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缠——宝光相直
时间:2022-06-16 06:57:34

  只是于澈被代薇一顿打击,早就伤心欲绝地付钱离开,当下周围没有人,他的视域点是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反正甭管看得是不是自己,媚眼抛了再说。
  谁能料到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
  正在心里腹诽着,离老远就看见心心念念的人从校门口里走出来。代薇眼前一亮,当即拽起书包就跑过去,人还没到埋怨先到:
  “张润行!你搞什么呢这么磨蹭!”
  张润行下意识拽住她的胳膊,缓冲她莽莽撞撞惯性力道,毫无隐瞒地解释说:“英语老师留我谈了点事。”
  “什么事?”
  张润行顿了一下,低头注视着她,坦言道:“我要去临市比赛了,到学期末都不在学校学习。”
  代薇眉目上的雀跃停滞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问:
  “要去多久?”
  “几个月吧。”
  “那……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这么快吗?”
  她会不习惯的,没有他一起放学的日子。
 
 
第35章 回忆录(2)
  出发前一天下午。
  张润行边收拾行李, 边各种叮嘱瘫躺在沙发上的女孩。
  一起玩了十年,这大概是他们分开最长时间的一次,当然会不放心她。
  “复印的笔记放在学校我的储物柜里, 密码你知道, 不看没事,主要别拿它垫着吃外卖。”
  “这学期的复习资料和练习试卷也给你买好了, 不写没事, 别拿给你奶奶卖废品就行。”
  “放学没事儿少一个人在外面瞎溜达,外面对你来说太危险, 小吃摊真的太多了……”
  迟迟得不到对方回应,张润行停下手中整理的动作, 回头看向她:
  “代薇?”
  女孩子朝里翻了个身,顺手拽起自己卫衣后的连帽, 将脑袋遮捂得严严实实。
  “代薇。”张润行伸手试图去扯,
  她又抓过茶几上的课本摊扣在头上,全然拒绝跟他交流。
  在耍小脾气,一连两天。
  因为临时通知她要离开,而没有在报名比赛后第一时间告诉她。对彼此的了解让张润行很快在心里顿悟。
  轻挑眉梢, 他放下东西起身走向沙发。
  拿开她脸上的书,扣住她的手腕拉过来面对自己平躺, 在他伏低上半身略微凑近的下一秒,代薇猛地睁开双眼。
  “干什么,远点儿!”她仿佛被刺扎到神经般,挣扎的力度不小,极力扭动手腕试图跟他拉开距离。
  “眼睛这么红。”
  张润行收紧握力, 伸手掐住她的脸蛋, 观察到她眼尾布满血丝, 无数青蓝色的细小血管敷缠着白净眼皮。
  黑眼圈明显到他想都不用想便可以做出结论,
  “昨晚又熬通宵看小说。”
  代薇别开视线,懒得理他,抬起另一只手推开他的胸膛,语气里的刻意不善更像是某种心虚:“美女的事你少管。”
  总算肯愿意跟他说话了。
  张润行直起腰身放开她,耐起性子解释说:
  “当时比赛名额没定下来,所以暂时谁都没说,但我没有想过故意隐瞒你,真的。”
  “有区别吗?”代薇偏过脑袋,从鼻子里哼嗤一声,“反正都是被‘通知’,你要走就赶紧走,谁在乎了。”
  “对,我们可以不在乎的。”
  说着,他直接扯过那张比赛邀请函,几乎不做犹豫地就要撕掉,
  “没有这份参赛资格书,我也照样可以考上理想的学校。”
  “张润行你脑子有病吧!”代薇被他的举动惊吓到,“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反应极快地抢回他手里的纸卡护在身后,炸毛似的扬高音量,
  “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认真比赛,要是赢不了比赛拿不到保送名额,就别他妈回来见我了!”
  “你怎么知道赢了有保送名额?”聪明的男孩子立马捉住她话里的重点。
  “我——”代薇顿时语塞。
  他还是轻而易举,拿捏她的弱点。
  该怎么告诉他。
  眼睛红的确是因为通宵,但不是看小说。
  她也不止是昨晚在通宵。
  从清楚张润行成绩斐然,就预料过他或许不会如自己这般普通的大多数人一样走寻常路,他的优秀匹配得上更省时省力的成功捷径。
  比如保送。
  从知道张润行的翻译梦,就无数次通过各种途径努力了解这条路上的经历,也预料过凭他的实力会参与到哪些。
  比如这场比赛。
  代薇预料过一切,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样快。
  听到张润行要去比赛,她争分夺秒连熬两个通宵,上网搜索这场比赛的所有相关信息,是除了对待画画以外从未有过的较真程度。
  可是该怎么告诉他。
  他瞧见她眼底的红。
  却看不到她耳朵的红。
  更听不清因为他的无意靠近,使她心尖狂颤的跃动。
  这些,到底该怎么告诉他。
  “你管呢,我就是知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去参加比赛。”代薇躺回沙发,胡乱揭过这页话题,垂落的睫毛是她拼命想要隐匿情绪的罪证。
  她说不出口。不能说出口,怕是负担,怕他不喜欢,最害怕他不接受。
  有时候觉得,友谊这个词真好,想断的时候绝交就可以。
  但更多的时候她又太明白,友谊这个词真烂。
  嘴上可以说绝交,然而烙刻给彼此最深层次意识里的习惯,能让这份已然发生的感情永远无法划清界限。
  重来的话,她绝对不会跟张润行开始什么该死的男女纯友谊,她要光明正大地喜欢他,声势浩大地追求他,或者轰轰烈烈地放弃他。
  可这世上,哪有重来。
  “这么说,保送的大学你也知道是哪里。”张润行没再深究,而是饶有兴趣地挑起新的话题。
  代薇小心放好他的比赛邀请函,顺嘴回答:“首都外国语大学。”
  他有几秒钟停顿,片刻后,忽然开口问她:
  “那你有考虑过央艺吗?”
  他是说中央艺术学院。
  也在首都。
  “蛤?”代薇仿佛听到了什么奇闻,一脸不可置信地回望他,
  “疯了吧你,央艺去年文化课的分数线高到离离原上谱,咱可不兴开这么天方夜谭的玩笑。”
  “不开玩笑。”
  张润行倏尔正经了声音,指尖推了推眼镜,镜片下注视着她的眸光如此干净而清明,“我会尽全力赢下比赛,你也要努力。”
  窗外,晚来的雨将日暮掀起一角潮湿。
  凉风醒来,温柔吹碎细雨不堪动摇的弧迹,飘窗上的白玫瑰烧起斜阳的残色,盛满水露,烂漫生光。
  代薇记得那场雨明明很小,却分割绵云,灌醉人间,淋在枝头低吟,柔软地、坚定不移地滴敲在她心里。
  直到黄昏酩酊收场。
  她听到他说:
  “代薇,明年我们一起去首都上大学吧。”
  *
  纵然张润行发出了这样的邀请,可代薇没怎么放在心上,以她现在的文化课成绩别说首都艺术,能勉强考个苏城艺术大学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转眼张润行离开一个月。
  代薇依旧一派得过且过的老样子。
  上课睡觉画画,下课满楼乱窜,零食不用自己买也永远不缺,每天都有不同年级、不同类型的男生来找她玩,请她干饭,等她下晚自习,说喜欢她。
  她在高中部混得风生水起。名头响到连易圳这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在第一次听到她的自我介绍时,就记起她是同班男生口中念念不忘的,
  ——“代小俏”。
  高三学业繁重,原本三天小短假被学校扣下了双休。
  难得清明当天休息,易圳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书店挑选学习资料。因为不想回家,于是让一直等在楼下的司机先回去,自己坐在弧形吧台前阅览资料。
  二楼是休闲书咖。
  四五成群的学生散坐在各处,看书、喝咖啡、小声探讨组内作业,忙什么事情的都有。
  可唯独隔座的女生是个例外。面前铺满乱七八糟的小零食,包装花哨,种类丰富,易圳坐在这里快半个小时,听到她始终在吧唧吧唧地各种嚼,吃得巨香无比。
  忍了好半天,实在听不下去。易圳从学习资料上撤下目光,微微侧头掀眼,口吻疏淡而凉,总还是维持礼貌地压虚嗓音:
  “小朋友,这里是书店。”
  代薇打小自来熟。
  见到有陌生少年主动跟自己搭话,丝毫不怵,扭头回望他时还指了指面前的一堆零食,继续吧唧着嘴回答:
  “我知道啊哥哥,这些都是用买黄冈大试卷的钱买的。”
  易圳眼角抽搐了下,尽力端住好脾气,“所以为什么要在这里吃?”
  “带回家吃不就暴露了?”一口歪理竟被她讲得理直气壮,“这叫销毁罪证。”
  “……”
  易圳十分无语,没再接话,视线在光雾中慢慢垂敛,无声凝落在她身上。
  女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
  蓬松丸子头扎高头顶,一身元气少女的打扮,衣着配色大胆。
  糖果紫拼撞橙黄色衬衫反穿,oversize版型极为松垮。黑色紧体裤束勒纤细腿线,搭配紫橙条纹长袜,脚上蹬着双白色高帮运动鞋。
  因为不够高,女孩细瘦的小腿悬垂在高脚凳下,一前一后来回摆晃,带动身体,轻微摇曳的幅度被下注天真的情绪,扯住少年的目光久久定滞。
  半晌后易圳才发现,眼前这个小女生他有印象。印象来自于每回下了晚自习,他几乎都能在路过学校附近的夜宵摊时看见她。
  之所以需要仔细回想才辨认出来,是因为她今天的异常装扮,不同于往日里总穿着肥肥大大的校服,规规矩矩地跟另一个男孩子坐在一起卖力干饭。
  想不到这孩子还是这么的……能吃。
  当他沉默观察时,对方也在由上而下地扫量他。
  冷白系皮肤,鼻梁高挺,唇薄色红,双眼皮褶深而宽,下颌线条精致晰彻,黑色帽檐的加持使得幽微阴影隐隐敷弥。
  饱含视觉系艺术的骨相。
  绝对漂亮的皮囊。
  漂亮的眉眼,漂亮的这张脸,此刻倾投入代薇眼里的漂亮的他,是他却不是他。
  是她爱的少年。
  ——是张润行。
  代薇顿滞几秒,随后缓缓露出笑容,看着他说:“哥哥,你的样子我好像见过~”
  以为她同样也在晚上干饭的时候,无意瞥见过自己几眼,因此即便听到她这样说,易圳并没有表露出多少惊讶。
  不过。
  女孩接下来的话语和动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可以靠近点看吗?”她说。
  是征求同意的问话。
  却根本没有想要等他回应的意思,直接拿起一颗糖,迅速跳下自己的高脚凳,挪移到他身边,歪着脑袋逐渐凑靠过来,狗狗祟祟将糖果塞进他手中。
  从不习惯与人亲近的少年,面对女孩的主动示好顿时僵直了身子,甚至下意识紧张起来,压根来不及收回自己略显慌乱的视线。
  于是被迫看清,她丰腻皙白的脖子上,圈缠着一根黑色蕾丝细绳。
  像淋落在奶白绒棉的一道水墨细痕,色差浓烈,将视觉饱和度拔挑至最高阙值,纯质的欲.色狠狠刺扎进他眼底。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柔软的语调唤醒易圳短暂走失的神智。令他蓦然惊觉,自己当下的关注点竟然如此不绅士。
  这个女孩子好奇怪。
  分明她靠近的动作是试探,语气是小心,可当彼此眼神对碰,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惮怕。
  感觉喉咙有些发涩。易圳舔舔唇,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腹覆在她唇上反复擦蹭了几下,触感比她的声音更加柔软。
  “小孩子涂什么口红。”他的嗓音虚沉又湿哑。
  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他的鼻梁上应该架一副眼镜。
  他不应该戴帽子,不应该一身黑,因为张润行从不这样打扮。
  易圳拿起资料起身离开,代薇忽然在这时追上去,径直扯住少年的手腕,迫使他停下步伐。
  低下头,双手绕到颈后摘下自己的蕾丝项圈,指尖灵活缠绕后,将其戴扣在少年修瘦的腕骨上,仰头对他笑说:
  “送给你。”
  易圳半垂眸睫,仔细看了一眼腕上的蕾丝细绳,随即眼神凝在她脸上:
  “我才不想要。”
  “哥哥,我叫代薇。”
  女孩弯起眉,露出小虎牙,鼻尖一颗淡色粉痣,点托起盈盈楚楚的脆弱美感,似有剔透星子的光碎在她眼中,
  “替代的代,蔷薇的薇。”
  -
  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如若他无法缝补我的寂寞,那就由你来,填补他的空缺。
 
 
第36章 回忆录(3)
  下午最后一节英语课。
  书页翻开, 落眼页角沾染的红,易圳少有地走了神。
  那是指腹从她唇上偷走的草莓色,碰蹭在纸角, 余留成贪怯温软的罪证。
  距离第一次认识她, 已经过去两天了。
  易圳很快从与课堂无关的事物里收神,恢复专注。
  波澜不惊如他, 也没料到第二次交涉, 竟然快到就在下课以后。
  按照往常习惯,课后他会拿着书从校后巷园穿行到外街, 坐上司机早就等在路边的车,十分钟回家, 二十分钟吃完饭,再以相同时长返回学校上晚自习, 从来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挤食堂和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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