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她婀娜多姿——甜盏
时间:2022-06-25 07:04:12

  裴尧一身冷硬官服,顶戴花翎,腰围东珠,磕头行礼后,举着折子上前。
  嘉康帝喝完粥之后被紫阳真人喂了一颗丹药,隐隐觉得身体慢慢恢复了,嘴角歪斜的弧度变低,口齿不清他就不想说话,屈指叩了下床榻的边缘,裴尧将折子递上去。
  折子很长,嘉康帝迅速看完之后像是不可置信般从头到尾又看一遍,等目光落到最底下的数目时,霎时将折子往榻上一拍,结结巴巴道,“逆子,逆子…”
  紫阳真人坐在他身后,慢悠悠的给他顺气。
  裴尧恭谨道,“圣上料事如神,成王假借下官的玉印偷往江南私贩盐引,数额之大骇人听闻,还有煤产矿石,数不胜数,另外…”
  成王是废太子后于淳的封号,皇后临死之前请了圣旨想将儿子保全,送往封地做个闲散王爷,可惜,于淳没体会到他母后的苦心。
  嘉康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裴尧,像是预料到了他之后的话。
  裴尧艰难的抿了抿唇,再次叩首,“据张栋所招,成王对圣上废黜太子一事始终怀恨在心,令工部尚书在督建太极宫露台的时候添加了大量的苏合香…”
  苏合香?
  此话一出,嘉康帝只感觉眼前发花,怪不得,怪不得这几月他像疯了一般的在太极宫同人欢好,之前他一贯信奉紫阳真人无欲无求的修仙之道,自己都没想过为何会在废黜太子后一改常态,男女不拒…
  折子砰的摔了下去,急迫的指着殿外道,“去,去,把那个逆子给朕,朕杀了…”
  保持匍匐姿势的裴尧未动,听见龙榻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紫阳真人将嘉康帝扶起来,低声劝说,“圣上莫要动怒,他不仅是成王,还是圣上的亲生子…”
  本是劝说,却让嘉康帝更加痛恨,天下哪个亲生儿子会盼望着自己的父亲去死,混账东西,咬着牙,坚持说道,“死不足惜…”
  天刚大亮,裴尧捧着一道圣旨出了太极宫,房檐上的飞龙凸着眼睛凶狠的瞪着虚无之处,仿若蛰伏的猛兽。
  “动手吧…”
  男子站在白玉石的台阶上,和煦的风吹拂着他的袍摆,飒飒成刀。
  京城中一夜之间翻了天,废太子成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天子诏书即下,查清后永生圈禁皇陵,其下同罪之臣五十多位,株连九族,判斩立决。
  于淳凌晨被抓下诏狱,原党派如鸟兽散,牵连涉深的首当其冲就是郑家,除绥阳王一派未伤筋骨,其余皆入狱,其次是工部尚书裴韦瀚,以及其妻一家。
  俞寄蓉睡的酣畅,在外奔波终究不如家里痛快,即便在南冠居的二楼床上,都觉得舒坦,伸了懒腰起来,也没着急让人进来伺候,自己往了衣橱前去,悉心挑选,小衣小裤雪白的一整件,底下压着的海棠广寒木的锦盒中是一条腰链,亦是那时男人硬逼着她戴的那条,如今她倒是心甘情愿了。
  玉链子一贴肌肤冰冰凉凉的,后边的长坠子搭着垂到股.沟处,走动间都摩挲着有些异样,但为了让男人开怀,她还是尽量忽略。
  蹙紧眉尖最后选了身相对正式的勾勒宝相花纹长裙裳,腰封特意选的宽幅短款,压着她腰肢纤细,拢起的胸脯高高,臀儿也翘,这般站在菱镜前左右照了照,抿唇露出个浅笑,以往她总郁郁寡欢,没有真正愉快的时候,连怎么发自真心的笑似乎都淡忘了。
  明镜中女子面容皎洁如白月,羞涩浅笑着,脸颊两侧梨涡浅浅,眸光清亮纯澈,艳若桃李。
  入王府的消息晚了些,盛家一众公子姑娘的都已经席坐畅聊上了,老夫人亲热的拉着俞寄蓉的手,心肝儿的夸赞她这身衣裙漂亮,“哎哟,各位快瞧瞧,蓉儿这容貌昳丽,玉软花柔的,怪不得尧儿舍不得落了别处去,急吼吼的定下了婚事…”
  盛家祖母亦是坐在主座儿,她同样稀罕俞寄蓉,但仅仅作为一个孤女来讲,将茶盏咔嚓放下,一派雍容之色,“世子婚事乃重中之重,老夫人不可妄自胡说。”
  俞寄蓉咯噔一声,心重重的落下,有些紧张的咬了下嘴唇,故作淡定的松开,想伸手捋下衣摆,却控制着不要做小动作。
  下首莺莺一听,立刻站起来笑嘻嘻的过来拉俞寄蓉,“蓉儿姐姐,这会儿天暖和,我们出去逛会儿园子吧?”
  如此单纯的借口,俞寄蓉怎么会不明白,迟疑了一瞬,想起那个男人曾通红着眼睛质问她,是不是我睡了谁,我娶了谁,你都不在意?
  沉下心绪,稳稳坐着,随即将手按在莺莺手背上,婉言拒绝,“我再坐会儿,你去吧。”
  莺莺有些心疼的看向她,盛三姐从旁边过来,依偎在盛家老太太跟前,“今个儿是世子爷的生辰,祖母莫要乱点鸳鸯谱。”
  盛六姐也拿不住世子的意思,只是瞧那日的情形,估摸着心里真的有蓉儿表妹,或许地位不低,毕竟公子哥儿们对待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都有些特殊,她不想在未站住脚跟时就得罪了去。
  每个人的小心思都在不断转动,老夫人紧握住俞寄蓉的手,她绝对不会让盛家再出一个世子爷或者王妃。
  盛家老太太安抚的拍了拍盛六姐的后背,半搂着看向俞寄蓉,神色和蔼,“蓉儿,外祖母一向是个实诚性子,不讲虚话,尧儿的妻子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这关乎两家盘根错节的利益往来,历代崇阳王世子必须迎娶盛家贵女,这是传统。”
  俞寄蓉猛然睁大了眸子,似无法接受般迅速苍白了脸色,逐渐惊慌起来…
  老夫人再张口与之争辩了什么,她已经完全不能入耳,有些虚脱的站起来往外走,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至走出去好远,才听见莺莺扶着她手臂惊骇的问,“蓉儿姐姐,你出了好多汗?”
  听见她说,俞寄蓉才惊醒,果真后背汗湿一层,伸手摸了下后脖颈,一手心的水迹…
  “我,我回去换件衣裳,你替我告诉一声,刚才出来未来得及打招呼,是我疏忽了…”才惦念起礼节来…
  莺莺担心的不得了,“姐姐与我这么客气做甚,莺莺陪你一起去换衣裳…”
  这个时候她真的谁都不想见,“别了,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她这一生像个笑话,之前百般不愿,说什么也不想嫁给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如今却调转心思,想补偿他,想与他共度后半生,可,事与愿违,许是他们真的没有缘分…
  又或者,从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孽缘…
  她这厢痛不欲生失魂落魄之际,那边终于有人上门禀报前朝之事,得知儿子以及儿媳一家全部被押上刑场,老夫人登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人仰马翻的时候,裴尧大步进来,一眼便望见月亮门外坐在回廊处的女子,她虚虚歪坐着,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双眸无神。
  裴尧慢慢走近,见她这幅模样心间撕裂一般的痛,纵使他赢了一切,却换不来一个她,又有何用?
  “想什么呢?都出了神?”男人站在她对面,遮下一片暗影。
  女子慢半拍的抬起头,脸色苍白的要命,眸子亦是散的,唯有唇色红润,隐约可见牙印,许久,才放任自己问他,“你要娶盛家的贵女?”
  裴尧皱眉,倾身轻吻她的眉心,不见动怒,只是心里想着又是谁乱嚼的舌根子,让他抓到非剥了皮…
  嘴上极其轻柔,“怎么会?我说了娶你。”
  从眉心的吻往下落,最后停在了她红润的唇瓣上,就着她刚才牙印狠狠一咬,见她露出来疼痛的颜色,才又辗转的舔舐上面的血珠,锋利俊美的面孔压迫的抵着她,“我这辈子,就只娶你之人,亦只要你一人…”
 
 
第79章 感谢小天使订阅
  汹涌的吻伴着这句话落下, 俞寄蓉的后脑被他用手掌强势性的托着,被动的承受着他所带来的悸动,等了好久, 男人才放开她, 只是刚一离开, 俞寄蓉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抓住他朝服的衣领,将人重新拽回来主动吻了上去…
  她手心里抓着的朝服衣领的花纹是卍字形, 边缘的银丝有些扎手, 她却感觉不到疼, 只有满心的欢喜…
  她自私而无理的想,谁若真的跟她抢这个男人,大不了就闹个鱼死网破罢。
  两个人在回廊水榭处缠绵亲吻,最后是裴尧忍受不了, 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南冠居走,大步生风, 嘴里发了狠,“这是你先惹我的…”
  俞寄蓉被他剧烈的动作吓的惊醒过来, 落空间差点臊死,恼怒的用手拍打他肩膀,不自在的催促, “你又发什么疯, 快放我下来…”
  她这拍打跟挠痒痒似的, 裴尧当个情致,丝毫不停。
  俞寄蓉一瞧他如狼似虎的目光,登时直蹿火,满脑子都是那些混账想法,这下没手下留情, 用力掐了下他的胳膊上的软肉,瞪着眼睛道,“你总是这么霸道,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从未听过我的想法,你把我当个人对待了吗?”
  裴尧疼的差点把人摔下去,舔了下后槽牙,他恨不能把女人捧在手心里宠爱,可她就是个大傻子,什么都分不清,还偏偏爱讨个说法。
  掌心搂住她往上颠了颠,停下脚步,眸子停留在她还水润的嘴唇上,“那你刚才为什么主动回吻我?”
  没料到他这么直接的问,羞臊的同时就是愤怒,他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这个男人永远都学不会怎么去对待一个人,永远那么自负霸道,我行我素…
  她心里确实对他感激,也心疼他,却无法容忍这种对方强硬施加下来的生活,一天两天或者可以,但时间一长,她不会乖乖听话的。
  俞寄蓉心目中的生活应该是惬意温柔的,而不是这样炮仗连天…
  “凭什么我要回答你,你先放我下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他满脸上都写着床榻上的那点事。
  裴尧简直头疼欲裂,好心情消失殆尽,他发现跟这个女人就说不通,“我先问你的…”
  俞寄蓉也头疼,伸手又要掐,却被男人一把掀翻了用胸膛压住她后背往前走几步抵在柱子前,反扣住她双手不让她再有动手的机会,他一个武夫能容忍一次又一次的偷袭?简直可笑…
  裴尧贴着她耳边,“你病又好了,是吧?”
  他一直怜惜她,没想到现在活蹦乱跳的,丝毫不见病气,刚才掐的那下也是又狠又准,他还是心太软。
  俞寄蓉气的想咬死他,这个登徒子满脑子就没别的东西,每次都是强迫,她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疯癫无耻的男人动心?
  “你个混账除了动用武力还会干什么,我要是你,绝对不会这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她这句话堪堪吼出来的,他若还是没有改变,那么她就该理智的考虑以后。
  婚姻并不能靠一时的动心持续下去,大多数事后没有考验忠贞的惊心动魄和生死离别,靠强势的入侵根本不会长久。
  裴尧盯着她侧脸狠狠的皱了下眉,将她松开,冷冽的扫一眼她的手腕,转身阔步离开。
  揉了揉手腕,上边几个红印子,俞寄蓉抬头才发现他已经离开,心里不是滋味,抿了抿唇,瞟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宴席还在继续,老夫人醒过来后重新梳洗便继续落座,今日的事情再急,也得等裴尧回来,她知道如今只有在这个孙儿面前才能有回旋的余地。
  裴尧出现时就冷着一张脸,笼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先与外祖母行礼问安,然后坐在上首次座,几位表哥表妹依次送上贺礼,轮到俞寄蓉时,裴尧特意垂眸没看她,刚才的气还未疏…
  本以为她病愈之后可算能柔顺一些,主动一些,结果还是之前那副不服输的模样,就是打心眼里不想安生的嫁给他。
  秋白将衣袍奉上,老夫人率先夸上,提拎起来里外翻看,“哟,蓉儿这绣工可是了得,瞧瞧这袍面的墨竹针脚密实的,这袖口精致的,真真的苏绣呢…”
  苏绣曾盛行一时,起源于苏州,后因传承绣技越发生疏,而渐而消匿,盛家外祖母也知道她绣艺高超,接过来细细的看着,连连称赞。
  姑娘们都围上去,俞寄蓉被人捧在中央,嘴角含笑,轻瞥向座上的男人,结果刚搭上眼,就见他冷冷的沉下脸,比之刚才更加风雨欲来。
  心里头奇怪的嘀咕,他又发什么疯,这么不喜欢她送的贺礼吗?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她爱钻牛角尖,事后也觉得没必要,何必因为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跟他赌气,可让她撂下脸去讨饶,还是没那个脸皮。
  开宴后不久,老夫人便拉着俞寄蓉的手对着盛家老太太说,“上次尧儿就定下了成婚的日子,请帖过几日就送过去,是不是啊,尧儿?”
  裴尧扫一眼俞寄蓉,指尖搁在扶手上轻叩一下,听外祖母不赞成的说道,“尧儿不可胡闹。”
  上次去涿州隐晦的提了这件事,但那时裴尧没搭腔,这次盛家名副其实的入京,态度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俞寄蓉不知怎么,刚才听这些还慌乱的不行,如今在裴尧面前却难得镇定,心底里可能是毫无条件的相信他,相信他刚才所说的。
  如今世家公子哥儿成年便有通房伺候,成婚后妻子府上也会备上一二的滕妾,更徨说外边应酬时官员之间互送的姬妾,裴尧在战场多年,要是没个女人,俞寄蓉都不信,但回京之后,好像从未见过,这时候才猜测起来,他会不会在外头养过什么外室啊?
  胡思乱想间,听得男人回答说,“孙儿这辈子只会娶一人,那人,就是她。”
  盛家老太太气的离席,一众姐妹们看向她的目光各不相同,莺莺是真的担心,只敢小声说几句,便追了上去。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觉得欣慰,她这辈子最喜欢看盛家人吃瘪,放软了口气说起另外一事,“尧儿,你二叔那儿,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可不能让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提起二叔,俞寄蓉支着耳朵认真听着。
  裴尧声音一贯的清冷,“自作孽不可活,他已铸成大错,谁也救不了。”
  老夫人登时痛哭出声,几近哀求,“尧儿,看在祖母这么多年照顾你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裴尧站起,“不可能,他必死无疑。”
  说完甩袖离开,待走到门口,才余下句话,“过几日把裴挚给你送过来,日后改名换姓吧。”
  这是他最大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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