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又为暴君心尖宠——安如沐
时间:2022-06-26 07:17:49

  那女子身着凤凰牡丹金丝锦绣长袍,小腹已经明显地隆起,可是她身形却十分瘦削,眉目间尽是忧愁和疲惫,衬得那小腹愈发的突兀和危险,生怕一点磕磕碰碰就伤及胎儿。
  她刚从慈宁宫请安出来,正是最烦闷的时候,就恰好撞见几个小宫女在花坛后面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
  “你们听说了吗?玉妃娘娘的哥哥已经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怎会如此?就算是老弱病残也能挺上一旬,这才短短三日,怎么就......
  “还能因为什么?若非皇上的意思,温大人下场能有这么惨?”
  “不会吧?虽然玉妃娘娘犯下大错,可好歹身怀龙胎,皇上就算顾念龙裔也要放过温大人呀!”
  “玉妃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皇上这不是故意瞒着她的吗?依我看呀,只要这孩子出生,她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心像是被揪起来一样痛,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脸色惨白地质问道:
  “你们胡说些什么!本宫的哥哥明明前些日子还写家书,怎么可能会流放?怎么可能会死呢!”
  “呦,这是玉妃娘娘?奴婢们失礼了。”那几个宫女敷衍地行礼,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扬声道:
  “奴婢们都是从外面听来的消息,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沸沸扬扬传着这件事儿呢,娘娘若是不信就自个儿打听去吧!”
  她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指尖指着宫女的鼻子,托着累赘的小腹就要向她甩过去一巴掌,愤恨又悲痛道:
  “本宫不许你胡说!你不能这么诅咒哥哥!”
  那宫女佯装躲避,实则算好了时机让她恰好扑了个空,身子承受不住小腹的重量向前倾倒,不偏不倚地正对着倒在青石板路上。
  伴随着一声凄厉痛苦地呼喊,她只觉得小腹狠狠砸在地上,尖锐的疼痛贯穿了全身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地方,嘶吼着要将她吞噬。
  身下似乎流出黏腻腥气的血液,像是水流一般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身体里的每一分力量和脑海中的意识也随着慢慢流失。
  “血............”宫女惊恐地跳开,却愣着迟迟没有呼救,直到她眼前模糊得只剩下黯淡的光影之时,才高声喊道:
  “玉妃娘娘小产了!快点传太医!”
  等到再次醒来之时,她已经躺在华美的床榻之上,身下撕裂地疼痛和平整的小腹时刻提醒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孩子没了,这是她的命,她唯一的希望。
  从此以后,她在这世间再无牵挂,也再无亲人。
  一旁煎药的小宫女似是知道了她已走到绝境,手中的蒲扇也摇得极慢,有一下没一下地煽火,百无聊赖地托着脑袋不想理会她。
  “你们和皇上说了吗?他......有没有说些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早知皇上不愿信她,早就厌弃了她,已经不敢奢望能给她半分怜悯。
  她只是觉得,这孩子身上也留着他的血,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心痛呢?
  哪怕这一点点心痛,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那个没出生的孩子,也好。
  “娘娘问这些做什么?”宫女不耐烦地皱着眉,口无遮拦道:
  “皇上说了,天家血脉应当纯洁无瑕,让娘娘不必伤心......
  她屏息了好几瞬,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本已经麻木的心再次钝钝地痛起来。
  陆鹤川是觉得......她不配诞下天家血脉吗?
  是啊,她偷走了奸佞之臣的罪证,她是大梁的叛徒,她的孩子生下来便是带着罪孽的,自然算不得纯净。
  果然......他还是那样狠心啊......
  骤然间,疼痛如同排山倒海的海浪般涌上来,极快地侵占了她的整个心房和身躯,她却没有半分抗衡的能力,只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
  陆鹤川,阿烟恨你,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66章 端倪

  床榻上的苏南嫣心口一阵尖锐的痛, 猛然间睁开了双眸,惊恐地喘息着直起身,双手不自觉的覆盖在小腹上, 环顾四周才发现方才是一场梦而已。

  “娘娘,这才过了几个时辰,您怎的不多休息一会儿?”净月一直守在门口,一听到动静就推门进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道:
  “娘娘这是又做噩梦了吧?没事儿没事儿,都会过去的......
  “你说.......梦会不会是真的?”苏南嫣忽然间抓紧了净月的手, 目光皆是惊慌和疑惑,问道:
  “那女子同我长得那样相似,会不会真的像梦中那样经历了如此凄惨之事?”
  “娘娘多虑了,梦自然都是假的。再说了, 那女子缘何故托梦给娘娘呢?她与娘娘素不相识,除非......”净月本是好好劝着, 可是说话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皱紧眉头道:
  “奴婢的老家有一个传说,一个心地良善的姑娘被外乡的穷秀才骗财骗色,最后还被他推下池塘失了记忆, 一直懵懵懂懂地过日子。
  直到那个秀才再次找上门来,姑娘还是一无所知地想要跟了他, 连天上的真人也看不下去了, 让姑娘每晚都梦见从前的事情, 这才幸免于难......
  苏南嫣听完后愣神了良久,不可置信地干笑几声, 道:
  “你是想说我梦见的是曾经的事儿吗?这怎么可能?本宫从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神佛, 也不可能来过这皇宫, 不然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苏南嫣越是努力地想去抓住梦中的梦幻泡影,头脑就是越是模糊,像是有一根绷得很紧的弦在倔强地阻拦着她想起来,所有的抵抗都变成报复一般的头痛,毫不留情地向她袭来。
  她捂着耳朵尖叫一声倒在床榻上,双眸无神地盯着地面,宛如燃烧过的灰烬一般死寂,只剩下惊惧和无奈。
  “娘娘!”净月歉疚地扶着苏南嫣靠在软垫上,湿了眼眶道:
  “都是奴婢不好,这本就是乡野间的传闻罢了,怎么能随意相信呢?娘娘快快别想着些,也能少些伤心呀......
  苏南嫣凌乱地呼出几口气,眸中才有了片刻的神采,勉强支撑着起身下了床榻,无力道:
  “现在本宫也无暇想这些,你先帮我更衣梳妆,即刻去重华宫一趟。”
  宫墙之上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厚厚的云层遮蔽着天光,沉重地压下来,看着像是能把人压倒似的。
  景年正立在宽敞的桌前练字,难得地挺直了身板,挺拔的身姿和风雅的仪态一览无余,远远看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是缩在苏南嫣身后撒娇唤着“姐姐”的孩子了。
  可是笔尖停在宣纸上良久也没动弹,直到墨迹晕染开后才如梦初醒般的搁下笔,看着刚才练过的那些字帖。
  虽是厚厚的一沓,却只有两个字——嫣、烟。
  在看不到她的时光里,他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人。
  景年凝视着着这些字帖,忽而自嘲地笑了,随手将它们卷在一起置于烛火之上,任由滚烫的火苗渐渐点燃和吞噬着,叹息声藏匿在缭绕的烟火中。
  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姐姐只爱皇上一个人,他在她眼里永远只是个孩子,一个长不大的弟弟。
  自始至终,苏南嫣对他就只有感恩,只有愧疚,只有怜悯.......就是没有半分真心的爱。
  恐怕姐姐还不知他的非分之想吧?若是哪天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疯了?
  景年不想知道答案。
  哪怕是一直装下去,他也贪恋这片刻温柔。
  在火舌将最后一点宣纸吞没的时候,院子门口传来了开门声,还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景年一听就知道是苏南嫣来了。
  “姐姐终于来看阿年了吗?”景年缩了缩身子,一看见苏南嫣就亲昵地扑上去,笑着蹭了蹭她芳香的衣襟,撇了撇嘴道:
  “说好每天都来的,阿年等了好久好久,还以为姐姐一直都是骗阿年的呢......
  “阿年乖,都是姐姐的不好。”苏南嫣刚听了这话就知道景年有了小脾气,温柔又耐心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哄道:
  “只是就算姐姐不来,阿年一个人也要好好的,要认真背书练字,要听学究的话,日后考取了功名才能自立自强,明白了吗?”
  景年一开始还乖巧地点着头,可是后面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劲,不像是苏南嫣一贯的教导,倒像是......临别之言?
  “姐姐怎么突然这么说?难不成以后都不要阿年了吗?”景年心慌地贴在苏南嫣身上不肯放手,追问道。
  苏南嫣鼻尖发酸,含着泪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尽力让嘴角扬起一个坦然自若的弧度,温声道:
  “当然不是了,姐姐只是这么一说而已,阿年一定要牢牢记着啊......
  “姐姐,你要去哪里?”景年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苏南嫣藏着心事,却并未什么挽留的话,只是轻轻地靠在她身上,几乎乞求道:
  “不管姐姐要做什么事情,都带上阿年好不好?不要丢下阿年一个人......
  苏南嫣不舍地望着景年依恋的身影,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咬紧牙关狠下心将他推开,声音微凉道:
  “本宫自然是有要事在身,带上你只会成为拖累,只要你在重华宫好好待着,就算是帮了本宫的大忙了。”
  景年听完后缓缓地松开苏南嫣的胳膊,诧异地待在原地,险些以为他听错了方才的话。
  因为他们相逢于危难之际,苏南嫣从未舍得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更是从不自称“本宫”,一直都是温柔贴心的姐姐模样。
  方才苏南嫣眸中的冷漠和言语间的厌弃,让他一时间慌张无措。难道在姐姐的心里,他一直都是累赘吗?闲来无事便温柔以待,现在已经成为拖累了?
  景年很想开口问一问,但也只是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本宫乏了。”苏南嫣心间亦是不忍,可面上的神色却愈发冷厉,起身道:
  “你日后也不必等本宫了,还是学业要紧,有缘自会再见的。”
  景年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像往常一样无辜地偷瞄着苏南嫣,眸中隐隐有着水光。
  若是在往常,苏南嫣过不了多久就会心软,暖暖笑着来哄着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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