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亿本正经
时间:2022-06-08 08:19:25

  吹风机的动静堵住了季长善的耳朵,她没听见彭朗进门,吹干头发出了洗漱间,往前迈了三步,抬起眼睛,这才瞥见床上支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一碗冒菜,颜色红火,还向上飘热气。

  彭朗倚在右侧床头,季长善假装没看见他,抱着胳膊走到床边,直接把红木小桌板端到窗前,搁在旁边一张小矮桌上,弃之不食。

  她低垂眼睛回到床边,根本不搭理彭朗投来的视线。

  彭朗靠在原位没动,身下压着一半蚕丝被,季长善掀开另一半被子,蹬掉拖鞋钻进被窝。

  她背对彭朗,朝自己这边拽了下被子,没拽动。季长善为自己力气小而生气,她又向上拉高蚕丝被,被子的边缘勉强盖住下巴颏,她没有闭眼,眼睛一眨一眨的,下撇的嘴角透着零星半点委屈,但很快就被她用被子藏了起来。

  她的名义丈夫保持沉默,季长善的肚子咕噜咕噜叫。

  彭朗转脸瞥去眼光,季长善小小一个人埋在蚕丝被里,只露一点后脑勺。

  他向床内侧挪了一扎,探手摸摸季长善的脸颊,下一秒就被她扯住手丢了出来。

  彭朗没再碰她,只说:“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起来吃点儿吧。”

  窗边那碗冒菜不断飘来香气,试图勾引季长善。她骨头硬,不稀罕吃彭朗买的宵夜,因而一声不吭地合上眼睛。

  彭朗不勉强季长善,起身给她关灯,自己去浴室洗澡。

  雕花木门骨碌碌关上,门底漏一缝白光。季长善翻身平躺,眼睛斜着那一点点光亮,三五分钟过去,浴室淌水声。

  她翻身下床,连冒菜带红木小桌板一同端出房间搁在门口,闻不见嘴不馋,她明早起来就跟彭朗摊牌一刀两断。

  季长善回到床上,张着眼睛望向天花板,那块木板倾斜着,嵌一扇阔大的天窗。彭朗今天没请她看星星看月亮,即使外面的夜色很好。季长善不禁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胀。

  她闭上眼,叹出微乎其微的鼻息。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季长善从平躺转成侧躺,翻来覆去睡不着,再度睁开眼时,瞅见床头柜上放着空调遥控器。

  她视线定住两秒,摸过遥控器滴滴按着,室温迅速从二十四度降至最低十六度。

  季长善揽过整床蚕丝被,全部压在身边,半寸都不留给彭朗盖。

  彭朗洗完澡拉开雕花木门,冷气扑面而来。他浑身上下的毛孔被浴室的水汽蒸开了,单穿一层薄睡衣,实在不足以御寒。

  他扫一眼空调的温度,走到大床前,借浴室漫出的白光,看清季长善霸占了所有被子。她的背影躲在蚕丝被里,小小一团,彭朗坐到床上,打量一阵,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抱一抱她。

  彭朗没有将想法付诸行动,而是去楼下客房拎了一床被子回来。

  季长善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身后的床铺陷下去一块又平整,窸窸窣窣的响动显然是彭朗在盖被。她原以为彭朗会过来跟她抢被子,顺便抱抱她,再哄一哄的。

  期望落空,季长善闭了十秒钟眼睛,逼迫那些在舌尖滚动的失落退回心里。

  她胸口轻微起伏着,在努力克制情绪,忍了良久,季长善坐起来拿枕头狠狠捂住彭朗的脸。

  “你是不是有病啊,彭朗。”

 

 

40章 浪费   浪费一切。

  彭朗也觉得自己有病, 是经年累月的病。

  世上最难根除的就是老毛病,年深日久病入膏肓,即便是神药,也无法药到病除。彭朗原本把季长善当作止痛药, 他们见面吃饭, 牵手拥抱接吻, 情话慢条斯理流露,一切的体验都让彭朗心中安稳。

  他相信自己是欣赏独立女性, 一次又一次回避深入思考,然而当那整整半箱思念赫然堆在眼前时, 他又避无可避, 第一次直面了药物的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情感失控在彭朗的计划之外。他抽了一支又一支烟,各种疑似爱情的症状扭结成团, 转瞬闯进脑海, 彭朗措手不及,最后连抖落的烟灰都成了为爱情慌张的证据。

  苏涵水问他:“你敢爱谁么, 彭朗?”

  他的确是不敢的。

  为了避免确诊爱情,彭朗决定适当抽离。他装作冷淡,严格控制想要拥抱亲吻的冲动, 但可惜的是, 一看见季长善没吃几口晚饭,彭朗就忍不住想她待会儿要饿的。

  大脑与心灵产生严重分歧,彭朗的言行举止因此无比矛盾。

  他躺在那里,脸上被季长善压着乳胶枕,手臂蠢蠢欲动,下一秒就可能把她搂进怀里, 可他一动不动,随便季长善怎么折腾也不吭声。

  季长善不知彭朗的病症,一味用枕头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她以为越堵住彭朗的嘴巴,越可以激发他的叛逆心理,让他憋不住就必须开口。她使了一些力气,怕彭朗憋死,又没敢捂严实。

  时间在枕头反复挪动中溜走,季长善捂累了,终于发现自己在浪费力气。她叹出一缕鼻息,手上丧失最后一分力量,枕头跌落,季长善的黑眼睛对上彭朗的桃花眼,四周昏黑,他的眼睛也不甚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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