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十分认真问自己话的赵景煜,她忽的想起上次的宴会,连连摆手解释“啊,不是的,我还没有喜欢的人呢,你可别乱说,别人乱说的你也别信”
赵景煜看她这样慌张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想想太子这下又算错了“嗯,我也不喜欢你,所以咱们就是朋友对吧”
“是啊,我把徐安当朋友,你是他朋友,自然也是我朋友”赵景煜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又突然多了个朋友,心情自然也愉悦起来;徐安在屋内看向院中,觉得二人挺般配的,殿下在对她笑,她也注视着殿下的眼睛,这一幕让他突然觉得外面的阳光很刺眼,照的眼睛有些酸,便忙的收回视线,只快速的将屋子里打扫干净,又跑去厨房打算准备今天的饭食;元冬也跟了过来,语气很是欢快“徐安,我来帮你”
“不,不用的元姑娘,殿下平日对这些没什么要求,我很快就弄好了,只是委屈元姑娘要跟我们吃一样的了”徐安放下手里的东西止住她,他目前是有些担心元冬会不会因为吃不了苦而不喜欢殿下了,毕竟以后也不是一顿两顿的事;元冬瞧了瞧,厨房里的东西是挺简陋的,桌岸上只摆着面条,也没有肉或者其他的青菜“嗯…要不我带你出去买些好吃的回来吧”看徐安不回应,便轻扯着他的手臂晃了晃,用似乎撒娇的语气同他讲“哎呀走嘛,我年龄小,得多吃肉才能长个,你说是不是”在这样如梦境般的对话和接触中,徐安显然是抵不住的,任由着元冬将他牵拉出府外;“徐安,这个你喜欢吃吗,这种酱肉特别香,”元冬一手拉着他,一手指着那肉铺“还行,还可以”徐安却在想赵景煜风寒才好,现在能不能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呢,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进去买了一小包;出来又被拽着去了一个小摊前“这种小菜甚是开胃,能伴着饭吃好几碗呢,回去你尝尝!老板,这三个每样来一点”
“哎,好嘞”
元冬低头嗅了嗅那包酱肉“徐安,咱们买几坛子酒怎么样,吃肉不喝酒太浪费了!”
“不好吧元姑娘,殿下不喜饮酒,我也不曾饮过”徐安面露难色的开口拒绝了她;有那么一些失落“嗯,好吧”
不知从哪蹿出一匹受惊的马,只听人不断的喊叫“让开,让开,快让开”,徐安知道以元冬的身手是可以直接将马制止住的,但还是本能的将她护在一旁;他伸出手臂,将元冬一把揽了过来半扣在怀里,二人的距离近到不过两三拳,徐安呼吸有些急促且涨红了脸,慌忙的放开自己的手,正要赔罪道歉,却听那匹马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于是脚踩在商贩的桌凳上借力一顿,身子轻盈纵跃至那匹马上,用力强拽着缰绳勒住了马,那马的主人也追了上来,连连道谢,徐安的手有些发疼,就随便说了两句客气话;“徐安!你有没有事啊”元冬过来牵起他的手看,还好没有破皮,只是有一些红,徐安不好意思将手缩了回去“元姑娘,我没事”
“刚才挺危险的,下次别……”她想了想又说“额这种事如果有能力下次还是要做的,要是撞到了老人小孩才是真的危险,不过徐安,你刚才真厉害!”
元冬扬起一抹明媚灿烂的微笑,想起刚才被徐安揽在怀里的那一刻,心里好似长出了柔软的花,又被风吹散开,让她心里痒痒的,突然就想贴近徐安,让他抱紧自己,抚平心里飘落的花,她目光停留在徐安的脸上,情不自禁的伸手用袖口替他擦拭额间的汗;徐安本想后退拒绝的,但怎么也迈不开腿,只听那人声音温软的同他说“我觉得,咱们可以买一坛酒压压惊了”,他有些想笑但没有拒绝,听话的点了点头“嗯,好”
买完了酒,又去买了只烤鸭、两袋果脯糕点以及一些青菜和腊肉,直到两人手里半点也放不下了,才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府中“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赵景煜有气无力的抱怨着,接过徐安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厨房,徐安又自然的从元冬手里拿过一些;虽然三个人都会做饭,都属于能在艰苦环境下健康成长且饿不死的那种,但他们今天打算不生炉开火了,反正也买了熟食小菜的可以直接吃,主要是赵景煜等不及了;“殿下,你和徐安年龄谁更大啊”
“当然是我啊,怎么”赵景煜专注于面前的酱肉,吃的正香,倒让徐安多余担心了;元冬嘿嘿一笑“这样啊,既然我跟徐安都比你小,那这两只鸭腿就给我们俩吃吧”说着就麻利的将鸭腿撕了下来“哎,我好像就比徐安大几个月,算是同岁”赵景煜按住她拿鸭腿的手;“小一天也是小”元冬趁其不注意抽出手,赶紧咬了几口,然后将另一个塞进了徐安的嘴里,徐安避开赵景煜的目光,不急不慢的啃着鸭腿,面不改色却在心里偷笑着,元冬也当做什么没发生的样子拿过那坛酒,给自己倒了个大碗,又给徐安倒了小半碗“殿下不饮酒,但是你可以尝一口,来”
徐安看着满脸期待的元冬端着酒碗等他,于是只好捧着碗实诚的喝了一大口,也没尝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喉咙又辣又呛,刺激的他忍不住咳了好几声,咳的脸通红,让赵景煜在旁边笑的不行,原本他也想尝尝鲜的,看这样子就不打算试了;元冬直接上手去抚拍他的背“还好吧你,喝点水或者吃点东西压一下,……哎呀,殿下你别笑了”
徐安浑身一个激灵,往后撤了撤希望元冬趁殿下没看到赶紧将手收回去,他摆摆手又向赵景煜靠了靠“咳,没,没事,刚才喝的太急了”
赵景煜不笑了又开始吃东西“哎,没想到你个小姑娘酒量还挺好,这么大碗都没事”提到这,元冬就来了兴致“那当然,边关的冬天是一定要喝几碗热酒才能舒展开身子去活动的,起初他们嫌我年龄小,都不告诉我喝的什么,我又不傻,所以头回是偷我父亲的酒喝的,也是呛的不行,辣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是硬撑着喝了一小壶,睡了大半天,被我父亲发现后还揍了我一顿,后来喝的多了就习惯了”
说完又将碗倒满,徐安提醒着说还是少饮酒的好,她自然的应了应,单手撑着脸在桌子上瞧外面的月亮;过了一会,见他俩不说话,她有些好奇的问赵景煜“殿下,太子为什么老跟你过不去啊”
赵景煜头也不抬,还在吃,万分自信地“嗯,嫉妒我长的比他好吧”
“啊?可我觉得太子比你俊多了,徐安你说是不是”她还不忘问问徐安,这是还是不是,徐安可真没法说,只含糊着“太子和殿下都好看”她又回过身来,两只手托住脸,眨了眨眼睛,认真且肯定的同徐安说“你也很好看的!”
徐安又低下头喝水不说话,赵景煜歪头靠近他看了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这还用你说,他又不是不照镜子”
“我不说,殿下说说呗,你和太子?”
“徐安也知道,你问他吧”
“我不好说的,也不敢说”
“殿下你和太子的事,你问他做什么,我就是好奇,你随便讲讲,我不乱说”
第八章
赵景煜琢磨了一会,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搁下筷子,搓了搓手思量着开口“其实,我得罪他的时候都还不记事,是之前养我的嬷嬷告诉我的,好像是因为我周岁宴的时候,他趁人不注意抱我玩了一会,然后被我母妃看到了,他有些害怕就把我摔地上了……我,哭的声大,那谁就来了”
元冬没反应过来“那谁是谁?”,徐安眼神示意她是皇上,她恍然的点点头又继续听;“然后吧,那谁跟脑子有病一样,当场就踹伤了他,那时候他年龄也小,还没长开呢,所以伤了左胳膊,养了挺长时间的,之后就不能射箭了”
“啊?”元冬没想到是这样的过节“可这又不怪你,难道不是皇,不是那谁的错吗?”
赵景煜心底五味杂陈,他也托着脸瞧外面的月亮“听说他的箭法很好,可以百步穿杨,五箭齐发不落空,若不是伤了,他的箭法如今可称西林第一吧”
“这么说他也挺可怜的,想想要是谁让我一辈子拿不起刀,我应该会杀了他的,但这真的跟你没关系啊,殿下你也不用自责”
“还有一次,是我两三岁的时候吧,嬷嬷说,我在园子里看见他,跑过去想让他抱,他一害怕,就掉水池里了,惊吓过度加上呛水受凉又病了好久,错过了一个什么比试,还挺重要的好像”
话落三人都沉默了,元冬总结出“额…你俩有点相克”
“或许吧,后来知道怎么回事后,我也是让着他,不与他一般见识”赵景煜说着还笑了起来,许是想起太子折腾人的法子都很拙劣“上次因为没让我当众出丑,特意找了个冷天,半夜不睡觉来偷偷开我的窗子,还是亲自来的,我都瞧见他了,就是为了让我受冻,然后我就染了风寒”
元冬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属实没想到“哈哈哈哈,这是太子会干出来的事?”
赵景煜也乐的不行,他知道自己这位兄长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放不下,看他不顺眼,要是自己,也未必会多大度,徐安也接着话说了起来“其实这样的事很多,太子以为殿下不知道,其实每次都知道是他,只是不好说而已”
元冬想起那个高傲的太子又是偷抱家里的小孩玩,还半夜翻人家的窗子,就有些不忍直视“哈哈哈哈,没想到咱们西林的太子殿下这么幼稚”
三个人又说笑了一会,瞧外面竟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赵景煜便先起身去拿了把伞出来,带着些关心的语气“哎,天不早了,你要怕黑就让徐安送送你”,元冬心想开玩笑,她夜里还杀过人呢,徐安瞧见她满脸不屑,试探着问“元姑娘,你,怕黑吗?”
对着这样一张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小脸,她毫不犹豫“怕,我从小就怕黑”
“哦,好”
两人共撑着一把伞并肩而行,雨下的不是很大,两人只是慢步走着不说话,路上也没有什么人,雨落在纸伞上的声音格外清晰,这样近的距离和奇妙氛围让人的心里也雾蒙蒙的,走到巷子的拐角处,元冬突然停住了脚步,背着手转身面向徐安,眯起眼睛凑近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徐安,你,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
徐安不由得握紧伞柄,垂眸又瞥见她微微泛红的唇以及沾了些雨水而湿润的耳垂,他慌忙的移开视线,眼底有些泛红且跃起了一丝欲望,另只手紧张的搓着衣角,他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干“我,九岁就进宫了,所以并不知道”
元冬勾起嘴角带着好看的笑,许是因为饮了整坛子酒而眼神有些迷离“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了,我对…”话说一半她犹豫了,她不确定是不是喜欢这个小太监,她只觉得他长的好看又乖的不得了,还很有趣,看他脸红害羞就忍不住想跟他亲近,想跟他一起玩,罩着他,不让人欺负他,这样算不算她是不清楚的,所以…
“嗯…没什么,只是胡乱想到了,你别介意”
“阿暖?”元冬这会脑子正不清醒,听有人叫她,回头看是大哥寻过来了,感觉有些突然,于是捂住滚烫的脸揉了揉“大哥,你怎么来这了?”
元齐方才瞧见了,自己妹妹和这小太监姿态亲密,就差抱一起了,甚是不悦,于是将多带的那把伞也撑开给她“下雨了我来接你,过来!”
元冬没发觉她大哥情绪的变化,也没想到会来接她“大哥你真好,但是你好歹也多穿点衣服,冻着了可怎么好”元齐蹙着眉头紧盯一旁的徐安“嗯,知道担心就赶紧跟我回去,下次不准这么晚了”
元冬哦了一声,回头又到徐安身侧小声着“过几天我偷偷来找你玩”又轻咳了一声,提高些声调“我走啦,你快回去吧,早点睡觉,做个好梦”
“好”徐安只用一个字表达了他的欢喜,见他们走远了,才掉头回去,到了府内,发现赵景煜已经歇下了,便回屋将桌子收拾干净,烧了些热水洗浴后也躺下准备睡了;他又忍不住的想起元冬,那个从一开始就让他失了分寸的姑娘,她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份,不管是真心把他当朋友也好还是为了讨好殿下,徐安没有在她眼里看到过鄙夷厌恶,大部分女子,提起这些没了根的男人都是嗤之以鼻的,嘲笑嫌弃也好,避之不及也罢,他们这种人早就习以为常;宫里有些身份的太监们,比如他干爹,在宫里就有个对食,听说还是一宫主位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干爹平时也对她疼的紧,常在宫外给她买首饰什么的,还托人照顾她的家人,不过这些做了太监对食的女子却是万不会让他们沾惹自己一根头发丝的,愿意交往无非就是为自己寻个庇护,在深宫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伴,互相慰藉罢了,等满了年龄出宫后,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情分也就断了;他年纪本也不大,虽说这副皮囊还能入眼,却也从没想过以后会同女子有什么接触,而元家的这位姑娘会亲自给他上药,会牵他的手,被他揽入怀的时候也没有羞怒,还问自己什么是喜欢,她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甜甜的笑,从不吝啬的给予他关怀和温暖,这样姑娘让他魂牵梦绕夜不能寐但又时刻警戒自己不能亵渎半分,她说过几日会来找自己,是不是真的呢,他恨不得每天都能见到她,但是自那天分开后,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她的身影;关于去找徐安玩这件事,元冬确实忘记了,因为她大哥病了,她忙得脚不沾地,那日虽然雨不大,但还是让元齐受了凉,回去第二天就起了热;“姑娘,姑娘,世子爷这会子高烧不退,您去看看吧”元齐身边的小厮跑过来传话喊她;“什么?”元冬忽的一下从床上弹起,她知道是昨夜大哥冒着雨去接她的原因,白天已是服了药的,此刻却还是不见好转,更是自责不已“好,我这就过去”急急忙忙的穿上鞋跑到了大哥的房中,元齐烧的有点迷糊了,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他身子本就虚弱,冬天的时候吹个冷风都会头昏脑涨好些天,小时候父亲都不会让他同自己一起玩雪,现下她大哥面色苍白,呓语不断,身子一会冷一会热的,元冬急躁的问刚才那个小厮“去请刘大夫没有?”
“刚吩咐人去了,说是刘大夫前两天摔伤了腿,还不能下床呢,陈管家已经去其他医馆找大夫去了”那小厮有些慌乱紧张的回话;元齐的身子一直都是刘大夫调理的,这可真是赶巧,元冬心里烦闷的不行,她只好用浸了凉水的帕子先给大哥擦汗,不停的望着门外“怎么还没请来?”
着急之间她突然想到桑榆,那个漂亮姐姐,“找两个丫鬟过来照顾世子爷,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