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晏汀从榻上下去,慢条斯理的捞出青丝,又将叫他压皱的裙摆理清楚,一束阳光从盈窗上露进来,不偏不倚的打在她的眉眼间,仿佛是点缀了柔和的佛光。
“啊——”
他看得心乱,一把给人截腰抱起,然后放在腿上,指腹缠绵的摩挲着她天生泛红的唇瓣,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带着两个人的呼吸变重,他两指之间还滑溜溜的,晏汀忽然想起刚刚的事,嫌恶心不想被他触碰。
邵准也识破了她的小心思,故意往她跟前凑,发笑打趣:“自个的东西也嫌弃?”
晏汀扭头躲:“你……”
他玩味更重的低头想要来调戏,晏汀急忙伸手推开他:“不是说……”
邵准眯了眯眼:“孤还没有解决呢。”
晏汀:“……”
后来那束光落在了晏汀的裙摆上,裙摆之下明显印着男人大手的轮廓,压抑的低吟声却让人吃了去。
他明明说是来给自己解决的。
可却只是让晏汀独自一人泄了春光,最后她奄奄一息的躺在男人怀里,他也第一次从她泛红的眉眼间窥见了她的愉悦。
原来陈自修说的甜头就是这个!
他轻轻掐着女人的腮,低头轻轻吻了吻唇角。
真甜!
邵准此次去岭南游玩带回来好几箱行李,不过都分给陈自修几个和嘉兴公主了。
晏汀也得到了一份。
她半信半疑的接过锦盒,锦盒从外面摸有点凉,打开扑面而来的寒气,锦盒的冰块之中放着鲜红色的荔枝,一个个肉粒饱满又多水。
只是数量并不多。
从岭南到此地路途遥远,他是怎么将这些荔枝保存回来的?
其实邵准起初带了不少,不过路上也坏了不少,最后这些佼佼者才得以与美人相见。
想当年唐玄宗为了搏杨贵妃一笑也是跑死了几匹马才得到这妃子笑的。
邵准盯着她脸上的反应:“若你不喜欢,孤就拿去分了。”
晏汀想要留下,可始终说不出来喜欢二字,总觉得莫名羞耻。
他倒是心善,也没有逼她。
再后来晏汀去公主府里做客,听见嘉兴公主抱怨邵准去岭南却没有给她带回荔枝时,莫名有股心虚感。
嘉兴拍拍手背:“以前每每去岭南玩都会带回来一小盒的,偏偏今年没有,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存心想要馋死本宫!还是说他其实带了,但是给了别人?”
晏汀抿唇低头。
嘉兴烦躁郁闷之际,忽然瞧见晏汀的反应时,豁然明了了。
难不成……
好啊,有了媳妇儿忘了姐!
这没出息的!
第48章
晏汀没想到有朝一日裘薇熙还能如此和蔼可亲的与她讲话, 她是来求医的,可晏父病未全愈,坐诊还成, 出诊可就不容易了, 于是裘薇熙就请她前去裘府。
不止晏汀一个人纳闷,裘薇熙为何放着太医不用,反而来此地请她去裘府。
裘薇熙笑着说:“朱夫人医术高超, 我又何必舍近求远?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大病, 去请御医确实是小题大做了,还请夫人不计前嫌,随我去裘府走一趟。”
晏汀沉默了。
她确实是怕裘薇熙对付她。
裘薇熙知道自己从前没有给她留下过好印象, 如今想让晏汀放下戒备, 确实得花费好一番心思,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你如果贵为公主殿下的门客,又得陛下娘娘赏识,我哪敢设计陷害。”
晏汀还是犹豫:“这样吧,我让学徒随你去,既然是小病,也用不着我过去。”
裘薇熙笑容收起,讨不着好处后, 她气冲冲的回到裘府,裘逸轩见她火冒三丈, 便来问:“这又是怎么了?”
裘薇熙凝他:“哥哥最近不是练武受了小伤吗?我特意去请郎中为你看病,岂止她如此不知好歹, 竟然敢拒绝我们裘府的请求。”
“小伤罢了。”裘逸轩笑着坐下, “用不着看郎中。”
裘薇熙瞅他:“哥哥可知薇熙请的郎中是谁?正是清风堂的。哥哥最近被陛下抓去训练禁卫军, 恐怕还没去清风堂看过吧,眼下清风堂坐镇的郎中正是哥哥朝思暮想的人,只不过……”
裘薇熙凑近说:“她摸的可是别的男人的手。”
裘逸轩眸子变深。
裘薇熙冷言冷语的嘲讽道:“我今日去,就是为了请她来府里帮哥哥看病,岂止她来都不来,看来在她心里,哥哥根本就算不上号,亏得哥哥对她思之莫切,她倒好,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我可是听说前几日,她还把一位病人请到后院施针去了,这保不齐就发生了什么,毕竟朱时叔现在的情况,她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
裘逸轩打住:“好了!”
裘薇熙不爽噘嘴:“我说的是实话,哥哥恼我做什么,有本事找她去啊,软的不行强的试试啊,反正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婢。”
裘逸轩起身:“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不喜欢她。”
“我哪里就是不喜欢她了!”裘薇熙说,“若我不喜欢她,不想让她做我嫂嫂,我又何必巴巴跑过去请过来?我可全都是为了哥哥的终身大事着想啊!”
裘逸轩眸子一眯:“你在帮我?”
“自然是。”裘薇熙义正言辞的说,“虽然我确实不懂她到底是哪儿好了,竟然让哥哥魂牵梦萦,但既然哥哥喜欢,那妹妹自当尽心的帮忙,否则我拉下面子去清风堂做什么?我吃饱了撑得的吗。”
裘逸轩盯了她片刻后笑着捏她鼻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我自己有打算的。”
“什么打算?”
裘逸轩没明说:“你不用知道。”
裘薇熙心有不甘却还是只能应下:“是!”
裘逸轩说完离开裘府就去了清风堂,眼下已经黄昏,清风堂外没什么人了,他看见一面屏风挡在门口,后面坐着的应该就是晏汀。
郝仔见他衣着不凡忙去招呼:“这位爷可是来看诊的?”
裘逸轩死死盯着屏风后头的人影说:“替我看看吧。”
晏汀伸出一只手,指节修长白皙,轻轻覆在男人的腕上,通透明亮的之下闪闪发光,裘逸轩垂着眸子盯了片刻,而后就听见里面人说:“这位公子没什么大碍。”
裘逸轩笑了笑:“可以医外伤么?”
晏汀:“自然。”
裘逸轩笑道:“在这儿?”
晏汀:“在这儿。”
裘逸轩取下佩刀放桌上一放,郝仔在看到佩刀上的纹案时,瞬间屏气凝神不敢搭话了。
这不是禁卫军吗?
可是个大官呢!
只见他放下佩刀,人穿过屏风,就到了晏汀面前,她知道,裘逸轩必定有话问她,也怕此事让郝仔知道,便有意让白芷岔开郝仔,待人离去,她才敢开口:“大人这不是来看病的。”
今早儿裘薇熙才来,他自己下午又来了,看样子确实是有大事。
裘逸轩微微低眉,扯动唇角看她,抬脚一步步逼近,晏汀感觉他来者不善,却又不敢往后院喊人,只能在他的步步紧逼下连连败退。
他牢牢盯着她问:“夫人可是与外男有私情?”
晏汀呼吸一紧,挪开椅子后溜。
果然这一切还是来了。
裘逸轩一笑:“那人可是当今的——瑾王殿下?”
晏汀后脚抵住药柜,已无法再回避,她梗着脖子说:“你已知道,又何必再问。”
男人低眉,一手扶着药柜,颇有几分强势:“可是自愿的?”
“我与他的身份悬殊,自不自愿又有什么区别?”晏汀说,“我已然与他牵扯不清。”
他细细品着她的话,倒是察觉出了几分无奈:“所以去年家宴上带走夫人的是瑾王?”
晏汀直言不讳:“是。”
“难怪啊,夫人不肯明说那晚自己去了哪里,原来是……后来我查出端倪,当即就被调去了岭南巡视河道,看来是瑾王在为红颜知己出这口恶气想要堵我的嘴。”
晏汀戏笑:“他只是怕你查到他身上罢了。”
裘逸轩眯着眸子盯她片刻,忽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能退缩的与自己对视:“夫人好像并不怎么喜欢瑾王?如果我猜测得没错,夫人与瑾王已有一年多光景了,打夫人嫁入洛阳开始,外人都知道你嫁的是朱家,可实际上侍奉的却是瑾王府。”
起初他也不晓得为何瑾王要折辱朱时叔,眼下把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很快就有了答案,再算一算时间,就不难知道晏汀是什么时候让他吃到的嘴。
美眉触动,他伸手轻轻蹭了一下,晏汀便扭开头,悄无声息的落了一滴泪,倒也不是她弱不禁风,而是有些人天生泪腺浅。
裘逸轩手腾在半空中,他低眸沉思片刻:“晏汀。”
第一次听见这男人连名带姓的直呼她大名,她总感觉他有什么大事要同自己说,呼吸也跟着变轻便柔了几分。
裘逸轩死死盯住她的眸子:“我可以救你。”
晏汀惶恐:“救我?”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可总觉得是一场虚幻的梦,在这深不见底的洛阳城,吏制腐败已然崩塌,真的还有人能救她出火海吗?她已经不相信了。
男人微微抬高她的下巴露出一节:“你应该不想再受瑾王摆布了吧?”
她垂眸考量。
她确实是不想再与邵准干这些勾当了。
可是眼下谁能救她?
他吗?
他可以吗?
好像是有点希望的。
男人心思细腻,知道她的顾虑,等坐好后,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能救她的法子一并道出:“瑾王不能只手遮天。首先你第一个要做的就是离开朱家。”
晏汀无奈叹气:“可朱时叔不肯放我走。”
裘逸轩一笑:“只要夫人想,就总有办法。”
晏汀还是叹气:“可就算我离开了朱家,可人在洛阳,清风堂在洛阳,我跑不掉,这只是给了他机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我,朱家虽然落魄,可到底也是个庇护所,他多少顾忌人言人语,还不敢太放肆。”
他又笑:“所以夫人第二件要做的就是——再嫁。”
“再嫁?”晏汀稍稍抬起身,有些坐不住了,“那意义在哪儿呢?他如今可以这么欺负我,我哪怕是再嫁了人,他依然可以,我又何苦去耽误了其他人。”
他笑笑:“夫人难道不知只是朱时叔护不住你,而并非嫁人无用?夫人若是能改嫁个靠得住的,料那瑾王也不敢乱来。”
“大人说笑了。”晏汀更是无奈,她如今的情况,谁敢要她,洛阳城那些公子哥,都与瑾王交好,他若是不许,那些人敢娶她吗?
裘逸轩认真异常的握住她的素手:“我认真的。”
晏汀瞳孔微微震动,低眸往他的手上看了一眼,这下也清楚他口里所说的再嫁到底是几个意思了。
裘家?裘父乃当朝丞相!裘家的大女儿是陛下的宠妃,裘家世代入朝做官,而裘逸轩更是当今掌管了宫防安全的禁卫军统领。这样一个地方,邵准怕也不敢放肆吧!
可……
晏汀默默缩回手:“不妥。”
裘逸轩坦荡:“夫人是怕我裘家护不住你?”
晏汀缓缓摇头:“瑾王确实不敢动你们裘家。我说的这个不妥,并不是指这个,而是于你而言,我实在是不妥。裘大人,你何必为了救我,把自己给搭进去。”
裘逸轩至今尚未娶妻,连个妾室也没有,他也鲜少混迹烟花场所,想必是清清白白的。这样的男人,娶她回家干嘛?她实在是想不通。
裘逸轩含笑看她:“夫人是怕耽误了我?”
晏汀小心掀眸。
面前的这个男人,相貌端正,做事雷厉风行,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虽然为人严肃了些,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可这样的家境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我知道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裘逸轩直说,“我与夫人不过才见了数面,要说感情,恐怕还没有夫人对瑾王的多吧?我帮你自然有我的道理,夫人只需要清楚两点,第一,夫人是否真的想摆脱瑾王的桎梏,第二,夫人是否愿意入裘家为妾。”
晏汀:“为妾?”
“为妾。”裘逸轩,“所以夫人也不必有任何负担,你只是入我们裘家为妾,我日后若碰上了喜欢的女子,自然会与她成亲生子。”
裘逸轩由此说词一来是为了打消晏汀的顾虑,二来也是为自己着想,他现在确实对晏汀着迷得很,可她毕竟非完璧之身,且又出身岭南普通百姓,假如真娶回家中,先不说怎么过裘父裘母一关,万一他日后玩腻了,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纳个小妾最合适了。
晏汀从前就说过绝不为人妾室,可眼下……眼下这种情况,再加之裘逸轩说的条件很动人,若她应下,邵准也不敢再动她,而她与裘逸轩并无感情,想必婚后他也不会碰自己,到时候她的日子就能回到在潮州的时候。
裘逸轩看她微微心动,又补充道:“夫人可要明白,在洛阳,除了我们裘家,你再无去处了。”
晏汀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知道自己不解释清楚这一点晏汀就不会放下戒备,裘逸轩笑着说:“我是为了薇熙。你知道的,她心悦瑾王,我不想你成为她嫁入瑾王府的阻碍。”
这个解释可以称之完美。
他为了自己妹妹的幸福才来帮她确实也说得过去。
这下晏汀彻底信了,只是她还需考虑几天,裘逸轩允许她时间考虑,夜里晏汀把利弊权衡过后,第二日就让人送了书信前去,裘逸轩收到书信时邵准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