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将来做了稳定的夫妻,季长善也得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她拒绝了彭朗的家用,实话解释原因。
彭朗知道自己先前伤了季长善的心,她现在有诸多防备,需要一段时间验证复合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他不勉强季长善一步到位,只说些好话请她放心:“季总在家里说一不二,我怎么敢惹你?”
“谁要是信你这张嘴,那可真够笨的。”季长善的嘴巴比骨头还硬,即使她的眼睛不自觉露出一点笑。
这天晚上以后,彭朗正式入住季长善的公寓,住了快一个星期,表现良好,连画册都整齐地码放在茶几上。
季长善对同居生活大体满意,除了彭朗每天早上都要笑着问上一句:“小善,你能不能帮我刮胡子?”
老式刀片这么危险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以某种角度割破彭朗的皮肤。
季长善并非外貌协会,就算彭朗破了相,也不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但是彭朗总要出门见人,去了公司脸上顶张创可贴,别人还不一定如何猜测。
出于安全和舆论的考虑,季长善多次拒绝彭朗的请求,周六这天也不例外。
彭朗也没有太惋惜,自力更生刮掉半脸泡沫。季长善抱来换洗衣物,催彭朗赶快弄完了出去,她要洗澡了。
“我帮你洗吧。”彭朗用擦脸巾抹着下巴,残留的水珠挂在下颌线上,他一笑,水珠骨碌碌往下滚,啪嗒啪嗒滴在睡衣领口。
季长善懒得骂彭朗流氓,斜他一眼,问今天晚上用不用去郊外的别墅。
自从彭朗八月底回国后,季长善只去过一次彭家别墅。他们俩那天晚上不欢而散,也不知道彭朗后来再去郊外,是怎么跟他爸妈交代的。
彭朗冲洗着刮胡刀,眼望水流道:“能去当然好。我跟爸妈说你出差了,说你巡查管辖区,后来又说你去外地学管理。总之,就这样一周一周拖下去了。”
这话一出来,就引发季长善过分具体的想象:彭朗孤身一人,踏进偌大的别墅,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中西合璧的餐厅里,各自吃饭,席间很少谈话,偶尔用眼神交流,神态都是程式化的温情。
季长善以前不会同情有钱人的寂寞,毕竟他们的寂寞通常源于太有钱。如果这也值得可怜的话,她愿意变成全世界最悲惨的富婆。
但也许是爱情会下蛊,季长善看着彭朗的时候,那些理智和反矫情会莫名其妙被他的寂寞牵制。她不由自主地心软,想慰劳他人生里的辛苦,尽管她好像才是尝过无数辛苦的那一方,尽管他从来不曾吐露寂寞的原因,她也无从下手。
季长善在心底叹息,把换洗衣物搁到一旁的柜子上,右手叠着上衣的袖子,叠出两折三折,偏头瞧一眼彭朗。
他已经洗漱完毕,撤到门口,要给季长善让出私人空间洗澡。
木门关上,季长善咔哒上好门锁,倒是没再压一压门把手,确认锁好了没有。
她咳嗽两声,洗了个热水澡。
水流淌过皮肤时,季长善在思考彭朗是如何发现爱她的,也很想知道分开的那一个月,彭朗都做了些什么,怎么会瘦得那样快。
她洗完澡,走出洗漱间。
彭朗点的外卖到了,两个人坐到餐桌边,季长善已经习惯由彭朗揭开每一只餐盒的盖子,再看他挑几样好菜全部推到她面前。
季长善重新摆放餐盒的位置,荤素相间,两个人到大多数菜品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秋冬长膘,彭朗反倒比夏天的时候还瘦。季长善给彭朗多拨了几口米饭,有时也会给他夹菜。她的筷子尖挑起一块红烧排骨,迅速丢到彭朗碗里,紧接着像烫手一样撤回。彭朗格外仔细地吃这块排骨,咽一口,赞美一句这块排骨比别的都好吃。
季长善不抬头也知道彭朗在笑,她让彭朗闭嘴吃饭,说着瞥他一眼,这人笑得更加明目张胆,季长善决定以后都不给彭朗夹菜。
他适时保持沉默,给季长善夹了两筷子黑椒牛柳。季长善尝了一口,这牛肉像从盐堆里滚出来的,得多配两口米饭才能下咽,但是换种好听的说法就是下饭。
季长善满意这道黑椒牛柳,淡声说了句挺好吃的。
彭朗要再给她夹,季长善立马说:“你也尝尝。”
桌上的手机忽而震动,是金有意来电,她说下午要来西瓦台接季长善参加生日派对。
季长善嗯了一声,眼睛无意间瞥向彭朗,他吃了一块黑椒牛柳,神情在宁静和凝重之间徘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笑,不过跟金有意说起“待会儿见”的时候,的确连语调都轻微上扬。
第58章 染缸 近墨者黑。
金有意的出生证明显示, 她问世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十九分。如果这时间能精确到秒的话,她每年的生日派对会掐秒表,在十九分的某一秒准时开幕。
季长善从来没出席过金有意的生日派对,因为这女的只邀请自己参加派对。季长善不知金有意今年犯了什么病, 非要拉着她一起过生日。但是寿星最大, 既然金有意提出了这样轻易的愿望, 季长善也没多问就答应十二年老友赴约。
金有意开车来西瓦台接她,车子停在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