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决定不这么轻易放弃,继续蹲安以诚。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蹲点的某天遇上了好心珩。
许言珩见他蹲点还不忘了带本化学练习册刷题,觉得他就是个行走的滑稽。
“景同学。”许言珩在背后唤了一句,景黎一惊。
景黎对许言珩多少心存敬畏,一方面慕强,另一方面是在惹不起,“什么事啊,许同学?”
“跟我来。”
景黎跟上他的脚步,进了电子阅览室。
许言珩随便找了台电脑,插上U盘,U盘里是他给赵溪琳的东西,有关白羽。
景黎面色隐晦,绷直了嘴角,不说话。
许言珩推了推眼镜,“我知道你最近在揭安以诚身份,你们玩的水深,我管不着,但我不希望她遇上任何麻烦,明白了吗?”
这视频对景黎来说既是威胁也是诱惑,甚至算得上是直通天路的外挂。
“可以,但U盘你要给我。”景黎平声开出条件。
俊逸的眉梢抬了抬,漆黑的眸子重又染上轻蔑,“你觉得可能吗?”
许言珩就像一条盘踞的青蛇,阴险狠辣,又压制猎物以求全身而退,景黎咬牙,视频的背景已经很清楚,许言珩不肯给他,不想落把柄,他自己也能弄到手。
他拔了U盘起身,扫了眼他裤子,扯唇笑:“你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景黎耳根泛红,拿着习题册挡住了裆部。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挑安以诚的事,也希望你不要敌视我了,我挺想和你做朋友的。”
许言珩一愣,显然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漆黑的眸子沉了细碎的幽光,唇角却不自觉地弯了个讽刺的弧度,声音朗润却止不住地渗出冷冽来:“你也配?”
景黎脸色一白,被羞辱后冷汗连绵,面色转青。
不过没关系,至少以后,白羽会慢慢沦为他的玩物。
白羽隔三差五地来找许言珩商量事务,原本那些事情都是安以诚大刀阔斧地□□,根本没麻烦过许言珩。
许言珩: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很多事务许言珩也没办过,就会过来问安以诚两句,安以诚向来喜欢清静,要是跟她聊些有趣的闲天她还是会理,占用休息时间跟她讨论工作她就很不开心。
第一她交接工作已经做得很细致了。
第二这位小姐姐不久之前才把她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第三问的东西操作文件里有写。
起初的一两周还应付一两句,后面许言珩的消息她就直接不回了。
终于有一天,安以诚爆发了。
白羽拿着ipad坐在她的位置上跟许言珩低声交谈,似乎是许言珩在教她系统的操作。
许言珩看到她浅褐色的眸子里满满的不爽,感觉大事不妙,乖巧地缩了手手,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大姐,打开操作文件,Control+F可以搜索关键词,您可以回去查吗?”发脾气还不忘了教学,她已经很小白兔了。
“我只是和班长讨论下班级事务,这是很正常的事呀……”校花委屈地嘟囔了一句,我见犹怜。
“啊,你再问我一周,我就能做班长兼团支书了。”许言珩要死不死地说了一句,彻底给白羽整蒙了。
“对不起,是我笨手笨脚的,实在对不起。”白羽更懊悔了,眼眶红了一圈。
“没关系,”安以诚接了话,“知道错了及时改正就好,还有——大姐,能不能回自己座位?我不想一直站在过道,谢谢。”
正面回怼换来了大概两周多的清闲,殊不知一场级花舔狗的谩骂还在后面等着安以诚。
白羽忙起身站在旁边,犹豫地开口,“我刚刚看你生物小测计算题错了,要不我给你讲讲?”
安以诚:“您真好,但我舍不得占用您时间,快去研究团建系统吧宝贝。”
白羽没想到安以诚竟然模仿她的套路,一时间难以对付。
许言珩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安以诚很不爽他,坐下后就只给他留一个决绝的背影。
莫名一股酸味。
他心情更好,凑过去戳戳安以诚,低声问:“你不喜欢我教别人操作系统?”
安以诚靠后一点回了一句:“你那么喜欢教别人操作系统?那我喊小溯哥,下届团支书培训让你去做指导。”
许言珩轻笑一声,他的宠物有时候还挺霸气,就是有关言之溯什么事?
生物的随堂小测发下来了,教室里40个人,满分的有20人,可怕到什么地步了。
安以诚被扣八分,拿到试卷的那一瞬间感觉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还是DNA计算出了问题!
碱基杀我!!
晚饭时间,安以诚在座位上一边吃桃子一边算DNA。
边吃边做挺分散注意力的,她偶然侧了脑袋,看到窗外惊艳的晚霞。
蓝紫色的天际下方沉了橘红的落日,羽毛一样舒展的浮云被融金的余晖染成层层递进的橙色。
她咬了口桃子,身后许言珩睡得正香。
安以诚拿了手机站到窗边,一顿不太专业的操作下,终于还是拍了张比较满意的照片。
今晚的天空太美,吸引了不少同学趴在窗前观望拍照。
等许言珩睡醒,太阳已经沉没,天色暗淡下来,几颗星子闪烁着微光挂在天际。
安以诚心情不错,把手机往他桌前一推,也不管脸上压了褶子的瞌睡虫醒没醒来,“你看,刚刚的晚霞好好看。”
许言珩盯着手机,呆滞片刻:“嗯。”
经年后,许言珩才会理解安以诚此刻的心情。
醒了,他又开始收拾书桌,安以诚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草稿纸,还在算题。
她习惯把椅子靠前,和后桌留出一段不小的距离,给人一种谦让又疏离的感觉。
反正那么大的地方空着也是空着,许言珩轻轻把桌子稍微前移,这下自己的地盘瞬间宽敞许多。
她习惯留出空隙,他就捡漏前移,也算是和谐共生。
安以诚往后靠着椅子,总会有几缕柔软的发丝搭在他的桌上,这样偷偷侵占是不占理的,他瞅着越界的头发,也是敢怒不敢言。
“安以诚,我们两个换座位吧。”他两指夹起她的脱发,轻轻在过道那里给丢了。
“你挡着我,我看不见黑板。”安以诚拒绝。
“那你跟楚云栋换一下好不好?”他又问。
“你不是不喜欢麻烦别人吗?”她被扰乱思路,笔尖又追溯回上一个步骤。
许言珩败给了自己说过的话:“……”
第59章
他抬眼扫到她的草稿纸,又是DNA。
最近总见她盯着DNA不放。
他心血来潮,突然凑近问了一句:“敢不敢跟我翘课啊?”
声音压低了,尾音还故意拖长,有点勾引人心的意味。
安以诚离远了,冷冷拒绝:“不敢,我要学习。”
许言珩从座位上起来,拿起外套站她跟前,“跟我出去玩会儿,保证你回来就会算DNA。”
他这人狗是狗,但平时说话还是有点靠谱的。
反正晚自习又不讲课,干脆和高数选手出去学下DNA。
这样想着,安以诚就抓了外套,跟上他的脚步。
但不幸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许言珩和安以诚溜走的第一节 自习课,教室的讲台底下突然伸出一个粉嫩嫩的小爪子。
起初没人在意,但那小老鼠似乎怕人怕的紧,有时把脑袋伸出去,有时候把屁股和尾巴露出了,如此反复试探,确认外面安全后才下定决心要走。
李政偶然抬眼,看到一只硕鼠藏在讲台底下,两只爪子凑在鼻子前端抓啊抓啊,怕鼠人士当场尖叫一声。
教室里本来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奋笔疾书或者眯着小憩,她突然爆出这么一声惊雷,把许多人吓得一嘚瑟。
老鼠也被这尖叫惊到了,唰一下从讲台另一侧钻出来,四只脚飞快地倒腾着,从教室前跑到教室后,走的都是优美的s型曲线。
这可把怕鼠的女同学吓得不轻,一个个尖叫着跳上椅子。
楚云栋也是慌得一批,他自诩顶天立地好男儿,但怕鼠真的是遗传自他爸,耗子在桌椅间迷了路,绕着楚云栋的桌子走不出去。
他当时差点给吓尿了,呜呜渣渣地跳上课桌,两腿哆哆嗦嗦地站不稳,叫得比女生还凄惨。
他急中生智,当机立断往邻桌詹星桥的桌子上一跳,顺势躲到詹星桥身后,只顾着叫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两人桌硬是成功挤下三人,楚云栋坐在赵溪琳大腿上,自己却浑然不知。
赵溪琳:“……”
这货死命地抓着自己胳膊,詹星桥又急着灭鼠,骂道:“莫挨老子!”
程筱已经和班上的男生拿着武器围过来了,关门抓鼠,又是追又是堵,大战三百回合后终于把老鼠逼到门边角落。
全班见状都沸腾了。
这时门突然打开,老鼠见状原地蹦了个高,一把子冲出门外。
张岩刚进门就迎来一阵狂热的尖叫,还以为自己成了什么全民偶像,低头看见脚前蹦了个黑乎乎的东西。
他是踢足球长大的,抬腿就是轻盈而又灵活的一脚,又准又狠。
耗子被他踢飞能有四五米,成功降落在苏明丽的桌上,扑腾着往邻桌跑。
然后……那一片的小姑娘都炸裂了,天女散花一样溃不成军。
场面一度无法控制。
最后还是张岩自带锦鲤,随便那么一踩就把耗子制服住了。
他也因为这一脚,在整个年部出了名。
等他拎着棒球棍找到闹事班班长时,两人正抱着个电脑,专注无比。
他磨磨牙,走近一看,屏幕上赫然放映着一串DNA的虚拟仿真实验,安以诚划着感应区标记碱基,嘴里念叨着“原来如此”。
因为这事,许言珩作为班长中的反面教材,被拉去操场的主席台做检讨。
间操前的反省也算是英华的一大特色,每周两次,名额有限,往往是犯了具有特殊性和严重性错误的同学才能抢到这个名额。
肖闯在时,几乎是每周往台上站一次,这周是校内打架,下周是校外打架,再无聊点也就是往插座里插电线致使全校灯光骤灭。
好了,现在许言珩也有幸拿到这个名额了。
因为之前在安以诚的胁迫下做过一次检讨,多少也算有点经验。
他调了调麦克,脸上漠然,黑眸里藏了“无所谓啊”的良好态度。
“首先,万分感谢在场各位,在辛苦上课和工作后,辛苦地收听我的检讨。我深知自己种种行为罪孽深重,深感惭愧、内疚,我已经认真反思、检讨,以下是我的检讨书,希望各位大人有大量,能原谅我。”
安以诚在台下憋笑。
这货是终于找到一篇心仪的检讨书模板了吗?
然后许言珩就对自己辅导组员学习,没能参与班级灭鼠的事情简述了一下,又详述了张岩那入神一脚,得出结论:做班长不能顾此失彼。
这也太……沙雕了。
同学们觉得这位大神的人设又立体了一点。
到下午,更具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新星杯青年写作过来英华做讲座,喊国奖选手许言珩上台分享经验。
大神上午刚在校长阴沉的眼皮子底下念了一千字检讨,这才睡个午觉的功夫,又被协会喊去给听众分享经验。
这过山车一样的经历谁扛得住啊。
好歹是给自己做仿真实验才被张岩抓走的,安以诚对他多少有点歉意,等许言珩讲完话就带头鼓起掌来。
可许言珩当时只是停顿一下,在由她掀起的热烈掌声的欢送下成功提前下台。
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肖闯回到学校恢复上课,已经是深秋了。
安以诚和组员在楼侧打扫班级的室外分担区,枯黄的落叶溶近昨晚聚积的雨水里,扫也扫不完。
清早凉意未散,她把手缩进校服的袖子里,握着扫把专心扫地。
肖闯上楼时看到她的身影,想起自己还欠她三百块,干脆放了书包奔下来还钱。
他拎着烤土司往她身后一站,拍拍她左肩。
安以诚懒得猜左右,直接一百八十度转了一圈,浅褐色的眸子沉了疏离的意味。
半月不见,肖闯周身的气质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本狭长的眼里是化不开的忧郁和厌世,现在倒是被浓墨重彩的冷所冻结,似乎看谁都是蝼蚁,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感觉。
平心而论,他在她面前的确挺和善,起初还给她种很好说话的错觉,但他身上那股狼性的冷血和狠辣却令她敬而远之,不想深交。
肖闯自认为他和安以诚已经混熟,起码也算得上一起看过电影的朋友,但她一见到自己就摆出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加上他最近血洗王座很久没人触他逆鳞,心里顿时不爽起来。
“怎么?不认识了?”他又换上玩世不恭的笑。
安以诚不明所以,只觉得他话里藏了怒气,自己现在惹不得他,聪明人向来收放自如:“气焰倒是盛了不少。”
在他面前他向来收起利爪,只留软软的绒毛,偶尔想想,也觉得自己过得太小心翼翼。
“安以诚,你有点良心没有?”他语气淡淡,丢过去一包烤土司。
安以诚又塞回去,“我吃过了。”
“走了。”许言珩突然从她身后路过,顺势拐走,走了一段距离才把放开,也不问怎么回事,顾自放好工具去水房洗手。
后面肖闯玩笑一般对自己说了声:“渣女。”
她路上仔细思考了一下,感觉出肖闯待她与众不同,心里有点焦虑。
哎。
这群年轻人,天天搞什么情啊爱啊,真是俗不可耐。
她焦虑了一会也就不想了,洗干净手回到教室,注意力全放在文言文上。
因为得了赵家的赔偿,还有悦姐给的五千块,她现在手头宽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