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吃力地推过璇蓁,阻止她再往自己体内传输内力,璇蓁不明的看了一眼掩盖着的桌帐,最后娇喘连连的倒在小七怀里。
那些人搜查未果,终于离开了。
铁狗子始终红着脸站在两人跟前挡着别人的目光。
众赌徒都回来后就看见璇蓁姑娘躺在那个小子的怀里,少不得引起几句激愤。
终于不再吸血了,手里又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温热黏滑……
眼看着就要离开了,最后一个人忽然停下,盯着赌坊里厉声道:“什么味道?”
没有了辖制,没有了吸吮,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整个赌坊里。
小七的心“咯噔”一响。
为首的那人盯着硕大的骰宝台,拔出剑,从门口劈了过来,桌帐成了碎片,可下面却什么也没有。
小七睁大眼睛,低低舒了口气,抬起鲜血直流的手腕从容笑道:“美人动情,咬错了地方。”
璇蓁也恰到好处地一声嗔恼,往小七腰间轻轻锤了几把。
气氛有点诡异,可确实是一无所获,那些人这才真正离开。
赌徒们叫喊着摆好器具,璇蓁一言不发地替小七包扎着伤口。
小七揣进怀里的是一块上好暖玉,上头沾满了他的血,这是算吸食了血后的报酬?小七细细的摩挲着怀里的玉,指尖忽然一顿,只因那上头清晰地刻着“玲珑”二字。
三年前,九阙忽然出了个玲珑阁,专产玉器。三年的时间,玲珑阁便垄断了天下玉器的产地、雕刻、工艺流程。而蛰居江湖七公子之首的无双公子玉无双便是这玲珑阁的幕后主子。
玉是各国皇家贵族必不可少的权利象征和身份标识,九阙冠首中原,文化自然也不落后。君子德行当如玉,所以世家子弟都会佩挂玉饰来标榜自己是仁人君子。是以,君子无故,玉不离身。除此之外,玉器还是文人墨客书房必不可少的陈设玩物,闺中女子们的行妆配饰。
鉴于玉器如此重要,所以历代的玉产地都是由官办玉坊开采,朝廷严格控制着玉料玉砂,并设专门琢玉机构。可无双公子的玲珑阁不仅掌握了九阙的玉器市场,更是将天下玉器行皆收于掌中。最重要的是玲珑阁并未受到朝廷丝毫打压,由此可见玉无双的能力和他不凡的背景。
无双公子的身份是个谜,因为无双公子三年来只在世人面前出现过一次。
但正是因这堪称惊魂一瞥的现身,便奠定了玉无双七公子之首的地位。
无双公子,虽为男子却容貌惊人,所以艳绝九阙的无双公子又有九阙第一美人的称号。
艳绝九阙,当世无双。
方才桌帐下吸食鲜血的是人?手持玲珑玉,那与玲珑阁有什么关系?会不会……小七暗暗摇摇头,这些江湖传闻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他只是锦州城里的一个铁匠,那些刀光剑影都和他无关,小七将玲珑玉擦干净,严严实实包在怀里。
这一赌局堪称坎坷,开赌后却很简单。
十六宫格,四枚骰子,十六门押注,若压中八,单门与旁门相结合,四枚骰子的点数之和为八,小七不仅会输掉璇蓁和千年臻木,还要一赔八;对方有十五个人,一局下来,只有一个人开出八点。
只有庄家还没有摇骰子,可已经有一个人开出了八点……小七摸了璇蓁一把,然后接过鱼骨骰盅,右手腕伤着,小七左手将骰盅放在桌面,来回一滚,再一翻转,掌力掀起骰盅懒懒道:“开!”
众人被这简单粗暴的摇骰方法给惊着了,铁狗子就差晕倒在当场,璇蓁却软着声音道:“我来替七哥开。”
众目睽睽下,璇蓁玉手掀开鱼骨骰盖,几十双眼睛盯着,一片抽气声。
四枚骰子皆是一样的点数,居然是全骰。
赌桌上,不管哪种赌式,若庄家开出全骰,统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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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自古美男多薄命
民间传说,锦州有三大特产:柰果、胡瓜、俊美男,好多达官贵人们豢.养的娈.童大都出产锦州。而边关苦寒之地怎么倒盛产瓜果了?那是因为瓜果都是美男子的爱慕者掷果盈车投来的,在这一点上,锦州城的美男子们与花骨朵招蜂引蝶的功能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掷果盈车:相传古时有一男子容貌很美,其人如玉,其心如壁。此男子驾车出游,全城的女子都皆群起而围之,一睹姿容,并且向男子投掷瓜果以表达自己对其爱慕之情。
小七听到这个典故的时候狠狠地替那些美男同胞担心了一把。真不知道那些爱慕者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么大个的果子扔过去,果汁四溅,再美的男子估计都是惨不忍睹。最要紧的是,若是来个颇有气力的女子,稍不小心把车里的男子给一瓜砸死了可怎么好?唉,自古美男多薄命。
小七在锦州的铁匠铺里干了整整三年,柰果和胡瓜真不多,掷果盈车倒也没看见,不过锦州盛产美男子这的确是真的。看自己的英俊风姿就知道了,古人诚不欺我!
摸着腰里的九曲玲珑玉,三天过去了,可手腕上伤口还未愈合,他又想起赌坊里那个吸食过自己血的人,是人是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小七摩挲着玲珑玉,心中想如果那人真的是玉无双,那这东西可是棘手了。
他不爱惹麻烦。
老铁匠将一块通红的铁板浸到水中,擦着汗喊道:“七娃子,那些粗活让别人干去。你认得字,去看看外头的铁料送来了没,等着核对了账目后将铁料拉进来。”
“就去!”小七应声将怀里的九曲玲珑裹严实,将腰里的毛巾解下来擦了一把汗就往外走。
“七哥,七哥俺帮你!嘿嘿,七哥喝口水!”
小七斜着脑袋瞄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笑着接过水壶,挑眉道:“铁狗子,无事献殷勤啊。来给你七哥说说,今儿个晚上又想沐兰院的哪个美人了?”
“嘿嘿,孝敬七哥是应该的。只是七哥下回见着璇蓁姑娘的时候,可记得在姑娘跟前多提提俺就好了!”
“你倒是长情,还惦记着璇蓁姑娘呢!”小七将手里的水壶扔了过去,擦了一把胸上的水渍。
铁狗子挠挠头,狭促地憨笑道:“七哥说笑了,璇蓁姑娘是天人,只有七哥才配得上姑娘,俺能多见璇蓁姑娘一面就已经是俺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怎么不见你这般孝敬过你老娘!”小七哼笑一声,瞅着铁狗子的光膀子,浓眉一蹙,瞥过脸大大咧咧吼道:“先滚去将衣裳穿好!”
铁狗子边穿衣裳边道:“铁窑里太热了,七哥你等会来了也将棉衣脱去。对了七哥,俺老娘去年就死了!”
铁狗自顾自地说着,小七并未理会。
外面天寒,可铁坊里打铁煅烧,熊火燎燎,光着膀子都能汗如淋雨。铁狗子很快穿好了件棉衣就跟着小七出了门。
街道两旁商铺小贩比街林立,吆喝声,叫卖声响起在淳朴而陈旧的古街上。小七探身往四处看了看,喊道:“铁狗子,铁料还没送来,我在这里等着,你先进去给老铁匠支个声。”
“好嘞!”铁狗立即屁颠屁颠地往里跑去。
寒冬就要过去了,曦阳带了几分薄薄暖意,照拂在身上舒服极了。小七撑起胳膊躺在作坊前的地上,眯起眼睛打起盹来。
作坊正对门是家茶楼,这几天的茶楼都是爆满,因为茶楼新来了个说书人,那人说起故事来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最关键的一点是人家长得好。所以茶楼里整天挤满了人,男的是喝茶听说书的,女的主要是前来观摩男色。
这不,故事又开始了。
说书人四溅的唾沫星子一点也不损碍那张对得起满楼女茶客的脸。今天的茶客们非要听段战争故事,说书人竟然添花加叶地讲起了三年前的甘泽一战。
“啪”地一声,枕木一拍,满堂肃静。
说书男子毫无忌讳,眉飞色舞道:“各位听客,你们可知这孟家军为何会败?且听我细细道来。”
“话说当日,孟祁孟将军率领八十万大军自北而上,与那大司马斛律邪决战甘泽,烽火雪暗,两军大战了三天三夜,斛律邪虽有虎将军之称,但孟家军仅一招批亢捣虚就大败胡军。”
“正在此时,阑溪国又蠢蠢欲动……”
说书人将龙城一战讲得精彩绝伦,满楼的茶客心情澎湃,热血沸腾,大家都想知道后续发展,特别是孟家军为何会败,也许这个说书人会给曾经的孟家军另一个雄浑惊世的传说。想到此处,大家的心情愈发激动。
躺在外面的小七蹙了蹙眉,茶楼里的大小声响都一清二楚,太吵了,睡个觉都不安稳。
故事终于到了高.潮处,说书人喝了口茶后继续道:“话说此时孟家军到了龙城,毕竟众兵将只是□□凡胎,甘泽一战孟家军元气大伤,人疲马乏。正在此时,孟老将军旧疾突发,暴毙龙城。当时敌众我寡,孟家军深知此战难胜,孟少将军为了不使孟家军全军覆没,甘愿受降。二十多万孟家军得以托生。无奈敌军紧逼不舍,就在这个时候,卫国大将军率兵领将,直捣龙城,降服叛军。”
一番讲完,整个茶楼里鸦雀无声。
众茶客们的心如同从云霄九天掉入地上,他们听见了什么?首先,这说书人竟然说忠肝义胆赤心卫国的孟家军是招降纳叛的反掖之寇;其而,也是最重要的,二十多万孟家军流落在外,就是说,在某个国家某个角落里这支不败神军依然悄然存在。
这些茶客虽然只是锦州普通的百姓,可这其中利弊还是很清楚的。孟家军,得孟家军即得天下。如果孟家军真的还存在于世,那他们又会被掌控在谁的手中?虽然这只是个传言,可无风不起浪。众人汗涔涔,如同脖子上架了一把无形的刀,这说书人真不长脑子,这种话怎么敢在这里说?
说书人仿佛没有料到自己黑白颠倒的说唱会在众人心中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哗啦”一声,一桌子的茶盏碎在地上,打破了大堂里的死寂。
随即又“啪”地一响,满地酒香。
满楼惊愕的茶客闻声望去,一个醉汉两摇三荡地晃了进来。
只见那醉汉走到说书人的跟前,扯起说书人的衣领,满身酒气吼道:“你,再说一遍,你他娘的给老子再说一遍!”
醉汉满脸都是胡子,头发也如鸡窝般乱成一团,只有一双炬目如火般灼向说书人。小七一眼就认出了大汉,那个在赌坊里指出仓颉山的人。
说书人被那眼神吓得不轻,虚虚实实,他只是说了一个故事供听众娱乐而已,这人为何这般认真?
看着说书人的怂样,醉汉鄙夷地将其丢开,环顾着四周的听客,继续吼道:“谁,谁敢再说孟家军是叛军!谁敢,给老子站出来!”
谁都不敢招惹这人,看醉汉的落魄样子就知道此非善类,这种亡命之徒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醉汉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坛酒,仰起头来喝了几口后豪迈地将酒坛砸在了茶案上,醉醉汹汹地唱起歌来。
“号角起,百年征战夷狄生。
列阵戎,关山万里赴峥嵘。
战歌唱,披铠装,
热血烫,守边疆;
醉沙场,志四方;
世业成,纵死同。
渴饮敌马血,饿食胡虏肉。
军魂聚兮天沉沉,沙场铁骑谱战神。”
“哈哈哈……谱战神!”醉汉大笑大唱着,这是昔日孟家军出征时常唱的《入阵曲》。整个茶楼旋绕着醉汉那雄厚而低沉的唱声,久久回荡。歌声重击在人们心口,众人仿佛看见了那支百年不败神军,孟家铁麾一出,战必凯旋而归。八十万的孟家军,那是九阙大国百年传奇,那是让几代人为之热血沸腾的忠义雄师。
“……渴饮敌马血,饿食胡虏肉……军魂聚兮天沉沉,沙场铁骑谱战神……谱战神……”大汉醉跌跌撞撞晃到了茶楼门口,倒在了乞丐窝里。可口中还喃喃着那《入阵曲》。
原本死寂的茶楼被醉汉这么一闹腾显得有几分幽然,诡异。
半晌,小二才从桌子后面战战兢兢地挪了出来,颤抖的手指着盘子无语伦次地道:“各位……各位客官,感谢光临小店。这些瓜果是小店赠送给各位爷的,各位爷请尝尝鲜……”
小二边说边将瓜果端上来,可正走到大堂中间,方才被大汉砸过的桌子忽然塌下去,小二被一根木屑绊倒,手中的盘子毫无征兆地飞了出去,各色瓜果散向四周。
众人还处于混乱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死人了!死人了!”
顺着妇人的尖叫声,人们才看见倒在地上满头是血的说书人。
原来四散的果盘瓜果乱飞,一枚胡瓜正好砸在说书男子的头上,巧不巧,直击命门。
说书男子当即气绝身亡。
场面顿时有些混乱,整个茶楼里乱压压地叫成一片。
对面茶楼实在太吵,躺在地上的小七将眼睛睁开个缝,瞄了一眼睡在乞丐窝里的醉汉,然后才看向了倒在茶楼大堂里的说书人,很明显人已经断气,远远瞧着死者满脸的瓜果酱汁,小七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果然是自古美男多薄命!啧啧,倒可惜了那张脸!”
太阳有些刺眼。
小七往里挪了挪,换了只胳膊枕在头下继续阖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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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并没有大修文,只是调整了前几章的内容,应该不会对以前的读者亲有影响。
第五回 血色残阳血色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