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楠好奇地问:“你跟我爸爸聊了些什么,居然能把他摆平?”
“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沈楠觉得自己被耍了,“怎么可能?聊我能聊四五十分钟?”
顾景然没有辩白,却慎重地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觉得你爸爸很爱你。”
沈楠愣住了,她垂下眼睛,隔了很久才回答:“我知道。”
虽然很多事□□隔多年才逐渐明白,但还好不算太迟。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啥人看,我还是想解释下,前段时间感冒头疼得要死,然后就卡文了。而且实在不喜欢写这种歪歪唧唧的桥段,简直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难受。(还好沈父篇已结束?
六月
两人确立恋爱关系之后,沈楠发觉顾景然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这种奇怪在她眼里可以解释为,别扭且幼稚。
比如近来,沈楠专心致志地为论文答辩做最后的准备。下班就呆在房间改论文,顾景然回家也没去在意。晚上吃完饭简单洗漱之后,她又径直回了房间。
吃早餐时,顾景然问:“论文答辩是什么时候?”
“六月初。”
“这之前你都要呆在房间改论文?”
“应该是吧。”沈楠将番茄酱抹在吐司上,叹了口气,“要改的地方太多了。”
她没注意到顾景然沉下去的表情。
下午回到家,顾景然听见开门声从书房出来,沈楠见状,开心的扑进他怀里,他也笑着回抱住她。停留了两秒沈楠突然放开他:“我要去改论文了。”
顾景然的笑容瞬间消失,但没说什么。
之后沈楠进房间查资料,他忽然问:“你房间的书桌太小,要不要去书房?”
沈楠打量了一下正在用的书桌,虽然有些窄,但并不妨碍做事,于是无所谓的说:“有吗?我觉得还可以啊。” 然后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改完一项错误之后,沈楠注意到顾景然还站在门口,只是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她茫然。
“真的不去书房?”他沉着声音又问。
沈楠终于发觉事情不太对劲。虽然她不懂怎么回事,但住在一起这么久,她大概知道这种情况顺着某人就好,于是立马乖巧地搬起电脑说:“好的,去书房。”
顾景然脸色果然变好。
入夜后,她坐在书房翻参考文献,心里纳闷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一会顾景然洗完澡走进来,将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说:“记得喝。”接着在书架随意地挑了一本书,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闲适地看起来。
沈楠更纳闷了,就这样?
她重新埋首于一堆参考资料,过了一会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是不满意这两天被忽视!
沈楠真是又无语又感动。
有时候她也不懂,在外人面前高冷、惜字如金又不好相处的顾景然,在她这里怎么就变得那么别扭、粘人还有温柔。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或者是房间里诡异的安静。顾景然缓缓的抬起头,正好和分神的沈楠对上,直直的看进她的眼睛。
他的眸子黝黑深邃,面容沉静淡漠。
极轻的一撇,仿佛风流云散。
沈楠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支支吾吾的解释:“那个我……我……我没……”
顾景然淡定地放下书,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到跟前,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吻下去。
所有言语被尽数吞没。
好一会儿,深吻变成了浅啄,若即若离,他声音沙哑地问:“论文改得怎么样了?”
原本沈楠被吻得意乱情迷,听到这个问题便陡然惊醒,说:“没改完,还要接着改。”
“嗯。”他含糊的应了声,吻从鼻尖流连到脸颊,最后停留在耳侧,停顿一下说,“今晚我们不改论文了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朵上,声音很软,有些诱哄的意味。
沈楠脸又红了,问:“那要干什么?”
顾景然没有说话,用嘴唇衔住她的耳垂。
沈楠头皮一炸,半边身体都因为这个吻过电般变得又麻又软,这种情况下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简直是见了鬼。
他的呼吸热热地拂在耳廓,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问:“可不可以?”
沈楠勉力保持着清醒,心里天人交战,终于下定决心张开嘴想说不要,可声音还没发出来,顾景然就迅速地吻住了她。
沈楠:“!!!”
顾景然笑得无比纯良和得意,趁着沈楠愣神的间隙,舌头迅速撬开她的牙冠,手也开始变得不老实。
那天晚上,沈楠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六月,毕业的脚步渐近。一号,学校组织各学院拍毕业照。
学士服是早就发下来了的,六十块一套租的劣质服装,沈楠却郑重其事的将它洗干净晾在阳台,顾景然见状不禁好笑。
沈楠也觉得自己这样傻兮兮的,有些窘,反问道:“我不信你本科毕业穿学士服的时候,一点都不兴奋。”
顾景然看着手里的书,耸耸肩,略带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没有穿过本科学士服。”
沈楠闻言静默了一瞬,想起顾伶然当日说的那些话。
关于自己的过去,后来顾景然没再提过,沈楠怕他难过,也绝不去问。可那些事在他心里真的过去了吗?他曾说家庭变故对孩子的成长有终生难以抹去的影响,那他有没有忘怀呢?
毕业照合影安排在上午,本科、硕士、博士全部集中在教学楼主楼前解决。按照学院顺序排队照相,主楼前不大的空地挤满了十几个学院的老师学生,热闹非凡。
N大以理工科建校,男女数量差距悬殊,尤其是不同学院。这一点平时没什么感觉,照毕业照的时候简直不要太明显。
比如前面的法学院和外国语学院出场时,清一色的美女,周围男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而当软件工程上的时候,乌压压全是男生,旁边几个文史类学院看的眼睛发直。
……因为帅哥很多。
负责拍毕业照的老师在前面扯着嗓子安排道:“女生呢?!女生站前面!别往后躲!”
班长跟着喊:“沈楠!孙骁骁!出来!”
对,他们班只有两个女生。
全专业一百多个人,只有九个女生。
沈楠内心很无奈。试图反抗,却被七手八脚的推到前面,男生多本来就吵,平时又玩笑惯了,这会闹哄哄地打趣。
“娘娘,上好的位置给您留着呢,您请吧!”
“别往边上走,中间才是你的专属位置。”
“必须送沈楠C位出道!”
……妈的。
于是沈楠站在正中间皮笑肉不笑,挂着标准的迎宾微笑,照完了专业合影和班级合影。
照完后她走下台阶,看见顾景然站在建筑学院队伍里前面,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远远地瞧着自己,嘴边挂着好整以暇的笑容。
就知道这人一直在看她笑话。
沈楠愤愤,恼羞成怒,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暗暗瞪了他一眼,顾景然转而笑意更深。
徐鹿鹿幽灵一样飘到她面前,笑得十分猥琐:“隔这么远都要眉目传情?”为了参加论文答辩和毕业典礼,这人五月底拿到实习证就屁颠屁颠地回到了N市。
沈楠嘴角抽搐,没搭理她,转身去找已经弄好的林瑶和辜思凡。
临走前林瑶问:“这么意义重大的日子,你不跟你们家顾老师合张影?”
沈楠看了眼被学生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顾景然,无奈地说:“不用了,他不方便。”
徐鹿鹿笑:“这算什么,你要想合照,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从美术大楼到荷花池那条小路,一直以来人迹稀少,沈楠按照她们说的在那里等着,十分钟后,徐鹿鹿和林瑶果然带着顾景然出现。
见了她,顾景然缓缓笑了。
沈楠想,她这一辈子都一定不会忘记毕业那天。正午时分安静清凉的小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更远处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顾景然衔着笑意,翩然而至。
合照时她穿着学士服站在他身边,顾景然握着她的手。那一刻沈楠满心欢喜,对着镜头笑的眉眼弯弯。
下午是约定的宿舍合照。为此她们找了个专业摄影师,换上特意买的日系校服,几个人在学校四处找好看的风景,某知名院士提名的图书馆大字下、田径场的塑胶跑道、长满爬山虎的实验楼……
傍晚,顾景然在停车场等沈楠。
远远的看见她从小路那头出现,离停车场还有点距离时,转动脑袋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才又提步朝他跑来。
顾景然一直觉得她像某种小动物,跑动的时候轻盈雀跃,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蓬勃生命力,年轻而明亮。像一束光,强势直接地照进自己原本逼仄黯淡,日渐腐朽的岁月。
他坐在黄昏一寸寸暗下去的车厢,注视着那束光向自己靠近。
坐进带有冷气的车子,让长时间暴晒的沈楠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她的脸颊和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晒的发红,整个人往外冒着热气,像个新鲜出炉的白面包子。
“拍毕业照好玩吗?”顾景然问。
“好玩啊。”沈楠兴奋地说,“拍了很多喜欢的照片,到时候洗出来给你看。”
“好。”
“终于要毕业啦。”沈楠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靠在椅背,掩藏不了笑意,“好开心。”
“毕业那么开心?”
“当然啦。”沈楠弯起嘴角,“毕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用担心别人会乱说。”
顾景然愣住。
沈楠看了他一眼,随即不怀好意的笑道,“还有啊,那时候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在学校里四处晃荡,让全部人都知道,他们最喜欢的顾教授,现在是我的人!嘿嘿嘿嘿。”
顾景然被逗笑,无奈的摇摇头。
晚上是宿舍聚餐。徐鹿鹿离开N市半年,几个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正好趁此机会聚一聚,同时还有一个目的——将顾景然正式介绍给朋友认识。
虽说一堆人都是自来熟,可吃饭的时候,都不免有些拘谨。一来是顾景然N大教授的身份,在场的姚元捷和思凡是他的直系学生,苏嘉定的导师是他的同学,见了面怎么着得叫一声顾老师;其次顾景然跟他们不是同龄人,很多话题聊不起来;最后顾景然性子偏冷,虽然今天他已经表现的比平常和气很多,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仍然非常强烈。
还好有林瑶和徐鹿鹿这两个冤家。
菜上齐之后,林瑶眼睛转了转,说:“思凡,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思凡懵懂地问:“什么现象?”
“但凡毕业之际,每个寝室都至少会有一个单身狗。”
思凡看了一眼徐鹿鹿,憋着笑说:“我不是。”
沈楠否认:“我也不是。”
“嗯,我也不是。”林瑶说完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徐鹿鹿,问,“那谁是呢?”
徐鹿鹿总算反应过来,顶着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缓缓环顾四周,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求证:“意思是,这里面……只有我……是?”
林瑶打了个响指:“bingo!恭喜你终于意识到了。”
徐鹿鹿生无可恋。
思凡问:“鹿鹿单身四年了吧?”
“是的。”沈楠问,“在一个男女比例五比一的理工科大学,单身四年,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你们信科院吧?不要拿这种标准来衡量我们学院。”
“经管院男生不是挺多的吗?”
“美女更多。”
“哦。”思凡问,“所以你们自产自销了?”
“不。”林瑶一本正经,“是优胜劣汰。”
沈楠和辜思凡哈哈大笑,在座的男性则垂首莞尔。气氛总算轻松不少。
徐鹿鹿恼羞成怒:“林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林瑶无辜:“我说的是实话啊,说实话有错吗?”
沈楠建议:“你可以把任西鸣叫来,这样你就不是形单影只一个人了。”
徐鹿鹿不屑地哼了一声:“追我的人海了去了,我才不需要他。”
“这话你大一的时候说,我还勉强相信,这都大四了,你觉得谁还会信?”边说边嫌弃地上下打量她一圈。
徐鹿鹿反驳,“谁说大四就市场惨淡?!你看沈楠就没有。”
林瑶无奈摇头:“那是因为她罕见的保持了从大一到大四都一个风格的记录,你说她现在的样子跟四年前相比有变化吗?”
沈楠炸毛:“谁说我没变化?我……我长高了两厘米!”
徐鹿鹿替她补充:“头发还变长了是吧?”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沈楠的时候,觉得她长的特别清秀可爱。当时她穿着短袖热裤,背着个大大的橘色双肩包,像个初中生似的。”思凡说,“哪知道下午宿舍大扫除,居然一手一只塑料拖鞋,眼睛都不眨,啪啪打死两只蟑螂,那叫一个手起刀落,干净爽快。”
“这算什么,她还有更汉子的时候。”徐鹿鹿兴致勃勃,“你还记得吧?大一的时候我们晚上太吵,宿管为了教训我们断了宿舍电源,沈楠二话不说拿着工具就去隔壁牵电线,就因为当时她太饿想吃泡面。”
“还有还有……”林瑶高呼。
“不准说了!”沈楠羞愤的想要打断她,这种事怎么能再公众场合乱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林瑶探出头笑眯眯地问,“顾老师,你想不想听?”
顾景然笑着点点头。
得到肯定,几个人更加肆无忌惮,中途还扯上苏嘉定,把沈楠在高中的糗事也说出来。
话题从沈楠的英雄事迹进行到N大各学院的趣闻,后来席间一直和乐融融。
玩到十点过才散场,顾景然去结账,然后叫了出粗车将他们送回去,才回去找沈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