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被拐之后[西幻]——千层盒子_
时间:2022-05-31 07:23:21

  “拿开你的脏手。”
  面对着救了自己的人,精灵没好气地开口表达嫌恶,他的嗓音和容貌一样都呈现出中性的特征,音调高而清晰,如同听汤勺在轻敲玻璃杯。
  “精灵都是群高傲的废物,你敢摸他耳朵,他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前提是他有那个能力的话。”
  看起来比精灵更骄傲的骑士介绍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进了屋后就抱着剑坐在了门边上,冷眼看着他们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凑在那儿。
  他毫不留情地嘲讽了这种自尊心脆弱的美丽物种,并对其嗤之以鼻。
  “但他可真是美极了。”安珀毫不吝啬地由衷夸赞道,“像水一样干净。”
  骑士的不耐更为明显地表达在了脸上,毫不客气地呛了她,“当然比你这种见不得人的丑鬼好看。”
  意识到是在说自己之后,安珀下意识地自顾,一低头就被垮下来的兜帽蒙住了脸。
  她还一直穿着那件像垃圾袋一样从头包到脚的袍子,整个面容都藏在仿佛凝结成一潭的阴影里,也就在这种混乱的地方才会不被当做危险分子抓起来,也就走在邋遢的炼金术士和傻气的法师学徒旁边才不会显得猎奇。
  心善的舍尔不忍心看她这幅萎靡的模样,开口正欲安慰,却见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算丑,胡乱将兜帽向脑后解下。
  雪色月华般的长发顿时撞了满眼,飘散荡漾间晃得夺目,像是兜满微光的白纱,直垂到后腰。
  她抬起头的时候,面容精致宛如一张绘就的美丽面具,眼睫顺着上扬的眼又密又长,明亮的烟灰色瞳孔下,白皙的脸颊精准到了每一寸,红的唇生动如银白钵体里的玫瑰,盛烈且灿烂。
  还有些生气的脾气上来,让眼脸之间无端有几分冷艳。
  仿佛时间卡死的间隙,她已经以一种与美的柔极不匹配的力量提起法杖,几步冲到了骑士面前。
  居高临下质问道:“你刚刚骂谁丑?”
  骑士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
 
 
第4章 
  骑士涨红了脸,一句话在嗓子眼憋了半天。
  “没说你。”
  行吧,姑且信了你的鬼话。
  安珀满意地收回了法杖,眼尖在骑士的肩上发现了个亮闪闪的东西,一看就很值钱的样子。
  顺着她的目光,骑士随手就把那玩意儿丢给了她。
  “拿去玩儿吧,你们女人就喜欢这东西。”
  就算是个长得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女人也一样,骑士想。
  那是一枚徽章,在手里沉甸甸的颇有分量,上面的纹案是一把十字型的手持剑和双头狮鹫,它们被镶在一圈金灿灿的边框里,也只有那圈边框是金的。
  所以它不值钱。
  不可避免地有些小遗憾,安珀把它交给了在自己旁边傻站着的舍尔,后者看起来也很惊奇的样子。
  而舍尔迟钝地思考一下她这么做的用意,看了看自己手里又看了看安珀的脸,似乎从上面想通了什么,传递式地把它交给了莫名其妙的金。
  金倒是有所发现,他只看了一眼徽章就认出了骑士的身份。
  “你是王宫护卫队的人。”
  而且级别不低,金色的边框代表眼前的骑士有资格贴身捍卫王室成员,比如刚刚被掳走的公主。
  “以前是。”有些惊奇于这三个看起来奇形怪状的人里居然有识货的,骑士坦白说,“但我因渎职已经被开除了,现在就是个自由人。”
  这就很好解释了,因为看守公主的骑士渎职,所以被恶龙找到机会掳走,于是骑士被开除了,只能一个人来这儿救公主。
  金点头说:“也只有王宫护卫队那群花架子会喜欢鼻孔看人。”
  被戳穿了身份,骑士反而心平气和地靠在墙壁上,好像已经正当地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不管这些人是为了什么,他才是从道义上来说,最需要通行证的那个。
  舍尔有些犹豫不定,但金已经做出了摇头,他不可能退让任何一步,即使是面对王宫的骑士也一样。
  小牧师安珀有些为难地叹了口,她恋恋不舍地拿出了那张通行证。
  就当骑士都准备正义凛然地接过,然后以一个肩负使命的英雄方式道谢的时候,只听她半带着商量的口吻问道:“你介意……我去帮你把公主救出来吗?”
  这个方案在安珀眼里极具可行性,只要目的都达到,是谁救出来的其实不重要。
  在金出声的嘲笑中,骑士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呆滞了,但随即就是觉得自己被耍了的恼羞成怒,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一箭步上前就冲向了身单力薄的小牧师。
  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到骑士一伸手就能把小牧师给撂倒在地。
  预料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身娇体弱的小牧师面前,金色防御阵纹明灭闪现,那是来自炼金术师的防护手段,刚好能将骑士直冲面门的凶猛攻击弹开。
  偷袭失败。
  “永远不要和靠蛮力的莽夫近战,就算近战也得先照料好你自己,这是修炼手册写的第一准则。”
  但这还不是结束,精炼过的甲胄流线型覆盖全掌,骑士的一拳接踵而来,在炼金术士骤变的神色中,防御阵纹受破风呼啸的蛮力冲撞应声而碎。
  骑士无意伤害无辜,也不准备与这些灵法修炼者们为难,眼见通行证就在手边,他伸手去抓——
  “不。”安珀轻轻出声,“我拒绝。”
  微笑在脸上凝固,骑士的手停在了那个位置上再也无法动一步。
  即使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恰到好处的供力,他也只是让自己的面目变得无济于事的狰狞,那只向前的手寸步难行。
  注视着自己的眸光稳稳当当,她一点儿都没被吓到,就像本该如此看他狼狈。
  眼前的是骑士英俊却有点狰狞的面孔,但这已经不是安珀关注的重点了,她低下头望着手中,不太确定地喃喃自语。
  “它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那张通行证。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张通行证枯萎,像是脱离了树的叶一样渐渐憔悴,最终在小牧师的手里化成粉末,什么也不剩下。
  自觉好像干了坏事,安珀后退两步,有些心虚地考虑要不要现在就跑路。
  寂然无声中,金凝重地开口:“这是一张假的。”
  非常简单的伪造手段,用一张看起来相似的纸张印上暗纹做旧,再拓印另一张通行证上的领主信印,就算是随便一个小作坊都能开工。
  但技术毕竟有限,伪造的证件只能骗过人类肉眼和神识探查,无法承受领主信印和魔域魔气的双重压迫,很快就会现出原形。
  就像现在这样。
  很久之前魔域发动过一次后果严重的清查,再加上曾经通行证也没这么抢手,以至于造假根本划不来,这些小作坊也不复存在。
  直到现在,有人愿意为了高额的回报铤而走险。
  没人想去细究魔气从何而来,所有人第一时间去寻找那对兄弟,可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抛下破屋跑的无影无踪了。
  暴怒中的骑士砍碎了桌子,灵法三人谁也不敢吱声,好像下一刻被砍的就会是自己一样。
  “哥哥是人贩子,弟弟是扒手,你们抓到他们也没用。”
  冷漠地旁观完了一切,精灵似乎对这些都早有预料,没有什么物种会比精灵更亲和植物,就算是变成了一张纸也能从中循找到踪迹,但疏远异族的本能让他只是看热闹。
  他已经从桶里爬了出来,即使这个过程因为他的拒绝任何帮助而有些糟糕,当他站在这个屋子里的时候才让人发现他高得惊人,像是一株笔挺的树一样稳稳地杵成一条,披挂着垂落的水色长袍,性别的特征被天然模糊,皮肤上的微微光亮简直让整个屋子都梦幻的不同寻常。
  但可惜现在谁也没心情来欣赏他。
  舍尔悄悄说出了心声,“你闪到我眼睛了。”
  收敛了光芒,精灵也依然瞩目。
  他适时地表示:“我知道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往上郡,不需要通行证,只是有点危险而已。”
  ————
  因为一些较为复杂的原因,魔宫最近的工作氛围有些不太好。
  走廊上不太美妙的花香让宰相打了几个喷嚏,在面壁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的心理建设之后,他才啄米一样敲了书房的门,然后乖乖立在那儿等候魔王的传见。
  门并没有打开,魔王的心情还是很糟糕。
  这可真是彼此都不期待的一场会面啊。
  但真的猛士总是要直面惨淡现实的,宰相视死如归地再次敲了门,这回并没有要他等待太久。
  拉开门的是一株亮眼的小树藤,以前无论什么时候都绿的生机勃勃,姿态优美得堪比矫揉造作的淑女,一如既往地从门边的盆栽里垂下讨人喜欢的两三条,主要是讨法师喜欢。
  但千万别手贱去碰它们。
  在这座宫殿里,一草一木都与魔王的意志相连,植物会将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反馈于他,多余的触碰都只会被视作是冒犯,除了——
  “有她的消息了吗?”
  伫立于窗前,那个空落落的身影问了话。
  不必问是谁,毕竟除了心心念念的法师之外,无论谁走丢了魔王都不会在意,就算是负责协调了一整个魔域烂摊子的自己也一样。
  宰相的心理建设再次塌防,还是那个令人心肺窒息的答案,当然是没有的。
  省略掉那些会让人不快却都心知肚明的回答,他徒劳地开脱:“但法师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到一位传奇大法师。
  窗前的人终于回过身来,一身乌黑长袍的男士着装,他有着和人类一般无二的体态,示人的面孔却精致姣好到完全超出了人的范畴,神色冷峻迫人也足以一眼惊艳,金色的长发长到几乎及地,发间露出的透明尖耳表明了他精灵的身份。
  但千万别被外表所蛊惑,精灵的高傲和坏脾气在男人身上展现得淋漓。
  宰相悄悄瞥了一眼书桌前的鸟架子,以前那条惹事龙喜欢缩小了站在上面,现在上面空空荡荡的连根羽毛都看不见,作为惩罚,它心爱的亮闪闪们也都被清扫一空。
  目光打了个转,宰相在墙角发现了缩成一团的龙。
  平时热闹得要拆屋子,现在一动不动像块石头一样盘着,几乎要和漆黑的墙壁地面融为一体,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看起来是知道错了,至于又没有下一次——
  黑暗在上!
  还好没那么多公主可抓。
  如果是过去,一般只会没收亮闪闪来小惩大诫,过两天它还能继续闹腾,但这次它惹出来的麻烦不是一点半点的大,大到整个魔域给它擦屁股都免不了有些棘手。
  众目睽睽之下,一条恶龙从天而降一爪子掳走了公主,嗷呜一声展翅飞向魔域。
  想抵赖都抵赖不掉。
  好吧,一个公主而已,还回去就好。
  但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他们手里根本就没有公主。
 
 
第5章 
  穿过凶险但无人看守的流浪者丛林进入魔域第七领主的领地,之后再改大路就可以直通往魔域上郡,上郡就是魔宫的所在地,也是理论上会囚禁公主的地方。
  第七领主是一只魅魔,他的领地上也理所当然地从上到下都糜烂腐败,从那些恬不知耻的魅魔手里很轻松就能搞到一些合法的身份在魔域通行,到时候他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唯一的危险就在于他们即将穿过的流浪者丛林。
  “我们就不能再去抢几张吗?”
  舍尔有些犹豫不决,他还不想在见到老师前就把自己交代了。
  金反问:“你确定要去得罪那些成群结队的吗?”
  一想起那些凶神恶煞的佣兵团,还有更不好对付的巫师们,舍尔连忙摇头。
  骑士当然没有意见,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黑暗信徒的反感,甚至有些高兴于不必一路上都和魔域内到处都是的黑暗信徒打交道,只要解决一些低能的魔物而已。
  至于安珀,小牧师觉得都可以。
  “我可没兴趣来管你们的决定,祝你们好运吧。”
  精灵冷笑一声,没有再给一个轻蔑的眼神,他作势就要离开这儿。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不。”精灵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作为回报,我只是给个提议。”
  他坚信,就算没有这群人,他也能一人脱困。
  就好像丝毫没有狼狈过一样,精灵当着他们的面收起了耳朵,自以为像个正常人一样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正门,一点都没在乎自己的脸会引来多少麻烦,就连那身明显另类的衣服都懒得掩饰。
  总觉得他走出去没多久就会再一次被谁逮住。
  话题回到流浪者丛林,安珀已经重新戴上了兜帽,老老实实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静静地听一群似乎都很懂的人围绕在碎桌子前讨论那片丛林,并在听不懂故事的时候插嘴。
  “有多危险?”
  “一口能吃十个你。”骑士没好气地说。
  他的脸还是臭臭的,就算有安珀一再强调自己是一个牧师,骑士坚定地拒绝相信,并扬言回去后就要在牧师协会查她的档案,戳穿她虚伪的谎话。
  直到气愤的小牧师挥起了法杖,他才肯闭上那烦人的嘴,并再一次不理解为什么牧师会用法杖来打人。
  相较之下,就连旁边的两位都显得正常了一点,不过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炼金术士和一个傻不愣登的魔法学徒而已,虽然前者能凭空布施炼金矩阵,后者能瞬发空间魔法。
  金反唇相讥:“也没有正常的王宫骑士能做到这一步吧,他们的作用大多是喊那么两声保护,只会让情况变得更混乱而已。你根本没使出全力对吗?”
  骑士当然知道他说的那种场面,也没有有否认他的说辞,只是给了几声不太满意的鼻音最为回答。
  既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那有些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去绑架那个精灵你们没意见吧?”骑士问。
  流浪者丛林顾名思义,就是树木丛生的野生地盘,无灵智的魔物与猛兽在其中出没,就连一草一木都可能具备致命的天赋,如果能带上一只精灵当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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