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沉默一阵,忽起一个低哑男声:“阿筝?”
他很是谨慎地停顿片刻,见元筝还是毫无动弹,这才起身走向了她。
寂静的屋中,只有他的脚步声回响。最后,停留在元筝身侧。
他慢慢地俯身,凑近得几乎要接近元筝侧脸,这才停止动作,用墨玉般的眼睛观察着她。
见元筝似乎熟睡,谢昭眼里出现一抹讶色,看来真是累坏我的阿筝了。
也对,她虽然在大火中被谢昭保护得很好,但毕竟是遭受了一番磨难,之后还没有歇息地前来照看谢昭,的确很是辛苦。
虽然谢昭很享受元筝关心自己的感觉,但毕竟他把元筝的身体状况放在第一位,所以宁愿减少聊天时间,也更希望她能睡个好觉。因此,他特意点了安神香,可以让人睡得更沉些,能够快速恢复精力。
至于谢昭自己的病,虽然还有余痛,但是看着元筝熟睡的侧脸,他就好似已然好了大半。
他将她放下床中央,然后侧身倚在床沿。像是在心里做了激烈斗争后,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诱惑,颤抖着握上元筝的手。
入手是一片光滑细腻,宛若会流动的暖玉。
肌肤相触的那瞬,他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于是力道渐渐收紧,直至将元筝的手全部覆盖,就像是抓紧了他们只会越来越亲密的未来。
可惜谢昭不过享受了片刻的岁月静好,就有人来强行干扰。只听门外响起嘈杂声响,一个人大声叫嚷,表现着刻意的关心:“世子身体可好些了?”
谢昭的神情在转瞬间凝了霜色。但是看着身旁之人,他又脸连忙收敛了气势。
那人似乎被阻止了。很快的,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压着嗓音道:“奴才长荣给您请安了。”
即便如此,元筝也被惊醒了。她眉睫忽然一颤后,宛若蝴蝶振翅般轻轻抖开。
在她清醒的前一刻,谢昭已然收回了手。于是除了她指尖残留着一抹红痕,再无其它证据。
元筝毫无察觉,只是嗓音犹带困倦道:“什么时候了?”
她将身体半支起来,捂住略痛的后脑。不过幸好还是短暂歇息了一阵,所以她稍稍恢复了精神。
等彻底看清自己此时在哪后,元筝僵住了——她分明是来照看谢昭的,可怎么颠倒过来,她反而被谢昭照顾了?
而且她甚至还霸占了谢昭的床铺!谢昭如今身受重伤,须好好将养。自己怎能如此毫不客气,把谢昭挤到床下久坐。
……
一瞬间,尴尬与不好意思席卷而来,让元筝恨不得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谢昭轻声诱哄着她,告诉她二人之间不必如此拘束。
他实在是懂得如何说服人,很快就哄退了元筝的愧疚。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想必会极为惊讶。素来淡漠如玉的谢世子他竟然如此会哄人?想当初有姑娘想要追求他,在他面前哀哀诉情,泣不成声,让周围观众都心疼了。
可谢世子呢,竟然硬生生地看那姑娘哭了一个时辰,期间不闻不问不为所动冷性至极。
也就是因这一遭,那姑娘哭够了后,彻底断了对谢世子的念头。还逢人便贬责,这谢昭忒不懂姑娘心思,今后必定娶不到娘子。
此言一出,立时引起所有人的赞同。都说谢昭虽然皮相好,但这性子也太冷了些,怕是娶妻真的艰难。
谁知道原来人家不是不懂姑娘心思,是把这工夫全留在心上人这里了。看着冷冰冰的倒是颇会疼人,简直是收敛了所有脾气,对心上人宠溺如珠。
至于娶不到娘子更是笑话一桩,多少嘲讽谢昭的人至今还没定下亲事,人谢昭可是不声不响地跟心上人好了十几年呢。
第14章 知情 人士
管家长荣进屋后,眉开眼笑地示好道:“老爷很担心您,但今日实在忙碌,只能命奴才来看看。”
其实是谢侯爷一看谢昭不济,就不耐烦继续装慈父。但是又恐谢昭命硬又挺过来,也不敢得罪谢昭,干脆派个奴才来敷衍一番。
反正他是谢昭的亲爹,礼义仁孝压下来,量谢昭也不敢计较。
元筝听得拧眉,没想到这府人竟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知道这乃家私,元筝主动避嫌道:“我先走了。”
长荣没料到还有外人在,忽然听到这如黄莺般的清脆嗓音,他惊愕地愣在原地。
世子的床榻上竟还有女子?转念一想近日的传闻,长荣恍然大悟,知晓了这位身份。
见那倩影微动,长荣心念一动,刻意缓了动作。
这位可是全府众人都好奇的人物,可惜她深藏于世子院中,始终无缘得见。如今自己既然误打误撞地撞见了,那少不得要偷瞧一眼。
赛雪皓腕轻轻拨开一侧珠帘,但见一乌发垂肩的佳人慢慢探出身,最终完全露出了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