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行——梅行舒
时间:2022-06-23 06:43:10

这样的表情,徐青慈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见到过了。
“不错,五行相克,却也相生。在义字诀中融合一丝信字诀的要义,倒是小成。”徐赋点了点头,“如是练下去,若能将五式相融,则为大成。”
徐赋说完,又立马朝徐青慈道:“阿慈,拾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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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过剑
 
论起剑招来,徐青慈倒也不是没有兴趣,但是也许是缺了根筋的缘故,又也许是根本没个师姐师妹的陪练,剑这玩意儿,她使不好。
徐赋原本也考虑到普通长度的剑不太适合徐青慈,便特意打造了把比长剑短些,又比短剑长些的剑给她。
有了一把特制的剑,徐青慈原本和稀泥的剑术好了那么几个豆沙包,但是根本上不得台面。
徐赋在轻功上要求不太严,但是剑式上不太容得放水。
准确来说,你可以天赋平平,举三/反一,但不得偷奸耍滑,草草练去。
徐青慈同样拿起了一把木剑,先是站定,然后深呼吸了一口。
她脑中急速掠过方才师兄们同徐赋过的一招一式,又想了想徐青衡那将义字诀和信字诀融合的一点巧妙之处,方才出剑。
徐赋顺着她的一刺一挑又一削,见招拆招,起初基本都在防御,待觉得徐青慈动作还算稳当的时候,才有反进之意。
旁边包括徐青衡在内的都觉得是如此,但是徐青慈觉得并非如此。
她所能感觉到的便是,无论攻守,徐赋一直在用仁字诀,从未改变过。
于是徐青慈便也从一开始的仁字诀改为了义字诀。
义字诀剑法凌厉,出剑速度教其他字诀也要迅疾得多,但放在徐青慈的手上,已然慢了好几拍。
但是如是虽慢了点,但是剑式虽有成规,但并无定法,所以也无伤大雅。
而徐青慈除却出剑之外,步法同其他师兄截然不同。
那步法虽不快,但同剑招倒配合得有那么个样子,一时间还同徐赋的仁字诀周旋了好些时候。
最终徐青慈被挑了剑的时候,内心松了一大口气。
“哪里学的三脚猫步法?”
虽然从徐赋面容上看不太出来,但是徐青慈知道这步法大概还算得入眼的。
“舅舅,无意间看别人使的。”
徐青慈半吊子的偷师学艺虽不算得上是优点,倒也不能说是缺点。
上回见了白如行和楚晔对招的步法变换,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印象,于是她回来也就琢磨了那么会儿。
但是估计四成的精髓还没领悟到,但是方才准备以义字诀破徐赋的仁字诀的时候,她觉得配上其间某些步法,瞬间使剑轻松流畅了不少。
徐赋扬首:“那鬼步?真是不值一提。”
徐赋估计前脚还没到蜀郡,就已经知道了白如行领人在平沙坡逮人的消息了。
徐青慈内心也在瞎嘀咕:那鬼步的确不如传说中那般神乎其技,好像也就是跑得快点。
“此番我去泉城,也见识了不少,听闻了不少。如今吾徐门,后生寥寥,内门弟子也就你们几个,如今这般,平沙五式尚未熟练,何谈出山现世……”
徐赋一开始啰嗦,徐青慈又开始了走神。
“……阿衡,阿慈,随我来。”
“啊?”
徐青慈莫名又被叫了,然后就被徐青衡扯着动了步子。
吴响等师兄请了个礼,也自觉继续练剑去了。
徐赋在前稳步行着,徐青慈和徐青衡跟在其后。
徐青慈朝徐青衡挤眉弄眼,徐青衡只轻摆头,表示全然不知徐赋要将他们领去哪里。
徐赋持着棍子在前开路,走的还是弯弯绕绕的小山路,一口气折了不少拐。
徐青慈忍不住问:“舅舅,我们是去哪里?”
徐赋回答说:“很快就到了。”
待又行过小半里,徐赋便拨开遮掩小路出口的树杈子,一条细长的溪流呈于眼前。
溪流中央有几块踏脚石,徐赋在前行过,徐青慈和徐青衡也跟着踏石而过。
过了此处溪流,又见一道山涧潺潺,这里竟是一处荒草丛生的地方。
“到了。”
徐赋手中长棍点地。
徐青慈从小在平沙坡这几重山上下打滚撒泼,对此处竟全然没什么印象,更不知这处荒藤掩映之下还有两面大青铜门。
徐赋并未解释这是什么地方,只朝前走了几步,先握紧了手中长棍,缓抬至与头顶平行的高度,轻旋了木棍中点之处。
那木棍忽地弹出机簧破开之声,两端同时惊出两枚铁针,飞刺入锁心圆孔之中。
两道门上的两枚铜锁应声而断,尘封多年的大青门嘎吱而开,仿若在沉声低鸣。
“舅舅,这是……”徐青慈一时间脑海里转过无数想法,最终定定地落在了其中一个上。
“你不是要闯鬼门吗?这才是真正的鬼门。”
徐赋缓声揭晓答案,徐青慈心中的想法也于此时印证。
“可是爹,鬼门入口不是在另一侧山上么?那处是假的?”徐青衡开口问。
徐赋解释道:“并非如此。旧时天枢门机关城个中大小出入口不下百个,鬼门作为考校弟子的区域,出入口自然也不只一个。”
“那为何……”徐青衡同徐青慈对视了一眼,心中存着同样的疑惑。
先前徐赋分明勒令徐青慈不得再踏入鬼门半步,还因为她在入口之一旋了那么会儿就罚跑,此刻怎么这般豁达地亲自领人至入口了?
而且这个入口,看起来分明要更气派些。
而且徐赋强调的是:真正的鬼门。
“鬼门十八关,是从前的天枢门弟子,出师前的必经考校之关。”徐赋执棍轻指左边的一道青铜门,“你尝过其中五关,运气实力参半。”
徐青慈心中诧异,不想徐赋对她的实力还是有那么点认可的,真是可喜可贺。
“你们两个可知,天枢门四绝是哪四绝?”
徐青慈张口道:“暗器,毒术,傀儡,机关。”
徐赋点头,又问:“此四道可有强弱之分?”
徐青慈本欲开口说机关,可转念又想说暗器,不过再灵光一闪,江湖四大神技,除却化神掌外还有一门“千夫俑”,正是说的那傀儡高术。
虽然天枢门近乎寂灭之后,千夫俑便落了个似乎失传的传言出来,不过依然无法动摇此术在江湖的地位。
至于毒术,徐青慈更是不甚了解。毕竟她平日瞎捣鼓的只是普通的毒汁毒粉罢了,连只兔子都毒不死,顶多教人拉拉肚子,身上疲软罢了。
“这四道虽是独立,但应当是相辅相成的才对。”徐青衡回答道,“硬要论强弱,怕是不好论。”
徐赋道:“不错,四道各有长短,又互承互补,成就了天枢门四绝。”
“除却这四绝,便是平沙五式剑法。”徐赋遥遥望向远处,“若是精通五道,才可无愧为天枢门弟子。可惜古外今来,并无几人做到。”
“阿衡,你可想去外游走一番?”
一阵感慨之后,徐赋又转首问徐青衡。
出师现世估计是他们几个子弟的共同心愿,更是徐青慈的心愿。
从小待在这平沙坡的地盘上,虽然好食好穿,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想。”
徐青衡很笃定。
徐赋又望了眼徐青慈,眼神里似乎在问:“你也想?”
徐青慈道:“舅舅,我也想。但是我知道自己现在出去也丢人现眼。”
“知道就好。”徐赋对她的自知之明表示赞同,面上化开了些笑容,“不过倒也没有丢人现眼那般严重,顶多是不成气候。”
徐青衡虽心感自己也是这般,但还是忍不住轻勾了勾唇。
徐青慈虚握一拳,在他面前随意挥了几下,佯装作势要打他几拳。
“阿慈,你既醉心于暗器机关之道,那舅舅便给你这个机会。”徐赋话锋一转,“从今日开始,你可以借用平沙坡界内的任何材料研制你自己想做出的武器,但前提是——”
“你需得练好五式剑法。倒不求融会贯通,但要比现在的水平高一个层次。”
徐青慈认真听着徐赋落下最后几个字,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赋去了泉城一趟,回来竟然想法就变了?
“鬼门之关其实并无特定顺序,除却考校之外,其实也是极好的练习之地。”徐赋继续道,“这三日我会对其间个别机关进行改进,三日之后,你们两个便在此地练习。”
说罢,徐赋迈步进了左边的青铜门。
徐青慈和徐青衡也进了这扇门,只见这门里光线极暗,透着股潮霉之气。
门内是处凿处的洞穴状空间,有三道石门,应当是通向三道不同的道路,而此处中央,有一块同清月亭那处的颂德碑大小相似的石碑,只是这面石碑上刻的不是字,而是几条线,其上有许多大小不等的圆圈,圆圈中间是“甲、乙、丙、丁”等字符。
所以说,这是面粗略的地图。
“我们现在便是在此处。”徐赋指着底部的起始点,“这三条线路便是这三扇门后的路线,其间,大概有些地方已经被损毁了,我会检查一番,再告知你们。”
“今日要说的,便是这些。”徐赋的声音却忽地有一丝疲惫,“我们回去吧。”
徐青慈感觉到徐赋不对劲,回阁间前便问徐青衡:“舅舅回来的时候,还说什么了?”
徐青衡道:“能说什么?也没说什么。爹回来我就去说了白如行的事,他只说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后面就开始考校五式剑法了。”
“肯定是有什么事,你去套套。”徐青慈朝徐青衡扬扬头。
徐青衡道:“我?估计我也套不出什么。爹要是有事情不想我们知道,也不会让我们知道的。你嘴甜,你去问问?”
徐青慈抿嘴想了想,转而道:“要不我们划拳,谁输了谁去。”
徐青衡无奈道:“算了吧,知道划不过你。要不一起?”
“要说舅舅有什么事情,估计也先跟你说。”徐青慈摆摆手,“我要是在,他更不会说。”
最终两人采用了个折中的法子,一人进屋套话,一人在外偷听。
正巧两人跑到徐赋房门前的时候,正听得他跟林湘娘在说着什么事,于是一道躲在了门外偷听。
“……因为这件事,江湖人心更是躁动。”徐赋叹了口气,“只是不知下一个遭毒手的人会是谁……”
“可背后主谋究竟是谁呢?”林湘娘问。
徐赋又道:“估计是朝廷的人……”
“……”
徐青慈和徐青衡一来二去地听了好些句,虽是有些听不真切,但还是抓住了关键。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做出口型向对方确认:“浮霖门被灭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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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闭关
 
徐青慈和徐青衡两人澎湃的好奇心被“灭门”二字浇了个冷。
说起浮霖门,就算是平日徐赋讲起武林门派的时候总走神的徐青慈也不觉陌生。
泉城大小门派不少,名门更不在少数,浮霖门就占了一头。
这浮霖门本身不是什么世家大宗,也不似天枢门那般有自成一派的机巧之术或者名闻天下的四大神技之一,但是其专注于剑道,在剑法上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一套浮霖长歌可以一当百,称不得天下第一剑,至少也得排前五。
如今坐镇浮霖门的门主好歹也该是位宗师级别的高手,如今却满门被灭,也不知是何人,或者哪群人有这样的能耐。
所以徐青慈真怀疑自己误听了。
门内徐赋和林湘娘又来回说了些什么,便掩了灯火。
徐青慈和徐青衡缓哉着步子离去,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徐赋大抵是因为外出一番,得知这大变而心事重重,回来更想督促弟子们好生练习,以防入世之时被人随意当土豆削。
可是凭目前这水准,就算再勤加练习一番现世,估计还是不够吧。
徐青慈虚握了握拳头,一时间心里头也存了些迷惘。
徐青衡这时拿胳臂肘碰了碰她,问:“想什么呢?”
徐青慈吸吸鼻子说:“想着怎么练剑呗。”
“倒是不知道爹说的上一个层次是到何种境界。”徐青衡右手不自觉在半空中凌空劈砍了几下,似在回忆那平沙五式。
“哥,你真的想去外面吗?”徐青慈抬眼问徐青衡。
徐青衡又思索了一瞬,肯定地应道:“自然,难道你不想么?”
徐青慈摇头说:“倒是不太清楚了。”
“傻丫头,好生练剑吧。”徐青衡倒是精神勃发,“到时候咱们就以自己的平沙五式入世,也交上那么些个喝酒论剑的江湖朋友。”
徐青慈哈哈笑了几声,又道:“我看你更想找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姻缘,那便看天意了。”徐青衡抱臂,“我看还是先帮你把把关,免得你先被谁拐了。”
徐青慈回道:“怎不说我帮你把关,免得你见色忘义。”
二人转眼又有说有笑,仿佛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搁置脑后。
徐赋所说的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徐青慈和徐青衡依照时间又到了那青铜门前,徐赋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重新进入门内,只见两边的两道门已然敞开,而中间的一道门依然紧闭。
那面地图石碑上对应的起点之处和两道已开的石门终点之处像是被人挖去了,只分别留下了一个圆槽形状的空处。
“这边。”徐赋拄着棍子朝右边的一道门行去。
门后是一条甬道,待转了个小弯,便是一处封闭的地下空间。
此处呈现的地面看起来相当平整,上面也画着均匀间距和长度的竖线和横线,倒像是一方棋盘。
而靠左墙的一侧,其上列着十二个等身铜像,虽身是人,但头却是鼠、牛、虎、兔等十二生肖,手执不同的武器。铜像之间高度不尽一致。
而右墙那边,则是新的四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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