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方谨言看了一眼身侧没有走上前的李慕白,对着身后专门从公司里调来的技术人员略含深意地说道:“废物,十几个人比不上一个人。”
几个挨骂的人默默地低下头。
又教训完几个保镖,他才重新看向李慕白,若有所指地说道:“看来,李主任认识的人不少……”
李慕白知道身旁这位老谋深算的方总打的什么主意。
“方总,如果他愿意过来,我早就动手了,只是,他们都和南夏一样……只愿意在大千世界里找着能平静地活下去的生活方式。”
他望着已经走到南夏身后方黎昕又缓缓说道:“我知道您想试探什么,我早年确实喜欢过南夏,现在……也还喜欢,不过,她不知道。”
刚喜欢上她那会,南夏刚满十七岁,他也在编辑部实习了小半年了,偶尔能见到她,那个时候还畏畏缩缩的跟只小兔子似的。
原本想着既然确定是喜欢上了,可以当做养成先护着她,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可是后来看她经历地越多,自己就越没有勇气敢告诉她,慢慢地错过她……
又过了半年,他实习期结束的时候,公司要把他外派,回来后有个升职的机会,让他考虑考虑,他不想去,一是三年太久了,二是南夏还在这……
后面一群转正的实习生的聚会上,他被人灌酒喝多了,不知怎么的就给她打了电话,把喜欢她的事说了出来。
被人送回家后,南夏守了他一夜,第二天他醒来后跟喝断片似的看着面前眼睛哭的红红的人,没等他开口解释,她先哭了。
她问道:“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他当时大概是脑子抽了,说道:“如果不能呢?”
南夏无助又脆弱地坐在那看着他,过了一会后,她擦了擦眼泪,手脚并用地爬上沙发笨拙地去亲他。
他愣住了,等唇上有一个柔软的触感才反应过来。
而南夏只是落着眼泪问道:“那如果分手了还能不能做朋友?”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心里却只有无尽的苦涩,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有些病不是表面上没事就真的痊愈了。
就像南夏害怕阳光,他利用她的依赖接近她只会让她更加恐惧阳光……
他慌了,扶住她,说那都是开玩笑的,让她别当真,他们当然是朋友,南夏哭的更惨了,说他以后不能骗她,说以后要永远做朋友。
最后他还是离开了c市,除了偶尔给南夏介绍个人认知,基本上那几年很少联系,大概是忙,也是知道他以后跟南夏再也没有可能了……
思绪拉回到现实里,面前站在一起的三个人已经变成了四个。
方谨言看着身旁他那个让人操心的弟弟新晋的“情敌”问道:“为什么知道我在试探还会告诉我,不怕我在公司给你穿小鞋吗?”
夜已经过半了,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湖面会蒙起一层薄薄的晨雾,黎明过后,很快又会散去。
李慕白静静看着南夏,冷峻的面容上是从容也是伤感。
“因为我难过……替南夏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宝!
这个世界上有五种辣,微辣、中辣、特辣、变态辣,还有我喜欢你辣!
给我个评论和收藏好不好辣!
第33章
只有些微光的路灯下,奶团撇着小嘴躲在妈妈身后不让爸爸碰。
方黎昕低着头蹲在南夏身前,可怜地快哭出来了。
南夏把奶团扯了出来问道:“为什么不让爸爸抱你?”
小奶团感觉到妈妈护着爸爸,委屈地松了妈妈的手就朝着舅舅跑了过去,举着小手抓着舅舅衣服上好看的拉链。
“舅舅抱木木,木木困了。”
陆嘉泽膝盖都没弯一下,微微低头看着吃饱喝足就想睡觉的小鬼,一个人让他们一圈人转了半天来找她。
“不抱,困了活该。”
“木木。”
南夏白色外套的袖口微微卷起,借着路灯看着眼睛在黑夜里微亮的奶团,蹲下身扶着她让她站好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乱跑?还有,为什么不让爸爸抱你?”
奶团脚尖点着地,小手揪着衣服看了看爸爸,她也很想让爸爸抱的,只是,只是……
她转着小脑袋忽然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阿姨,顿时可怜兮兮地指着那个阿姨问道:“妈妈,那个阿姨说木木跟爸爸不像,木木到底是不是爸爸亲生的?”
孩童稚嫩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公园响起,随着风足以吹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叶桥原本只是因为自责想来看看,听到木木把她说出的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了出来,刚好一点的脸色又变得惨白,捂着嘴说不出话。
苏潼望着眼神躲闪的人,朝着她走了过去。
“潼姐……”
“啪——”
叶桥捂着被打疼的半张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一向温婉的人,被羞辱的感觉令她也有些理直气壮。
“你凭什么打我?”
苏潼依旧穿着职场上的工作服,头发利落地挽起,不笑的时候眉毛下垂,眉眼之间带着几分严肃。
“凭你和木木说的这些话,打你我都觉得轻。”
叶桥气红了脸,精致的指甲狠狠摁在手心里。
“你,你……本来就是你们方家自己没做好这件事,才会让别人议论的,谁,谁知道上户口用的亲子鉴定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谨言走到苏潼身旁,揉了揉她那只掌心微红的手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老婆生气到打人。
“以己度人,只有你们叶家才会干出伪造亲子鉴定这种事。”
叶桥听到这个顿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整个人抖如筛糠,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沈雅兰被人搀扶着走过来,听到这些话眉头都没皱一下,看到木木平安无事后松了口气,又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南夏。
不同于这边夫妻两人联手护着侄女的温馨,南夏才想起被她忘记的、他还有个“未婚妻”的这一茬。
冰冷、蕴藏着怒火的视线又再次发泄似地射向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身后的方黎昕。
“……不是,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奶团顿时“呜呜”地哭着,借机又往舅舅怀里钻。
陆嘉泽想着这是说南夏当时出轨呢,不嫌事大地抱着小鬼说道:“啧,那以后别姓方了,叫南思楠不好听,以后跟着我姓陆吧,叫陆思楠。”
奶团只想睡觉,迷迷糊糊地抱着舅舅的脖子打了个哈欠后蹭了蹭。
方黎昕眼看着自己女儿都要跟别人姓了,拉着就要离开的南夏的胳膊摇了摇头。
更深露重,夜里的北风比晚风要更冷许多。
南夏甩开他的手,说出的话不知道是气话,还是真的希望将来他真的能找到一个会对他好的人。
“找你未婚妻去,别烦我。”
方黎昕又拉住她的手,写着:南南是未婚妻。
“……我才不是,”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等你有一天会说话了再说。”
方黎昕知道南夏要离开了,不舍地缓缓垂下了手。
他们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容易实现又容易消逝的承诺。
“南夏,这小鬼呢?”
陆嘉泽看着趴在他肩膀上睡着的小鬼嫌弃地问道。
南夏回过头望向方黎昕,又看向沈雅兰,还有方谨言和苏潼,他们才是一家人,正常又温馨的一家人……
她过去了,陆嘉泽就孤零零的了……更何况,她也不配得到温暖。
“还回去吧,咱们走了。”
陆嘉泽其实想的是既然南夏这么舍不得这小鬼,他们来养又不是养不起……把小鬼递给方黎昕后 ,他转身去追南夏走远的身影。
湖边,两个离开了人群的人边欣赏着湖面的景色边斗嘴。
“我刚才就看到了,你衣服上怎么有血?”
“鼻血……我贫血。”
“南夏,你当我傻啊?贫血怎么可能流鼻血,明天去医院看看……”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她的衣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那天回来这么晚,一回来就进浴室……你是不是真带他去开房了?”
南夏面色平静地默默把自己的衣领从他手里解救出来,想着身高真是硬伤。
“……没有。”
“放屁,我看你就是因为体虚才流鼻血。”
“……随你怎么想吧。”
陆嘉泽听她这无所谓的态度,又跟过年时的炮竹似的,一点就炸。
“你才二十四岁就体虚了,快去医院查查。”
“……不去,丢人。”
“去!”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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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
今天是周六,幼儿园不上课,奶团一觉睡到上午才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起床,自己穿好了卫衣,下了床后照例看见爸爸就开始哭。
苏潼哄着她解释了许久,方黎哪昕真的是她亲生父亲,那个阿姨是骗她的,她才从床角下来让爸爸给她套外套。
餐厅里,方黎昕给木木盛着粥,又想着南南上次生气了……南南想让他说话,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说话……
“木木,吃粥呢?”
白舒点头和方黎昕打了个招呼,把买的水果放在桌子上。
“干妈。”
“听说你前几天跑丢了?”
奶团手里握着小勺,跟着舅舅学了点嘴硬的本事。
“木木……木木才没有,木木是去找妈妈了。”
“呐,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哦。”
方黎昕端着一小盘鸡蛋卷放在奶团面前。
奶团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脚指着爸爸给干妈介绍道:“石头。”
“什么石头?”
“爸爸是石头,因为妈妈说木木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哈?”
方黎昕走回厨房刷着碗,听着奶团的解释低着头,木木这几天已经叫了他很多次石头了,南南很坏……
医院里,下班后的科室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偶尔路过。
一个穿着白大褂、拿着保温杯的医生刚从过道里走出来,瞧见迎面走来的人,问道:“哎,白舒,又来看你男朋友啊?”
“赵医生,是啊,他不去找我,只能我来找他了。”
“那你快去吧,他最近是累惨了。”
休息室里,几摞资料被放在凌乱的办公桌前,负责整理它们的人虽然现在已经没了整理它们的必要,但还是想把这件事做完。
“忙着呢?”
林云渝睁开刚磕上的眼睛看向声音的主人。
“还行,木木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你都困成这样了,把手里的笔放下,闭上眼歇一会吧。”
林云渝揉了揉太阳穴,坐直了身子又看着面前的几个案例。
“我把这几个病例看完就去休息,那边有几本我从几个老师那搜刮来的书,种类挺多的,你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书?好。”
白舒走到一旁闲置的桌前,瞧着盖在上面的几本医学书往下翻着。
“对了,沈阿姨当初为什么不同意南夏和方黎昕在一起?”
“不是不同意,沈阿姨当初对南夏比亲生女儿还要亲,是南夏自己要离开的,陈年旧事了……”
白舒拿起被压在最下面的小说,翻开瞧了瞧。
“你这怎么还有爱情小说?”
“从师父那拿的。”
她点了点头把小说翻到写着作家简介的那一页,看见写在首页的名字惊奇地说道:“还有亲笔签名呢,落生……我记得这个作家好像很久都没开过签售会了。”
林云渝愣了愣,手里的笔尖划花了治疗方案上刚落下的字。
“……你说作者叫什么?”
冬日的天虽然虽然没有夏天那样说变就变,但是天气阴起来后却格外冷得瘆人。
方黎昕陪着木木在开着地暖的房间里玩拼图,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了接通。
“方黎昕,你在木木身边吗?别开免提,现在听我说。”
林云渝面色沉重地拿着翻找到的病历,拧着眉看着上面熟悉的照片和名字,握着病历的手背青筋凸起。
“南夏……得了胃癌,已经是晚期,而且她上周放弃治疗了。”
“砰——”
手机里传来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你现在马上带南夏来医院,她可能连四个月都活不过了。”
掉在地上的手机通话声微弱地传出这句话后电话就挂断了。
方黎昕指尖颤抖地俯身想捡起手机,一片白色的拼图飞到他手指下方,惨白的颜色,像雪、像墙面,也像……南南。
他起身离开房间,路过餐厅时顺走了桌上的水果刀。
“二少爷,您不能出去。”
方黎昕望着眼前母亲留下的人,望着小道的枯树枝,也望着灰暗阴沉的天,他的南南生病了,一定很难受,他却被拦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