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买就买了,为什么要她来拿?
“你不是挺喜欢的吗?”喜欢到路都走不动了,一直在那看。
迎羡扯了扯嘴角:“您可真幽默。”
谢清雨跟在他们边上,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哪怕艳阳高照也驱散不了她眼底渐渐染上的寒冰。
他们经过一家铁板烧的小店,浓郁翻炒的肉香从窗户里飘出来,迎羡不禁咽下口水,步子都慢了下来。
程邀:“想吃?”
迎羡刚想点头,想到还有另一个人在场,转头好心问道:“谢师姐可以吃这个吗?”
谢清雨如沐春风,嘴角全程挂着一抹淡笑:“我不挑食,都可以。”
他们便进了这家店。
迎羡点了份牛肉虾仁,从墙上挂着的菜单上一个个看下来,她又说:“再加点鱿鱼丝,亲亲肠,金针菇,鸡翅……”
程邀吃完最后一个山楂,竹签扔进脚边的垃圾桶:“点这么多,你可以吃完吗?”
“我吃不完不还有你吗?”迎羡仰着头目光没动,随口道。
好像没什么要加的了,结果扫到最后一行时全身的DNA都动了起来:“再来半斤小龙虾吧。”
服务员手上的笔停住:“现在这月份,店里已经没有小龙虾了。”
迎羡这才作罢:“那就这些吧。”
服务员转身看向另外两人,程邀随便点了个看上去口味不是那么重的,谢清雨示意程邀:“和他一样就可以。”
等到他们各自点的上了桌,迎羡的和他们的差距简直天壤之别,谢清雨担忧道:“迎羡同学是舞蹈生,不用控制体重吗?”
“我是吃不胖体质,”迎羡做了个嘘的动作:“只要师姐帮我保密,不让我们老师知道就行。”
谢清雨了然,“这样的体质真让人羡慕。”
迎羡深有同感点头,已经不止一个人跟她这么感叹过。
谢清雨出身言情书网,在饭桌上常常被父母教导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开吃后便无话。
程邀的脾性不是个会主动开启话题的人,迎羡经过宿舍里活宝们的熏陶算是个话多的,可现在有谢清雨在场,气氛走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这家店生意好,人声鼎沸,喝酒聊天说笑大有人在,只有坐在角落的这桌安静如鸡,与周围喧哗的氛围格格不入。
迎羡将每一样都吃了个遍,等到吃饱了,还剩下小半碗的荤菜待解决。
本着浪费食物可耻的理念,她大剌剌习惯性叫程邀:“老……”
第二个“狗”字卡在喉咙不进不出,因为谢师姐看了过来。
程邀也淡淡望向她,等着下文。
迎羡分明看见了谢师姐眼中,精明的光一晃而过,好像在说——看!被我抓到了吧!你都喊他“老公”了还不承认你们的关系!
“板,”迎羡反应敏捷,举起手向柜台喊道:“老板,14桌要一瓶可乐!”
继而转向谢师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问道:“谢师姐要来一瓶吗?”
谢清雨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优雅摆手:“不用,谢谢,我喝茶就可以。”
“好。”迎羡应了声,服务员将她要的可乐拿过来,她打开装模作样喝了口。
程邀挑眉,饶有兴味地瞧着她。
如果没有谢清雨在场,迎羡早就把面前的碗推给他了。
她给了他个眼神,让他吃他的,别老是看她。
但他还是不动如山,左手食指轻敲桌面,就这么看着她对他挤眉弄眼。
迎羡以前从没觉得她和程邀这么没默契。
当即埋下头不再管他,挑起了自己碗里的鱿鱼丝。
百无聊赖挑到第三根的时候,程邀伸手将她的碗挪了过去。
碗底拖过桌面发出悠长的声音。
迎羡:“?”
程邀旁若无人,“是不能浪费。”
有哪个小叔会吃侄女吃过的饭菜?
谢清雨也抬头看了过来,惊诧望着他。
迎羡一把捂住自己的脸,一叶障目,掩耳盗铃,再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我小叔这人一向勤俭节约,他就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宣传大使,公益广告片我都觉得可以邀请他去做男主角。”
谢清雨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面上的笑容淡下去:“你们叔侄的关系真好。”
“是吧,我小叔是家里最疼我的。”迎羡尬笑,不理解程邀这举动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拉她做谢清雨的挡箭牌?
这让她的心中隐约生出了点不爽来。
吃完这顿饭,迎羡全无再逛下去的兴致,程邀给司机打电话接人,他们在起先和谢清雨遇见的地方分道扬镳。
迎羡把仙人球小盆塞进他手里,“你买的,你拿着。”
程邀拿着它走在路上,好像西游记里的托塔李天王,就听旁边的迎羡问:“你当时为什么要吃我的菜?”
“这很奇怪吗?我们不一直都这样。”程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况且是你让我吃的。”
“我什么时候让你吃了?”迎羡不接受这样的冤枉。
“你当时想叫我,难道不是想跟我说你吃不掉,让我吃?”
这误会可大了,迎羡望天:“那我后来不是还给你使眼色了吗?”
“嗯对,我看你那眼睛不停地眨,不就是想让我快点端走你的碗。”
迎羡确定了,她和程邀的确没有默契:“我那是让你吃你自己的,不要看我!你当时总看我做什么?”
“因为你叫我了,我以为你有什么事。”程邀说的情真意切。
两人就这么拌嘴拌上了车,程邀把仙人球放在后座置物处,迎羡双手抱胸扭头看窗外。
前座的司机感受到两人从上车后气氛就不对劲,没像昨晚一样和他们搭话,自顾自看路开车。
程邀的态度软和下来:“其实我们在她面前不用装的,她不是会将我们的关系到处说的人。”
瞧瞧瞧瞧,都开始替前任说好话了。
迎羡不高兴地撇嘴。
“说不定我们那样,反而弄巧成拙了,”程邀工作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我看她的表情应该也猜到我们的关系了。”
你还能从她的表情看出这么多信息?
迎羡凶神恶煞地回头:“你能猜到她表情的意思,就猜不到我传递给你的意思?”
程邀微怔,凝视着她:“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大概能猜到。”
“我现在的表情还用猜吗?”迎羡抬手给自己扇风下火:“明眼人都能看见我在生气!”
这男人明明能一眼看出别人的所思所想。
可到了她这,却总是悟错她的意思。
她越想越气。
说到底,就是因为谢师姐是他的白月光。
而她,不过是家里人强塞给他的妻子。
一个有感情,一个没感情罢了!
程邀瞧着她酒窝微陷,气鼓鼓的样,慢慢回味过来道:“羡羡,你是吃醋了吗?”
他像是突然踩到了某人的尾巴,迎羡提高音量,冷笑两声:“吃醋?我怎么可能吃醋,我又不……”喜欢你。
想起前面还坐着程家的司机,她的话戛然而止,给了程邀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程邀眸中的火光因她这句话而熄灭,“那,你在生气什么?”
她气的是她都和谢师姐说了他们是叔侄关系,而他却丝毫不嫌弃的在谢师姐面前吃她吃过的菜,差一点暴露他们间的关系。
如果他和谢师姐有一天真的复合了,那么她手上的结婚证就会变成离婚证,与其在感情不稳固时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夫妻关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隐瞒,也不会遭人非议。
顾及司机在场,她谨慎用词:“我们说好的,在我毕业前,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程邀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郁结之气团在胸口,瞬间气笑:“在你心里,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是吗?”
目前为止看来,的确是的。
迎羡沉默不语。
“好,”他压下心间的苦涩:“我知道了。”
第30章 第三十点
到家时, 程老太太正系着围裙在菜园里捣腾她的小白菜,见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大门,她直起腰:“怎么现在回来了?外面不好玩?”
迎羡扯了扯嘴角, 胡诌一个理由:“有点逛累了。”
而程邀, 只是面色平和地与奶奶打了声招呼, 端着仙人球盆栽进了里屋, 全程与迎羡没有交流。
两人间气氛异常,程老太太抬起铲子指了指他消失的方向, 压低声关切问:“这小猢狲做啥了?你们吵架啦?”
迎羡不想让她老人家担心, 装作一脸轻松自在地耸了耸肩膀:“没有,奶奶。”
“他还有一堆文件要处理, 挺着急的。”
“这样啊, ”程老太太这才放松下来,眼睛惬意眯起:“没吵架就好。”
他们之前要离婚的传闻,恐怕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迎羡宽慰道:“您放心,不会吵架的啦。”
她刚想抬步过去观赏奶奶的菜园,大门口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狗吠,以及女人的惊呼:“Yuki!”
下一秒, 迎羡就被一只萨摩耶扑了个满怀, 惯性往后退两步,侧腰上扒拉住两只修剪过的爪子, 温热湿濡的触感在腰间轻舔并且吠叫:“汪!汪!”
大型狗狗毛绒绒的蹭着她, 可爱自来熟的如同老友见面。
迎羡记得它, 低头下意识挠了挠来者的下颚肉。
萨摩耶的主人站定, 望着一人一狗, 满脸惆怅:“这见色忘友的家伙。”
程老太太起先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后抚着胸口不满:“哎哟,你们可把它牵好咯。”
她一阵后怕道:“别再像上次一样在我的菜园里乱来。”
“这不挺好?”姗姗来迟的男人提着精致包装的礼品踏进大门,“就当给您的菜园翻土了,不收您钱,免费的。”
“去去去,你们这些个小猢狲。”程老太太避之不及。
说话的男人是程邀的堂哥程颁,而女人则是他的妻子夏盈。
萨摩耶松开迎羡,尾巴摇成了螺旋桨,昂起头在她的脚边欢快打转。
她的眼睛瞬间弯成一道月牙,一扫回来时的阴霾,笑着与这对夫妇打招呼。
程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是好相与的,夏盈的脸上有迎羡羡慕的酒窝,笑起来特别明显:“我们家Yuki果然还是更喜欢美女啊。”
迎羡闻言,东张西望一番,一点不害臊地总结:“现在也只有美女在场。”
“那一会来几个帅哥,咱们看看它到底是喜欢美女多一点,还是帅哥多一点。”夏盈接住她的话茬,俏皮地眼眸往院里张望了圈:“怎么不见你大哥大嫂他们?”
今晚程家内部人员都要回老宅聚餐,一是为昨日喜结连理的新婚夫妻庆祝,二是趁着大家都放假好一起聚一聚。
迎羡回:“大哥大嫂出去玩了,应该一会就回来。”
“那你老公呢?”夏盈向她眨眨眼,打趣问。
迎羡到现在都还不能适应“老公”这样的字眼,心里头划过抹异样:“他在房间里。”
“他也真是的,难得出来一趟,居然不带你去逛逛?”夏盈替她抱不平。
“我们刚逛完回来呢。”迎羡蹲下来与Yuki玩耍,惊奇地发现狗狗白绒绒的面颊有两团红色,脑袋一歪,配上它的微笑唇,瞬间萌的七荤八素。
她被逗笑:“你给它打了腮红吗?”
“是啊,”夏盈也蹲下来,“很可爱是不是?”
“嗯,可爱。”迎羡忍俊不禁。
Yuki的脑袋凑过来,想舔她的脸颊,被夏盈一把薅住了嘴巴,阻止它的轻薄:“要死啦,这家伙见人就想亲。”
“呜呜~”Yuki满是委屈地挣扎,呜咽声从嘴间溢出。
迎羡大笑,“我突然也想养一只了。”
“养呗,”夏盈怂恿她,跟她道出了一二三点养狗的好处,“最重要的一点的是!它能在你和你老公吵架的时候,跳起来薅他的头毛!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条件地维护你!”
这一点,迎羡确实更心动了,顺便还想象了下老狗贼头发被薅秃的场景,太恶搞,太不忍直视,当即咯咯咯笑的前仰后合。
“胡说什么?”程颁放完礼品从屋里走出来,刚好听见自家妻子的豪放言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夫妻有多不和睦。”
“哎!你懂什么?”夏盈摆手,卖力地跟迎羡推销狗狗:“我就是在给弟妹科普养狗的好处,有此一狗,夫复何求?”
迎羡觉得有趣,如果夏盈在她们寝室,绝对能和乔佳陶芋她们处成好姐妹。
“养什么养?”在小菜园里辛勤劳作的程老太太再次直起了腰,“羡羡可别听她的,上回这狗把我的菜园造的,我还没跟它算账咧!”
“奶奶~”夏盈这一声百转千回,为自己的小萨说好话:“人都有缺点,更何况是可爱的狗狗呢?”
“要不……”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就按我小叔说的,让它给您翻翻土,免费的劳动力啊!”
此话里的小叔,指她的丈夫程颁。
两人无血缘关系,只是叫习惯了,就像迎羡偶尔会喊程邀“哥哥”一样。
“呵,让它给我翻土?”程老太太嗤笑:“别自己把自己埋了就万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