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身子看着她,几乎用了忐忑的语气问:“我比你大7岁,你心里是不是很介意?”
沈逸矜正喝着水,闻言,抬头和男人对视:“祁渊,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啊?”
祁渊挑了挑眉,唇角露出一个“垮”的表情:“可不是?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样。”
任是商海浮沉,位高权重,人前处处受人吹捧奉承,他现在觉得,那些都是虚华,只有眼前人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渴望,是他最在乎最能牵动他心的所在。
“大傻瓜。”沈逸矜笑了,抬手勾过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他一口,语气坚定地说,“我从来没有介意过啊。”
她将脑袋靠在他颈窝上,手指与他交扣,声音柔柔的和他说:“你知道,我心里很难接纳一个人,但既然决定了接纳他,那我就会全身心地把自己交给他。我想他成为我的城堡,成为我的港湾,我会给他所有的信任和我的感情。但是我不希望他在我死之前先死掉,那种没了盔甲没了安全感的日子,我怕我自己接受不了。”
“所以,祁渊。”她额头蹭了蹭他,像只乖巧的小猫,声音带了一点哽塞,“如果你让我拥有了你,那就别让我再失去你。我想你好好的,身体好,精神好,好一辈子的那种好,能陪我到百年。”
“傻瓜。”祁渊被她说得动容,头一低就是一个深情的热吻。
“你可真是,竟乱想这些。”他哑了声音说,“那我发誓以后好好锻炼身体,爱惜自己,陪你一直到老,好不好?”
沈逸矜使劲点点头,仰头笑着说好。
金色的阳光斜斜打过来,印染在那个笑里,热烈,浓情,还有幸福。
第56章 漫漫漫长夜
两人在柠城呆了几天, 又去了仙溪古镇。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受父母的影响,沈逸矜特别喜欢仙溪古镇,河水流动潺潺, 两岸垂柳荡漾, 石桥,青砖瓦房,木雕楼,完全是细水流长的没有现代交通工具的慢生活。
沈逸矜梦想中的生活, 便是在这里做咸鱼。
每天流连古镇, 看晨光铺洒, 看人来人往,看夜色下灯火阑珊, 还有每天悄无声息变化的风景, 却又在时间长河里四季分明。
祁渊一直忙忙碌碌,是一台没有休息日的工作机器, 这回陪着沈逸矜可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大假。
沈逸矜说去哪,他就跟去哪, 沈逸矜说想干点什么,他就跟着干点什么。
每天所有的时间都是沈逸矜安排, 他就像个大尾巴听从指挥和贴心跟从就好了。
不过他也不是一点主意都不拿, 比如沈逸矜犯上选择困难症的时候, 在今晚吃意面还是牛排举棋不定时,祁渊会笑着说:“两样都要,每一样你都随便吃就好了, 吃不完的我来解决。”
“这个主意不错诶。”
于是沈逸矜两样都点, 捡自己喜欢的吃, 剩下的祁渊全部帮她消灭了。
沈逸矜开心, 一顿晚饭吃得大满足。
祁渊宠溺地看着她笑,心里也得到一个大满足。
他订了七套情侣短衫,七个颜色七种图案,一周七天,每天和沈逸矜轮流穿一套。
他还喜欢上了买各种小玩意,看到什么都要买,买下来统统送给女朋友。
有些是当面送,有些是偷偷藏起来等她发现,还有的是要先从沈逸矜那里讨着一点好处再送给她。
两人刚在一起,互相有些黏。偶尔祁渊离开一下,沈逸矜心里都会有点小失落,可是等祁渊回来的时候,却总是有礼物惊喜,而且像开盲盒一样,逗得她的心情瞬间就会好起来。
渐渐得,每次祁渊再说要出去一下的时候,沈逸矜反而会有所期待,再不会感觉失落了。
而祁渊的礼物,吃的用的都有,巧克力棉花糖那些都不用说了,连女孩子用的发圈皮筋,他只要看上了,都会买回来给她。
更多的是鲜花,一枝或一束,从来不重复,有些是花店买的,有些是野外摘的,还有人家墙头偷的。
“偷来的?”沈逸矜看着手上一把粉色蔷薇,枝条折断的地方撕扯得很明显。
“那人家没人,花都开到院子外面来了,等着我偷呢。”
祁渊摊摊手,手掌上全是蔷薇的汁液,还有被刺刺破的小口子。
“幼稚不?还小吗?”沈逸矜嗔他,抓过他的手给他冲洗,拿酒精消毒。
祁渊笑得坦荡:“小时候没干过,现在就想体验一下为女朋友偷花的感觉。”
“体验到了?”
“嗯。”
“什么感觉?”
“快乐。”
“……”
*
祁时晏给祁渊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
祁渊说:【暂时没打算,我正在体验宠女朋友的快乐。】
祁时晏热烈嘲讽:【你没救了。】
祁渊笑笑,看去旁边作画的女朋友。
这天,祁渊陪沈逸矜去郊外画画了。
沈逸矜戴着大宽边的太阳帽,两根粉白的蝴蝶结在风中盈盈飘动,偶尔转头,回过来看一眼男人,与他对视一个笑。
祁渊戴着墨镜,与她勾勾唇,展颜,惬意。
“我想吃冰淇淋。”沈逸矜说。
“好,我去买。”祁渊一口答应,随即走去附近的小卖部,买回来一大桶冰淇淋。
沈逸矜一手颜料盘,一手画笔,没手吃,祁渊便靠近她,一口一口地喂。
眼前成片成片的青黄稻田,风吹过,一浪一浪跌荡起伏如波涛一般,远处青山巍峨,连绵不断,像道屏障一样将这里和外界阻隔。
沈逸矜将之一切拓进她的画里,完美地成就了一幅世外桃源。
祁渊欣赏了一番,笑着说:“我以前以为世外桃源必定是一片桃花盛景,现在明白了,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远离尘世喧嚣,心地宁静,便是世外桃源。”
沈逸矜赞同,从他话里得到灵感,在自己的画作上,寥寥数笔勾勒一对男女,女的在田埂上拔草,男的则采了一把野花送到女的面前,两人脸上笑容灿烂。
她说:“世外桃源不是一定要与世隔绝才有的。人们总说诗在远方,是人们总是只看见身边的苟且,而将向往的东西抛进了美好想象里。其实不是的,苟且与诗从来没有分离,只要在苟且里多加一点情感,那人们便全是诗人了。”
祁渊点头:“说得太好了,我的女朋友真是太有智慧了。”
说完,只手搂过她,就想要亲吻,可是沈逸矜戴着太阳帽,他脸上也有太阳镜,很不方便。
没等他摘除这些障碍,沈逸矜先抢走了他的冰淇淋,跳出一米远,朝他笑着,大口大口咬她的战利品。
祁渊唇角一抹薄红的弧度,手肘支在膝盖上,斜过身子,朝女朋友勾勾手指头:“过来。”
沈逸矜吃得更快了。
祁渊舌尖扫过齿贝上残留的冰淇淋,放出威胁:“不给我留一口,今晚你死定了。”
沈逸矜被他“死定”两字说得耳根烫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发出挑衅:“谁让谁死还不一定。”
祁渊舔了舔唇,卯了劲地坏笑。
自从那天打篮球,祁渊膝盖受伤,那夜里的运动方式换了又换,几次都让沈逸矜做了主动。
沈逸矜起先是不肯的,总觉得那太羞耻了,可经不住男人的诱惑,一次次沉沦,变成了甘之如饴。
两人画了画回来,天色已黑,沈逸矜在古镇里找了家格调优雅的日式料理吃晚饭。她点了菜式复杂的料理,一切都是现做,特别花时间,两人吃得缓了又慢。
吃好之后,沈逸矜又选了场电影,抱了冰可乐,爆米花,和祁渊一起去看。那是部很烧脑的科幻片,时长两个多小时,全场紧张,跟着走剧情。
再回到酒店时,精力已经残剩无几,人只想快点洗澡睡觉,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做别的。
“那我给你洗吧。”祁渊抱过人,就往浴室里走。
沈逸矜连声“不要”,却抵不过男人的热情,进了浴室再一看,庞大的圆形浴缸里水居然已经放好了。
水温合适,不凉不烫,下脚刚刚好。
是祁渊算好时间,让人准备的。
“老奸巨猾啊。”沈逸矜自叹不如。
“你怎么不说我服务周到?”祁渊笑着,拉她下水。
沈逸矜哼唧了声,束手就擒。
所以她一系列的操作,没把男人的精力消耗掉,只消耗了她自己的嘛。
祁渊眸底暗涌,这点雕虫小技他能看不出来?不过在看电影的时候,他偷偷睡了大半场,精神养得可好了。
水汽蒸腾,空气中氤氲一片薄薄水雾,曼妙的身姿纤秾合度,像是夜间悄然绽放的玫瑰。
沈逸矜被男人抱着坐在大腿上,由着他洗。
她仰颈,闭上了眼睛。
花洒里喷涌而出的热水淋在她的额头和头发上,温柔的指尖动作伴着舒适的水温,让她起了倦意,懒洋洋地交付自己,被动享受一切。
水波一层一层荡漾出旖旎的形状,撞击在浴缸边沿,像浪花一样,层出不穷。
这澡洗得……洗完之后,已经过了午夜了。
回到床上,沈逸矜腰酸背软,双手并起两个大拇指,朝男人比了比:“跨夜啊,祁渊你好棒,这是连做两天了啊。”
祁渊搂过她,埋首亲吻,耳颈间厮磨着说:“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也用这个方式一起跨年,连做两年。”
沈逸矜卷了卷被子,盖过头顶,就知道贫不过他。
*
第二天下雨了,两人没能去户外走动,沈逸矜便找了个书屋,和祁渊去那消磨时光。
沈逸矜自从梅雨季开始休假后,工作渐渐都脱了手。
嘉和公司除了陈嘉远之外,另外聘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顶替沈逸矜,主管内勤。
这人是祁渊物色的,工作能力很强,公司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和陈嘉远搭档得也很融洽。
沈逸矜觉得自己可以就这么安逸得做咸鱼了。
银行里有巨款,每个月的利息够她日常开支。不需要工作,没有任何烦恼,每天睡到自然醒。身边还有一个贴心的男朋友,每晚侍弄得她身心愉悦,自然入眠。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好极了。
可是她这样没问题,她本来就是懒人一个,但祁渊不行啊。祁渊有那么大一个集团要他管,天天霸着他,时间一长,沈逸矜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每次见祁渊接打公司电话,或者半夜起来开笔电忙工作时,她都会心疼,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此时,两人在书屋的包厢里,她随便找了本杂志看着,祁渊则坐在她对面,开了笔电和公司高层进行视频会议。
祁渊现在很多工作都是这样远程操控,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了沈逸矜,工作都像是挤时间在做。
等他结束了会议,沈逸矜将桌上的水果盘递给他,问:“你要不要回榆城?”
“急什么?我在度假。”
祁渊慢条斯理地收了笔电,叉起一片西瓜,自己没吃,送到了女朋友嘴边。
他才做了人家的男朋友,正是求表现的时候,怎么舍得走?
就像沈逸矜说的,如果你让我拥有了你,那就别让我再失去你。他已经失去过她一回,现在失而复得,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离开她。
而且,人总是得寸进尺的。
到现在他还在男朋友的初级阶段,按沈逸矜的咸鱼性格,如果他不思进取,则可能会永远停在男朋友的身份上。
所以,他那进攻型的人格又蠢蠢欲动了,他内心渴望升级。
这段时间,身边凡是认识的人只要见面或轻或重都会提上一句祝福。
“恭喜啊,抱得美人归。”
“什么时候结婚?”
“等你的喜酒。”
也有人明里暗里提起去年那场“宣传片”的事,阵仗豪华强大,却很遗憾得悲剧收场,太令人瞠目结舌,又扼腕叹息。
最近祁渊看了剪辑好的前期,心思也渐渐活络,想重新续拍。只是这一回再不只是做戏,不纯粹是一种讨好。
他想在续拍之前,先求个婚,扯张证,把夫妻之名做实了。
祁渊转身坐到沈逸矜旁边,将她搂在怀里,看着她看书,另只手给她投喂吃的。
“你吃。”沈逸矜摇摇头,拒了一口。
那是一片红心火龙果,她知道祁渊喜欢吃。
祁渊在食物上似乎没什么欲念,除了不吃五辛,不太能吃辣,他几乎不挑食,也没有特别的偏好。
也是,他从小锦衣玉食,吃方面从来不用愁。何况有那么大一个集团够他操心的,相对而言,吃就变成了一件小事,他又怎么会放心思上去?
但是每次买水果,祁渊总喜欢挑火龙果。
祁渊说,小时候他和身边一群捣蛋鬼经常一起吃火龙果,故意把嘴和牙齿吃成红色,脸上、身上也涂上汁,扮成血淋淋的丧尸,趁着天黑出去吓人。
长大了,虽然不再做这种幼稚的事,但那样一个年少张狂的种子便种在了心里,所以他对火龙果有着特殊的喜好。
祁渊将火龙果咬进嘴里,却没有吃下,而是深褐色眼眸一转,薄唇贴上红唇,分了半片给沈逸矜。
可是沈逸矜接过时,他又使了坏,勾着她,让她舌头干不了别的。
最后,一片火龙果两人花了十分钟才吃完,艳红的汁水沾了沈逸矜的唇齿,衬在呼吸急促红粉菲菲的巴掌脸上,艳丽得像极了一只勾引人的小妖精。
而祁渊非常讨巧,除了舌尖上沾染了一点点汁红,唇瓣上只有吻得秾艳的颜色,齿贝上更是干干净净,莹亮洁白。
“你坏死了。”沈逸矜咬着唇抱怨。
“是你太好吃了。”祁渊得逞地笑,低头又吻上去,帮她把那艳红一点点磨掉。
窗外雨势不休,屋檐瓦片上的雨帘细细密密,绿树、青山笼掩了一片烟雨朦胧。
*
这场雨一连下了好几天,两人没什么事做,整天呆在房里。那呆在房里也没什么事做,便只有腻歪,再腻歪,再再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