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西意在这一段时间的情绪起伏太大,心力憔悴,在苏东情离开没多久后便昏昏欲睡。
而苏东情回来时欧阳西意早已趴在地上睡着了,什么贵族小姐的姿态礼仪都抛在了脑后,睡着睡着还吧唧一下嘴。
他无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到了欧阳西意身上,找了处离她不远不近但能保证后者能感受到火堆的温暖的地就开始生火。
他熟练的把兔子拔了毛清洗干净开始烤。
欧阳西意是在阵阵食物散发出的香味中醒来的,她慢慢直起身,还没想起之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懵懵地揉了揉双眼。
苏东情察觉到对方的动静,抬起眼和她对视了下,又低下头去烤他那兔子。
等烤好了后递到对方面前,微抬下巴道:“你先吃吧。”
欧阳西意看着那泛着金黄色的酥皮,犹豫几下点头接过。
火光印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无端多了些乖顺。苏东情眨眨眼,压下心头的悸动。
他见欧阳西意吃得差不多时给过几个果子。
“解解腻。”
欧阳西意看看手上还剩下两个腿的兔子肉,又看看苏东情的神色,踌躇几下便就着苏东情的手咬了几口果实。
果子清甜的果汁立刻盈了满嘴,冲淡了些油腻。
苏东情被她这一动作搞得忙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慌乱。
欧阳西意突然发问:“你呢?”
苏东情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嗯?”
欧阳西意:“你不吃吗?”
他这才恍然明白:“我先前吃过了。”
欧阳西意听完这话,环视了下周围,思索几下把剩下的两把腿递到苏东情唇边,说:“喏。”示意他吃。
苏东情脑子没转过弯来,故没有第一时间接,欧阳西意又往前伸了点,碰到了他的唇他才出神地接过。
看着苏东情吃完后欧阳西意又打了个哈欠,一连打了好几回哈欠,引得苏东情频频望向她。
他抿唇:“你睡吧,我守夜。”
欧阳西意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但她还是坚持道:“不可,我起码还在等你的时候睡过一会儿,你今日还未睡过,像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所以还是让我来守夜吧……”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几近不可闻。
苏东情动了动唇,想说其实他在战场上很多时候因为敌军突袭又或者是什么突发意外,他都会被拉着商议解决方策,没个几天几夜都不能完事,仅是一日未眠对他影响不大。但这话他没说出口,而是放柔声音与欧阳西意说道:“那不如这样,我看半夜,你看半夜。”
欧阳西意用她仅存的清醒意识想了想:“好。”随即又不放心的补充道,“你一定要记得喊我起来和你换岗。”
见苏东情点头,她这才放心地任睡意侵蚀大脑。
到了后半夜,苏东情瞧着欧阳西意睡得正香便也没去叫她,他起身帮欧阳西意拢了拢她盖在身上的外衣。
欧阳西意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她一起来发现自己睡了这么迟明白苏东情根本没叫她,她有些生气,单方面和苏东情冷战了一天。
苏东情就算是再迟钝也心知肚明欧阳西意因没和她换岗而生闷气,更何况他也不迟钝。
到了晚上,欧阳西意还是不肯搭理他,他这才慌了。
只好再三保证一定会叫醒她这事才算过去。
他们夜晚每人轮流守半夜,另一人睡半夜;白日一路顺着水流向上行,去找水源头;吃食靠苏东情去森林里晃悠狩猎得,欧阳西意提了好几次要跟着一同去,但苏东情死活不同意,只让她待在某地等他。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几日。
好景不长,前几日都是日光当空,但今日却乌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大雨。
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
他俩只能先停住前行的脚步,找了处空地暂时安顿下,但因要即将下雨,苏东情便折了几根修长也够结实的树木,让欧阳西意去摘了好几十片芭蕉叶搭在上面,制成了一个简易帐篷。
这还不够,要是下了大雨,河水涨潮、雨水堆积,帐篷底下的泥土也会泥泞不堪,于是他又在还算宽敞的帐篷周围挖了一圈,让那些雨水会顺着轨迹流进这一圈的洞,不会弄湿帐篷底。
欧阳西意去摘了好几种果子,这几日她跟着苏东情,对方带她认识了好几种无毒能吃甚至味道还不错的果实。
果真,在他们忙完这些没多久天便完全黑了,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下雨了,温度也骤然降了,冷风更是一阵一阵接着吹。
欧阳西意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虽然披着苏东情的外衣,但她还是觉得好冷啊。
真的好冷好冷。
她的身子开始发抖,脸颊两侧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没一会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一个热源靠近了她,将她视如珍宝般拥入怀中。
欧阳西意不用想也知道是苏东情。
她鼻头一酸,没再忍住的小声抽泣起来。
这几日虽苏东情也算得上让她吃好喝好,但每个夜晚的受冻加上多日离家的思念之情溢满心,让她再也绷不住,小心翼翼地用眼泪宣泄。
苏东情抱着她,感到怀里的人在边轻颤边哭泣,身子有一瞬的僵硬。他犹疑几下,还是伸出手帮她抹了泪,安抚性的一下一下轻拍她的后背,他轻叹口气,无声地安慰欧阳西意。
欧阳西意在这温暖的怀抱中睡去,但并不安稳。
她梦见了小时候一件之前早已被她遗忘在脑后的小事,那也是个暴雨夜,但不同的是就在欧阳府上。
欧阳瞻被皇上叫去皇宫彻夜长谈,她的母亲也因一直养在江南的大伯母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赶过去照顾她,将欧阳西意一人留在了府上。
夜晚,电闪雷鸣,狂风发作,小小的欧阳西意只能团成一团给自己温暖,而那时还未离开进军营的苏东情趁着夜色翻过围墙,一路摸索着进了欧阳西意的闺房。
那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欧阳西意只记得那人也是这么将哭泣的她拥入怀中,也是这样帮她擦眼泪,只是不同的是原本男孩的肩膀现如今已有男人的模样,更加温暖宽阔。
那时的苏东情帮她擦去眼泪,小声安慰道:“小西意别哭啦,我在这,你别怕。”
现在的苏东情帮她擦去眼泪,静静地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她。
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什么都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小西意明白自己喜欢明生了,我们的明生熬出头了!
今天的扬德没有戏份
微博@是谁的心啊呀呼
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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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西游与苏东情又行了好几日,但好在没再出现那日的暴雨。
他们逆流而上,终于在即将到达源头处看见了一条长梯,直通天。
欧阳西意高兴极了,想就这么爬上去,她是一日都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先休息一日,修养好再来爬,万一爬到一半卸了力摔下,是会粉身碎骨的。”苏东情拦住欧阳西意道。
欧阳西意听话地应了苏东情。
她跑到泉水边捧起水就往自己脸上扑,冰凉刺骨的冷水让她此时兴奋的大脑冷静下来。
第二日一早,欧阳西意将身上的首饰珠宝什么的一股脑摘下,扔到了草丛里,给自己减重。
苏东情让欧阳西意先爬,他跟在她的身后,好在欧阳西意撑不住时拉一把。
爬了一半,欧阳西意的手臂已酸软无比,纤细的双掌被粗麻绳磨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肉色的唇部变得惨白干涩,还泛起了死皮,汗液也沾湿了前额的刘海、碎发,但她毫不在意。
苏东情在她的底下,时不时伸出手虚扶一下她。
只差最后一点就到时欧阳西意却有些脱力,她一咬唇,将唇部咬出血腥味又加了把劲儿向上爬。
终于,在她体力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路程也到了尽头,她一个侧身翻了上来便倒在悬崖旁喘气。
心脏砰砰砰跳得极快,呼吸也十分急促,快要死的感觉。
欧阳西意累得不行,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后面爬上来的苏东情看她这模样,忙把手伸到欧阳西意鼻下叹鼻息。
苏东情松了口气,还好,还有呼吸。
欧阳西意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回了辅国公府,而她的母亲正坐在她的床头掉眼泪,一会儿一会儿拿起手帕擦泪。
见到多日未见的母亲,她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掉了下来,她抱住自家母亲,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叫到:“娘。”
她俩哭了好段时间才算勉强止住了泪。
欧阳母哽咽着说:“你可要担心死我了……”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便不再舍得说什么重话。
欧阳西意休息了几日就恢复了往常的精力,而苏东情却好几日没来找她了,这让她不由得郁闷。
她又想起那日刚回来,她问母亲是怎么回到府里的,她记得自己分明昏了过去。
欧阳母是这么说的:“是明生把你抱着回来的,你俩那时候别说多狼狈了。”说罢,欧阳母的眼泪又要来了,欧阳西意只能暂且压下心中惊异的兴奋,先去安慰自家母亲。
欧阳西意这几日一直在想着有什么好主意可以去报答苏东情,思来想去她也只能绣个香囊赠他。
决定好后,她万事俱备便即刻开始了制作香囊之旅,她自己关在房里好几个日夜,紧赶慢赶地绣完了香囊。
虽说欧阳西意面上皮的不行,不似个女儿,但她的女红却是一等一的好,京城里也找不出哪家小姐能比肩她。
看着面前精致的香囊,欧阳西意心里激动极了,她又想了想,在香囊不易被注意的小角落偷绣了二字——情意。
这其中门道,一摸便清。
欧阳西意又去东市挑了苏东情较为偏爱的零嘴一同带去了苏东情那,她在苏府大门口徘徊了几圈,踌了许久才准备去敲门,结果刚走到门前,大门便由内向外开了。
开门人便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苏东情。
她扬起笑容,唤道:“明生。”
看到欧阳西意,苏东情并不意外,但听到对方对他的称呼时他脸上露出分诧异,似是没料到欧阳西意会唤他的字。毕竟之前几月相处,欧阳西意都是要么用一切代称称呼他,例如喂、嘿、你之类的,要么就是没大没小地唤他全名,今日是她第一次叫苏东情的字。
苏东情只怔愣一下,又真心实意地笑道:“怎的了,今日这么嘴甜。”
欧阳西意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后才鼓起勇气开口将零嘴和香囊递了过去:“喏,送给你的,算是……”她顿了顿,“谢礼!”
“谢礼是吗。”苏东情重复了一遍,边笑边摇头,“这香囊是小西意自个儿做的吗?”
欧阳西意捋了捋碎发,点头。
苏东情笑容更甚:“正好,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他侧过身,让欧阳西意进屋。
欧阳西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什么礼物?”
苏东情打开柜子,拿出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欧阳西意:“之前仗打完后赶回路过南方看到了,觉得适合你我便一眼相中了它。”
欧阳西意摸着那盒:“现能拆吗?”
“嗯。”
欧阳西意三两下将那盒打开,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发簪。
通体纯银,头上印刻着两朵花,一大一小,旁点缀着多叶。发簪底边挂着两只形状各一的银铃,若手一抖,银铃便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碰撞声响,清脆悦耳。
她的心也一般。
“这……”欧阳西意有些无措,不断瞄一下发簪,又瞄一下苏东情。
苏东情看她这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西意,及笄那天戴这只发簪怎样。”
“我想它很适合你。”
欧阳西意唇有些抖,顾捧着这只发簪的双手平稳。她缓慢地握紧了发簪,眼角微微湿润。
“好。”
欧阳西意轻退一步,她注视着苏东情的面容,即向前跨了一步,踮起脚用唇试探地啄了苏东情的右颊。
苏东情瞳孔剧缩,不敢置信地呆看着欧阳西意:“你……”
欧阳西意弯弯眼,红了脸。
她小声道:“谢谢!”说完就一溜烟冲出苏府的门,连门口有没人都不知道便跑了回去。
苏东情还发着呆,而站在门旁目睹了全程的苏母哑然失笑。
欧阳西意和欧阳母打了个招呼便回了房院,她把簪子拿出,在阳光的照耀下怎么看也看不腻,翻来覆去瞧了多遍,越看越满意。
欧阳母端杯茶敲开了欧阳西意的房门,她见自家宝贝如此开心便笑着问发生了什么好事。
“一个天大的好事。”欧阳西意撑着下巴,看着簪子回到。
“你这话说的,和没说有何区别。”欧阳母嗔怪道。
她见欧阳西意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簪子,又联系前阵日子她把自己关在房里绣香囊,再一想今日去过苏府和苏东情见了一面,回来就如此神色,欧阳母随即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欧阳母:“发簪是明生送的吧。”
欧阳西意晃着脑袋,嘴里发出含糊的“嗯”。
“他倒也有心了。”欧阳母摇摇头,“你及笄礼时便戴这个吧。”
欧阳西意道:“母亲真是料事如神,我一开始就如此打算。”
欧阳母点点她的脑袋:“你啊你,当初知道皇上给你指婚明生的时候你不是不情愿嘛。”
经欧阳母这话,欧阳西意突然恍然:“对,我还得感谢一下皇上,让我想想他到时候寿礼我该送什么。”
欧阳母一摇头,将茶放下,走前提醒道:“你和明生商量一下,我们两家找个时间再聚一下,和你苏姨聊聊天,唠唠家常。”
作者有话要说:
互送礼啦,下章小西意及笄QVQ
今日扬德还是没有戏份,下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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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