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挚就是张凝芙后生的小儿子,裴韦瀚的次子。
银月弯钩,高悬明亮,树枝翠绿成新,风和日丽,裴尧进书房后沐浴换衣,昨晚一夜没睡,如今尘埃落定,他却睡不着,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回想前世今生。
前世的命运都已经颠覆,六殿下于帧性情刚正,日后朝廷肃然,加之郑璟真心扶持,必不会让弹丸小国有可乘之机,承武正好进来,将密折递上,边疆将士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确定不是胡晃一枪,而是真真实实的要攻打城池。
哼,真当他们朝廷无人?
随即写下回信,待筹集粮草兵士后,即日启程。
俞寄蓉照顾着祖母躺下,回了南冠居,楼上楼下转了两圈,都没看到人,承德回禀,“爷去寻六殿下了,可能很晚才能回来。”
承德说完抬头瞥姑娘神色,见她不见失落,心下担忧,多嘴一句,“边疆异动,主子爷恐怕要上战场了…”
同于帧郑璟商量对策后,裴尧是近夜深才回府,还未走到书房,便见甬道上立着抹俏影,手里持着花鸟玲珑琉璃的灯笼,晕色的光映出她艳若桃李的脸,他没再看,疾步过去。
承德推开门,伺候主子爷更衣,刚脱下外袍,见姑娘上前,忙躬身退下。
俞寄蓉等了很久,指尖有些僵硬的伸过去继续解他内袍的盘扣,“要试试我给你绣的袍子吗?”
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拒绝,又说,“费了好多功夫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裴尧就更加拱火,“府上是没绣娘还是外头没有绣房,用得着你费功夫绣?”
一想到她不听话,夜里偷偷的刺绣就暴戾的想杀人,“我看你就是病的轻…”
这下俞寄蓉也火了,啪的打他一巴掌,眼尾沁着泪,“你忒是不识好歹,我辛辛苦苦为你绣的袍子,你居然这么说,你到底把我的心意当成什么?”
裴尧低头看着她,没有要动手的打算,他知道她讨厌武力,“我宁愿你好好的养病,而不是熬的灯枯油尽了早早去死…”
“你个混账,混账东西…”俞寄蓉扑过来还要打,一边骂一边气的心肝疼,“乌龟王八蛋…”
男人按住她双手高举起来,“我今天过生辰,你就这么咒我?”
两人贴的极近,俞寄蓉一瞬间就哑了火,颇为无力的歪倒在他肩膀上,一字一顿的说,“你怎么这么别扭,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明明担心我刺绣太晚损害身子,偏生用激将法,我最受不得激…”
身前女子骤然软软的依靠过来,裴尧也松开她手,俞寄蓉趁机抱住他,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生辰快乐,尧哥哥。”
她每次说尧哥哥时,裴尧都动心的不行,勾起她下巴望进那双含着水的眸子里,温柔的低头吻她…
这个夜里,俞寄蓉又被逼着说了好多次的尧哥哥,每次都惹的男人的侵略更加放肆,窗口的鱼缸里水儿清澈,黑鱼肆意畅游,真正的鱼水之欢是令人愉悦的,她第一次体会到,男人的情意是那样的炙热滚烫,烫的她像落入了火堆,浑身燃烧殆尽,眼神亦是不清明了…
痴缠一次又一次,裴尧才放开了她,清理后相拥闭着眼,俞寄蓉声音轻轻的,带着柔媚之意,“你以后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每次说不上两句半就得掐架,都是火上浇油的性子,谁也不让谁。
“好。”裴尧轻拍着她肩膀,像小时候娘亲哄他睡觉时那样。
俞寄蓉一下子抬起头,目光灼灼,“你可答应了,不能反悔。”
裴尧低头吻下她的眉心,心里的爱恋和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嗯。”
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俞寄蓉颇为郑重,“既然不日我们就要成亲,我便问上一问,你之前有过通房吗?或者外头有外室?亦或者战场上有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裴尧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只是拍的动作停下,改成指尖慢慢的摸索着她圆润白皙的肩头,“你问这个作甚?”
俞寄蓉迎着他的目光,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我作为当家主母,要安排一下院落以及份例。”
“就这样?”男人挑眉,手指越来越放肆…
俞寄蓉憋着嘴,不说话了。
她怕一开口就泄露出来身体的异样。
“你也应该好好与我说话,说实话。”裴尧定定的看着她。
两个人目光争锋,最后是俞寄蓉忍不了的推开他到处作乱的手,恶狠狠的瞪他,“不过是看你动作颇为熟稔,想知道而已…”
这是实话。
想知道,又怕知道了会嫉妒。
裴尧高兴的搂着她,嘴角上扬,“我真高兴你能这样…”
俞寄蓉贴着他胸膛,听着剧烈的心跳声,听着他回答,“这事不用什么经验,是个男人就会,你想太多了…”
这话的意思是?
见她仍呆呆的等着他说明白,裴尧颇为好笑,故意逗弄她,“不比你,之前还有个暧昧不清的表哥,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头一遭。”
这下轮到俞寄蓉心虚了,她说什么都不对。
索性缩他怀里当乌龟,男人身体热度比她高出许多,又累的狠了,不大会儿就睡熟了,没听见裴尧又说了一句,“我两辈子都清清白白的等着你…”
第80章 感谢小天使订阅
明媚的阳光飞成个旋儿的转进了窗棂里, 俞寄蓉站在衣橱前有些踌躇,昨个儿睡得晚,眼皮都沉的睁不开, 浑身亦是不适, 听着有客来访, 好不容易被宛白催着起来,刚换下小衣, 听着莺莺一声急促的啊声, 她何时进来的?
却说莺莺, 她想快点见到蓉儿姐姐,便没有顾忌的闯进去,待就着光线瞧清了里头的样貌,登时涨红了脸, 怎么说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急匆匆的跑进去,没多久又急匆匆的提着裙摆跑出来, 她们俩被这一出弄的满头雾水,盛三姐疑惑的问, “到底怎么了?不是说世子爷已经上朝了吗?”
她们先问过所以才这般进来,不然哪儿来的胆子。
莺莺只要一想起刚才看见的那副画面就羞臊的直捂脸,雪白的肌肤上一串串被人吸咬的红痕, 像落了雪地上的红梅, 惹人遐想, 哎呀…
还是盛六姐先反应过来,经历了上次那件事,她觉得在世子爷面前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人,对俞寄蓉是又嫉又妒,偏生她是未来的世子妃, 三姐趁机教训她许久,若不赔罪,恐怕日后难以翻身。
俞寄蓉不敢耽误,赶紧换好裙裳,压下浑身的不适下了楼。
她今日穿的颜色不是很鲜亮,里边是件紧身高束腰的绣衫罗裙,外罩白玉兰散花的纱衣,行动间如云流水,忒是一股子俯弄芳菲之姿。
“我们可是来的早了?”盛三姐先出言调侃。
廊外将将日头高照,光影明亮刺眼,起早裴尧走时又胡闹一次,逮着她不松手,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混账仗着过生辰肆无忌惮,穿好朝服后还假惺惺的说怕她太累,今日就休息,结果没多久就来了客。
“没有,姐姐莫要闹我了…”刚坐下,就难受的差点栽歪下去,暗骂两句混账,看回来不骂他个狗血淋头。
盛三姐挽着六姐过来,“今日是特意舍下脸面携六妹妹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盛六姐配合着行了个大礼,不复之前的傲慢,“蓉儿表姐原谅妹妹一遭,之前是妹妹狭隘,不该觊觎世子爷。”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妹妹,论说之前,她们盛家的姑娘根本就是为崇阳王世子爷预备的,所以没什么格外的心思,如今情势不同,见俞寄蓉一脸茫然,莺莺坐过来挎过她手臂摇晃,脸蛋还红通通的,“蓉儿姐姐,你就原谅六姐吧,她只是直肠子而已,绝对不会再同你争抢裴尧表哥的。”
“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呢?”俞寄蓉对盛六姐的印象很不好,她给人感觉就很有心机。
莺莺嘴快,“蓉儿姐姐,你不知道的呀,我们盛家与崇阳王府历代结成姻婚,即便续弦或是妾室,皆是盛家女,说的粗俗点,原本我们几个也都是等着裴尧表哥随意挑选的,六姐以前心仪表哥,便表现的积极些,像三姐和我,要说没那个心思也是骗人,我们这一辈要是不嫁来王府,就要随意找个商贾嫁了,这其中的因由,大概是为了固权。”
崇阳王历代都是武将,战场上九死一生,为了能稳定的拥有下一代,一直都是这样挑选世子妃,除了老崇阳王非要接回来个外姓妾,其余皆是盛家人,所以才延续至今。
盛三姐接着说,“昨夜回去,外祖父便说,盛家子弟可以入仕了,不必非要经商。”
他们盛家依靠了多少年崇阳王府,如今终于是各奔前程了…
莺莺小声的又说,“女子也可以外嫁。”
这对她们这一辈的姑娘家可是乐疯了的消息,谁想嫁给满身铜臭的商贾啊,莺莺最为不想,她想寻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最好是翰林院的文官…
俞寄蓉小幅度的挪动了下地方,玫瑰椅上的褥垫还算软,这下听明白了,这是怕她记恨盛六姐,所以两人陪着来说情,“好了,我又不是那等会计较的人,再者,世子爷也不是个物件,能让咱们争来争去的…”
莺莺一听又羞红了脸,靠近着暧昧的看向她的后脖颈,“那是,但凭世子爷稀罕你的模样,谁都争抢不过。”
俞寄蓉一捂脖子,嗔怪的瞪她。
盛三姐还有别的事情,将大库房的钥匙和最近的账本依次交出来,同时说道,“再过些时日就到了大婚的日子,如有事情,您尽管吩咐。”
这一声您,将几人的身份立马拉开,面前之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崇阳王世子妃。
临行前,连最冒失的莺莺都冲她行了半礼,俞寄蓉站起来看着她们的背影,神色恍惚。
春末的天气热的快,廊下阴凉,她站了一小会儿,就困倦的慌,往窗前的贵妃榻上歪着,手里把玩着个和田青玉的圆形玉印,正是当初裴尧腰间常挂着的子印。
“那是什么?”
下朝后,裴尧推拒了邀约直接回府,进来便见着美人横卧的美景,霎时胸腔里充斥进了酸胀难言的冲动,他并非急色之人,却每次见到她都像是饿狠了的狼,恨不得将她撕碎,压抑着暴虐的想法,出口的声音哑的不行。
俞寄蓉吓了一跳,立马要坐起来,结果刚一动弹就疼的她眼冒金星,张嘴就骂,“你个混账东西,都怪你…”
裴尧瞟了眼她疼痛的位置,伸手扶住她胳膊将人重新抱上贵妃榻,眉间皱的很紧,“不是抹药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俞寄蓉就恨不能咬死他,美其名曰是抹药,抹着抹着就又不老实起来,像是把这阵子的缺失全部补回来一般,任她怎么求饶都不成。
“你那是抹药吗?”气的眼尾余着一丝红,昨晚哭过的眼睛含着汪水,此刻亮晶晶的瞪着他,裴尧身姿一顿,拇指捋了下她的眼尾…
就是这个表情,每次她露出这种流泪哭泣乃至于失神的表情都够他缱绻回味许久…
“昨晚孟浪了,让陈御医过来瞧瞧…”
他本就精力充沛,自打开了闸就如同洪水决提,前阵子顾念着她身体才隐忍不发,实际上已经憋到了顶点。
俞寄蓉毫不留情的拍开他的手,暗自嘀咕,何止孟浪,简直禽兽不如。
陈御医来把脉,身后还带着两个小医徒,一个提拎着药箱,一个准备纸笔好记录,便听着师傅讲,“世子爷,姑娘身娇体弱,肾虚不足,承受不来凶猛的房事,还是要适量而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谈论房事,简直羞死个人,俞寄蓉脸颊迅速蔓延上可疑的潮红,抿紧了唇不知该说什么…
裴尧沉着一张脸,紧接着突兀的问,“她能承受几次?”
俞寄蓉没料到他这般直白,忍不住捂着唇咳嗽起来。
裴尧俯身伸出手掌拍她的后背,“好端端的怎么呛着了?”
明知故问,这个人惯是没脸没皮…
待她消停了,裴尧才抬起头用眼神对着陈御医施压。
陈御医只能实话实说,“世子爷也久积沉疴,亦是不好…”
裴尧还是那种冷冽的目光,手掌心揽着的女人腰肢纤细窈窕,轻轻摩挲,“只说几次。”
废话那么多,他前世根本没摸过女人,这辈子也独独的圈着她一个,哪儿懂的这些。
无奈,陈御医让小医徒取出来一个青白色的药瓶,“最多两日一次,事前配合着这个药膏子,能减轻些不适。”
俞寄蓉后面的话根本没听进去,浑浑噩噩的只顾着羞了,感觉浑身都滚烫烫的发热,像火烧了房子般…
终于等人都走了,她才揪着他衣领喋喋不休的骂嚷,“你脸皮忒厚,胡问什么,没瞧见陈御医都尴尬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裴尧把人圈怀里,放松身体,让她靠着自己,手指闲适的勾着她手心,瞥见了里头的东西,霎时落下脸来,质问她,“从哪儿来的?”
“我倒要问你,为何偷偷刻我的印章?”还见天的随身佩戴,怪不得之前几次都不让我碰,心里有鬼才这样。
“这是娘亲去接你之前命人刻的。”
提起姨母,俞寄蓉不自觉的耸搭下来眼睑,在他怀里软了身子。
两人不再提这个,裴尧见她不说话,又问一句,“可是还难受?”
怀里娇女轻微的晃了晃头,发丝贴在他下巴处,惹的男人发痒,低头撩拨几捋碎发,神情愉悦的勾起唇,“讳疾忌医要不得,你现在身体本就不好,但凡哪儿不舒坦了,你便直说。”
经历了这么多,俞寄蓉再没了抵触的情绪,歪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个呵欠闭上眼,“还不是你造的孽,竟还数落起我的过错来…”
瞧她嘟嘟囔囔的没了动静,裴尧没再吭声,只是手指慢慢垂了下去,不再闹她。
男人的胸膛太温暖了,他体温一贯比她要高,这会儿热度隔着布料传递到她身上,舒服的喟叹一声,脑子里不可避免的想起以前争吵不合的时候,恨意汹涌的时候都拿刀去捅他,那时候何曾想到他们俩还能有这样温情时候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