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回应,就又回头训斥了施然一句,“好好的孩子被你教得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就这还想着出去工作,你把孩子带好,比什么都强!”
门被嘭的一声带上。
施然顺手带过那杯茶,倒进了垃圾桶里,又把沙发上的抱枕都摆放好,打开空气加湿器,清凉透意。
裴以默俊眼微挑,“不过说你几句,就这样!”
施然不搭理他,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去哪了?”裴以默打游戏的间隙,冷不丁问了一句。
施然回了一句,“你不走吗?”
裴以默冷笑,“怎么,还赶我?施然,你以为我是谁,不该在这里?”
施然不跟他多说,放下杯子后,收拾女儿散落的玩具。
桌子上的路由器努力闪着,实力支持某人打游戏。施然的手指犹豫着靠近,还没有行动,就听到他说:“孩子不管,去见了老情人。”
施然一惊,转身辩解道:“没有!我是去参加同学聚会。”
网络没断,但游戏以裴以默被人杀死终结,他骂了一句脏话,这才关了手机,看向施然,“是我没拿手机给你拍下来?你们在一起眉目传情的时候,我开车经过。”
施然有印象,某个不经意瞬间,她看到一辆车子经过,很眼熟。原来是裴以默的车。
她不解释,继续收拾东西。背后,“你给我过来!”声音含怒。
“裴以默,我帮你带楠楠,十年,之后我们就解除婚姻关系。本来我们除了一本结婚证书,也没什么,你何必过问我个人事情?”
裴以默俊美的脸上乌云密布,阴沉沉的,“施然,你认为我是任由别人给我带绿帽子的好人吗?”
“我们只是说说话。”施然说。
裴以默起身,身高和气势上压迫,施然后退一步,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眼神警告,“施然,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和柏明辰之前怎么样,但你现在是我的人。就是我不碰你,也不代表别人就可以捡漏!”
施然恼怒,抬手打落他的手,“裴以默!”
她不怕他,也不把他当回事,现在更是为所欲为,竟然还去幽会老情人。裴以默冷笑,“看来我得经常回到这个家来,好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
说着,他又坐下了,新开了一局游戏,一点儿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施然语气含愠,直言道:“这里没有你的东西,你留下来,也不会舒服。”
裴以默眉头一挑,长腿一伸,架在茶几上,很是无赖,“可这里有我老婆啊,东西没有,你不会去买吗?”
他自小家境优越,没受过半分苦,细皮嫩肉的,以前是学生时代的校草,现在是个衣冠楚楚,英俊潇洒的男人。
但施然不爱瞧他,心里盼望他快点走人。
看她这个桀骜不驯的样子,裴以默心中怒火涌动。跟在学校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是三好学生,哪里会正眼看他这样成绩一塌糊涂的差等生?
可她还是被他扼在了手掌心里,她的骄傲,他随时可以一分一分地击碎。
柏明辰回来了也好,反正最近不忙,他有的时间跟这对苦命鸳鸯耗。
裴以默就真的没有走。
尽管他明显感觉到不仅是施然不欢迎他留下,就连楠楠也对他没有什么依恋和喜欢。她偷偷地问施然,“爸爸怎么还不走?”
施然在做饭,只拍了拍她的小辫子,“宝宝,妈妈在做饭,乖,去和爸爸看电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裴以默就说饿了,啃了一只苹果,又吃了楠楠一袋薯片,但还是赖着不走。施然想着,不如早些做饭,他吃完肯定就会走了。
“妈妈,我要看小猪佩奇。”楠楠提出了条件。
“你去看妈妈的手机。”
“不要!”楠楠很固执。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想让爸爸走的想法。
“裴以默——”
电视上播放的新闻,裴以默本来也没看进去,两人的对话他早就听到了,也知道施然为什么叫他。他只装不懂,“干什么?”
“给楠楠看小猪佩奇。”
裴以默抓过手边的遥控,切换节目。
楠楠拽着施然的围裙,说:“我不要和爸爸一起看。”
然后,“裴以默——”
裴以默皱眉,听到她说:“你过来打下手。”
开什么玩笑,还要他干活?他直接说:“我不会!”
“不会就学,我教你。”施然拎着铲子过来,单手把楠楠抱上沙发,催促他说:“走,去做饭。”
非正常婚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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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不能做?”裴以默并不打算沾手。
“要么,就没有你的饭。”施然也不是在开玩笑。
裴以默斜睨了她一眼,生气、不满,还夹杂着一丝丝不屑。
这个女人拧得很,即便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他是唯一能帮她的人,她也不忘跟他讨价还价。
现在,她难关已过,还试图出去工作,这不是想彻底摆脱他吗?
只是,主动权分明一直在他手里捏着,是他太过客气好说话了,才纵容得她动了这么愚蠢的想法。
“遥控器给我!”施然从裴以默手中夺过遥控器,一下子就找到了小猪佩奇的专场。
总不能跟孩子一起看动画片,裴以默起身,脚步拖沓,走一步想退两步,但到底还是跟她去了厨房。
厨房不大,两个人待着,空间就显得狭窄拥挤了。但东西洁然有序,橱柜、碗盘都被擦得明光荧荧,连菜刀都是按大小型号排列挂好的。
这个女人做家务跟做作业一样认真,一丝不苟。但偏偏在她这里,闻着软软的饭菜香味,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居家温馨感。
施然早已经换了一件修身的浅灰色家居服,松挽着头发,系着蓝色围裙,在煲汤。温柔贤惠,有模有样。
她好像是第一个给他做饭吃的女人。
裴以默还在偷着打量她,施然转身塞给他一把青菜,“去洗菜!”
案板上有切好的胡萝卜、白菜,和几只鸡蛋,裴以默看看手里的大青菜,问:“怎么都是素菜?”
“楠楠不吃肉,我也不喜欢,我们以素食为主。”施然说。
你们都是兔子吗?裴以默腹议。
他胡乱卷起衬衫袖口,手指碰开水龙头,马马虎虎地冲洗菜叶,只右手拿着做做样,决计不用戴着名贵手表的左手。
施然回头瞧见裴以默这个不走心的洗菜方式,就有些冲,“洗个菜都不会吗?”
裴以默大爷似的,索性将菜摔在水槽里,反斥道:“施然,是该你伺候我,不是你吆喝我做事情。你搞搞清楚!”
施然皱眉,但没有跟他吵,别过脸去,继续做饭。
见她无动于衷,裴以默突然想到一件事,邪恶一笑,“我小姨说,年前给你妈安排手术,不知道你到时候还有没有时间上班?”
施然手中动作一顿,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汤,声音闷闷的,“你不用洗了。”
她不只是欠着他们裴家的钱,她妈妈兰清文虽然从车祸的重伤中被抢救回来了,但是这些年卧床不起,时好时坏。裴以默的小姨阮馥香是医院的主任,兰清文的一切事情,她说了算。
虽然赢她的手段并不高明,但裴以默心满自得,有人天生命不好,就得承认斗不过他。她成绩好怎么样,考上名牌大学又怎么样?要不是他心软,她根本不能毕业。
施然的一切,由他做主。
灯光平适,白色的餐桌上铺着浅灰色的桌布,施然摆放好儿童座椅,叫楠楠过来吃饭。
楠楠很听话,关了电视,又抽了湿纸巾擦手,“妈妈,我擦手了哦!”
裴以默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饭菜清淡,但还算可口,尤其是她煲的紫菜蛋花汤,明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他也不知道连续喝了几碗,最后见底了,才作罢。
“爸爸吃的真多啊!”楠楠咬着勺子,有模有样地感叹一句。
这句话逗笑了施然,楠楠看到她笑,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裴以默尴尬,找了个借口掩饰,“这碗都这么小吗?根本不经吃。”
楠楠拿来吃饭的是皮卡丘儿童碗,他和施然用的都是一只粉白色小瓷碗,餐具都如此小巧玲珑,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算吃十碗也不算多。
但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嘲笑,他面上很过不去,索性说:“我去洗澡了!”
施然惊讶,“你不走了?”
以为他最多吃了饭就会走,听到他要洗澡,施然脸色都变了。
裴以默好气又好笑,刚刚是随口一说,现在却坚定了留下来的念头,“我为什么要走?这家不是我的吗?难道房产证上写的不是裴以默,是施然?”
柏明辰的出现,很大程度上刺激到他了,反正闲着无趣,今天非要跟她较劲。
施然很排斥,冷着脸说:“没有你的衣服,你洗完澡穿什么?”
裴以默来了兴致,走到她身后,俯身下来,将她围在怀里。
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眼神紧张。
他带着玩味,看着她的眼睛,凑近了说:“那就不穿。你不是我老婆吗?你不给我准备衣服穿,我就光着,给自己老婆看,怕什么?”
施然唇角动了动,终于选择隐忍不言。
她早已卸了妆,清新自然,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像学校小花园里开着的玉兰花。清白淡雅,惹人怜惜。
裴以默心生恶趣,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语气暧昧,“施然,不是说好你要给我当十年的老婆吗?你是照顾了楠楠,可你对我没有尽过当老婆的义务。正好,我今天不忙,今晚可以补上!”
施然神色难堪,捏筷子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发抖,这个反应成功取悦了裴以默,他又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才走开。
施然抬手用力蹭了一下被他亲过的地方,眼眸沉沉。
“爸爸坏!”楠楠嘟囔了一句。
浴室、卧室干净整洁,看得出,施然不仅有洁癖,甚至还有强迫症,洗漱用品被分类分颜色地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柜里的衣服挂着的、叠放着的,更是没有一件乱了位置。
裴以默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他从来没有在这里过过夜,但躺在她床上,嗅着她的气息,也丝毫没有陌生不适感。
他玩了会儿手机,试着分散注意力。但没过多久,手机没电了,那些欲盖弥彰的心思就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
他躺在一个女人的床上,不着寸缕,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清心寡欲?
可那是施然。
可是,施然又怎么了?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孤傲,被众人追捧的学霸女神了。
她有求于他,他想把她怎么着,她都得顺从。
施然会不会宁死不从,顽强对抗?但她又不敢翻脸,想想,还挺有趣。
他打算在她苦苦哀求时,再潇洒放手,告诉她,想多了!爷对你这样的女人不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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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婚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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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被占,施然只得把次卧收拾出来,凑合一晚。铺好被褥之后,她就坐在床边翻看手机,沉寂多年的班群因为今天的聚会又活跃了起来。
群里发了很多照片,有几张拍到了她和柏明辰。
施然第一次发现,化了妆的自己,气质冷艳,有别于十几岁的少女青涩,神情举止矜持内敛,时刻保持着一个成年人该有的得体。
而身边的柏明辰,他也不是多年前咧嘴大笑的明朗少年了。他看向别处时,眉眼深邃沉静,笑着的时候,也只是唇角上扬,笑意淡淡。经历了那么多,有故事有伤痛,他也终于成长了。
柏明辰的头像亮了。他那年一个人离开以后,所有的社交号都因长久无人问津而被冰封了,现在终于又找回来了。
可是,那些过去的时光,永远回不来了。
为什么他偏偏这个时候才回来?束缚太多、遗憾太多,即便重逢了,也没有在一起的现实基础了。施然一时百感交集,沉闷郁结。
“妈妈—”
楠楠跑了进来,抱住她撒娇。
施然看到她,才笑了。放下手机,把她抱到床上,问她,“衣服给爸爸了吗?”
“爸爸没有穿。”小小的人儿将所有的不开心都明晃晃地挂在脸上,等着她来哄。
施然笑笑,“那我们不管他,宝宝先睡好吗?”
“宝宝要睡小床,不要睡大床!”楠楠是真的想让裴以默走。
施然也想。但他今天中邪似的,很反常。
缘于一次无预谋的落水相救,裴以默说你救了我,我现在还你。后来他对她的帮助,她无论如何也报答不了了。
人生能有多少次救命大恩,但她和裴以默都不是拘泥于这份恩情的人,这几年来,他们的相处方式和平、简单,彼此主动保持陌生人的疏离感。
裴以默每个月给她打钱,是给她和楠楠的生活费。时不时地跟着阮馥真过来,听他老妈训人。他自己一向懒得多说,最多像今天这样,他听烦了,就会劝阮馥真走。
再有就是,他有两三次找施然写材料,思想汇报之类的,施然写完发给他,他说谢谢,就没有下文了。
除了楠楠,他们几乎没有交集。
今天应该是两个人待在一起最久,说话最多的一天。
“爸爸为什么不走?”楠楠眼睛乌黑,滴溜溜地转着。她自己不知道,她跟裴以默长得有多像,眉毛、眼睛,还有很多小表情,都像。
楠楠绝对是裴以默的亲生女儿,但裴家对她,冷漠至极。裴以默年轻、有钱,日子潇洒,更是不把这个女儿当回事。
高中时候,施然不太认识裴以默。大学又不和他一个学校,也不留意他的状况,关于楠楠的身世,裴家人讳莫如深,所以,施然一直不知道。
但这不妨碍她发自内心地疼爱楠楠,对她有着用不尽的温柔和耐心。她以前不喜欢小孩子,柏明辰的妹妹柏明曦比她小十岁,她每次和柏明辰玩,都不想带着柏明曦,嫌她爱哭,不听话,是个麻烦。
可能是现在的生活太苦涩了,需要这样可爱的宝宝治愈,楠楠需要她,把她当做妈妈依赖,这份感情纯真无邪。她背负着生活的重担,沉甸甸地走在风景贫瘠的路途上,楠楠是唯一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