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江野等夏来(上下)——Y三次方
时间:2022-06-15 07:20:20

苏明愿担心运气不好,礼貌地摇头拒绝,周瑾看她一眼,也没多想求。
夏也却不同,这种热闹她最喜欢,拉着江驰兴奋地走到木桌前。
老人慈祥地看着两人,递给他们一个竹筒,里面都是刻着字的扁竹签。
两人同时抽出一支。
江驰没有半刻犹豫,直接翻过来看。
是上签。
夏也笑了笑:“运气不错嘛。”
他把竹签递还给老人,说道:“求签靠的又不是运气。”
老人闻言和蔼地的点了点头:“说得不错,祈福何曰祈福,只有心诚之人,才能得到佛祖保佑。小姑娘,翻开看看你的签吧。”
夏也依言照做,小心翼翼地翻开竹签,可是在看到竹签上的字后,她明显愣了两秒。
江驰倾身过去看,却被她慌忙躲开。
“我不给你看,你的是上签,我的是上上签,比你好,你会嫉妒我。”
“……”,可是你自己已经说出来了啊。
少年眸色暗了暗,这谎撒得未必太拙劣了。
夏也故作轻松地把签还给老人,坦然道:“其实求签只是求个心安啦,又不是什么预言,我不太信这个的。”
老人眯着眼,手指摩挲着竹签上的字。
是下下签。
他捋了捋胡子,附和道:“小姑娘心态很正,确实,命运本来就是把握在自己手里。”
老人把竹签放回竹筒,温和地说:“你这支上上签我就给你留着,等什么时候好事降临了,你找我再求一次?”
夏也垂着眸点头,看不出神情。
老人又带四人去了主殿。
一跨入殿门,面前是一尊高大神圣的佛祖铜像,四周的墙壁刻着上古的神仙,栩栩如生,形态各异。
夏也还在想刚才那只签,心不在焉的连老人叫她都没听到。
江驰在她肩头拍了拍,唤回了她的思絮。
老人依旧和蔼:“小姑娘,来给菩萨上个香吧。”
夏也摇了摇头,说:“我不信佛的。”
虽然她知道这样直接说出来很没礼貌,但经过刚刚那一遭,信也变得不信了。
老人没有强求,他对江驰招手:“你跟那姑娘关系好,她不上,你帮她?”
江驰点头,上前接过老人手中的三支香,把另外两支分给周瑾和苏明愿。
而后他转过身,屈膝跪在了软垫上,捏着那支烧了一半的红香弯了六次腰。
其实说到底,江驰也以前不信佛。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段辉带他去过一个寺,教了他怎样上香怎样拜佛,他全都一一照做。
直到年纪的增长,他才觉得拜佛这个行为很傻。
自己的命自己不把握,而是交给一尊铜像?真是可笑。
在去年暑假的时候,江驰再一次被人半拖半拽地带去了一座寺。
周瑾说他想让佛祖保佑自己考上二本,还逼着江驰也许了个愿。
当时的少年轻狂桀骜,反正能不能得到保佑都不吃亏,再信这一次又何妨。
他双膝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躬腰低头,祈福菩萨保佑自己。
有时候,谁也说不清一些事的发生究竟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那次从寺庙回去后的第二周,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闯入了他乏味的生活。
她就像一抹划破黑暗的暖阳,一丝流泻的清光,误打误撞地占据了他的人生。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苦尽甘来,还是佛祖显灵。
夏也站在一旁,其余三人纷纷上前给佛像上了香,她抬头,凝视着那尊像,菩萨的眉眼似是能化解一切世间苦难。
女孩微怔片刻,回过神来时,江驰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夏也最后再回头看了眼,转身跟上他的步伐。
老人一直把他们送到庙门,又做了个和尚做的礼后才相互道别。
 
第52章 景梅庄
 
四人回到民宿,发现大坝里多了许多人,看穿着样貌,不像是游客,应该是神华山的村民。
夏也前脚刚跨入大门,老板娘便迎着后脚跑过来。
“拜个佛怎么拜这么久,快点跟我来,赶不上时间了。”
夏也一脸懵:“赶什么时间?”
“神华杏会啊!你不知道?”老板娘急匆地解释,“哎呀其实就是赏花会,你们几个运气是真好,往年的杏会要等到月底去了,今年杏花开得早,所以提前到现在。”
老板娘一手拉着夏也,一手拽着苏明愿朝大坝走,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出生得不赖,可得好好打扮打扮,杏会注重民风,我把我年轻时候的衣服借你们穿穿,总归要入乡随俗是吧。”
夏也看出老板娘十分在意这个什么神华杏会,不忍扫她的兴,老老实实地被带进了房间换衣服。
神华杏会是神华山居民的一个特色节日。
即每年杏花开得最旺最盛的时候,大家便聚集在山腰上的村庄,一起赏花,一起歌舞,一起流连这个世外桃源。
两个女孩换上衣服后,一起出了房间。
老板娘口中年轻时的衣服其实就是旗袍。
长度到小腿,清新淡雅的素白色,镶嵌着零星几朵淡粉色的刺绣小花。
衣服的样式略微不同,苏明愿身上的是长袖交叠领,相对保守,而夏也身上的是短袖立领,更有民国时千金小姐的味道。
老板娘笑得合不扰嘴:“果然还是你们这些年轻小丫头穿着漂亮,真是太合身了,老婆子我还以为这些衣服要一辈子压箱底,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老板娘抿了抿唇,眉眼似满是回忆和憧憬,她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行啦,你们四个小年轻跟着他们走就行。”她抬手指了指大坝里的那些人,“杏会在山腰上的那个村庄举行,他们会把你们带到目的地的。”
夏也捋了捋头发,问:“姨,你不跟我们一起吗?杏会一年一次,很难得的。”
老板娘摆摆头:“我才懒得去,想到一些往事,怪难受的。”
夏也没再多问,牵住苏明愿的手走向大坝的人群。
那座村庄叫景梅庄,至于为什么特色花是杏花,却要带个“梅”字。夏也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景梅庄的村民实在太热情了,似乎从未有过村人和游客之分,所有人都和谐相待,打成一片。
路过一家小当铺时,复也一眼瞥见里面陈列的饰品,移不开目光。
江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问:“进去看看?”
夏也有些犹豫:“景区这种东西会卖很贵的,算了吧。”
他拉住她的手腕朝里走,边走边说:“这铺子是村里人自己之间的买卖,不会贵哪去。”
夏也欣喜,朝苏明愿招手示意她跟上来。
铺子面积不大,却摆满了各种稀奇的珠宝饰品,有珍珠宝石,有戒指项链,琳琅满目。
老板是一个穿着便服的姑娘,二十左右,举止透露着温文尔雅。
夏也被橱窗里的一支发簪吸引。
老板打开柜门,把发簪取出来递给她。
像这样的饰品,夏也以前见得多了去,但这支发簪却有些不同。
它是用玻璃做成的,没有过多繁杂的吊坠,就仅仅是杏花形状的一支簪,刻着精细的纹路,里面还有些密而细的小气泡,晶莹剔透。
老板站在一旁笑了笑:“景梅村有个说法,给女儿家绾头发的,要么她的是至亲,要么她的是爱人,姑娘你看…”
夏也偏头直直地盯着江驰,后者意会,接过她手中的发簪。
他面对一头柔顺的长发,却无从下手。
“要怎么弄?”
老板凭空给他描述了一遍,江驰听得云里雾里,尝试性的束起夏也的头发,绕上发簪,不到半刻,如丝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散落。
老板忍俊不禁,笑道:“还是先用做造型的假发试试吧。”
她领着江驰朝前台走,几步后回头对周瑾喊了一声:“你也跟我来啊。”
夏也和苏明愿站在原地,看着老板领着两个徒弟走开,相视一笑,而后又在铺子里逛了逛。
在一个木制的柜台前,夏也看到了一副耳饰,和刚才进村时,村里男人耳垂上戴的一模一样。
那是吊坠的款式,小圈上挂着一块银色的菱锥,闪闪发光像是冰晶,却比冰晶还漂亮。
“阿愿,你看这个。”夏也指着那副耳坠,“好漂亮是不是,周瑾有耳洞吗,让他和江驰一人戴一支。”
苏明愿回想了一下,说:“他没有耳洞,戴不成的…但可以你和江驰一人一支,或者你让江驰自己戴两支。”
“他只有一个耳洞。”夏也解释道,“而且刚刚进村的路上,戴这个的都是男人,他们都只戴了一只耳朵。”
正惆怅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是老板领着两人学成归来了。
江驰手里还是握着那只发簪。
他站在夏也身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她柔顺的发丝,轻轻扭了两圈,然后把簪子插进去,一绕一推,顺利地把头发固定在了后脑勺。
他绕到她面前,学着她以前扎马尾的样子,牵出几根耳边的碎发,垂在脸侧。
夏也抬手激动地摸了摸后脑勺,满是欢喜:“绾得好稳啊,比我自己弄的还厉害。”
江驰听到夸赞,心尖像是被抹了蜜,笑道:“公主喜欢就好。”
夏也憨笑着,转头见周瑾手上也拿着把簪子,是木簪子。
他笨手笨脚地捣鼓着苏明愿的长发,表情无比严肃。
小姑娘垂着眼睑,乖乖站着,一动不动,等周瑾绾好时,她才如释重负般地弯起唇角,低声说了句谢谢。
下一秒,周瑾耳根染上一层粉红。
夏也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赶忙转移注意力,指着橱柜里的那对耳坠问老板:“这耳环是有什么含义吗?为什么村里的男人都戴了,而且都只戴了一只耳朵?”
老板弯起眉眼,解释道:“这也是我们习俗的一种,男人戴这个耳坠,右耳代表单身,左耳则代表有妻室,虽然我们村里人不多,但大家早就把这当成了习惯,免得乱了规矩。”
江驰闻言,立马就知道夏也在打什么鬼主意。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女孩软绵绵的嗓音:“江同学,你刚好有个左耳洞唉,真是太巧了,要不要试试?”
他内心是拒绝的。
打耳洞戴耳钉已经是极限了,像这种一步一晃还闪光的耳坠……
绝对不可能。
夏也没有得到回应,便两步绕到他跟前,抬手就要去取他耳垂上的耳钉。
江驰皱着眉躲开,偏头逃避女孩的目光,声音里竟夹着点委屈:“我不想戴。”
夏也心尖蓦地一软,但也不甘示弱。
她攀着他手臂,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嗓音细若蚊虫:“哥哥,试试嘛~”
只一声,少年心脏剧烈跳动,似乎下一刻便会冲出胸膛。
虽然嘴上不愿意,但身体还是诚实的,他语气像是在命令:“再喊一声。”
夏也依言:“试试嘛~”
“前面两个字呢?”他有些不满。
“哪两个?”
“你最先喊的那句。”
夏也得逞:“你戴了我就喊。”
于是,江校花抛下尊严,取下耳垂上的黑色耳钉,换上了那支耳坠。
少年阳刚,即使戴上偏女性化的耳饰也不显娘气,倒莫名多了几分极具韵味的阴柔美。
中和着他身上原本的乖戾,更加引人注目。
夏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在乎是否有外人,踮起来捧住他的脸亲上一口,忠心夸赞道:“驰哥好帅哦。”
四人在村里待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正准备离开时,被身后一个沙哑的嗓音叫住。
回头看去,那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婆婆,迈着一拐一拐的步子,头发花白满脸沧桑。
“您有什么事吗?夏也问。
老婆婆走过来,先是牵住夏也的手,摸了摸她身上的旗袍,然后又同样地摸了摸苏明愿的衣服。
“还真是啊。”她低声呢喃着。
两个女孩一头雾水,正想开口询问,老婆婆先一步开口。
“你们看看,这两件衣服的衣领是不是有个小标签,绣着景梅两个字。”
两人互相查看,结果还真有。
一旁的周瑾觉得奇怪:“这衣服是山顶那家民宿的老板借我们的,她也是神华山的村民,这不挺正常么。”
老婆婆和蔼地解释:“她可不是一般的村民,你们知道这座村庄为什么叫景梅吗?”
夏也抱着试试的心态,结果一猜即中:“因为老板娘叫景梅?”
老婆婆点点头:“不错,但其实以前不是叫这个名儿的。”
“几十年前,村里有个特别俊的小伙子,那时他才二十岁。天天追着我说要学缝韧,我问他学来干什么,他说是要给他心仪的女孩做衣裳。”
夕阳西下,老婆婆侃侃而谈:“你俩小丫头身上的旗袍,就是他亲手做出来的。我记得呀,那时候他做这件长袖时是在秋初,他把衣服做成后送给景梅,两人才开始正式交往。而这件短袖,是在第二年的春末做成的,他想让景梅穿上这件旗袍和他成亲。回忆起来,感觉就跟昨天一样。”
苏明愿问:“景姨和他难道没在一起吗?”
老婆婆摇摇头,继续道:“他在那年春天当上了村长,将村子改名为景梅村,只是一个名字,大伙都没什么异议。之后,两人订了亲,打算在神华杏会那天结为夫妻。算一算,应该就是在二十多年前的这几天。”
再往后说下去,老婆婆的兴致便没那么高了。
“后来,村长死了,死在杏会的前一周。大伙在野林里找到他的尸体,是被狼咬死的。”
“所以景姨离开了村子,一个人去了山顶?”夏也问。
“是啊,她是个有骨气的丫头,当年不顾所有人的阻栏,独自闯到了上头,这一走,便再没回来过。他没有遗产留给她,唯一的应该就是这件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嫁衣,景梅带着这两件衣裳一起上了山顶。”
老婆婆闭上双眼,微微叹气:“你们去过山头那座小亭了吧,那亭子原本已经荒废了,是景梅花钱将它修缮,取名鸳鸯亭。”
“她在那儿守着他的墓,一守便是几十年。春去冬来这么久,我是真没想到这两件衣裳居然能再次出现在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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