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谦和善良的君子风范,让步之遥将信将疑,她眼泪未落,先憋着问周以寒:“你真打过?”
事后气不过周以寒被打,郑博宇借口丢了手机,去酒店调取停车场监控,酒店方出示监控,事发时段的录像因停电缺失。项逾泽的作恶启发了周以寒,某次他在国外海滩“偶遇”项逾泽,荒无人烟的僻静处他还手便打。
“真打过,我在国外打的,我还拦着朋友叫他们别掺和,他们非要帮我。”周以寒简述道,“和他一个招,选在没监控的地儿。”
他所受的伤,明面上就这疤痕,那已愈合了的会多成什么样?步之遥摸过周以寒遭到殴打的身躯,颤声问:“还疼吗?”
“如果那时你冲上来问我,我会说我不疼。”随她触碰,周以寒如同置身炎热的夏天,他深深凝望步之遥,“现在我说疼的话,你还会心疼我吗?”
为她两次经受的伤痕,步之遥都记在心深处,她偎进他怀抱:“会,我会。”
第49章
端着刚煮的红糖姜茶,周以寒走进步之遥的书房,瞥见书桌上放着一封邀请函,奢侈品牌的logo。
他倒满她的杯子:“下周要去时装周吗?”
春秋两季的时装周,步之遥都接到过邀请,顺便去放松玩上几天:“嗯,品牌方请的。”
“你的飞机送去检修了。”周以寒装成无心来提议,奉上他精心制定的计划,“那坐我的吧。”
私人飞机出行前,要事先向空管部门提出申请,并经其批准,步之遥看穿周以寒的早有预谋:“你申请好航线了?”
从舱内的布置到酒水食物,周以寒已安排妥当,热茶的雾气间,他笑着道:“一应俱全。”
“你好贴心。”摸出手机,步之遥找助理联系品牌方,退掉给她预订的机票。
没打算白坐周以寒的飞机,她说:“下次你坐我的。”
“做你的什么?”周以寒控制他的分寸和尺度。
“不坐飞机你想坐什么?”步之遥明知故问,她勾起一丝笑来,“坐车吗?坐车多亏,你就等我飞机的专属服务吧。”
她一笑他就自动认输,周以寒端起步之遥的马克杯,轻吹滚烫的茶:“服务里包含你的fufu吗?”
“你说呢?”步之遥朝周以寒的耳垂吹气,看他耳廓染上敏感的绯红。
她讨厌姜的气味,尤其吃菜时不慎吃到,但自从喝了他煮的红糖姜茶,略带辛辣的姜混着红糖的甜,和喝下时的暖意,叫她很难不爱上。
待它放凉些,她一口气喝完一整杯,沉浸在它的舒张感中:“胃里好暖,浑身都热起来了。”
她的体温透过睡裙的丝绸传遍他肌肤,周以寒拥着步之遥,手触到她暖洋洋的胃部:“来,再喝一杯。”
“好。”步之遥喝掉第二杯,额头上沁出薄汗,“它发汗应该有效吧?”
“生病才要发汗,我不许你生病。”周以寒淡淡道,“你要想发汗,我抱你。”
历任男友都先追的她,步之遥手捻裙角,思考他们共同的特质,是——
主动。她喜欢看暧昧对象向她示好,把他最优越的一面给她看,像求偶的雄性想方设法展现美丽的羽毛,和昂扬的姿态。
她呼出微辛的甜蜜味道:“你撩我撩得真频繁。”
前往巴黎看秀,出发这天,步之遥在机场和周以寒告别。拿过行李箱,她仰起头问他:“想我给你带什么礼物呢?”
早上出门前,她才听他说,他加派的保镖已抵达巴黎,将全程保障她的人身安全。是他给的安全感,温暖、踏实而厚重。
她想出国看秀,他不会打着担心她安全的旗号劝阻,周以寒注视着步之遥:“我只要你平安,享受这次的旅程。”
最厌恶被束缚,步之遥对看秀的渴望,战胜了身在避风港的安逸,果断应下品牌方的邀约。周以寒写的巴黎旅行指南,她在手机里都存着,奈何他要忙工作,没空来当她这位观众的观众。
她背上双肩包,对他笑:“我会平安归来的。”
等到登机,想让自己舒适些,步之遥穿着宽松的卫衣和运动裤,换了拖鞋,系好安全带,在座椅上翻看时尚杂志。
她在想,周以寒是怀揣怎样的心情写下旅行指南的,是遗憾他没空来陪她,还是她开心他就开心的满足。
泰国之旅被搅黄了,他们的同游也被意外中断。有种说法是,长途旅行最考验默契度,即使同行者是最亲密的亲人、恋人或朋友,也随时容易产生各种小摩擦。
更别说他们此前也没一块旅游过,会有摩擦也意料之中,步之遥想,周以寒要来,他们也许会尽兴,也许会拌嘴,这都说不准。
她靠着座椅休息,关机前,顾斯菀打电话来:“没飞呢?”
“马上,我刚要关机。”步之遥望着窗外宽阔的跑道。
听步之遥说起过周以寒的几件小事,顾斯菀略了解他的行事风格,她默认他在,问步之遥:“这么早登机,你们没吃饭吧?”
私人飞机上,周以寒雇佣了空中管家来进行服务,步之遥也与管家熟识,她回顾斯菀:“他没来,我等起飞呢。”
航程中步之遥会断开网络关机,顾斯菀说:“他没在?先不说了,你落地我再找你。”
“谁还不是工作狂了,咱们都忙。”趁没起飞,步之遥抓紧时间预约顾斯菀,“回国别忘了给我接风洗尘,吃完饭我想去汗蒸。”
“行,一言为定。”顾斯菀欣然道。
晴光明媚的冬春交界时节,给旅程平添几分期待,步之遥放好手机,再调紧些安全带,飞机在跑道滑行一段距离后,顺利起飞。
到平稳飞行的阶段,代表该开饭了,步之遥裹着毯子,手掌摩挲着星黛露柔顺的绒毛,在片库里挑电影下饭。
听餐车车轮的声响传来,她抬起头和打招呼:“早啊,辛——”
“辛苦了”没说完,她却看刚在机场送她的人走近,推餐车来上菜。不同于管家的燕尾服,周以寒穿了空乘制服,熨得平整笔直,他严谨禁欲的气质添上异样色彩。
“早上好,步小姐,我是你的专属管家周以寒,请享用你的早餐。”周以寒将餐车停在桌旁,端出比平常早餐要丰盛些的餐点,“想喝什么?”
他扮成空乘,悄悄上飞机来给她惊喜,步之遥饶有兴味打量着周以寒,她预想中平淡的旅途,终于多出惊喜,和些许的刺激。
“我想喝橙汁。”她选中橙汁。
在工作日特意来陪她度过漫长航程,步之遥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周以寒的良苦用心。等他摆完盘,她解了安全带:“我去洗手。”
“要洗手吗?”周以寒放下玻璃壶,“我全程提供服务。”
“嗯。”步之遥向洗手间走去。
想看周以寒多能忍,她慢悠悠走着,留他落后半个身位,跟在她身后。到洗手间,她手放水龙头下边,轻声笑:“照顾我都照顾到手了。”
早就调好水温,周以寒拧开水龙头:“用‘服侍’更合适。”
被他抱着,步之遥手也被周以寒包住,长期高强度敲代码下,他指腹起了薄茧,抚过她手上有奇特的痒意。
水流流过,他轻柔的力度她很受用。步之遥更喜欢强势款的男人,和他们谈恋爱谈得久了,她最近想换口味,挑挑弱势又温柔贴心的。
她审美已然固化,不能真去找那款,早晚会烦到反感的。于是,步之遥瞄向周以寒,盘算她今天的花样,她抽出手,指尖轻挠他掌心:“都有哪些服务?”
“管家有的我都有。”周以寒拿毛巾,给步之遥擦掉手上水珠。
“那管家没有的呢?”转身勾上他皮带,步之遥盯着周以寒的喉结,看隐忍下它的微微滑动,“我是指,特殊服务。”
“我们,”周以寒轻咳两声,掩饰他过于低哑的嗓音,正色道,“我们是正规航空公司,不提供特殊服务。”
偶然的一瞬,步之遥在周以寒的身上,隐约找回昔日社畜的影子——绝对的诚恳、忍耐与谦和。她忽然想当一回黑心资本家,纵情欺压他,窥探他逆来顺受的压抑情态,再等他难耐到绷不住,想必别有风味。
她挑挑眉,象征性施舍高傲给他:“我出服务费了,你不服务,这像话吗?”
早脱离纯情男孩的范畴,可遇上步之遥,周以寒的防线再度被摧毁。原本他想引诱她,却又让她占据主动,被她带着走,沦为她操控的傀儡。
她怎么可以这样,明知他对她最没忍耐可言,还在他身前百般试探他的底线。
他退到卫生间外,编造出苍白的辩驳:“我的服务不包含特殊服务。”
“哦,那好吧,我不勉强你。”步之遥倒没步步紧逼,识趣地回座位坐好,“我想吃巧克力泡芙。”
“我去拿。”周以寒全听吩咐行事。
从包中找出她的黑卡,步之遥笑意盈然,在周以寒卸下戒心端来泡芙时,她叫住他:“停下。”
他站好,她靠近:“你刚才想说,特殊服务是另外的价钱,对吧?我出。”
她拿黑卡沿他后背一路下滑,到他后腰收手,再把它别在他皮带扣处:“卡刷完了,给我提供特殊服务。”
她小臂蹭过周以寒的腰,他呼吸紊乱,灼人的温度仍在升高,反应堪称僵硬。步之遥将词拆开,前者形容他整体,后者形容他局部。
心跳错乱,周以寒忍耐着他的紧绷,喉部无意识吞咽:“步小姐,你说过不勉强的。”
“我没勉强你。”步之遥的笑容蕴含神秘的危险,似用毒酒滋养的玫瑰,“我在强迫你。”
她伸手扯下周以寒的领带,将他手绕在背后捆上,他受制于人,眼中纯净的惊讶,显得他像个受形势所迫再□□让的纯真青年,涌起她更旺盛的欺负欲。
从他们谈恋爱开始,她就想碰触他的底线,想他失控后展露另一面给她看。或许人总在过去与现实间游走,想竭力维持某种动态平衡,如今周以寒越理性冷淡,步之遥越想他演出往日的羞涩拘谨。
她指指那盘泡芙:“喂我吃。”
衬衫最上两颗扣子由她解掉,步之遥的目光扫过他的锁骨,周以寒弯下腰,咬住一只泡芙,慢慢喂给她吃。
软滑细腻的奶油,随步之遥的品尝抿开,她正回味它的口感,周以寒的舌尖闯入,强硬地与她交缠。
今天的服务,她可以给五颗星。
第50章
下班到家,迎接金豆热情的翻滚,步之遥在沙发旁站好,等周以寒拿吸尘器,处理掉她衣服上粘的狗毛。
预算充足,宠物居住环境适宜,没了物质条件的限制,最麻烦的就当属掉毛了。步之遥发出幸福且苦恼的感叹:“养狗就这点最麻烦。”
狗毛被周以寒细致清理,她端详着,对他说:“手法很娴熟嘛。”
“还好,派克更能掉毛,我练出来的。”和步之遥同住后,周以寒隔天回趟家,他不在家时,派克交给保姆帮遛。
他提到派克,是想暗示她什么,要她接它来,方便他下一步行动?步之遥下意识多想,随即她反应过来,周以寒不是项鸣泽,对她没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她手握成拳,敲敲头,周以寒轻按她太阳穴:“是头疼吗?”
“大脑暂时短路。”步之遥懒懒地打个哈欠,“把派克接来住吧,我想跟它玩。”
他和派克不适用“爱屋及乌”的理论,因为他更像“乌”。周以寒想,有派克在,他和步之遥好歹算有维系感情的纽带,她可能厌倦他,但不会厌倦活泼粘人的狗。
金豆对他的初始印象,周以寒全凭诚意扭转,他不忘关心这只小型原住民:“我再给金豆买点吃的和玩具,多哄哄它。”
想听周以寒怎么回答,步之遥问他:“你做好和它长住的准备了?”
“没,我做好派克和你长住的准备了。”周以寒轻笑道,“万一我忙,它可以陪伴你和金豆。”
他这般温和的性格,步之遥总想顶两句,她晃了晃手,半含着笑:“喂,话别说太死,万一哪天我把你赶走了,它去哪?”
“它归你。”周以寒一副合情合理的语气。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周以寒你好狠的心,重色轻友,背着派克就把它给卖了。”步之遥双眼微睁,回过劲来,“然后你再隔三差五的来看它,为了见我?”
有点像离婚夫妻借看孩子来达成某些目的。
“我想你的话,会直接来找你的,不用找理由。”周以寒揉揉步之遥的发顶,他话锋一转,“毕竟,我对外已经是有那种癖好的男人了,不需要再装什么。”
是吗?步之遥不置可否。周以寒也就嘴上说说,他们五年没见,按他的说法,他五年都没想过她,可能吗?
她没当回事,联系花店订花,等清明节去墓园。
不巧,公司四号晚上临时有事要忙,通宵过后,步之遥困到眼皮发沉。她开门进她的休息室,赶着洗漱完,换好睡衣钻进被窝。
在坠入深重的困倦前,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接来电和微信。眯眼看字的轮廓,她依稀认出是周以寒,假期他回了老家小城,明天清明节,他要早起给父母上坟。
他消息里大概在问她睡没睡,没睡早点睡,步之遥按上屏幕,想先解锁,定个闹钟。指纹解锁的位置,她眼皮一沉,拇指偏离识别区域,解锁失败。
再失败两三次,就得输密码了,步之遥再按,又按偏了。她狠揉一把眼睛,第三次验证失败,必须输入解锁密码。
朦胧间,她念出密码的每个数字,凭残留的本能输对,定好闹钟入睡。
醒来时,步之遥听外面雨声连绵,她看眼手机时间,下午三点半,快要睡死的她,显然让闹钟失效了。
计划早些去,自己睡过头打乱了它,步之遥被自责支配,她没来得及吃饭,匆匆洗漱换过衣服,坐车去墓园。
上车前,她凑到车窗前照了下,玻璃映出她一夜由内而外的疲态,她叹,花放进车里,关好车门,斜靠在后排小憩。
正值春天,不冷不热的天气,柔和细雨打在伞上,湿润的空气沁透心脾,她积郁的种种烦闷不快,渐渐由雨水浇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