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晏汀被气得胸口疼,呼吸也喘不上来了。
“说不定到时候晏清风还求着想要巴结上我瑾王府呢!”
晏汀忽然喘不上来气,捂着胸口往外指:“你出去!”
“你不过一个乡野女子,能被孤瞧上,是你的福气,你不知道过来讨好也就罢了,从来不知道给孤好脸色瞧。”
晏汀哭着指:“你出去!”
邵准喉咙一堵。
晏汀捂着鼻子哽咽:“出去!!!”
门咣当一声砸在墙上。
白芷拉不住甩袖而去的邵准只能跑进去抱着晏汀安慰。
晏汀呜呜两声扯着被子侧过了身。
“小姐。”
“你也出去!”
“小姐……”
“呜呜呜呜……”
邵准那边一出房间打小伺候的小厮旺儿就追了上去:“殿下这是怎么了?又跟夫人闹别扭了?”
邵准在抄手游廊上绕来绕去后逼问旺儿:“分明是她先戳孤的脊梁骨!”
旺儿尴尬的笑着。
邵准更气:“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孤才不搭理她呢,回孤的房间去。”
旺儿抿唇:“那就是殿下的房间。”
邵准:“……”
回头那屋里已经灭了灯。
旺儿提议道:“不如让朱三夫人搬幽兰阁去?”
“算了!”邵准想着晏汀身子不好,春日夜凉,搬来搬去免得感染风寒,“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第42章
晏汀的睡眠素来轻, 院子里但凡风吹草动,她就会被吵醒,睡在一旁的白芷倒是酣眠正香, 她辗转许久睡意全无, 忽然又听见廊上的脚步声,下一秒就有人影落在门上,似乎是在与人讲话, 过了一会儿, 人就没了。
鬼神之说晏汀素来就信,想着背后发凉,她往白芷身上凑, 白芷下意识的伸手捞她, 有了依靠后, 晏汀才渐渐安下心,待天色稍明朗,睡意竟来了。
日里白芷听见她夜里被“鬼影”吓得难免便说带她去庙里求佛保佑,正好也去给晏母烧些纸钱留善积德,晏汀听着靠谱,就答应与白芷的提议,可朱母不给安排马车,晏汀只得徒步前去, 她们要去的庙就在城内万寿山底下,那处地灵人杰, 每逢佳节,便有信众前去礼佛, 路面修砌平整, 全是马车的痕迹, 只是通往观音庙的小路,许久没人管理,春雨一滋润,马上就过了膝盖。
白芷拨开芦草后指着人碾过的痕迹:“这儿有人走过,都开出一条路了,小姐把手给我,仔细着脚下。”
这段路倒也不长,很快就见到观音庙门,看见庙里有烟飘出,方知里面是有人的。
白芷扶着她进去:“我听人说这庙很灵的,京里的贵人都爱来这儿,多数都能如意。”
晏汀乖巧的看了她一眼。
庙里正在礼佛的人听见声派了人出来查看,那小妮子瞧见人后,哒哒哒的跑回去汇报,晏汀前脚才迈入庙门槛,就被正面一双蛇蝎的眼睛吓住了脚。
裘薇熙:“怎么是你?”
只见裘薇熙从蒲团上拍拍裤腿站起来,然后把手里礼佛的长香递给下人插入熏鼎,她皱着眉头绕着晏汀打量,见她面色红润病气全无,就不难猜到,她嫁入朱家的这些日子生活滋润得很,忽然就想起来裘逸轩说的那事。
她冷不丁一笑:“三夫人也来礼佛啊?不知求的是什么?这庙可灵着呢。”
晏汀淡然:“随便求求。”
“也是!”裘薇熙盯着她,话里带刺,“随便求求,求个……心安理得。”
晏汀微微错愕。
她不明白裘薇熙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裘薇熙错开她的眼,阴阳怪气的诋损她:“这佛祖是个人都能求的!也不挑!”
白芷算是听明白了:“裘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来求个心安理得的人该是裘小姐吧。”
白芷指的当然是朱妙春一事。
裘薇熙抬手想给了白芷一记响亮的耳光却被晏汀给挡住了,她才因朱妙春的事情被罚过,眼下可不敢再犯,只能僵持着默默收回手。
忽然想起什么,她歪头冲晏汀一笑:“三夫人年轻貌美,不趁着这个时候再寻一个依靠?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就在裘府里头当差。”
晏汀一笑:“裘小姐还是先把自己给嫁出去吧。”
她这句话既挖苦了裘薇熙以她现在的名声洛阳无人敢要她又在讽刺她想嫁入瑾王府却不得。
裘家的丫鬟怕裘薇熙又惹出事端抢在裘薇熙对晏汀动手之间就拽住了她。
裘薇熙看了丫鬟一眼,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出来,就忍一时风平浪静吧,更何况晏汀早已嫁人,对她也没什么威胁,她也没必要跟她你死我活,保不齐她有一天还真能嫁入裘府,成为她的嫂嫂。
诚心理完佛,二人远路下山,白芷诚心诚意的劝她:“眼下老爷也来了洛阳,小姐左右是逃不掉了,倒不如顺了瑾王的意,先让他把你从朱家接出去,也好过成天担惊受怕的强。”
晏汀认真考虑着白芷话里的道理,原本是她想等瑾王玩腻了放她回潮州,可是现在清风堂搬来了洛阳,她的后路已经被斩断,还不如先顺从瑾王的意思,先去他府里,日后若有机会,再与晏父说清楚,一道再搬回潮州也不迟。
“驾——”
“以安哥哥!”
“吁——”
大道上漫天黄土,烈马一声仰天长鸣,便止住了脚步。
裘薇熙喜匆匆的跑过去,她穿着大红色的云锦裙,大仰着脑袋满眼欢喜的盯着马背上的男人:“以安哥哥是来这儿狩猎的?”
陈自修追上来:“春日里野兽多,裘丫头来玩不?”
“好呀好呀。”裘薇熙说。
邵准盯着芦草某处降紫色的小点儿眸子眯了眯,下一秒夹紧马腹,伸出手想要上他马背的裘薇熙当即傻在了原地。
一阵风吹起了晏汀鬓角的碎发,她扭着头用云袖挡着脸,待那疾风过处,回头,马背上的男人用马鞭霸道的抬高她的下巴,粗粝的倒刺,蹭得她浑身发痒,这一幕,不禁让人想起她初来乍到时,被人当街截了花轿,那时,他就是这么戏弄的她。
邵准眉目浅笑:“求了什么?”
晏汀回:“没什么。”
邵准弯腰凑近闻她脸蛋上的脂粉香:“求佛还不如来求孤。”
“以安哥哥。”裘薇熙往这边跑,“以安哥哥,以安哥哥和朱三夫人认识?你们在聊什么呢?”
邵准拉紧缰绳打直后背,迎着橘色的春光睥睨一切:“夫人说想去看看狩猎。”
晏汀眸子一动。
邵准唇角含笑:“求孤带她去呢。”
晏汀:“……”
实在是混账!
-
与裘薇熙同乘马车上万寿山后晏汀始终不曾与邵准说一句话。
上次瑾王府的不愉快她记着呢!
就连陈自修也瞧出二人之间的小别扭了,在看到晏汀无视邵准递给她的男装后,他愈发确定了这一点,更加觉得好笑:“难不成她是因为上次的事生你气?”
邵准皱眉看他:“什么事?”
“宣仪阁的事啊。”
连陈自修都看明白了可是邵准没反应过来:“关宣仪阁什么事?”
邵准叉着腰就往草地里走。
陈自修拽了根狗尾巴草:“那是哪事?”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从何说起。
总结下来就是——他气晏汀不在意他,而晏汀自然是被他那些混账话给气的。
“跟你也说不明白!”只留下这句话,邵准就往行宫里走,“我找她去!”
“以安哥哥。”
裘薇熙一口一个“以安哥哥”叫得可甜喽。
“以安哥哥今天英姿飒爽呢!”
邵准牢牢盯着晏汀那张淡如冰块的小脸,他懒得应付裘薇熙,上手就给人扒拉开,不过还没来得及跟晏汀说上话,那边士兵着急忙慌的前来禀报:“殿下,山里出了只大怪,把属下设置好的陷阱全给破坏了,还伤了不少人。”
邵准赶紧往外走:“什么时候的事?”
士兵说:“前几日。”
邵准:“为何不早些上报?”
士兵:“属下没有想到那大怪如此厉害,本以为多派几个人手可以抓到的。”
声音渐去渐远,殿内再次寂静,裘薇熙垂头丧气的软在椅子上,晏汀这才偷偷瞧了男人的背影一眼。
“小姐。”
晏汀立马不看。
白芷:“……”
我家小姐总是口是心非怎么办?而且还异常能忍耐!
因为万寿山出了大怪,为了防止大怪下山,士兵就把万寿山唯一的出路给堵了,如此一来晏汀只得在山上的行宫过夜,因为邵准忙着抓大怪顾及不来,行宫里管事的老嬷嬷就给她安置在了一处偏远的幽阁,春日白昼温度高,可是到了晚上,气温低得厉害,尤其是这山里,人烟稀少,没什么暖意。
哪怕是白芷把殿里所有的被褥都给她披上了,晏汀依旧是冻得浑身发抖,白芷从背后便抱着她给她搓热,然后又去院里拾了些老树掉落的残枝,不多,堆了个小火,供她取暖。
晏汀冻得浑身发抖,明艳的火光照在她脸上,温和而又迷人:“我自个不中用,倒是辛苦你了。”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白芷捡了碎纸屑往火堆里扔,“当年若是没有小姐,白芷早死了,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人,兴许还能让人给换个地方住,这破地方,什么东西也没有。”
白芷出去后偌大的宫殿就更显安静了,一阵邪风刮过,吹得蜡烛摇晃,晏汀又想起了鬼神一事,连忙闭上眼睛念佛,又在心里暗自宽藉,今日才烧了香,鬼邪是近不了身的,更何况那观音庙就在山脚,这行宫里的士兵那么多,连个贼匪都不可能进来。
如此一念,果真安心。
“小姐。”
白芷喜匆匆的跑进来,身后还跟着旺儿,旺儿并没有跟着邵准去抓野兽。
“旺儿大人带您去别地。”
旺儿上前道:“山上出了事,行宫不安生,一时没顾及上夫人,夫人现下随小人去别处,再泡个温水澡,去去身上的寒气。”
什么顾及不上?假使是当真没顾及得来,那现在无端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说到底不过是给个巴掌一颗枣罢了,此举莫不是为了告诉她,违背瑾王殿下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有顺着瑾王的意思来,她的日子也会过得舒畅些。
旺儿给她安排的地方宽大明亮,内设有虎头吐温泉水,伺候的宫娥一个个模样也是水灵,倒叫白芷站在一旁无处帮衬了。
让人半推半拽着进入温池,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胳膊一个人,拿着香胰子,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晏汀不是没被人伺候过,可是体贴到如此细致的,这还是头一回,不由得脖颈一红,被热池熏潮了的眼尾,倒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殿下。”
旺儿笑着接过邵准手里的剑柄。
邵准见他反常,又见殿内亮着光,些许人影忙碌的忙活着。
旺儿抬手请他入殿:“殿下今日抓大怪辛苦了,奴才特意备了温泉侯着。”
“你又私自替孤拿了什么主意?”邵准眉目一横,“朱三夫人呢?孤怎么没有瞧见?你们给人安置去了何处?”
旺儿往屋里的人影暗示了一眼:“前些日子殿下不是与夫人闹别扭了吗?夫人特意过来给殿下认错呢。”
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晏汀肯认错吗?绝无可能!但他也不管晏汀为何来了此地,既然来了,今夜就别想走了!
邵准推门入室时见到的正是宫娥给晏汀擦拭身体的画面,水里的花瓣欲拒还迎,虽小巧一片,却清晰明艳,被涤洗过后,更显媚骨,又躲着羞于见人,别有一番滋味。
“殿下。”
听见白芷的声音,晏汀赶紧捂住胸口,明明已经被他见过多回,可每每依旧难免羞涩。
水花溅起层层浪花。
小宫娥们识趣的拽着白芷一道出了大殿。
晏汀推着水花撞了对面的泉壁,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脱掉衣物,遂而抬高了水平线,邵准朝她过去,一只大手足以桎梏住她乱窜的双手,然后往自己身下一摁,逼得水花无情的拍打水池。
她想要喊停。
却只有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从男人的齿缝里漏出来。
窗外连人影都没有。
……
晏汀意识清醒时,人已经到了软榻上,行宫的榻没有皇宫的大,周围的环境却要安静许多,没有丝竹乱耳,也不必担心被人撞破。
她背对着他也不讲话。
邵准撑着身子,用手一遍遍抚摸她的脸蛋、肩颈以及所有他所抵达过的柔软。
晏汀一躲,与他正视。
他盯着她眼睛里丝毫不惧威慑力的凶意懒懒发笑:“孤还没动你的呢。”
晏汀:“……”
他蔫坏蔫坏的握着她红肿的手心嘬了嘬,这幅无耻的样子竟叫晏汀无处骂起。
他又揉她略显苍白的唇色:“好端端的怎么气色这么不好?”
为什么不好?还不是刚刚在幽殿里给冻出来的!
邵准看了眼烧得正旺的地龙:“孤再叫人添些。”
“不用。”晏汀拉住他,“够了。”
大概是因为冻着了,晏汀鼻头红红,眼睛里也含着些许泪珠,格外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