“打死了你负责吗?”
“怎么打成这样?艹,没气了?!”
“半路上人死了,你向薛宗主解释吗?”
吵架的声音在卫燕燕耳边响起来,她觉得痛死了,心里委屈的要命。
那老板娘正与杜预龙对骂,拼了命手里提着菜刀,要上去剁了卫燕燕。
畏畏缩缩立在后面的小二忽然惊恐地尖叫一声:“你看!”
这时他们看见,那斜倚在墙边,已经扭曲的肢体忽然慢慢掰正过来。关节复位,伤口愈合,卫燕燕脸上的灰尘血迹脏污,像是融化了一般慢慢融进那雪白如玉似纸的娇嫩皮肤里。
她仿佛一幅画,从色泽剥落到恢复鲜明,像时间扭转一样慢慢复原。
她的五官恢复了精巧,全身如同被水洗过那样干净整洁,连裙子上的污渍都消失了。那眼球完好如初的鼓起来,纯净明澈的瞳孔空洞洞的,眼前的一幕堪称令人恐惧。
卫燕燕还在哭,她扶着墙站起来,仿佛根本没意识到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如同梦魇。
她指着老板娘哭道:“你凭什么打我呀?”
老板娘的脸扭曲起来,她举起刀,“妖女!你就应该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薄昭猛然拔刀,将老板娘的菜刀架了回去。他眉眼冷然道:“我等是奉公行事,卫燕燕是否辅助卫防作恶尚未查清,不得公报私仇。”
“你动刀?!”老板娘柳眉倒竖起来,“救命啊,华纯宗的修士杀人了!”
“卫燕燕。”薄昭转脸看着她,“你对卫防利用幻境吸人魂魄一事是否知情?”
“什么啊……”卫燕燕抽噎着,“我们天天玩幻境,也没见谁的魂魄被吸走了……你们就知道骂我傻子,就知道打我……”
老板娘怒骂,可是透着颤音,“你胡说!你个贱人、妖女,你害死我了!”
在卫燕燕站直身体的一刹那,她哭着捶了一下墙,下一刻墙轰然倒塌,房梁的巨木坠落下来,砰的砸在了还在辱骂她的人身上。
刹那间脑浆四溅眼球迸出,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埋在了塌下去的砖块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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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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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手帕
 
“好了。”薄昭拿着帕子擦卫燕燕脸上哗啦啦流下来的眼泪,“别哭了。”
“我为什么不能哭!”卫燕燕哭着朝他喊,“疼了要哭,饿了要吃饭,冷了要穿衣服,热了要找个阴凉地。你们还骂我傻子,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不让我哭,不给我饭吃……我看你们才是傻子!你们全都是傻子!”
薄昭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晃晃她,“坚强一点。”
“我为什么要坚强一点?我就不坚强一点!坚强一点你们就不打我了吗?!我哪里做错了,你们干嘛都欺负我!”
“呜呜呜……疼死我了……”她摸着额头,虽然全身的皮肤都已经光滑的毫无瑕疵,但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痛感。
卫燕燕指着薄昭的鼻子骂,她骂出来了,心里痛快了一点。
薄昭拍了拍她的肩,给她递过去一块新的手帕,卫燕燕顺手拿过来擤着鼻涕。这时卫燕燕忽然反应过来,她刚刚好像朝夜叉神发脾气了?
她慌忙抹去眼泪,偷眼看着薄昭。但是薄昭的表情很平静,好像没有平时那么凶。而且高鼻深目,鬓若刀裁,还挺好看的。
但是卫燕燕不敢再跟薄昭说话。
她想起来爹爹讲的夜叉,夜叉本相特别丑,鼻子像蜗牛,能一伸一缩。
但是道行高深的夜叉能化妆成美女,然后对人很好,实际上是要把人骗出去交合。据说这是因为夜叉长得太丑了,所以没有人愿意给她生小孩。
卫燕燕开始胡思乱想,也许薄昭的本相也很丑,别看他现在长得不错,而且对她也不错,但是实际上他另有所图……
“卫燕燕。”
薄昭的神色严肃起来了,“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帮助卫防用幻境取人魂魄?”
薄昭一严肃,卫燕燕就要害怕。
她低声咕哝着,“我不知道。”
薄昭蹙起眉头,“看着我。”
“我不要。”
“什么?”
卫燕燕声音小到听不见,“你太凶了。”
她挤巴着眼睛,又开始哭,薄昭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他看着她掉眼泪,就开始觉得愁人。
“抬起头来。”薄昭心里烦躁,毫无耐心地提高了声音,“我现在问你的话,决定了你在去华纯宗的路上生活的怎么样,知道了吗?!”
卫燕燕吓的擤鼻涕的手帕啪叽掉到了地上,她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畏畏缩缩地看着薄昭。
薄昭捡起来手帕,从储物袋里换了一条新的,塞进卫燕燕手里。
“卫防和卫令麟在你身边使用幻境时都做过什么?”
卫燕燕努力回忆着说,“爹爹没在我身边用过。哥哥用幻境骗我吃糖,我哭了;骗我买簪子,我哭了;骗我屋里下雪,我要堆雪人,堆不起来,我哭了……”
卫燕燕说着说着,薄昭的眼神越来越可怕,那双刀锋眼好似要把卫燕燕的脑袋割下来,扒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但是薄昭没有打断她,听着卫燕燕絮絮叨叨。卫燕燕觉得自己特别勇敢,居然能在薄昭要杀人的眼神下说出来这么多话。
“你看你爹灵柩,好像并不伤心。知道卫防是怎么死的吗?”
“别人都说他是走火入魔。”卫燕燕道,“但是我不明白,爹爹一直好好地,怎么会走火入魔呢?爹爹死的那天我睡着了,不然我一定过去看看。”
薄昭仔仔细细打量着那双明澈的桃花眼。卫燕燕眼尾上挑,却不觉妩媚,双瞳如一剪秋水,视可见底,亮的藏不下任何东西。
薄昭的目光沉了沉,“你是生下来就是傻的?”
“我才不傻。”卫燕燕不高兴地说,“我爹爹可聪明了,他都没说过我傻。”
“知道失魂症是什么吗?”
“我知道!”卫燕燕眼睛一亮,“刚才被打的可痛了,但是我听见了!那个老婆婆说她的儿子女儿都丢了魂儿,变得像我一样傻。”
薄昭凝视着她,目光突然变得很软,好像温水一样从她的身上流过去,看得卫燕燕心里慌慌的。
“好吧,”她嘟囔着说,“她不是老婆婆,但是我觉得她太可恶了。”
“我不是问这个。”
薄昭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的声音好像也变软了。卫燕燕听着,有种钢刀柔和地从脊背上刮下去的毛骨悚然感。
“是之前,之前听过吗?”
“听我爹爹说过。”卫燕燕点点头道,“但是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呀。我是偷听到的。爹爹跟徐伯伯说,最近失魂症四起,他怀疑,与华纯宗有关。”
“行了,就这些。”
薄昭站起来道,“你休息吧。”
卫燕燕怯怯地看看他,“我今天晚上睡在这儿吗?”
“不要想逃跑。”薄昭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如果你想逃,就呆在囚车里永远别出来了。”
他转身离开,在薄昭吹灭屋中蜡烛时,黑暗遮掩了他的背影。卫燕燕突然来了胆子,朝他道:“薄昭!”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叫起这两个字来分外好听,薄昭微微一愣神,“何事?”
卫燕燕突然没了胆子问,便说:“那个砸在房子底下的老婆婆……”
“没事。”薄昭眉宇隐在阴影下,显出一种高傲来,“安心睡吧,我会替你处理好。”
“我其实想问问,”卫燕燕的话到嘴边又改了,“你前天晚上看见是谁给我送饼的了吗?”
薄昭的声音又变冷了,不是钢刀贴着脊背滑下去,而是钢刀照着脖子砍下去。
“没看见。”他冷冷地说。
好吧。
卫燕燕踢掉鞋子,一翻身躺在床上,快乐地打了个滚。
能再睡在床上实在是太舒服了!她在那囚车里躺的腰酸背痛,早上起来,好像整个人都没了一样。
她掖了掖被子,正要闭上眼睛,忽然发现床里面的一件黑袍。
卫燕燕懒得动弹,用脚尖挑到眼前打量,这是谁的衣服?
她摸了摸,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眼熟,很像是薄昭的。
虽然几个狱吏穿的衣服都一样,但是卫燕燕就是觉得,这就是薄昭的。
她回想了一遍,她上来的时候只顾着哭,没仔细看,现在想来,薄昭只能带她回自己的房间。
她睡这儿,那么薄昭睡哪儿呢?
薄昭反锁了门,走到楼下去,那里一片吵吵嚷嚷,中间一个中年汉子正在拍桌子大骂。
“人刚刚从医馆带回来,治不活了,死了!”
杜预龙眉头拧起,额角青筋直跳,“这他妈的关我们什么事?你们家房子盖不牢靠,房梁是自己掉下来的!”
“是你把那女人交给我老婆的!”汉子指着杜预龙的鼻子,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华纯宗修士就是这么看管囚犯的?死囚说带出来就带出来了?”
“你没有眼睛看不见?那个女人根本没有灵力!”
“我不管!”他怒吼道,“我老婆叫你们杀了,这事必须讨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尽管向我来讨。”
身材颀长的青年从楼梯阴影下走出,他眉眼冷傲,脚踩云纹皂靴,一身玄色劲装勒出宽肩细腰,腰间弯刀照着明晃晃的烛光。
他一身凌厉杀气仿佛映着刀光剑影,那沉稳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人的心尖尖上,叫那心弦猛地一颤,倏忽绷紧。
薄昭一掸衣上尘土,“人死不可复生,你想要我们怎么办?”
汉子眉心拧出一道川字,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我要华纯宗赔钱!赔二百两银子!”
“因何故赔钱?”
“我老婆死了!”
“你老婆?”薄昭眉睫一颤,嘴角勾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却令他霎时胆寒,“死的是你老婆,关你什么事?”
汉子愕然张开嘴,手颤颤指着薄昭,“你听听,你听听,说的这还叫人话吗……”
薄昭慢条斯理道:“把手从我面前放下来,不然我替你砍下来。”
他掀起房间一侧死人身上的白布,挽起老板娘的袖子说:“腕上有淤血旧伤,在死前三到五日之内,曾经受过严重殴打。颈上的是勒痕,看角度不似悬梁,倒像是有人从后面勒住。绳子角度略微向上倾斜,可以大致测量出施暴者的身高。不过大概是后来挣脱了,所以没有造成致命伤。”
他掀起眼皮看了汉子一眼,“和你倒是差不多。”
汉子登时暴跳如雷,“你胡说!我怎么会想杀了我老婆?”
“夫妻感情是否和睦,叫来邻居一问便知。”
汉子面皮紫涨,鼻孔急速地翕张着,“我跟我老婆怎么样,需要你来管?反正墙是你们推倒的!”
“在房梁掉下后,我们的人曾在第一时间去找医生。”薄昭盖好了死者的手腕说,“而你却多番阻拦,再加上客栈在你名下,生意兴隆,却年久失修。你对此作何解释?”
汉子喘气如牛,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薄昭,“你他妈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要到官府去告你!”
他转身要走,薄昭一拍桌子道:“还不拿下!”
在场的几人一愣,王铮吴永几乎是身不由己地往前走了两步,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听了薄昭的话,就已经一人一边揪住了那汉子。
“你客栈朽坏,虐待至亲,拖延时间,致其死亡。我们完全有资格认为,你有讹财害命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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