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记不住我是谁——刀上漂
时间:2022-06-08 07:38:34

  等他捧着碗糖汁淋漓的大份糖油粑粑回来时,凉面已经做好了。
  他和书湘点的都是凉皮凉面两掺,书湘的还加了只鸡爪,上面撒了黄瓜丝、炸花生和小米辣,用筷子一拌,当真是满口咸香,不愧是老字号。
  乔朗不爱吃甜的,却拒绝不掉书湘的盛情推荐,尝了一小口糖油粑粑,顿时甜的倒牙,像吞了半斤白糖。
  他痛苦地皱起眉毛。
  书湘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吗?”
  “太甜了。”
  他实话实说。
  她大笑起来,咬住半口粑粑,含混道:“我就爱吃甜的。”
  乔朗心想,得,口味都合不来。
  嘴里太甜,他夹了一筷子面好压下那股怪味,结果甜味和咸味混合在一起,比之前还怪,他险些给吐出来,心想书湘创造的什么怪异吃法,真的毒不死人吗?
  正吃着面,书湘推过来一个深蓝色的礼品袋。
  “生日礼物。”
  乔朗抬起头,没接:“你不用送这些。”
  “拿着。”
  书湘凶巴巴地命令,还自有一套歪理:“生日不送礼物会倒霉的,你想看我倒霉吗?”
  乔朗知道她不信这些,但还是收下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推拒就太婆妈了,等之后她过生日时,他再回送一份价格相当的就行。
  “不打开看看么?”
  书湘眨眨眼睛。
  她这样问,肯定就是想让他拆开的,乔朗放下筷子,将礼物盒从袋子里拿出来,盒子四四方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重,不知道是什么。
  他解开丝绦,揭开盒盖,顿时怔住了。
  一台崭新的尼康D810单反相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乔朗不知作何反应,是该喜形于色?还是震惊不已?
  他只觉喉头干涩,连咽口唾沫都很艰难。
  书湘没有发觉他难堪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你不是喜欢拍鸟么?我问过数码店老板了,人家说这是最适合你的相机。”
  他下意识道:“我不用。”
  书湘一愣:“为什么?”
  “太贵重了。”
  “还好吧……”
  她忽然闭了嘴。
  乔朗知道她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在她眼里的“还好”,对他来说却是昂贵,顶得上他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可笑的是,刚才他还想着等她生日时,他回送一个价格相当的礼物,现在看来根本送不起,相机配了镜头,只怕超出了三万。
  他将盒子盖好,推过去。
  “收据还在吧?应该能退。”
  书湘抿了抿嘴,表情有点郁闷:“你就不能收下么?”
  乔朗摇头,还是那句话:“太贵了。”
  “好吧,我买下的东西从来不退,你不要的话,那就扔掉。”
  她将相机拿了起来。
  乔朗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会扔,之前送他手机时,他不要,她也是当场就摔了,相机不比手机,镜头不经摔,碎了就是碎了,修不好的。
  他连忙将相机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
  书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小乔老师,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矛盾。”
  乔朗没有接这句话。
 
 
第47章 🔒灰鹤
  因为送礼的小插曲, 两个人都吃得意兴阑珊。
  结完账出去,书湘兴致不高,踢着小石子一路朝前走,踢着踢着, 她又有了主意, 转身背对着走, 一边对着乔朗踢石子。
  若石子恰好能击中他的鞋子, 她就会小小地欢呼一声。
  乔朗不太赞同她这种危险的走法,皱眉提醒她:“好好走路。”
  “我在好好走呀。”
  “看前面。”
  她正想说她看了前面, 乔朗突然面色骤变:“小心!”
  电动车滴滴的声音急促地响起,书湘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一股大力拉开,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车子从她旁边刮过去,惊险到只差几厘米就能撞到她, 骑车的人和风送来一句本地脏话,内容下流至极,她竟然没想起骂回去。
  她已经傻了。
  心脏剧烈地砰砰跳着,提醒她刚才险些被车撞死, 而面前这个人救了她, 他抓住她肩膀的手那样紧,仿佛要将她的肩胛骨都捏碎, 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疼, 她的侧脸贴在乔朗的胸膛上, 温暖、可靠,有很好闻的味道。
  安全感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
  书湘情不自禁抓住他的侧腰, 将这个姿势转化成一个拥抱, 结结巴巴喊:“乔……乔朗。”
  “你在干什么!”
  乔朗的暴喝声在耳边炸开。
  书湘呆住:“我……”
  他一把将她推开, 表情格外恐怖,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样子,朝她气急败坏地吼:“我有没有告诉你要好好走路?说了多少遍了?你是不是想被车撞死!”
  乔朗是真的动气了。
  交通安全是他的死穴,他平生最憎恨的就是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每次过马路时,看见那种不管红灯绿灯闷头就朝前走的人,他都恨不得将人拉回来骂一通,有一回他还真这么做了,一个妈妈牵着几岁大的女儿闯红灯,他拦下来说了几句,人家骂他神经病。
  方才那辆电动车冲过来时,他心脏都要停了,生怕一个来不及,书湘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撞飞,就算没有生命危险,她是要跳舞的人,撞出个好歹怎么办?
  乔朗真想拉着她的耳朵,狠狠训斥她一通,让她长长记性,可低头时,却愣住了。
  “哭什么?”
  书湘的眼泪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从生下来起就没这么委屈过,一边抽噎一边问:“你……你是不是……讨厌我?跟我出来……你很不开心?”
  乔朗一怔:“不是啊,我没有。”
  “你就是……”
  书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站着太累,她干脆蹲下去嚎啕大哭。
  “你骂我,你凶我,你不收我的礼物,你知不知道那个很重的,我提了一路,手都勒痛了……你你你……”
  兴许是觉得没什么可控诉的了,她又创造性地憋出一句:“你还逼我穿秋裤呜呜呜……”
  “……”
  乔朗目瞪口呆。
  正值周末,又是跨年,南运河街人流如织,他面前蹲了个肆无忌惮大哭的姑娘,正数落着他的桩桩罪状,其中包括一条“逼她穿秋裤”,行人们好奇的视线朝他投过来时,他感觉自己在被凌迟。
  “你先起来。”
  他跟书湘打起商量,神色窘迫。
  书湘理都不理他,哭得旁若无人,肝肠寸断,他只好去拉她,她挥舞着两条胳膊,跟转风车似的,英勇地将他打退。
  乔朗无奈了。
  怎么摊上这么个祖宗,讲道理讲不听,打又打不得。
  他只好蹲下去,按捺住脾气问:“你要怎样才肯起来?”
  书湘从胳膊肘里转了转脸,露出一双通红的兔子眼:“你哄我。”
  哄她……
  乔朗默了片刻:“怎么哄?”
  “我不知道!是你哄我,又不是我哄你!自己想!”
  书湘又闹起来。
  “好了好了,你别哭。”
  乔朗真是怕了她,连忙调动脑细胞想办法,可他从小就没有哄人的经验,虽然有个妹妹,但乔玥懂事的很,从不会像书湘这般无理地撒泼,更不会堂堂正正地提出让他哄她,他大脑无论哪个半球,也想不出哄人该怎么哄。
  最后诡异地冒出一句:“你冷不冷?”
  书湘怔了:“冷又怎么,你要让我穿秋裤吗?”
  “不是。”
  乔朗指着前面:“那里有家店卖围巾。”
  书湘回头瞅瞅,果然不远处有家精品店,不止卖围巾,帽子墨镜都有,她破涕为笑:“你是要送我一条围巾?”
  不等乔朗说话,她就拍拍他的肩。
  “不错,小乔老师,恭喜你,你已经掌握了哄女生的精髓。”
  “……”
  乔朗最终送了她一条针织围巾,白色的,针脚织得不太细密,但毛线很柔软,摸着特别舒服,书湘立刻缠在了脖子上,下巴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上半截脸,眼眶红红,鼻头也红红,唯独一双眼睛清澈干净,黑白分明,像水洗过一样。
  乔朗是一点气都生不出来了。
  -
  烟花于八点准时燃放。
  江边距离南运河街并不远,出了街口,再往右走个八百米就能到,乔朗和书湘当饭后散步,慢悠悠地晃过去。
  他们早到了三十分钟,还是来晚了,江边人满为患,稍微好点儿的位置都被占了。
  书湘不是第一次来看烟花,但她往年不是在游轮上看,就是在临江阁楼包个包厢看,还从没混在人堆里看过。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对乔朗说:“完了,这下真要看后脑勺了。”
  乔朗深以为然,问:“要不回去?”
  “不回,来都来了,当然要看看。”
  书湘很快从中找到了乐趣,在游轮和包厢上看,虽然视野极佳,但未免失之冷清,看多了也就那一回事儿,在地面上的话,虽然挤,可是人多热闹啊,打眼望去,有拖家带口来消食的,有小情侣拉着手出来跨年的,还有外地的观光客,本地的摄影爱好者,扛着长.枪短炮,抢先占据最佳的拍摄位置。
  冬日天黑得早,这会儿路灯都已点亮,寒风凛冽,可人人都是一张喜庆笑脸。
  有小孩子在人群中嬉笑着穿梭,像一尾鱼那样灵活,家长们胆战心惊地追在后面,呼唤着他们的小名,生怕孩子跑丢。
  书湘觉得可真好玩儿。
  也许没那么好玩儿,只是因为乔朗在她身边,所以她觉得格外好玩儿。
  她拉着他穿来绕去,有几个女大学生趁着人多,出来摆摊儿,卖发夹卖鲜花,还卖发光的头饰,她在摊子前驻足看了半天,选不出来要哪个。
  女摊主给她出主意:“就拿这个鹿角的吧,这个卖得最好,还剩最后一对,刚好和你男朋友一人一个。”
  “我不是她……”
  乔朗想要解释,书湘立即打断他,笑眯眯冲摊主说:“我就要这个。”
  她原本想要那个小恶魔的,感觉鹿角是圣诞节剩下的,但冲着摊主这句话,她要了!
  乔朗只能掏钱。
  摊主的闺蜜帮她把头饰戴上,又按下开关,鹿角就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跟她扑闪的大眼睛相得益彰。
  摊主闺蜜被美貌冲昏了头脑,忍不住说:“妹妹长得真漂亮。”
  “谢谢,你也是。”
  书湘被夸得很开心,笑着道谢。
  她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摊主闺蜜冲动之下,又送了她一个草莓发夹,书湘很少戴这种小女孩儿戴的东西,但这是别人的好意,她没有拒绝,将发夹随手别到乔朗的大衣袖口上。
  乔朗看看自己,衣袖上别着草莓发夹,头上也戴着发光的鹿角头饰,他觉得自己可能看着有点儿蠢。
  买完头饰,快到八点了,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书湘让乔朗把相机拿出来,好拍下今晚的烟花。
  他动作很慢,装镜头、调光圈、调焦距,动作一丝不苟,有种理工男特有的认真细致,虽然很赏心悦目,但书湘看得有点儿着急。
  “你快点儿,等下烟花要放了。”
  他嗯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没有加快:“不急。”
  相机组装好,镜头却对准她拍了一张。
  咔嚓一声,开了闪光,书湘眼睛都差点儿被闪瞎,她条件反射捂住脸:“你干什么?”
  “拍一张测下光。”
  乔朗解释,顺便调出刚刚拍的照片。
  “啊啊啊!”
  书湘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不准看不准看!我刚刚没摆好表情,肯定特别丑!你快删掉,再给我拍一张!”
  乔朗将相机举高,同时转了个身,淡淡提醒她:“倒计时了。”
  书湘果然停下抢相机的动作,注意力被转移走。
  最后十秒,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开始一起倒计时。
  十、九、八、七……
  数到三二一时,书湘忍不住紧张起来,侧目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托举着相机,神情专注,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魅力。
  原来他玩摄影时这么帅,书湘觉得自己有点儿移不开眼。
  忽然,嘭地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她吓得浑身一颤,抬头望向夜空,五颜六色的焰火炸裂开来,一朵又一朵,转瞬即逝,却又极尽灿烂。
  她情不自禁揪住旁边人的衣摆,心想,这是她看过的最美的一场烟花。
  -
  一场跨年烟花放了二十分钟才结束。
  放完后,人们陆陆续续散了,各回各家,乔朗此时才意识到问题,人太多了,他们根本打不到车,现场能打到车的人,要么是天选之子,运气特别好,空出租车恰好停在眼皮子底下,要么就是够泼辣,文能动口问候人祖宗,武能撸袖子冲上去斗殴。
  短短几分钟内,他们至少目睹了三起抢车事件。
  书湘两眼懵圈,问他:“怎么办?”
  乔朗看了看四周,说:“先走一段路吧,看前面能不能打到车。”
  他在心底反省,自己明明去年来过一次,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接着又想起去年他和周小山是骑电动车来的,所以没有面临打不到车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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