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岁的陆妙然:放弃直博退学,与父母决裂,跑回老家复读的败犬。
到家那天,众人闻讯来接风,有一陌生少年游离在人群外,张扬桀骜的眉眼,冷笑声随风飘到她耳边。
他们告诉陆妙然,他叫靳骁,要离他远点。
当晚陆妙然又遇到靳骁,他笑:“你爸妈没跟你说过吗,要远离疯狗,免得被咬死。”
她也笑:“刚好,我是败犬,你的同类。”
*
导师自杀,遗书公布,陆妙然深陷不伦流言。被记者围追堵截之际,一辆摩托车横在她面前。
那只病犬和她互撕已久,陆妙然以为他要拦她,靳骁却扔过头盔:“上来,带你走。”
后座,陆妙然笑:“谢谢你。”
靳骁也笑:“我乐意。”
*
娱乐圈人尽皆知,影帝靳骁爱妻成狂,每年只接一部戏补贴家用,其余时间全陪着他的教授妻子陆妙然,她去哪考古,他就跟到哪。
又是一年颁奖礼,靳骁踏上红毯,身后车窗缓缓降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来。
而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向来不可一世的他走回车窗前,低下头,耳朵乖乖给她揪。
文案发布于2022.5.11
食用指南:
一、双处1v1he,姐弟恋,开篇女主21男主18。
二、男主不会先对别人动手,只会正当防卫,且有摩托车驾驶证。
三、校园部分占比相对较多,女主万年第一,男主24k纯学渣。
第2章
戴上帽子口罩,步之遥钻进出租车里,报出目的地。
车开远,司机扭过头:“你是步之遥吧?”
“什么?”步之遥下意识问。
“装个屁啊,当谁不知道你呢?”司机的态度尤为蛮横,“戴个口罩就想让我们认不出你?”
他的笑越发扭曲,皱纹拧成诡异的弧度,伸长脖子凑近:“你家破产了,全家都死了,新闻可在全网的头版头条挂着,挂了整整一周啊!”
无数笑声叫声响彻,人们摆动着肢体,将出租车围拢。腹背受敌,步之遥抓紧安全带,极力往后靠,喉咙里迸发尖利叫喊:“不——!!!”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泪水浸湿眼罩,汗珠沿后背缓慢流淌。
还好是梦。在无边的黑夜里,步之遥捂住脸,深呼吸几个来回,再三确认她手没放心口,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步之遥睁眼便看见快要堆满的卧室。堆得越满,她越有安全感,与过去相反。
她下床洗漱完,客厅里,周以寒递来她的快件。
“快递员八点来的,说是你的,我就替你收了。”周以寒语带歉意,“原来你姓步啊,我还以为你姓姚,差点搞错了。”
生活必需品她必须要买,快递留了先前的收件地址,搬走后步之遥懒得回去取,让快递点改邮到现住址,快递员说他们有空帮送来,免得她再花邮费。
而她睡到日上三竿,错过快递员的取件电话。
她对刚才的梦心有余悸,步之遥轻声问:“你知道了?”
“?”周以寒不明就里。
气氛一时凝滞,步之遥下楼买早餐。
搬来小一周,她融入可以说快,饭菜对照软件上的菜谱就能做,尽管总有遗憾,父母没吃过她做的菜。
她开销少,不算坐吃山空,单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别的统统不去想。
吃完早餐,步之遥抬眼一看,周以寒上身前倾,沙发只坐了前半边,她细看,他满眼写着忧心忡忡。
昨天她逛早市买了苹果,步之遥拿着甜脆的红苹果坐到另一侧,问周以寒:“有事吗?”
她的眼睛里住了团化不开的墨色浓雾,蕴含沉重的水汽,远超青春期的负载,周以寒设身处地代入,他直视步之遥的双眼,斟酌着措辞,以迟缓而真诚的口吻问她:“你是不是因为家……是和家人吗?”
“家人”,每天都比前一天更陌生的词汇,步之遥不由自主捏紧手中苹果,修剪整齐的指甲陷进苹果皮,微小的“咔”声,此刻震耳欲聋,如同地动山摇。
是一首名为溃败的挽歌。
苹果光滑的表面被掐出月牙形的指甲印,红色的它是新鲜的,悄然散发甜美的香气,同样是红色,步之遥的心比苹果还伤痕累累,流着铁锈味的血。
这个人刻意戳她痛处,想借机试探她的反应,想必私下会集结朋友大肆嘲笑,笑她落魄到和他合租。
不,她会被编排成和他同居。
步家破产后,步之遥承受了巨大的恶意。男人的劣根性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没拿正眼瞧过的那些,一个个自认拥有了配得上她的资本,贪婪的野狼嗅到血腥气,争相向她发出邀请,要她做囚笼中的金丝雀。
明知故问,周以寒,真有你的。步之遥转动苹果,藏起她掐出的伤痕,半晌,她拿水果刀回了房间,锁上门。
眼前景物趋近模糊,目之所及,温柔的紫色绵延成片,步之遥伏在书桌上,扯了几张餐巾纸擦眼睛:“外面的人都欺负我。爸,妈,我好想回家。”
想吃苹果缓和心情,她一摸,苹果忘在茶几上。也罢,躺会再吃吧。
卧室够小,步之遥从椅子倒向床上,门外敲门声骤响。
“你拿刀了?别锁门,把门打开好吗?”周以寒不停敲着门,“我给你送苹果来了,你刚洗的。”
居民楼隔音一般,周以寒借敲门声,掩盖他急切的询问与劝告:“你别灰心,一时的失利算不得什么,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站着说话不腰疼。步之遥翻包找她的耳塞盒。
“等开学了,把大学好好读完,再考个好学校的研究生。”周以寒又说。
倒是想读完,卡里余额不允许。步之遥一股脑倒出包里小物。
“你的美好人生才刚开始。”周以寒还在说。
管这叫美好吗?步之遥转而翻起收纳盒。
“高考成绩不等于人生的全部,真的,你信我,你正年轻,别为这点小事想不开。”周以寒在等步之遥的回应,最坏的后果,是他赔房东一扇门。
……?步之遥停下手中动作。
信息时代,人们的隐私暴露无遗,更别说网络消息流传最快最广。她所梦到的毫不夸张,她家出事,高密度的新闻轰炸,媒体自媒体趋之若鹜,一窝蜂涌来,试图挖掘所谓的“豪门秘辛”。
在互联网公司工作,周以寒会不知道她家的事吗?她决不掉以轻心,否则届时独家新闻将是《曝步之遥与人同居细节:日常伤春悲秋谎话连篇》。
以防他再敲门,步之遥戴了眼罩,推到额头上,假装睡觉被吵醒。
她开门:“你吵到我睡回笼觉了。”
“对不起。”周以寒递上苹果,“苹果给你。”
苹果在他手上显得小了不少,步之遥接过苹果,转移话题:“你那一通话,听着口齿还很伶俐。怎么刚见我那次,话说得颠三倒四的?”
“慢热。”周以寒换了个词形容,“温吞。”
“你说得对,高考成绩不是人生的全部,相比后面日子要经历的,它简直微不足道。”出国留学没高考过的步之遥,随主流发表观点。
“你一个人跑出来租房住,父母家人肯定很担心吧。”周以寒小心猜测道,“你家庭条件这么好,何必来这受委屈?他们见到会心疼的。”
能失去的她都失去了,万分宝贵的体面不能丢,情绪外露周以寒会,她不会。步之遥轻巧反问:“怎么说?”
“你带的东西,我看都很有质感,比如那把椅子,我们总经理才坐类似的款,还远没你的好。”步之遥搬家,周以寒帮拿的椅子上楼。
她困着,在他提到家人时,她眼中波光微漾,想来和他们感情很深,周以寒说:“你年纪小,最能烦扰你的,也就高考了吧。”
“我这年纪,最大的烦扰是高考吗,那还真是幸福啊。”步之遥自顾自说着,“我能用高考失利换时间倒流吗……”
她话音渐弱,直至微不可闻。
“你没考好,眼下是烦心,可是为它痛苦,虚度大学时光,那太不值得。”周以寒适时提议道,“困了就别削苹果了,水果刀先给我吧。”
“你是长得年轻吗?”步之遥突兀发问。
她高考失利,好不容易从懊丧中抽身,周以寒解答起步之遥的好奇:“我工作四年了,今年二十三。”
“半工半读?”边打工兼职边上学着实辛苦,步之遥感慨道。
“没,我上学早,读的3+2,十九就大专毕业了。”周以寒云淡风轻笑笑,“初中学习太差的代价。”
步之遥的交际圈子,大家升学方式趋同,保送的多,考试的少。家里公司招人严格,员工有第一学历大专的,但都读到研究生或博士,自身能力过人。
听周以寒的口音,他那的高考难度偏低,拼一把或许有更大成就,而他安于现状,更无进取心,步之遥只觉他可怜。
眼界所限,他的二十三岁与八十三岁能有什么差别,碌碌无为,活过一天是一天而已。
一位平庸的、温吞的,会以“难得糊涂”和“吃亏是福”为人生宗旨的老好人。
“你鼓励我振作,将来去考研,那你呢,没想试试吗?”步之遥问周以寒,压下话尾的戏谑。
厚重的窗帘只拉上一半,阳光洒满一侧,周以寒站在暗的那侧。他笃定,步之遥的未来一如阳光般灿烂夺目。
他开解她:“各人选择不同,我想要安稳生活,你没后顾之忧,就大胆去拼吧,你有最强大的后盾,他们都爱着你。”
“我爸妈是很爱我。其实,我因为弟弟跟他们闹过别扭,不过这些天,我一点点和他们和解了。”步之遥瞥了眼苹果上氧化的细小伤痕,“我会再住一阵子,到他们来接我。”
到厨房洗了苹果,对半切开,清甜的苹果香蔓延,步之遥留给自己有印记的半个:“那半你吃吧。”
“好,谢谢。”周以寒进了厨房。
他要扔垃圾,步之遥说轮流来,今天该她了,垃圾袋扎口拿到垃圾箱。餐巾纸堵住鼻子,她走近小区垃圾箱,直觉驱使下,她感知到,她在被人不怀好意的窥伺。
若能实质化,那便是比垃圾箱隐隐的腐臭味,还要令人作呕的存在。
若无其事走回住处,步之遥换好拖鞋,周以寒小声问她:“你刚遇到什么事了?”
自信她的表情管理,步之遥故作轻松:“没遇到啊。”
“你步子迈得有点重。”周以寒听出步之遥脚步声的差异。
论老小区有何缺点,上下楼梯的脚步声包含在隔音内,小孩碎且活泼,女性偏轻男性偏重,老人慢悠悠的,一段楼梯能走好久。
“碰见个遛狗不牵绳的,吓的。”在外少示弱,步之遥编得合情合理,周以寒说是该离不牵绳的远点,她点点头。
说到狗,步之遥切换微信号,她的头号置顶仍持续发来图片,图上是只博美犬。她点开大图胡乱左右滑,停在某一张,它叼着它最喜欢的玩具等在玄关处。
是她的小狗。她匆忙退出,屏幕上方微信有新消息推送:【我考完科二了,步之遥我知道你在北京,你等着,我拿到驾照第一个就把你装车上带走!谁让你跑路的!】【我很想你,金豆也很想你,你对我对它好点成吗?快点联系我们!】她连朋友都不敢见,何况狗呢。生怕对方发起语音通话找她,步之遥切回账号,在“账号管理”的选项中,清除掉上个号的记录。
第3章
往年的生日,从新一天的零点起,步之遥都会收到无数条祝福,当中不乏单方面和她熟络,而她懒得搭理的。
晚上她会在父母的陪伴下,出席盛大的生日宴会,最后满怀着甜蜜的憧憬进入梦乡。
去年的十八岁成人礼仍时不时浮现在脑海,而今年步之遥什么都没了。
父母送的成年礼中,步之遥也只留下一件,一顶钻石王冠。生日那天她戴着它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前后没过一年,她的幸福快乐全都化为泡影。
她想卖掉它来还债,它却无人问津,拍卖行定的起拍价远低于实际价值,步之遥去问,拍卖行的答复很委婉。
他们拐弯抹角说了好一会,从虚浮的说辞中,步之遥提取出中心思想——她前一年刚戴,第二年家里就发生大变故,生意人大多讲究些气运玄学,认为它寓意不好。
说白了,嫌它晦气。
父母精心准备的礼物被说晦气,步之遥再没动过卖掉它的念头,与其遭受羞辱,或以超低价卖给来捡漏的,她宁愿留着它,当个念想。
辗转反侧,再难入眠,步之遥干脆下了床,她按亮手机,时间显示23:55。
离生日还有五分钟,步之遥检查门锁,拧开又重拧,拉紧窗帘,不留一丝缝隙,从衣柜角落搬出小保险箱,输密码开锁。
邻居们早早睡了,连夜色也很沉默。以前她在家,音乐想开多大就开多大,如今寄人篱下,没资格随心所欲,步之遥将音量调到最小,搜索《生日快乐歌》。
她播放音乐,摸黑戴上王冠,00:00,新的一天到来。
追求仪式感,步之遥早起煮鸡蛋。她不爱吃鸡蛋,每年生日父母给煮的她从来没吃过。
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年再没人给她煮了。
在厨房忙活,设定好手机定时煮蛋,步之遥听门响了,把小锅挪到旁边的燃气灶,打上火。
她转过头,对周以寒说:“早。”
他穿了背心,露出明显是锻炼出的手臂线条,胸肌隐约可见。
看来周以寒的进取心用在这方面,步之遥多瞄了两眼。
“早。”周以寒也回句“早”。
厨房太小,步之遥让出空间,在餐桌前坐下。
她饶有兴味盯着周以寒看:“我就煮个鸡蛋。”
肩膀宽阔,肌肉适中,半点没有某些健身爱好者的油腻感,她不看白不看。
“……你先用厨房吧。”周以寒转身走了。
再出来时,他已在背心外套了件格衬衫,进厨房要弄早饭。
“我要炒鸡蛋,有油烟,我把门拉上。”周以寒语速极快,把厨房门关得严实。
更有趣了,步之遥抱臂看周以寒的方向,心想这世上竟有如此保守的男人,被她看了穿背心的样子,就要大费周章套件衬衫来遮住,还关严门,怕她盯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