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电脑里的日历,粗略数了数距离二十号还有几天。时间相当漫长,季长善决定人为规定期限:“你二十一号就回来?”
彭朗说要待到月底,巴黎这边有世界咖啡展,他要去试试今年哪个产区的咖啡豆比较优良。
他去办正事,季长善自然不能阻拦。
她沉默一阵子,彭朗心知肚明,季长善并非黏人,而是担心他和苏涵水在异国他乡擦出情愫。
他又做一遍保证,甚至多加了十道雷作违约惩罚。
季长善笑不出来,只说:“你别再用原来的打火机了。”
彭朗于是把苏涵水送的打火机收进抽屉,下楼买了一只新的打火机。
那只打火机在他抽屉里待了快一个月,回国的前一天晚上,彭朗收拾行李,并没记起要把那打火机一同装进口袋。
他的行李箱摊在地板上,一半用来装画册,另一半盛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都是在街上转悠时买的。
从夏特莱车站一直往北走,到蓬皮杜中心的那条大路上,店铺繁多。
彭朗在蓬皮杜侧面的一家绿植店里,看见一盆蓝花,它散出的香气跟季长善身上的差不多,他买了拎在手里,出店门看见对面行人道上有人摆摊。
这里长年累月分散几个地摊,彭朗走过去扫了两眼,有条雾蓝的珠串手链映入视线。他想季长善戴上这个,小臂会衬得更加白皙纤细,一定很好看。
类似的手链,彭朗在巴黎各处买了十来条。准确说,每当在街上想起季长善,彭朗就会买下使他产生联想的物件。
他把这些东西拎回公寓,挑选能带回国的装进行李箱。他打算见了季长善,当着她的面,一一数清自己在巴黎想了她多少次。
原本以为没多少东西,现下思念堆积半箱,径直入目。
彭朗眨了下眼,心中沉寂,良久后,桌上的烟灰缸中落满烟头。
他蹲回行李箱边,一件一件取出那些杂物,把它们藏进随便一处柜子,像从来没有见过那些可量化的想念。
翌日下了飞机,彭朗开车到西瓦台,先回公寓里洗漱剃须一番,又下楼坐进车里。他降下车窗,点了两支烟,夏末微风习习,烟气朝同一个方向散去。
彭朗给季长善打电话,说自己在楼下等她。
今天周六,他们要去郊外的彭家别墅。
季长善坐上副驾驶,彭朗冲她笑一笑,没有多余的话。
他轻踩油门,车子向前移动。季长善透过挡风玻璃看前路,一直在等彭朗说些什么,或者牵一牵她的手。可是,彭朗像同她朝夕共处十年之久,彼此都看厌了,也就异常冷淡。
她的余光不禁往彭朗脸上瞄,这人半分没瘦,胡子剃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仿佛见不见她都无所谓。
季长善环抱起胳膊,仔细对比彭朗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久别重逢,他没有抱她亲她,这已经很奇怪。车跑了一路,他嘴里只冒出那么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像正经人一样。
季长善轻蹙眉头,偏脸瞧了眼彭朗,他并没有回看她。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是她先去找他的眼睛,彭朗一定会转过脸问她怎么了。要是当时没牵手,他也会顺势握住她的手,用拇指摩挲她的手背,等待她有什么话要说。
季长善欲言又止,每隔十几分钟看一眼彭朗。他专心致志当司机,抵达彭家别墅后,车子在地库停稳。他从后备箱中取出两个礼盒,把两只手都占着。季长善走在他左边,原本和他并肩而行,走了几步故意放慢步伐,落后彭朗三米,看他会不会回头找人。
彭朗走出五步,回了下头。
季长善停在原地,脸上空无表情,随即加快步子,把彭朗甩在身后。
第39章 有病 你是不是有病啊,彭朗。……
彭家今晚吃日料, 请了一位名私厨带着家伙事儿到家现做现吃。
菜单是石渐青提前定好的,她了解彭家人的口味,多选了一些生鲜鱼虾,至于季长善喜欢吃什么, 她并不愿意管。
石渐青请厨师先行备餐, 见小夫妻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迈优雅小步到他们面前,简单说明今晚菜单, 象征性兼顾客人的喜好问:“长善也喜欢吃这些吧?不喜欢的话,看看再加点儿什么?”
季长善一口生食都不吃, 原本也会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但是今天不一样。
她用余光瞥着彭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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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一起吃过无数顿饭,有一遭逛到日料馆子前,彭朗饿了就问季长善吃这个行不行。她被彭朗牵着往店里走, 迈出半步, 季长善晃一晃他的大手说自己不吃生的,彭朗从此再也没提过下生鲜馆子。
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