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韦亚
时间:2022-06-19 06:57:49

  赵氏有些心虚,飞快地瞄了一眼,见乔静姝并没起疑,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又担心她这个神经粗条的女儿坏事,便故作数落地训斥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打外面回来几天了,也不去同你父亲请个安,亏得他惦念,我看他是白疼你了,赶明儿寻个人家,趁早把你嫁了,我们老两口也落得个清净。”

  这话赵氏常唠叨,傅楚人早就倒背如流,耳朵都听的生出茧子了。她最是听不得赵氏拿婚事说嘴了,做文章似的长篇大论,着实叫人吃不消。

  她怕赵氏逮住这个话茬又没完没了,赶紧打住,道:“我知道您瞧着我碍眼,想早点把我打发了,我这就回房歇着去了,不在这儿讨你的嫌了。”说着,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虽说傅楚人嘴上常没个把门的,但有她在跟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茬搭话,倒不至于冷场。这会儿她冷不丁地走了,单剩下乔静姝对着赵氏着实有些不自在。

  幸而赵氏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哪怕是上辈子的冤家,经她那一张嘴巴巴的一说,也成了情深似海的知己了。乔静姝尽管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别扭,但见赵氏态度缓和了,不似从前那番冷言冷语的挑刺找茬了,也是打心眼里欢喜的。

  两人闲话家常了一会儿,赵氏就叫人把茶水撤了,换上了咖啡,招呼乔静姝尝尝,道:“这是楚离寄回来的,他知道我就喜欢这些洋玩意,一日不喝就浑身不自在。这回是意大利的,比上回的美式纯正的不是一星半点,我都喝上瘾了。换了别人,我是说什么都不拿出来的,但是你来,别说是一壶咖啡了,就是这府里但凡能入你眼的,拿走便是了。你傅伯伯把你可是当成了亲女儿疼的,就连楚人都比不了。你也有日子没来府里坐坐了,今儿就别走了,在这儿住下吧,咱娘俩说说体己话。”

  盛情难却,乔静姝实在不好推辞,只得点头应承下来了。至于这意大利的咖啡,她硬着头皮浅尝了两口,然后就再也没动了。赵氏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却不见得人人都稀罕。她喝惯了茶的清苦,怎的也喜欢不来咖啡那古怪的味道。她这习性楚离也是知道的,所以从不送她这些。

  赵氏又是不知道这些的,一贯地招呼道:“别跟伯母客气,若喝惯了就过来取,伯母管够。”

  乔静姝却之不恭,忍着那股冲鼻的怪味,又喝了几口,才算应付过去。之后又与赵氏闲聊了几句,内容也都是绕着楚离打转。只是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乔静姝就觉得人乏的很,眼皮子打架,头重脚轻,嘴巴张了张,话还没出口,人就失了知觉,一股脑儿地睡了过去。

  赵氏见事已成半,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竟是几分得意,几分窃喜。她立马吩咐下人,道:“把乔小姐送去客房,经过小姐屋子时小心些,别叫小姐瞧见了。事后你们谁敢吐露半句,我就拔了谁的舌头。”

  这些下人都是赵氏的亲信,对她的话自是言听计从了,手脚麻利地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了客房。

  待事情做完,回禀了赵氏。赵氏满意点了点头,轻声道:“去找个机灵的,给老爷递个话,就说事成了。”

 

 

5

  自打醉仙楼不欢而散,傅忠义再去请人,段砺之干脆就避而不见了。傅忠义直着急,生怕段砺之说走就走了。实在没辙了,傅忠义只好亲自拜访去了。在烟雨阁门口守株待兔,一连等了三天,终是把人请到了。

  傅忠义在家中摆酒招待,席间,段砺之再也没提小乔的事,许是那天只是一时兴起,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后便忘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让傅忠义有些棘手,拿不了一个准主意。这时一个小厮突然过来在他旁边耳语了两句,他听罢略微有些犹豫,挥了挥手打发了小厮。

  夫人那边得手了,计划进行的倒也顺利,只是段砺之的态度始终是个谜,猜中了倒还好说,猜错了怕是弄巧成拙了。不过傅忠义老早就打听过段砺之,对他的习性也略知一二。这老段家的男人都是风流种子,段司令年轻那会儿就是红粉知己遍天下,这方面段砺之深得他老子的真传,身边的女人也是变着花样的。不过这回他身边没带女人,难免长夜寂寞,兴许也需要个女人解闷。

  反正已是骑虎难下了,傅忠义把心一狠,孤注一掷,干脆把这事坐定的,甭管段砺之是有心还是无意,终究得领他这个人情。思毕,举起酒杯敬段砺之,道:“段老弟今儿能赏脸,实在是段某人之幸啊,只是家宅简陋委屈了段老弟。”

  段砺之心思都在酒上,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傅兄客气了,我一个粗人,没那么多讲究。行军打仗那会儿,露天的席子也不是没睡过。这荠县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若不是有军务在身,老弟还真想多叨扰些时日呢”

  傅忠义闻言一怔,随即道:“怎么,段老弟要走?”

  段砺之点头道:“嗯,砀阳一战一打就是两个月,路上七七八八的事又耽搁些时日,一晃在外面飘荡了大半年,是该回去了。”

  “段老弟,何时启程呐?”

  “明天一早就动身。”

  傅忠义一惊,道:“这么急?”

  段砺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再不回去,玉驼岭都改姓了。”

  傅忠义不由的暗自庆幸,幸好计划就定在今晚,若再迟些,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酒过三巡,趁着段砺之兴致正高,傅忠义凑到跟前,低声道:“段老弟,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舍下安歇了吧!”

  段砺之已有些熏熏然了,也没打算再折腾挪地方,便就应下了。

  明月当空,夜色渐浓,晚风吹得他清醒了几分。他只顾着跟铁柱说话,没照顾到脚下,被青砖路上的一块砖角绊了脚,踉踉跄跄的险些摔跤,幸而跟在后头的铁柱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旅长,今晚怎么寻思住这儿了?”

  段砺之稳住了身体,反问道:“怎么?住这儿不好吗?”

  “好是好……”铁柱生怕他再摔了,小心地跟在后面,“就是烟雨阁的杨柳姑娘晚上要独守空房了。”

  酒劲上来了,段砺之有些晕乎了,“什么杨啊柳啊的,我管她们呢。”

  “今早上杨柳姑娘问旅长晚上过不过去,旅长还说去呢,难道旅长忘了?”

  随口应下的话,他哪儿记得那么清楚?“是吗?有这回事?”

  铁柱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方便搀扶,见旅长打晃了,赶紧扶一下,“这会儿杨柳姑娘八成脖子都盼长了。还有菊兰小姐也念叨的紧,昨儿还送信儿过来,要见旅长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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