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有祭祖的习俗,她在路上耽搁了,父母亲人又在狱中,先祖无人祭拜,是为不孝,虽然迟了几日,即便只有她一个人,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一看。
晚间与温庭吃饭时,应辞端上了自己包的饺子,问道:“好吃吗?”
温庭点了点头。
“北狄的事情,可还顺利?”应辞又问。
“一切顺利,不用担心。”温庭有些心不在焉,召旨不日便会昭告天下,由他领兵,抗击北狄。
应辞点了点头,又道:“那应家?”既然已经从岐山回来,想来该有个决断了吧。
温庭手中动作一顿,半晌没有答话。
应辞以为又像上次一样,涉及到机密,不方便与她讲,便道:“哎呀,我不问了,信你便是。”
“阿辞。”温庭的眸中情绪翻涌,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这件事,便是他也难以接受,更遑论应辞。
“先吃饭吧。”应辞笑了笑,又替温庭夹菜。
第二日,温庭去了弄砚斋以后,应辞带着准备好的祭品,悄悄出了门。在丞相府中,看护便没有在别院那样紧,应辞出门时,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本是想告诉念珠,然而念珠最近看起来精神头不太好,温庭又嘱咐她不要出门,她怕温庭拦她,便索性没说,反正就是去祭个祖,她低调一点悄悄去,很快便会回来。
她叫了一辆马车,往应家祖坟而去。
世上的事情便是这样,巧合与必然相互交织,一个人该知道的事情,无论转了多少弯,总会知道。
应辞到了应家祖坟,祖坟里似乎添了很多新坟,地上还有新撒的纸钱,她有些迷惑,一步步靠近,直至走到跟前,脚步顿住。
她看着这些新坟的名字,有长久的茫然,她仿佛不认识了一般,“应泰初之墓”,“傅希芸之墓”,每一个都是熟悉的名字,可是,为什么会在祖坟里。
父母不是在狱中吗?不是下雪之时便会出狱吗?那这些是什么?
手中的祭品摔落在地,应辞跌跌撞撞往回跑,她要去找温庭,她要去狱中,她不相信,都是假象!
应辞跑回丞相府时,鞋都跑掉了一只,她冲进了弄砚斋里,抓着温*T 庭的胳膊颤抖不止:“温庭,我爹娘呢?”
发现应辞不见后,府里便已在到处找人,温庭来不及庆幸应辞回来了,一句问话让两个人的心都一点点僵硬,温庭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应辞知道了,都是真的,她抓着温庭的手松开,支撑着她的仅存的信念土崩瓦解,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一股热流从襦裙之下涌出,漫到了地毯之上,应辞用指尖触了触,湿热粘稠,鲜红刺眼,她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自己刀自己也好痛
第72章 小产
“阿辞!”温庭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慌张的表情, 他忙将应辞抱起,大步朝清竹轩去,边走边朝明梵喝道,“去叫大夫来!”
谭大夫慌慌张张地赶来, 看到床榻上不断涌出的血迹, 也有些慌了神, 这是小产之象啊!倒不是他处理不了, 而是, 避了孕的怎会小产!但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先处理眼前的事再说。
念珠和老夫人得了消息也已经赶了过来。
谭大夫检查过后, 让念珠按照他说的方法给应辞做了清理,一阵忙活之后, 血才止住。谭大夫擦了擦汗, 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
应辞的呼吸也终于稳定下来, 只双眼紧闭着,脸白的像屋外未化的雪。
老夫人等的有些胸闷,手里的佛珠转个不停, 直到谭大夫写完方子让人拿去煎药,她稍微放下心来,急问道:“怎么会这样?”
温庭从方才起就僵着, 直楞楞地靠着床沿, 他第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眼睁睁地看着应辞身下不断流着血, 能做的事, 却只有祈祷, 祈祷他早就不信的神佛开眼。
此时听到祖母的问话, 才转过头来看向谭大夫,眼中同样是质问,带着浓浓的压迫感,令人心悸。
谭大夫强行镇定下来,道:“姑娘遭逢大变,心恸难捱,再加上奔走数里,以致小产。”
老夫人难得动了怒气,哐得一下将佛珠串敲到了桌上:“我问,她怎会有孕!有孕便罢了,为什么也没有早点探看出来!”
“这……”谭大夫额头起了汗,“大概是姑娘体弱,孕相不显,又有避孕之药遮挡,所以便没有诊出来,这怪老夫!老夫人尽管责罚!”谭大夫也有些懊恼,若是上次就提醒温庭,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可他行医这么多年,怎知自己会碰上这万中逢一的事。
老夫人又心疼又自责,药是她给的啊,要是她没有让应辞吃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不必承受不孕之苦,更不必拥有了又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