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汀几乎下意识接他的话:“什么?”
裘逸轩伸指挑高她的下颌,眉眼弯弯离近,声音又轻又柔,带着蛊惑的味道:“不如……我们假戏真做。”
晏汀:“……”
男人挑逗的眼神由她惊慌失措的面孔转而下去,掠过她的胸线、细腰乃至其他地方。
大手轻抚她的碎发,又拨正她的脸蛋,他眼里的光带着怂恿。
晏汀猛的回神往后退:“不可。”
“为何?”
晏汀匆忙背过身:“就是不可。”
裘逸轩嗤笑一声:“夫人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自然不是。”晏汀回,“是我配不上你。”
他步步紧逼:“可我不介意。”
晏汀被迫正回身子去看他,裘逸轩的眼神带着极强的蛊惑性,一步步逼得她后退无路可逃,最后又被他一拦腰给拉了回来。
她双手无处可放。
他试探性的盯准她的唇瓣。
晏汀扭头就躲,她自知自己伤了他,所以也不敢去看:“不行,我……我要走,我要离开这儿。”
裘逸轩本来就不是个有好性子的人,见她如此固执又如此不给他面子,当即垮下脸来:“离开?”
晏汀吸着鼻子点头:“我来这儿是为了躲邵准,眼下你也如此,我要连你一块躲,我不想同他做的事,自然也不会同你做。”
他恼羞成怒,用力掐住她的脸,用近乎逼迫的语气问:“你当真不愿意成为我的女人?”
见他本性暴露,晏汀也先吐为快:“你到底是想把我变成你的女人,还是只是一个供你宣泄的外室?”
“什么?”裘逸轩大惊。
晏汀趁他松懈,终于挣脱出去:“难道不是么?你说要纳我做个小妾,可没有人知道这回事,就连这栋宅子,都是你为了掩人耳目新买的,当时我以为是你替我着想,现在才知道你的用途?我不是你见不得人的外室又是什么?”
裘逸轩瞬间理亏。
晏汀见他吃瘪的表情也猜出来自己是全想对了。
“你打着裘薇熙的幌子诓我来这儿伺候你,这与朱时叔当时诓我进洛阳完婚有什么两样?”晏汀暗暗抹泪,“我晏汀再不济,也不会任你们这般羞辱。所以,我要从这儿搬走,你和邵准,都是一丘之貉,你们压根就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否则也不会如此践踏。”
裘逸轩半晌也没有憋出一句话。
因为晏汀的话确实是他内心的尽数想法。
只是现在有一点不同了,他起初只是对她这具身子有冲动,可是现在,他对她的整个人也有了欲望,否则也不会将人已经接过来快半个月了,却迟迟不曾动手,更加不会苦苦等她一个晚上。
说罢,她转身去收拾东西,其实她的东西也没几件,其余的要不是邵准曾经送的,不然就是后来裘逸轩买的,于是她只拿了两身日常换洗的衣物,便欲开门去叫白芷,只是手还未触及门面,便让人一把握住,那只大手手心粗粝,微微有丝冰凉的汗意。
晏汀头也不回:“放手。”
他许久才说:“你不能走!”
晏汀缓缓侧身看他。
而他也看了过来,眼底无比坚定,态度也甚是强硬:“夫人不如好好看看自己现在在哪儿。”
“你……”
裘逸轩夺过她手里的衣物扔在圆桌上:“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许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好好听话。”
“你这是想强娶?”
裘逸轩挑眉:“夫人怕是忘记了,可是你当初自个儿,亲口答应来做妾室的,这怎么能算强娶呢?我待夫人如何,那都是天经地义的,夫人早该知道这个道理的。”
“你……”
白芷实在是听不下去,猛的破门而入,挺着身子挡在晏汀面前怒骂其人:“你……你好黑的心肠,花言巧语的诓骗我家小姐来这儿还不算,眼下是想霸王硬上弓么?我白芷第一个不答应,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的!”
裘逸轩盯着主仆二人一笑而去,出门时特意叮嘱阿珂好好看着她,一旦出了事情,就拿她问罪,阿珂为了自己的小命,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裘逸轩出北街后赶往宫中值班,因为心里装着晏汀的事,就连裘妃问他话,他都好几次走了神。
“逸轩!”
“啊?”
裘妃皱眉:“你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上次挨了板子还没好?我听薇熙说,你最近总是不在家,昨夜更是整宿未归,东街的新宅子你也没去,那夜里是在哪里宿下的?还不快如实招来!”
裘薇熙更是嗅觉敏锐:“哥哥可是在外边有了女人?身上一股淡淡的女儿香。”
一说裘妃也闻到了。
估计是他在晏汀身上沾上的。
裘逸轩语气淡淡的,他整个脑子里都是,夜里回去应该怎么处置晏汀,所以说话的兴致并不高:“没有的事,皇姐没有吩咐的话,我就先去巡逻了。”
裘妃与裘薇熙相视一眼,裘妃心里大概有了个结果,其实很多事情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见的,比如某个男人突然情窦初开有了心上人,这含苞待放的气息是藏不住的。
待裘逸轩走后裘薇熙分析道:“长姐难道没有发现哥哥最近不怎么常穿官服了吗?人也收拾得尤其干净爽朗。”
裘妃心知肚明:“估计是瞒着父亲偷偷在外藏了女人。”
“难不成是青楼的女子?”裘薇熙惊,“否则又怎会偷偷摸摸的!”
裘妃明示道:“兴许是刚刚死了丈夫的女人也说不准,薇熙,你跟过去瞧瞧。”
裘薇熙更惊:“哥哥会发现的。”
像裘逸轩那样心思细腻的人,恐怕不等她行动,人就要被抓出来了吧。
裘妃笑了笑:“你觉着以逸轩现在的精力,他还有心思管其他的事吗?恐怕一门心思都想着该怎么回去折腾美人吧。”
裘薇熙瞬间明了。
裘妃的话半点没错,裘逸轩一收班,匆忙换下官服就往宫外走,裘薇熙一路紧跟,他也并未查出端倪,踏马一路往北走,然后就来到了一处朴素无华的宅院门口,下马大门从里打开,丫鬟阿珂领着他进去,路上裘逸轩顺便问清楚了晏汀一天的状态。
阿珂细数回:“自少爷走后,夫人就一直在房间里呆着,阿珂怕她是逃了,零零总总的进去瞧过好几回,夫人确实只是在酣睡。”
裘逸轩愣住:“她没哭?”
阿珂摇头:“没哭。”
裘逸轩沉思:“她用过晚饭了吗?”
阿珂摇头:“还没有。”
已经来到房间门口,裘逸轩微迟片刻,而后推门而入,一直守在房间里的白芷倏忽的立起,阿珂见状叫了两个人过来将白芷擒走,很快院子就安静了,房间里更安静。
晏汀知道他来了,却也不曾回头,依旧保持着背对门口的睡姿,不足两尺的小肩膀,看着弱不禁风,他缓缓靠近,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捏了捏,倒像是没有骨头的东西,手感尤其舒服,再然后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与她再亲密些,视线忽然就被少妇后颈上的红痕引去了注意,他上手撩开些晏汀的领口,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
晏汀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裘逸轩顿时心凉了大片,猛的才记起来昨夜的事,骤然心里又气又恼,恨不得马上将邵准五马分尸。
这时候,忽然门外动静贼大,紧接着大门从外破开,来人正是裘薇熙,裘薇熙盯了裘逸轩一眼,火急火燎的冲过来扒拉晏汀,在看清楚床上女人的正脸后,她脸上表现出几分洋洋得意。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哟,这不是朱夫人嘛?”裘薇熙阴阳怪气的往她颈上看,“看来我是来得不巧啊,打搅了哥哥的春宵。我记得你好像是一个月前才死了丈夫吧,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了?”
裘逸轩站起:“薇熙!”
裘薇熙原本就不喜欢晏汀,眼下有了她的把柄,更是得理不饶人:“怎么了,难不成我说错了?晏汀,你嫁过人,眼下又被我哥睡过,以后还请安安分分的恪守妇道,不要再想着进什么瑾王府入皇宫的,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脏!你以为他们还瞧得上你吗?”
裘逸轩恼羞成怒,直接将裘薇熙给轰了出去,裘薇熙第一次被自己哥哥这么凶,当即泪湿了眼眶:“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凶我?你到底是被她为了什么迷药?你曾经可是最宠爱我的呀!”
裘逸轩叉腰发火:“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宠成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不听劝阻!裘文会干出那种傻事吗?他会从此只能卧病在床吗?裘薇熙!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裘薇熙被戳到痛处泪水不要钱似的掉。
裘文残废、他被革职、晏汀的事……一切的一切,他早就已经濒临爆发了,而裘薇熙正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裘逸轩指着屋内说:“她!你嫂子!你以后若再敢对她出言不逊!你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哥哥?!”
裘薇熙完全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裘逸轩口里说出来的。
裘逸轩狠狠一指大门:“出去!”
“哥……”
裘逸轩一旦发起火来,裘家是没有一个人敢惹的,哪怕是为所欲为的裘薇熙也不例外,她悻悻挪动脚步往外走,眼睛死死盯着裘逸轩祈求,可这一次,他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打发走裘薇熙后,裘逸轩狠狠捏了两把眉心,一进屋就开始对晏汀用强,只是在撕碎晏汀身上的衣料时,他清清楚楚看见了白肉上属于别的男人的痕迹。
他再一次动作僵硬了。
晏汀凄惨的缩在被窝里小声啜泣。
裘逸轩低头闭了闭眼,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等没了……我再过来。”
就在他转身离去时。
晏汀冲着他吼了一句:“这一切不会因这些痕迹的消失而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裘逸轩:“……”
她含泪又说:“你们对我的伤害亦是如此。”
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这些人的物件,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沾染的。
裘逸轩一推门出去便看见了身形卓越的男子迎雪而立,他唇角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有几分看他笑话的嫌疑在。
第62章
阿珂忙过来请罪:“瑾王殿下非要进来, 奴婢……”
裘逸轩不等她说完便挥手示意她先行退下,此刻是他应该同邵准二人解决的事,旁的什么人都不宜在场, 等清空障碍, 裘逸轩一步迈到邵准面前:“我不是朱时叔。”
邵准挑眉一笑,玩味十足:“我也没打算只要她的身子。”
这次他是一定要带回家的!
裘逸轩:“……”
漆黑的天与冰白的地,仿佛被空气从中划开, 赫然分明, 形成两个完全对立的世界。
……
晏汀知道邵准夜里来过,但不清楚二人讲了些什么,白芷半夜提着油灯来给她照明, 晏汀早就已经换好便服准备逃跑了, 她之前翻过一次朱家的墙院, 现在倒像是轻车熟路,轻而易举攀上了高树。
只是这天实在不好出逃,晏汀一个脚下没站稳,就联同着白芷一并摔了下去,好在墙院外面积雪深,晏汀刚好又砸在了哪家小朋友堆砌的雪人身上,倒也没什么大碍,白芷给她拍拍冰粒, 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北街,一路向南逃。
白芷边跑边说:“老爷可怎么办?”
二人虽来洛阳有一年多了, 可对洛阳城的路,除了从朱家到清风堂那块, 还有清风堂到公主府以及瑾王府两条道熟悉外, 北街几乎是完全陌生, 再加上夜里路况不清,她就更加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晏汀左右两条道都仔细看看,她白日套过阿珂的话,估摸着应该往哪儿走:“应该是走这边。”
白芷疑惑:“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她本以为晏汀是要逃跑的,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有目的地的。
难不成是去找瑾王殿下?
等上了主街大道,晏汀猛然间才想起,这条街不就是她刚嫁过来时,花轿走的那条街吗?往事不堪回首,犹如烙在心里的烙印。
晏汀不觉情绪低落,她的悲剧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白芷察觉到了,小手捏捏她:“小姐……”
晏汀反握她的小手:“放心,我没事,最黑暗的日子已经熬过来了,我没什么可怕的,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我要去报官!”
“什么?!”
晏汀眼神坚定:“我要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白芷脚步僵住,说什么也不走了:“小姐,还是别了吧,他们都是官官相护的,而是,这事要是传出去,您以后可怎么……怎么生活啊?小姐,您难道就不怕吗?”
晏汀更加坚定了:“怕,我自然怕,我害怕阿爹知道这件事,可眼下我已然顾不得这么多了,若我不这么做,我永远都摆脱不了他们,无论是邵准还是裘逸轩。”
“小姐……”
“可是我能想到的法子就只有这个了!”晏汀泪眼朦胧,“就算他们官官相护也好,我总要试一试的,我要去见府官,我请求他们替我做主。”
洛阳府官半夜三更被击鼓声吵醒时满脸的不爽,原本他是不打算理会这件事,或者是拖到早上,可师爷先行去看过,发现来人竟是晏汀,估摸着不是桩小事,府官一听,连忙穿上官服,从小妾的房间里出去准备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