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反抗无效,在大家笑闹中,他这个“新郎”最终顺应了天意,接受上苍的姻缘安排。
薛柯站在他对面,掏出稿纸,准备求婚。
陈嘉远笑:“你们这还写了剧本?”
就此时,头顶明亮的大灯忽然熄灭,四周陷入黑暗,人群也瞬间安静,舞台背景上一颗颗小星星闪耀亮起,组成一个心型,成了唯一的一束光芒。
陈嘉远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谁都没动,对面的薛柯清了下嗓子,对着稿纸先念了一个字:“远。”
他念得肉麻至极,台下一阵爆笑,还有人掩住了自己的嘴,做呕吐状。
陈嘉远“呸”了一声,大笑:“薛你大爷的,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从了啊。”
薛柯也淬了口痰,大摆架势:“今晚非要你从了不可。”
他接着开始念:“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漆黑的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你按下车窗朝我们挥手,我回头看见你眼睛里亮得发光,像有满天繁星……”
“等等。”陈嘉远打断他,这会是真的不对劲了,“你念得什么?哪来的?”
正说着,投影仪上亮了,亮起了陈嘉远和周茜两人的照片,同时有音乐响起,门口迤逦走来一位新娘,一袭洁白婚纱,美艳动人。
等不及女主角登场,薛柯急冲冲将稿纸往周茜手里一塞:“快快,你自己来。”
说完,领着另外两个男同事一起下去了,舞台交给了真正的求婚人和被求婚人。
红玫瑰,彩色气球,一帧帧两人甜蜜过往的画面,还有这闪烁的星星,浪漫流淌的音乐,任谁在这样的情景下都不可能保持充分的冷静和克制。
周茜心慌又激动,站在陈嘉远面前,准备了几千字的求婚稿,最后从喉咙里伴着哭意,只挤出来一句话:“你愿意娶我吗?”
陈嘉远早在第一眼看见周茜一身婚纱时,心底就震惊上了,意外又惊喜,本来该他男人做得事,没想到让一个女人做了,此时此景,他还有什么拒绝得理由?
他高昂着头,动容地喊了句:“我愿意!”
不等旁人递上戒指,陈嘉远已经将周茜抱进了怀里,深深拥吻。
全场掌声雷动,所有人唏嘘感动,再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一场圆满的爱情更让人欢喜。
沈逸矜站在人群里,泪眼朦胧。
爱是场飞蛾扑火,是场孤注一掷,是属于勇敢爱的人的。
而她,是个胆小鬼。
“喜欢这样的求婚?”旁边有人低声问。
沈逸矜点头,视线落在舞台上:“浪漫啊。”
那里陈嘉远已经单膝跪地,给周茜在戴结婚戒指了。
旁边的人没再说话。
沈逸矜蓦然回头,目光撞进男人深邃的眸子里。
她倏然笑出声:“你怎么来了?”声音掩饰不住地惊喜。
祁渊看着她,也笑了:“我来蹭饭,欢迎吗?”
沈逸矜抿抿唇,说欢迎啊。
男人似乎又瘦了,一张冷俊的脸,轮廓更分明了,脸颊侧边的线条延至下颌线都更削薄了。
“你最近忙什么?”
沈逸矜看着他的眼睛,深褐色的瞳仁沉静又幽深,她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懂他了。
祁渊伸过手,勾了勾她的手指,一个亲昵的小动作,视线定了神,与她直勾勾地对视。
说:“想你。”
沈逸矜唇角扬起,“哦”了一声,将问句和答案连起来,确认地问:“忙着想我?”
祁渊笑:“是啊,就是忙着想你。”
沈逸矜抽出手,打了他一下,心情忽然好起来了。
*
那顿饭,笑闹声洋溢在包厢里,久久不散。
陈嘉远搂着周茜,向大家公布:“明天我们就去领证,要包红包的动作快点。”
然后同桌的沈逸矜就看见一大片的纸巾团,往陈嘉远和周茜身上飞去,沈逸矜跟风,也揉了个纸巾团砸到周茜身上。
周茜抬手接住,笑着说:“你们要砸砸陈嘉远,别砸我,把我砸坏了,你们赔不起。”
沈逸矜听着话里有话,问:“你不会怀孕了吧?”
白天在奶茶店,她就觉得周茜有点奇怪,抱着奶茶老打嗝,一副犯恶心的样子,问她怎么了,又不肯说。
这会周茜大大方方地笑,说:“还是你了解我。”
陈嘉远一波惊喜刚定,一波惊喜又来:“你怀孕了?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
周茜推他一下,脑袋靠在他脖颈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我这不是说了嘛。”她脸上的笑,带着爱情的光。
不等陈嘉远给足反应,消息爆发般散开,恭喜声铺天盖地袭去。
陈嘉远用力搂了下周茜的肩膀,终于明白她今天求婚是为了什么,但已经不重要了,他被自己要做爸爸的兴奋完全控制住了。
沈逸矜也替他们高兴,端杯子碰了下她旁边男人的酒杯,说:“真好,爱情开了花就该是这个样子。”
祁渊笑,举杯回敬:“是挺好。”
他的“好”和沈逸矜的“好”不太一样,是好在终于解除了一份情敌危机。
他和陈嘉远私下聊过,陈嘉远承认了他最初喜欢的人是沈逸矜,只是沈逸矜从来都是无动于衷。答应周茜的追求,陈嘉远其实是想刺激一下沈逸矜,但没刺激到沈逸矜,反而刺激到了周茜,这才将三个人的关系越搞越复杂。
他去楚市散心,就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想把三个人的关系重新处理好,可是等他回来,心里有了决定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了沈逸矜结婚的事。
而周茜因为他做了很多冲动的事,甚至学他找了个备胎刺激他。
一个自己爱的人,和一个爱自己的人,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那天陈嘉远对祁渊说:“我放弃沈逸矜,是因为我始终走不进她心里,我们的相处越来越像伙伴,像家人。不过这样也好,想对一个人好,不是只有爱情一种方式,对吗?”
祁渊勾唇冷笑:“你挺贪心的。两头都想要,结果怎样,两头都不讨好。”
陈嘉远笑:“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和你争的。”
陈嘉远是个聪明人,趋利避害的道理他懂,在看到自己和祁渊的差距,以及祁渊对沈逸矜的偏执占有欲时,他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而祁渊也没想到,自己今天挤出时间来吃得这顿饭会这么香。
他看去旁边低头吃菜的女人,侧脸清秀,眼睫毛低垂,那神色似乎随便吃什么菜都很认真用心,可就是不知道她真正的心在哪?
陈嘉远和周茜在她身边爱得死去活来,她却像是隔空看了场戏,明明她是风暴的中心,她却能置身事外,事不关己。
沈逸矜转头,发现祁渊正在看自己,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那眼神里骤现一丝光芒,非常地捉人。
而她却用最无辜的语气说:“你看,那个帷幕好看不?是我布置的。”
祁渊笑得无奈又心疼,回说:“好看,但不及你好看。”
沈逸矜便用她的回头杀睨他一眼,祁渊的笑意更深了。
聚餐结束时,祁时晏来了,来接夏薇,最近两人打得有些火热。
祁渊另外还有应酬要去,沈逸矜朝他摇摇手:“你走吧,别送我了,我去蹭他们的车,给他们做电灯泡,亮死他们。”
说完,不等祁渊再说什么,就上了祁时晏的车,跟着他们走了。
可是她这电灯泡没发挥出作用,前面两个人根本无视她,一路打情骂俏,沈逸矜一个人坐在后座,被逼着啃了一路狗粮。
回去就发消息给祁渊,和祁渊吐槽。
祁渊本来跟人谈事正谈到严肃的档口,气氛紧张,看到消息,唇角勾起一丝笑,场面顿时松散,后面越谈越顺利了。
而祁时晏把两人送到家,也没多逗留就走了,年底大家都忙。
门关上时,夏薇怅然若失,沈逸矜笑着打趣她:“才走就舍不得了,要不追出去啊。”
夏薇脸上赧色一片:“还好啦。”反问她,“你俩呢?恋爱在谈了没有?”
沈逸矜笑:“没呢。”
夏薇一脸的看不懂:“你们到底在玩什么?”
沈逸矜也说不清,他们到底在玩什么。
就,有那么一种感觉,她好像成了祁渊的风筝。
每次以为和祁渊关系拉远时,身上就像有根神经被人拽住,把她扯回头。
然后,她一回头,就会看见他。
看见他在自己身边,眼睛里还有一种顾盼。
好像他是在用这样一种方式告诉她,无论她飞多远,他都在等她。
夏薇看着她,叹了口气:“矜矜,你顾虑太多了。你知道吗?感情就是一把火,要趁热打铁,一旦灭了,你想再重新点起来,就不是那个火了。”
“我再想想。”沈逸矜走回房去,像是收起触角,缩回她的蜗牛壳了。
她拿衣服去洗澡,出来后收拾了一下房间,躺进床上刷会手机,准备睡觉。
夏薇抱着针织毛线进来,钻进沈逸矜的被窝,说要和她聊天。
沈逸矜手机里正巧刷到祁渊的朋友圈,祁渊今天发得一组照片全是今晚包厢里那求婚小舞台的场景,配的文字:是很浪漫。
这话听着,像是回应她先前说得“浪漫”的话,也像肯定她今天的劳动成果。
沈逸矜笑了下,动动手指头,点了个赞。
夏薇凑过头来看:“大新闻诶,我第一次看见祁渊发朋友圈,那我也去给他点个赞。”
沈逸矜手机上连连滑动:“谁说的,祁渊天天发朋友圈啊,我都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发朋友圈,我有时候都懒得给他点赞。”
夏薇一脸狐疑:“是吗?”
她打开她的手机,可她微信里的“祁渊”底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似乎和沈逸矜的“祁渊”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微信号和头像都是一样的啊。
夏薇转念一想:“也是,我跟他又不熟,看来他把我屏蔽了,或者分组分得不一样,不给我看。”
“这样的吗?”沈逸矜翻了翻祁渊的朋友圈,“他发的都很生活化,又没有商业机密,不至于吧。”
夏薇忽然想到什么,打开祁时晏的微信,给对方发消息,问他看得到祁渊的朋友圈不。
祁时晏即时回复:【开什么玩笑?我哥从来不发朋友圈,他哪有那个时间。】
这下,夏薇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拍着沈逸矜大笑:“明白了明白了,祁渊这朋友圈只是给你一个人看的,是你的专属朋友圈。啊啊啊,祁渊好会啊。”
沈逸矜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重新翻看祁渊的朋友圈,才发现他每一条动态,不是像给她报备,就是像和她说话,事无巨细,什么都有。
手机开始发烫,贴着掌心,热度渐渐上升,蔓延进心里。
沈逸矜看着床上夏薇抱进来的针织毛线,那是夏薇要给祁时晏亲自织一件毛衣,沈逸矜沉默了好一会,问:“这个难吗?”
第48章 诱她入怀
爱情有多难?
无非心里一堆望而却步的阻碍, 只有想的心,没有动的手。
沈逸矜想,从织围巾开始吧, 针法简单,容易学,织得快。
夏薇带她去毛线店, 沈逸矜一眼选中大红的颜色:“第一次,挑个好彩头。”
夏薇遏制不住地笑:“好喜庆啊, 我怎么觉得这是一种隐喻,是你们定情信物的颜色?”
沈逸矜抱着那团大红色, 笑骂了声:“滚蛋。”
在夏薇建议下,沈逸矜买了最粗的棒针, 夏薇说:“这号针织出来的围巾松软又厚实, 而且织得快。”
“好,听你的。”
回到家, 沈逸矜就跟着学, 结果一个头起了又拆, 拆了又起, 反反复复三天后才终于起出一个稍微满意的头。
“万事开头难,后面就快了。”夏薇鼓励她。
“嗯,我不会放弃的。”沈逸矜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不过这只能晚上在家织, 白天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 连想都想不上。
而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得快,很多工作还没完成, 就到年底了。
嘉和公司这一年势头强劲, 业绩惊人, 沈逸矜和陈嘉远本也不是小气抠门的老板,他俩商量着将大头拿出来给大家分配了年终奖,连新招聘进来的新同事也有红包,这下激励了所有人,个个干劲十足,都开始计划买房买车了。
而剩下的小头部分,沈逸矜和陈嘉远两个人才搜搜抠抠得一起分了红。
不过陈嘉远为了兑现他的诺言,将自己的分红又分成了若干红包,在公司里玩各种挑战的奖励游戏,散财散了个干净又尽兴。
“你这样还想买房吗?”沈逸矜看着两手空空的合伙人。
陈嘉远笑得坦荡:“急什么,明年再买好了。祁渊说了,明年的工装再介绍几单给我们,我想明年年底我可以买别墅了。”
“行吧,你想好了就好。”沈逸矜手指在手机上操作,一笔转账红包生成。
陈嘉远手机响了下,点进去,是一个5个8的大额红包,止不住大笑:“你干嘛?给我这么多钱,可怜我?”
沈逸矜放下手机,不屑看他:“你谁啊,可怜你?我是可怜周茜,还有她的孩子。你把分红都给大家了,你不要过年了?”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周茜家不怎么富裕,而陈嘉远和他父母的关系又那样,什么都要靠他自己打拼。他们两人现在领了证,在外面租房子住,虽然日子还过得去,但婚礼还没办,孩子再几个月就要出生,花钱的地方肉眼可见得多。
沈逸矜不可能对朋友们的窘迫视而不见,也做不到自己抱着钱独善其身,所以她将自己分红的一大部分又给了陈嘉远。
谁知道,陈嘉远这个老油条,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你是不知道,周茜那个皮包店比我赚得多,我没钱了正好,她乐得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