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恨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裴以默,你不要让我恨你!”施然又重复了一遍,她说这话的同时,眼神变得黯然,一颗泪珠禁受不住,滚落下来。
她是伤心的。或许,她真心爱过他。
裴以默避开和她对视,内心烦乱无绪,情绪又发泄不出来,扔下一句,“那你去法院告我吧!”
施然失了力气,扶着沙发倒了下去,但她把眼泪都咽了回去,她不要做个哭哭啼啼的怨妇。
既去不念,不破不立。
她答应自己要重新开始。
“妈妈——”
楠楠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看着她。她听到两个人的争吵,很害怕。
施然张开手臂,“宝宝,过来。”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宝宝,对不起,但是,妈妈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楠楠伸出小手,给她擦着泪,“妈妈,爸爸做错了,我让爸爸跟你道歉。”
施然内心酸涩,“楠楠,你听妈妈说,以后,我们不跟爸爸一个家了,但是爸爸会来看你,行吗?”
楠楠使劲摇头,她好像明白了施然的意思,哭着说:“我要妈妈,也要爸爸。”
裴以默不把她当回事,可他是爸爸,楠楠心里依恋他,并不比依恋施然少。
“对不起,宝宝,但是,妈妈,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原谅妈妈好吗?”
因为猜到裴家的人不太可能会让她带走楠楠,施然想到要和楠楠分离,心如刀割。可她必须下定这个决心,她不能就此死去,她要重新活出个样子来,不枉她来这一世。
被错过的感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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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是那种定了主意,就不会再回头的人。何况,她经历那么多,对生死都看淡了,也就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
嘉园小区的房子在裴以默名下,前一阵子已经被他拿去抵押贷款了,这件事情,施然早有察觉。
除了裴以默自己,谁都看得出来,沈一简这是摆明拿裴以默套现。但他有执拗得很,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听。非得吃了大亏,才会长个教训。
施然一个人租好了房子,把自己和楠楠的东西都搬了过去。东西不多,她一个人花了两天就搬完了。
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收拾完东西,施然最后看着这个住了好几年的家,有种莫名的陌生和冰冷感。
这里没有她喜爱的物件,没有特殊的纪念礼物,一切只是生活所需。
小时候的家里总是摆满了照片,记载着一家三口的幸福瞬间。还有妈妈喜欢的窗帘、书架、收纳筐、爸爸最喜欢的象棋、用旧了也舍不得扔的小物件.........
原来,从爸爸离开的时候起,她就没有家了。这一刻,无边的孤独袭来,施然内心狠狠脆弱晃动了一次。
“小然,你真的要走吗?”董晓君很是不舍,但又觉得她该这样断舍离。
施然拉了行李箱出来,合上门,转身抱了董晓君,“谢谢你,君姐。”
这些年来,董晓君是陪伴她和楠楠最多的人,她关心照顾过她和楠楠,给她提供过很多帮助。
董晓君眼角泛着泪花,对她说:“小然,姐知道你走到这步,会很难过,但姐支持你,也羡慕你。只是有一点,你既然决定要走,就是错了,也永远不要回头了。”
施然明白她的意思,董晓君是怕她会为了楠楠再回头。破镜重来都难圆,一旦走了回头路,往后的日子会更难。
施然想,这份决心她还是有的,原则性问题,她不会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新的住处是一居室,房子总面积也才六十多平,还在采光好,南北通透,施然用了暖白色窗帘和桌布装饰,显得干净舒适。虽然还不太习惯,但至少这是属于她的空间,精神上轻快了许多。
楠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她感受到施然的阴晴变化,就很听话。施然接她放学,告诉她,她们要搬家了,以后都不回嘉园小区去了,小孩子对陌生环境都是很排斥的,但她竟然也没有闹。
电梯开了,施然带着楠楠回到新家,意外发现门口放着袋子。这处小区离幼儿园不远,住户整体偏年轻,环境安全舒适,这一层住着一个独居女孩,一对年轻情侣,施然见过,但没有打招呼。
所以,这些应该不是领居送的。
“妈妈,谁送我们的礼物啊?”楠楠好奇地扯开袋子看,一袋葡萄和芒果,另一袋是一小盒草莓蛋糕。楠楠发现后,眼睛发亮,开心大叫,“妈妈,有草莓蛋糕!”
盒子上面贴了一张蓝色便利贴,祝你今天愉快。还画了一个笑脸。
施然看着这行字,笑了。这么丑的字,当然是柏明辰写的。
原来这两天搬家的异常顺利,是因为有他。怪不得搬家师傅那么好说话,不加钱的活儿也愿意干。还想的那么周到,帮着调试燃气、水管,还帮忙换了新的饮水机。
他知道她需要帮忙,但也明白她的骄傲,不想让她有一丝不快。
当然,也知道她最喜欢吃草莓蛋糕。她需要一个有仪式感的重新开始。
“妈妈,我们先吃草莓蛋糕,明天再吃冰淇淋好不好?”楠楠被蛋糕吸引,对这个陌生的环境也没有表现出害怕和不安。
跟那盒草莓蛋糕相比,冰淇淋的确逊色了,施然把东西放回冰箱,打开了那盒蛋糕。
“妈妈,还有蜡烛,可以许愿哦!”楠楠小心撕开包装,小手捏住蜡烛。看着她,施然舒心笑了,抱了她坐在自己腿上,“宝宝,这个愿望让妈妈许好吗?”
“妈妈要许什么愿望?”楠楠问。
施然亲了亲她的小脸,“妈妈希望永远和宝宝在一起,陪着宝宝长大。”
手机响了,裴以默的电话,施然伸手按掉了,若无其事地继续点上蜡烛,许愿。
裴以默万万没想到施然这次这么果断,她说和他扯平了,这次是真的要和他分开了,搬家就是为了告诉他,她是下了决心的。
“你在哪儿?”
裴以默压着怒火,尽量和气地跟她说话。
“你想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理手续?”
施然铁了心要跟他离婚了,收起来温柔和宽容,又冷又倔。裴以默恼到咬牙,“施然,算你狠!”
她根本不听解释,就判了他死刑。也不给任何回转的机会,说白了,她心里没有他了。
裴以默真的快气疯了,“楠楠呢?”
施然为了和他离婚,敢直接带了楠楠就走,让他找不到人。
施然不说话了,这是她的软肋。
“施然,我们离婚了,你是楠楠什么人?离婚,好啊!先把楠楠给我送回来!”
施然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些发慌。她争不过裴以默,至少这事在徽城,她就赢不了。可是,她又能带着楠楠去哪里?
裴以静说欢迎她去杭州,一起创业。但如果她知道,她和裴以默要离婚,她是裴以默的姐姐,肯定是帮着裴以默的。
施然暗自愁恼。
这通电话后,又过了几天,裴以默竟然没来打扰她们。想必是他自己的事情一团乱麻,分不出身来。
夏夜漫漫,施然和楠楠坐在阳台的藤椅里看星星、吹风,两个人惬意享受着。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也算是岁月静好。
但也许这些时光只是偷来的。
手机提示有消息时,楠楠已经睡着了。施然把她放回卧室,换了衣服下楼去了。
夜风清凉,树木轻快翻飞作响。施然走近,路灯下的三个人都在等她,张婉瑜招了招手,柏明辰和许光帆也看过来,笑容洋溢。
一时间,有种小伙伴在等着她下课,青春的氛围迎面而来。施然轻快几步,跑了过去。
被错估的感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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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瑜——”
她叫了张婉瑜,对着柏明辰和许光帆矜持笑笑,打了招呼。
张婉瑜穿着一件蓝色碎花连衣裙,披散着头发,多了几分小女人的温柔。她美目流转,撑着袋子让施然看自己的杰作,“这可是我自制的酸奶,做了好几次才成功的,这两个人都说很好吃,我给你装了一大盒子,你放在冰箱里慢慢吃。”
一旁的许光帆和柏明辰神情怪怪的,偷着笑,好像在说,的确“很好吃”。
施然会意,但还是表示惊奇,很捧场,“自制酸奶,这么厉害!谢谢,我可得好好尝尝。”
她很多时候是苦闷着的,但见了他们三个心情就放松轻快了。所谓,一路人就该是这样性情相投,见面说话就觉得愉快的吧。
灯光浅浅,四个人站在大榕树下说话。柏明辰说已经查到最近在跟踪施然的人了,是在张星涛店里的学徒,叫王喜贵,小混混一个。
“可能是他不放心,怕我把楠楠带走了。”施然说。
她虽然真的想带楠楠走,但哪敢真的这样折腾一次,很可能不会成功,还会吓到楠楠。所以,她也想开了,顺其自然。尽人事,听天命。
“我不这么认为!”许光帆认真说了自己的看法,“沈家最近动作挺多,我推测,他们不是要翻车就是要跑路了。跑路,肯定需要钱,非常时期,可以用非常手段,我和明辰都认为是有人想对你和楠楠不利。”
气氛严肃滞重了几分。张婉瑜挽过施然的胳膊,说:“对!你要听大帆的,他知道的事情多,猜测得很有道理。不过,你也不用怕,你还有我们。就是你住得有些远,如果有什么,我们可能来不及。”
头顶的叶子哗啦啦作响,光影斑驳里,施然温眸看向柏明辰,说:“我会小心的。”
柏明辰点头。
他眼睛里微光,是最好的定心剂。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哎,那个,我.......”张婉瑜欲言又止,眼睛转了转,拉着施然走开几步,跟她说:“施然,你这次是真的想好了,要和那个混蛋离婚吗?你可不要反悔啊!”
施然看着她,没有说话。
“哎呀,我们是自己人,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信任我呢!”张婉瑜表示委屈和不屑,解释说:“我是喜欢明辰,是你的情敌,可我也没有害过你们啊,而且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你和那个混蛋分开了,我还是会支持你和明辰在一起的。”
“不是,婉瑜,我不是不信任你。”施然顿了顿,说:“我其实很喜欢你。”
说是喜欢,其实是心里羡慕,羡慕她永远可以天真任性,潇洒做自己。不像她,这几年来,过得面目全非。
况且,施然看得出,张婉瑜已经和许光帆擦出了爱情小火苗,早就不是她的情敌了。
张婉瑜很认真地说:“你不要有所顾虑,无论发生什么,他对你的喜欢和爱,坚不可移啊。我这么喜欢他,他都不为所动,还有谁能把你从他心里挤走呢?”
“没有人!真的就没有人!”张婉瑜叹气,又无奈,又羡慕。
“所以,施然,你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了,你一定一定得珍惜,得抓住!”
好的爱人,可以把人间疾苦减半。施然嘴上不说,也不愿意一味地依赖柏明辰,可她知道,也是因为他还在,她才有勇气做回自己,期许明天。
“好了,我们要走了。”张婉瑜递给许光帆一个眼神,两人先走了。
两人站在原地,视线碰撞,风抚过她的头发,柔丝几缕,温柔心意。
“然然,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大帆在徽城认识的人很多,你不用怕麻烦他。”柏明辰不放心地叮嘱。
施然微笑道:“我知道。”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不找他们,她还能求助谁呢?
柏明辰说:“那你早些休息,我也走了。”
“嗯,好。”施然低头看了看时间,说:“楠楠一个人在上面睡觉,我也要快些回去了。”
两人眼神告别。施然先走了,到了楼上,她走到阳台看到柏明辰还站在下面。默契对接上,看到她,他挥了挥手,才去追许光帆和张婉瑜。
施然心里暖暖的。
柏明辰没有说什么秘密情话,也没有问她离婚的事情,他不会让她难堪,也不会逼迫她做什么决定。只是帮她,要她有什么事情就找他。
他是个懂得分寸的人,比如今晚,他如果一个人来找她,被人知道了,会带给她烦恼。所以,三个人就一起来了。
施然想,可能是爸妈□□爱了,也太宠她了,所以,她的观念里夫妻是爸妈的模样,相爱、信任,互相体谅,包容。
她也习惯了被人当成小女孩一样宠着,长这么大了,还是想被人宠着。
从今以后,她要去追求这种生活,要去爱一个值得爱的人。
夜里想法太多,乱糟糟的,辗转好久都没有睡着。施然抓过手机看时间,却看到屏幕上有几个未接电话,是裴以默打来的。
点开消息看,有裴以静的消息,询问她和裴以默怎么了。
施然不想解释,扣下手机,继续闭眼睡觉。其实她今天去接楠楠的时候,又看到那个女人了,她还在徽城,没准儿和裴以默还在一起。
失望至极、刺心之痛、恼恨、愤怒.......看到那个女人,仿佛有一耳光打了过来,告诉她,裴以默出轨了。
这些天过去了,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平静下来,还是会生气、恼火。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多次以为她这一生会和裴以默平淡安稳地终老。可惜,裴以默做得事情,不在她的预料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第二天,还在做梦,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门外站着裴以默,头发凌乱潦草,一脸的不耐和暴躁。
楠楠抱着玩偶看着施然,说:“爸爸来看我了。”
施然叹气,开了门。
裴以默面容瘦峻,胡茬乌青,可以看出最近几天他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有事?”施然问。
裴以默冷眼一扫,越过她进了屋子,看到楠楠,说:“收拾楠楠的东西,我带她回家。”
施然合了门,过去问楠楠,“你要跟爸爸去找爷爷玩吗?”
楠楠看了看裴以默,眼神拒绝。
被错估的感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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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走,你改天再来吧。”
施然让楠楠回了卧室,独自面对裴以默的冷厉、谴责。
他做了错事,但是不心虚、不自省。别人就是没有错,让他不开心了也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