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杨柳低垂,柳枝拍打水面,发出沙啦啦的声音。
关素舒心说这一幕太适合用在视频里了。
她打开录像,举着相机,把自己当人形三角架。
录完远景,她给了徐周衍一个眼神。
徐周衍:“嗯?”
关素舒抬步,走下屋檐,徐周衍明白了,他提步跟上,给她撑着伞。
她转身录雨巷,又走向河堤岸,俯身录雨滴落下时的特写。
花环一时不察,掉进了水里,被河水席卷,顺着水流奔腾而去。
徐周衍伸了手,但没来得及替她抓住,说:“可惜了……”
“不可惜。”关素舒按下了暂停,踮脚给他看显示屏,屏幕里巷道悠长,雨滴飞溅,猝然落下的花环给这浮绿的河道里增了一抹亮色,它落进水里,却又不为水浮沉,飘飘乎而去,留一点白。
她拍的视频有一种灵气,徐周衍说不准那种感觉,他只能说:“好看。”
得了他这样一句话,关素舒也笑。
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阵雨过去,只留淅淅沥沥,雾似的雨珠还在,下了雨,街上游客都纷散去躲雨,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撑着伞在逛古镇。
关素舒走回屋檐下,对仰头看雨的老人道:“奶奶,你不用卖了,你的花我今天都买了,你住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老人摆手:“不麻烦你们,等雨停了,我就自己走。”
雨天路滑,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了关素舒没法不管,良心过不去。
她拉着自己衬衫说:“奶奶,你看我衣服都湿了,您要是不介意,我能去你家烘一下衣服吗?”
见她这样说,老人不好再拒绝,迟疑地点了下头,又说:“我家远,走路得走一会。”
“没事,我们有车,您家在哪?”
“在金家村……”
雨势转小,能走了,老人扎着马步去绑扁担,徐周衍弯腰道:“这个我也会挑。”
他看关素舒一眼,关素舒读懂了他的意思,接过他的伞撑着。
徐周衍蹲下身替老人绑扁担,他动作麻利,绑好了扁担,单肩就能顶起。
他身上还穿着衬衫和西装裤,明明是一副都市精英的模样,挑起担子,也不忸怩局促,关素舒都看呆了。
见他走了,老人拍了拍她,道:“他没打伞呐,不快去?”
“噢噢。”关素舒稀里糊涂撑着伞跑了上去,举高了手臂为徐周衍撑着头顶。
徐周衍放慢了脚步说:“没事,雨不大了,你不要淋到。”
关素舒别扭起来,傲娇道:“本小姐给你打伞,你还不领情?”
徐周衍愣一愣,沉沉笑了。
关素舒脖颈上挂着相机,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拎着镜头包,在雨幕里走在挑着担的男人身边,走了一会她笑道:“你挑担,我拎包袱,我们现在好像在拍电视剧。”
徐周衍心念一动,“什么电视剧?”
“西游记呀!”
徐周衍:……
他哑然过后,笑了好久。
*
古镇离金家村不远,只是开车过去的路不大好走。
一路颠簸,总算把老人送到了家。
老人房子有个小院,正门大铁门锁着,车停在门口,三人下了车。
铁门一响,房子里的看门犬就开始狂吠,关素舒吓一跳,立马蹿到了徐周衍身后。
看到她怕,老人走进去对狗凶了一声,那大黑背呜呜咽咽的也就不敢叫了。
关素舒跟在徐周衍身后谨慎地走进去。
院子里有搭起来的木架,有一层楼这么高,空空的,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引人注目的是院子里开了块田圃,不是种菜而是种花花草草,有的草生锯齿,及膝高,而花有些喇叭低垂,有些浓艳似牡丹,而又不是牡丹。
她好奇问徐周衍:“那是什么花?”
“艳的是芍药,一簇一簇的是铃兰。”他好像无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