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我沉沦——书鹤
时间:2022-06-14 08:15:56

  许宴青手心翻转,光明正大的握紧南岁禾的手,整只手包裹在他的掌心。
  轻斥,“老实点。”
  高朗握紧的手蓦的就松了。
  几人又继续开始收拾起来。
  许宴青给南岁禾搬了张新椅子,旧的挪去了一边犄角旮旯里,连着手边的东西也搬来搬去,挪来挪去。
  南岁禾本来一头雾水,看着桌上空了的水瓶忽然明了,这些都是高朗碰过的,他把这些全都挪的离她远远的。
  醋坛子打翻了,十里八乡都能闻到味儿。
  一旁看着他们的女老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问:“你男朋友怎么了?”
  “不用管他,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这儿有点问题,我忍他很久了。”
  南岁禾瞧了眼远一些的他,指了指脑袋。
  花姨进去准备午饭了,高朗自许宴青搬了几样东西后也出去了,几个女老师也散了上楼准备下午的课。
  许宴青走近,“你刚才说我什么?”
  “没什么呀,她们说这些书细分起来麻烦,我说不用怕,我男朋友很聪明的!”南岁禾一本正经的扯,脸不红心不跳。
  许宴青凝了她几秒,在她唇上印了个吻,肯定般颔首,
  “确实。”
  他捏着她手指骨节,眸色淡然,“离高朗远点。”
  “怎么个远法?这抬头不见低头见。”
  “少跟他说说笑笑。”
  好像还能接受,“好。”
  “别吃他递给你的东西。”
  勉强也还行,“哦。”
  “不要单独跟他站在一起。”
  “呃……”
  “少跟他接触。”
  “……”
  “我们又不是仇人,干嘛这样?况且还是高中同学,也算做了一段时间的大学校友。你说的这些我们以前都有过啊,我们还一起吃过饭,一起出去玩过,还一……”
  剩下的话都被许宴青吞并进喉间,他手掐着她的细腰,似要把它折断。
  直到唇齿间传来铁锈般的血腥味,许宴青沉着脸松开她。
  声线喑哑,“说说看,还一起什么?”
  他会考虑在她身上都讨回来。
  “你属狗的吧?动不动就咬人!”南岁禾食指去触,唇角都有些麻了,不用想都知道破了皮。
  许宴青真玩不起!
  他步步紧逼,“怎么不说了?”
  南岁禾瑟缩了瞬,却突然扬起笑眼,“想知道?那你把昨晚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我就告诉你。”
  昨晚后面他貌似还说了很多,她睡得死,一句也没听到。
  “不想知道。”
  “怎么会?你刚才不是很想知道吗?”
  许宴青手臂挡开她凑过来的脸,面色寡淡,跳出她下的套,“不想知道了。我昨晚说什么了么?”
  “岁禾?”
  南岁禾正准备发挥她死缠烂打的功力,左右许宴青磨不过她,只能当她的手下败将,只是还未发挥,便被打断。
  她有些错愕,“陈娴?”
  陈娴朝她静静一笑,“是我,出去走走?”
  南岁禾与她走在操场上,有一圈没一圈的绕着。
  “你怎么会过来?”
  陈娴默了片刻,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道:“我要结婚了。”
  嗓音轻而浅,淡的仿佛出口就被这风吹散。
  “结婚?!”南岁禾蹙了蹙眉,“跟谁?!”
  “家里的联姻对象。我听高朗说了这里的事,特地申请来支教,结婚……也就明年的事了吧。”
  高朗……南岁禾忽而想起来,宋晚拍的那张照片,女人的背影此刻清晰明朗起来。
  是陈娴。
  南岁禾不明白,像她这样的人为什么总是有一点儿说不出来被雾色笼罩住的感觉。
  陈家,至少不会苛带她,可陈娴反而有几分她从前的模样,不敢上前,脑子里思虑的每一步都只想着后退。
  或许她最大的勇气都倾注在了那封信上。
  “你……妥协了吗?”
  “嗯,人我见过了,挺好的,也挺合适。”
  南岁禾弯了弯唇,眼睑微敛,笑意却没几分,“合适,但不喜欢是吗?”
  陈娴也笑了笑,倏然异常认真的盯着她的脸,“你还不知道吧?那天的酒会,其实我爸有意想让我搭上许宴青,毕竟许氏这颗大树,谁都想乘乘凉。”
  南岁禾唇线抿起,一时不知道她突然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第47章 
  天地间风声未止, 郎朗的读书声从门窗处飘飘扬扬传出来,抑扬顿挫都带着朝气。
  还显稚嫩的嗓音,无端又把人勾回青葱的少年岁月, 只余清荡的尾音在原野回响。
  陈娴轻轻浅浅的嗓音一如既往。
  “当时我还以为许宴青是我以为的那个‘许宴青’,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想着再次见到他, 我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该说什么样的话,笑起来是先弯眉眼还是先扬唇角……明明他不在我眼前,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都会跳的快极了。”
  南岁禾静静的听她说。
  少女的心事是隐秘又酸涩的, 在无人窥见的酒窖暗自生根发芽,任由它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半晌默然, 陈娴看着脚下几只忙着搬家的蚂蚁, “算了吧,反正都要忘掉他了,他应该早就不记得我了,对他没影响。”
  “真的能忘吗?”
  喜欢一个人将近十年。
  “这个我应该可以努力。”陈娴莞尔一笑,“我爸说让我不要再任性了,订婚会在8月,到时候你要来吗?”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许宴青。
  而她不幸却又万幸。
  思绪倏然飘到高三那个寒假, 临近年关, 白韵嘉带他们一家子回了娘家雁城过年。
  白家在雁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书香世家,白韵嘉在家排第三, 是最小的女儿, 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那年的雪来得晚, 在他们回了白家的第二天纷纷扬扬落了一天, 到傍晚才缓缓止住。
  南岁禾好多年没看过雪了, 蹲在庭院里捏了一排雪球, 纤长的手指冻得通红。
  “南岁禾你还真是死皮赖脸啊,你又不是我们白家的人,怎么好意思来?”
  少女的嗓音趾高气昂,透过皑皑白雪穿透她的耳膜。
  南岁禾握着雪球的手愣了愣,抬头侧过脸去看她。
  说话的人是白韵嘉二哥的女儿白旖然,从小骄纵惯了,从她来雁城那年白旖然就跟她不对付,觉得她抢了白家人的关注。
  “白韵嘉是我妈,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来?”她继续捏着手里的雪球,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平静,比雪地里被白色覆盖的万年青还要冷。
  白旖然心气高,见她一副淡然与世无争的模样更是来气,抓起地上的一把雪就砸过去,“不过就是看你可怜从外头捡来的,你倒好把施舍当真了,装这幅样子给谁看呢?!难怪没人要你。”
  从脖颈钻进去的雪渣很冷,手里的雪球也很冷,冷的她指尖快没了知觉。
  南岁禾头一次没忍她,把手里握着化了一半雪水的雪球砸了出去。
  白旖然捂着额头就要冲上来,被出来的秦美玲,也就是南岁禾的二舅母给拦住。
  “你这孩子发什么傻呢?!手心想挨板子了是吧?回去让你爸收拾你!”秦美玲把白旖然往后拽了几步,嘴上数落着。
  随后又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看着南岁禾,“岁禾啊,你别跟她计较,她不是故意的,就是嘴上没个把门,实际心地不坏的。”
  南岁禾垂着眼帘,看着通红的手心,故不故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些数落的话明显只是有意说给她听的而已。
  她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秦美玲领着白旖然回了屋里。
  往来除了肆虐的风雪,还有一些在屋外忙碌的佣人,她们一个个垂着头,可南岁禾知道这场笑话她们听的一清二楚。
  白家上一辈们门风严谨,不屑于说这样的闲话,但不代表心里没想法。
  他们对南岁禾客套端方,也止于此,不会把她划进一家人的行列里。
  “进去吧,外面冷。”
  南岁禾抬起头来,路鸿远还把她当成幼时那般拍她脑袋,手掌宽厚温暖。
  她蓦地就红了眼眶,低下头小声道:“我没事。”
  晚间饭桌上,白家老爷子白鹤东端坐在主位不怒自威,虽头发大半花白,气势却不减当年。
  他不动筷子,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有所动作。
  “岁禾,你过来。”白鹤东嗓音浑厚,轻易辨不出喜怒。
  因为下午那出,南岁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也听话的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面前。
  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白鹤东没有看她,反而是扫了一圈其余坐着的众人。
  南岁禾清晰的看见下方坐着的白旖然挺胸抬头,昂扬的像个守卫领地成功的胜利者,沾沾自喜。
  “我在这里只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
  白鹤东这才看向她,眼角的皱纹深刻,那双眸子却是一片清明。
  “岁禾既然是嘉嘉的女儿,那也就是我白鹤东的外孙女。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我管不着,这家里面的事,我这个老东西还是能管的。”
  白鹤东手里撑着的拐杖在地上敲打了几下,“你们这些小辈我一向都一视同仁,我希望你们几个做人家长辈的也不要有失偏颇。”
  南岁禾低着的脑袋忽的抬起来,她眼里的错愕一时片刻都没能消下去。
  “读书读书,也希望你们不要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才好,身为长辈更该以身作则。”
  子不教,父母之过。
  下午那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人多眼杂早就传开了,这会家里人都在,白鹤东饭桌前的这番话虽然没有指明道姓,但也实实在在给了秦美玲难堪。
  秦美玲僵着脸,脸上还勉强维持着笑意。
  身旁的白旖然早就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不可置信的盯着前头,还有些愤怒。
  她不理解为什么她的爷爷要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对白家人来说这只是一件了不起眼的小事,没人会在这上面较真,今天却突然传到了白鹤东的耳朵里。
  南岁禾下意识微微侧头看了眼路鸿远,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路鸿远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微微朝她颔首,原本惊慌浮动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
  她眼眶又泛起了一层雾气。
  “外公还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礼物,趁今天过年就当做新年礼物,你不会嫌外公小气吧?”白鹤东递给她一只小盒子。
  南岁禾飞快的摇着脑袋,双手去接,白鹤东却突然收回了手。
  “过年也不肯叫一声外公?”
  她竟看见白鹤东笑了笑,自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外公!”
  晚饭结束后,白家也有守岁的习俗。
  众人转移去客厅前,白旖然路过她身侧,许是有了饭桌上那顿教训,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别以为爷爷替你说话,你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还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背后告状的宵小之辈。”
  南岁禾眸光颤了颤,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她把手里的东西收好,跟白韵嘉说了声想去外面透透气。
  黑沉的苍穹之上又开始飘落鹅毛大雪,她站在雪地里伸出手,有一两片绒雪落在掌心,很快被温热化为水渍。
  她拨通了许宴青的电话,呼啸的冷风吹的她鼻尖通红,活像只毛茸茸的兔子。
  来雁城前他问的问题,她有答案了。
  “许宴青,我想报江城大学。”
  南城大学有许宴青,可江城大学的摄影系才是国内数一数二的。
  今天她恍然明白,或许她不该做盲目追逐月亮的人,而是奔着同一个方向成为月光。
  电话那头于冰天雪地里半晌的默然,随后许宴青只一句,“嗯。”
  头顶的雪花还纷纷扬扬的落,地上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她在雪地里写下“许宴青”三个字,于青字落笔后小心翼翼的在‘月’下又添了“南岁禾”。
  她知道无论写多少遍,大雪终究会覆盖它们。
  就像她的那些小心思,不见天日。
  那一年,他们没有互道“新年快乐”。
  ……
  南岁禾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偏头看她,笑着,“我带路慕嘉去抢婚?”
  两个人在操场上笑开,希望往来的风声能释怀一二。
  “你呢?什么时候跟许宴青在一起的?”陈娴笑过后用极具暧昧的眼神凝着她的唇角。
  南岁禾抿了抿唇线,心里暗自又骂了一遍许宴青,她顶着这个嘴巴还怎么见人?
  她合理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也没多久,就这段时间的事。”
  “怎么说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那情书你真的给他递了?”
  “当然递了!差一点点儿。”南岁禾比划了下,绝口不提她当时的心情,“就这么一点点,我就扔掉了。”
  陈娴笑了笑没说话,送没送,在现在看来都没有意义了,那封信本身就是一场乌龙,这也注定了这场结局。
  刚回到食堂,迎面撞上来刚才那位女老师,南岁禾往旁边让了让,“怎么了?”
  “我们班那个南怀西今天没来上课,打她妈妈电话也没人接,我得趁中午的时间去他家看看。”女老师见是她,解释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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