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对劲?”
“你难道觉得皇后娘娘没有问题?”林归凡他敢确认那人绝对不是任羽,充其量有些像而已,但是完全是两个类型的美人。
任羽虽然有姿色但是只美在表面,有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比他见过的一个富商小妾还要做作。而方才那一位,碍于周晏的目光,他没敢多看。
景文纳罕极了,语气带着些警告:“林小将军为何这般在意皇后娘娘?若是我向陛下禀告,将军可就……”
林归凡一听,立马哥俩好似的,自来熟地揽上景文的肩膀:“景兄弟,我可不是这意思,你可误会了!”
“只是先前与皇后娘娘是旧相识,这么些时日不见,就觉得颇为陌生。这才恍惚问出这些蠢问题。”他给自己打着圆场,想将此事揭过去。
真是奇怪,陛下身边的那位就是皇后,那任羽跑哪去了?她嫁的不是皇上吗?
林归凡决定,再偷偷地观察一下,得先看清楚如今的皇后到底长什么样子。才能搞清楚事情的状况,这也太奇怪了。陛下周围的人,没有一人是见过任羽的吗?
怪哉,怪哉。
任毓慢吞吞且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这个比方才的那一匹高了许多,她有点怕但更多的是兴奋。周晏就在她身边,若是有什么意外,陛下都能都保护她的。
“皇后现下感觉如何了?”
第60章 号令
任毓骑在马背上面的时候, 视线瞥到林归凡,心里就倏然一惊。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攥着缰绳的手倒是紧了紧。
她还记得到煦和楼找王嬷嬷的儿子时, 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公子哥,莫名其妙地拦住她的去路。而眼下的人正好与其对上。
上次宫宴的时候, 任毓并没有和这个人正面接触,没有谁会同韩淮一般胆大妄为, 没有陛下的召见就过来敬酒。
周晏与她一同出宫的路上,需有将士随行。带队的首领便是这个公子哥, 而她才知道这个公子哥叫林归凡, 是林将军的儿子。
林将军,她知道是谁。
当初被韩淮带回丞相府时,与她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面的人。
林、归、凡。
是韩淮的好友罢。
就单单这个关系, 任毓就不会对这人有什么好的印象。她装作若无其事,强迫自己忽视那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所幸,陛下在身旁,直接将人支走了。
骑着这匹更高大的骏马, 任毓的心神只得全放在这件事情上, 以免摔了下去。第一次的尝试, 新鲜感让她疏解了烦闷。
自从上一次晕倒后, 在宫中的这些日子,明明和往常一样, 她却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心里沉甸甸的,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旦她尝试将石头掀开, 粘稠阴冷的感觉一下子攀附而上, 顺着手指一直蔓延全身。
一经碰触, 瞬息抽离。
她害怕。
而且分明天气渐暖,她却提不起精神,身子乏力,夜里更是会冷得打哆嗦,若非周晏在身旁,她都要以为自己整个人要死掉了。
请了巫医司的人看病,也都说是心病,需要自己走出来。
她是忘了些什么罢?
她不想想起来罢?
任毓微垂着眼帘,视线范围内,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以及,牢牢地牵着缰绳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
养尊处优如同上好羊脂玉的手,捏着粗糙的棕色缰绳。目光落在此处顿了顿,又移向手的主人,那人敏锐地捕捉到目光,立即微仰着头看向她,丹凤眼里是温和的笑意,那淡红色的唇瓣轻启:“皇后,是累了吗?”
远边蔚蓝色的天际与绿草地相融瞧不出分界线。暖阳倾泻,泼洒在朝她露出笑颜的俊美帝王身上,任毓抿了抿唇,没有躲避视线,回以一笑。
“没有,我不累的。”
风撩过美人的发丝,青丝浮动,清丽姝色,鼓噪的声音从胸腔中传来,愈演愈烈。
周晏垂于身侧的那只手握成拳头,翻身利落地上了马,将美人揽在了怀里,他将下巴搁在了其头顶,轻轻蹭了蹭,温声道:“朕带你逛一逛,坐稳了。”
“驾——”
声音从背后依靠着的胸膛传出,任毓反应慢了一拍,随着骏马疾驰,风呼啦啦地打在脸上,带着青草香。
她眯了眯眼睛,如同一只休憩的猫儿一般,向后依靠,侧身将脸埋到身后人的怀里,闷闷地说道:“陛下,风刮得脸疼。”
周晏本来是想带着人骑着马跑一跑,舒舒心,原本是很畅快地策马,听此,立刻放缓了速度。含着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朕莽撞了。”
等二人回了营地,任毓是被周晏抱下马背的,因为短暂的疾驰,腿部在马背上摩擦过多,有些小疼。
她不过是皱了皱眉头,试探性地动了动腿,发现难以自己下来,就被发现不对地周晏一把抱了下来。
不用请巫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周晏是一脸懊丧地将人抱进营帐的,并不会有不长眼的敢将目光放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但是任毓还是觉得很羞耻。
雪白细嫩的肌肤上有着大片的红色,青梨和红棉俱是一脸心疼地帮她上着药。她咬着唇,只发出很小声地吸气声,因为周晏就在屏风的外面。
她可不好意思让周晏看此处,手指绞着帕子,圆润的杏眼覆上淡淡的水汽。
“好了,娘娘今日就不要再起身了,就在榻上歇息吧?”青梨用帕子将手上多余的药膏擦拭干净。眼睛一撇,见到红棉着手将衣物给任毓穿回去,当衣物摩擦那片涂了药膏的泛红雪肤,皇后蹙着眉头。
她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说道:“红棉,等等。”
转眼看向任毓:“娘娘若是难受,就先不穿上吧。”
任毓低头瞧了一眼,上身穿着的中衣,衣摆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腿,视线触及红色有些出血的部位,小声地应了声好。
而后青梨就捏着一旁的薄被,盖在了任毓的身上。等青梨和红棉出了屏风,周晏先是扬声问了问能不能进来,等她应允后,这才缓缓地走了进来。
任毓循声望去,抿了抿唇,启唇低声唤道:“陛下。”
“严重吗?”他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在一旁坐下,丹凤眼含着歉意,下巴也是绷直的,语气发紧。
这确实是他疏忽了。
“不严重的。”
“那便好。”
“皇后,朕知道这里的河中有一种鱼,通身银白,肉质鲜美,是不可多得的珍馐,朕给你抓几条过来可好?”
任毓点了点头。
-
修养了几日后,任毓才从床榻上离开,这几日周晏都与她分榻而眠,担心碰到她的伤口。
第一次骑马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等周晏打猎的时候,她就远远的看着了。
而周晏的身影远去,身边凑了个不知好歹的人,视线过于直接,她想忽视都不行。
但是身边还有青梨一行人,她掐了掐手心,忍了又忍,但是出乎她意料的一件事发生了。
青梨直接插着腰,瞪着林归凡说道:“娘娘的容颜岂是你这个小将能够直视的?!”
她声音尖了些,一声之下,如同一个号令,周围留下的侍卫,直接将林归凡围在了中心。
圈中心的人挑了挑眉,与他相识的侍卫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局面的变化,让在场的人都颇为不安。
“皇后娘娘,微臣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微臣有一事颇为疑惑,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任毓眼皮跳了跳,她直视着林归凡的眼睛,缓缓地问道:“林小将军,本宫怎可与你单独交谈?”
第61章 旧事
周晏带着一行人远去, 留在任毓身边的除了明面上的侍卫还有暗处的守卫,有人在暗处困惑地皱起眉头,这林归凡怎么会有这种举动?
任毓心里并不慌乱, 她没有什么好担忧的。面色沉静,眼神无波, 与周晏待得久了,还自然而然地染上了一些上位者的贵气。
林归凡没想到这陌生皇后身边的侍女这般敏感, 不过是多看了几眼,他又没有带上恶意。与此同时, 还有这些对他刀剑相向的侍卫, 全然将他当做罪人一般。
听到高坐上女子的问话,他先是垂下头,长叹一声, 继而抬眼说道:“娘娘误会了,微臣与您可是自小相识的旧友。不过交谈一番罢了,这也不可吗?”
任毓一怔,而后下方的人对她挤眉弄眼, 如同街头泼皮一般。但话中的内容……
“皇后娘娘若是觉得谈话内容可以让身边人知道, 自然不用单独交谈。”
任毓放在膝头上的手禁不住摩挲了一下布料, 上面有着精致的刺绣, 垂下眼帘,半晌, 才启唇说道:“若林小将军想与本宫交谈,无论如何, 便得先获得陛下的准许才行。”
“今日之事, 就罢了。”她招了招手, 围困住林归凡的侍卫也都十分有眼力见地放下了武器, 但是视线仍旧放在其身上。
林归凡起了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
这一方的动静未继续发酵变大,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循声望去,便能见到远远的有人急匆匆地骑马赶了过来。
伴随着马蹄声之外,是他嘶哑的声音吼出让人心神皆被震动的消息。
“陛下遇刺!”
“有刺客!
“圣上下落不明!”
任毓只觉得传来的声音非常的远,她的耳膜仿佛蒙了厚厚的一层布。眼前是众人震惊的神色,都是因身体不适合骑马而留下的臣子和守护营地的将士们。
而随着那骑着马的侍卫越来越近,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只因其从马上跌落,晕死过去。他身上的衣服有一大片的血色污渍,背上中了一根箭矢,尾羽都已经没入了大半。
一片静悄悄的,原本才缓和的局势又变得紧张起来。但是与方才不同的是,众人的面色皆是一片苍白。这,陛下怎么会遇刺?还下落不明?
那同行的他们还能够活下去吗?
任毓的身子晃了晃,青梨和红棉立即反应过来,想将人扶住。但任毓已经抓住了扶手,让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稳住,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出来。”
隐藏于暗处的守卫,是周晏安排着保护任毓安危的,她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但是随着声音的落下,人并没有如她所愿出来。静悄悄的一片,所有人都是静悄悄的,死寂的。暗卫们已经去了吗?
她伸手捂住钝痛的心脏,呼吸发紧,手指不受控制的收紧,将心口处的衣襟捏得发皱,指节发白,在青梨与红棉的急切的呼唤声中,她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
夜晚,繁星密布,弯月高挂。
与周晏一同前往密林的其他文臣们陆陆续续回来,得知此时后,也是惊得瞬间出了一头的汗水。
密林太大,他们都没听到声响。原本是欢欢喜喜猎了动物回来,现下只觉得人生无望。
一排排的营帐皆是灯火通明,无人敢入眠,也无人能入眠。那传来噩耗的侍卫中的箭矢太过深入,伤及心肺,巫医们都束手无策。
期间侍卫醒来一次,瞪大着眼睛,布满血丝仿佛要从眼眶脱出,脸色青紫,用嘶哑的声音将发生的事情讲述出来,一边说着,一边嘴里禁不住涌出血液。
猛咳几声,喷了一口黑血出来,咽了气。双目却仍旧睁得大大的。
“死、死了。”一旁的小太监被喷了一脸的血,脸上都是腥红中带着黑的颜色,巫医们神色凝重,有一位上前用帕子在小太监的脸上擦了一下。
白袍巫医眉头紧锁,垂头嗅了嗅,这略发黑的血液里带着一股异样的气味,箭矢带毒,混杂在腥气的血液里,分辨不出是什么药材。
“啊!”小太监此时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双手捂着脸在地上打滚,衣服上不一会儿沾满了灰尘。
“我的脸!我的脸!!救救我!”
几名巫医神情一变,立刻上前,还吩咐一个侍卫将人拎起来,用清水冲洗小太监的面部。
原本算得上光滑的脸,此时有小部分发黑,问逐渐平静下来的小太监是什么感觉。
“灼烧感,好像有人在烧我的脸?”他心有余悸地抬手想摸上阵阵发热的脸,但是在即将要挨到的时候停住了,不敢碰。
方才用帕子给小太监擦脸的巫医,他摩挲了一下手指,指腹不小心碰到了一些液体,灼感不算太强烈,有些刺痛。沉吟一声,说道:“或许,是炽炎草,有炎毒。”
他敲了敲腰间的药匣子,应声弹开一条缝隙,手指在不同形状的瓶子上摸过,停在瓶口是菱形的碧绿铜瓶上。拿了出来,抬眼看向小太监:“过来。”
这时有人掀开帐帘,弓着身子说道:“国师大人,皇后娘娘醒过来了。”
“知晓了,”国师将药瓶递了过去,沉声道,“这个敷在脸上试试,我一会儿过来。”
不再将视线放在倒霉的小太监上,掀起帘子出去了。原本他是乔装打扮和其他巫医一同过来的,这件事情的发生,他是有预料的。在周晏离京之前,他就有略加透露过此事,详细的不能多说,只能让陛下多加注意一二。
出来后,朝着主帐的方向去了,途径众多营帐,映在营帐上的影子都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不安的情绪。他叹了一口气,用低不可闻地声音说道:“旧事重现……”
身旁的太监一直恭敬地弯着腰,为他带路,身子压得很低。
任毓缓了很久,醒来时眼前就是红棉和青梨担忧的脸庞。而视线一转,便看到一名老者神色温和地注视着她。
有些干涩的喉咙动了动,挤出了两个字:“……师父。”
第62章 吉兆
“陛下有消息了吗?”
国师摇了摇头, 他说道:“禁军们已经去寻了,不过,”掀起眼帘, 用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任毓,话锋一转, “近日功课可有落下?”
任毓先是一愣,老老实实地答道:“每日都有温习, 未曾落下。”她不解,为何国师会提及此事。现下最重要的不应是寻找陛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