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我猜你昨日一定是向王爷要求,让自己来筹办太后的寿宴吧。”
“你……你胡说!”
“我若是胡说,那你现在生什么气啊,还不是觉着王爷将你的心血给了我,让我一个妾室去操办太后的寿宴,拂了你的面子么?”
柳盈盈不说话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姜漓现在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可惜啊,这眼神的杀伤力,姜漓就没放在眼里。
她就喜欢看着她讨厌的人,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模样。
“你得意个什么,终究不还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妾室罢了。”
“即便是妾,那也是王爷身边唯一的妾。”
柳盈盈噎住,良久,才憋出一句:“王爷总会迎娶王妃的,难道你忘了太后说的话了不成?”
“可表姑娘你现在也没进门呐。”姜漓一脸无辜。
柳盈盈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她就知道,和芸姜说话,她就讨不到口头上的便宜。
“丹桂,送客!”
柳盈盈心里郁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准备闭门送客。
姜漓这才放下了捉弄柳盈盈的心思,说起了正事。
“别急啊,我这回来,是满足你的心愿的。”
“你又想炫耀什么?”
姜漓将那凝聚柳盈盈心血的纸张递还给了柳盈盈。
“你不是想操办的太后的寿宴么?喏,交给你,太后寿宴一应大小事务,全权交给你了。”
事实上,只要宴会在衍宸王府举行即可,至于由谁操办,她并不在乎。
她还不想去操这个心呢。
然而,柳盈盈却觉得姜漓没安好心,冷哼了一声,继续赶着人走。
“柳盈盈,你若是想向王爷和所有人证明你有当衍宸王妃的本事,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柳盈盈何尝不知道这是个“机会”,太后的寿宴,又是在衍宸王府举办,会来多少贵妇,不用想也知道,若这寿宴办的好了,讨好了太后和王爷不说,自己的名声,也会在京城的贵女圈大有上涨。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会默认她会是衍宸王府未来的王妃。
所以,她这才将太后的喜恶写于纸上,向商砚明示暗示——她,才是那个最适合操办寿宴的人。
但谁知道……商砚居然转手就交给了姜漓。
这可把她气坏了,可她又不能去怨商砚,只得自己撒着闷气,顺便将一部分怨气转移在了姜漓身上。
见柳盈盈沉默了,显然是在犹豫,姜漓继续好言劝说着,只想赶紧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甩掉。
“你也知道,我是个艺娘,别说皇家宴会,就是普通的一场家宴,我也没有经验啊,若是一不小心办砸了,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不是?”
“所以啊,交给表姑娘你,再好不过……”
“我凭什么要帮你?”柳盈盈咬着下唇,不忿地看着姜漓。
姜漓一看有戏,眼睛亮起,“表姑娘,你这哪里是帮我,你是在帮王爷,帮你自己。”
“你不是马上就要成为衍宸王府未来的王妃了么?那要是太后寿宴办得好,表姑娘你也与有荣焉啊,不是么?”
柳盈盈转过身子继续“哼”了一声,只是没有再明确的拒绝。
姜漓挑挑眉,笑嘻嘻地使出最后一招。
“唉,我都这样说了,看来表姑娘还是不愿意,那没办法了,还是得我自己来,办不好就办不好吧……小环呐……”
“等等!”柳盈盈慌了,“谁说我不愿意了?”
“芸姜,你记住,是你求我帮你的。”
“我没有求。”
"……都一样。"
“小环呐,我们走……”
“等一下!”柳盈盈咬着唇,勉强道,“你没求我,是我,是我自己,主动要帮你的忙。”
姜漓这才满意,又说请帖她已经让王管家去办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便让柳盈盈自己看着办。
当然,有一件事,柳盈盈强烈要求必须要芸姜亲自去办。
“不就是去寻些艺娘在寿宴上献艺么?表姑娘不会自己去么?”
“我……我可是大家闺秀!岂能轻易出入那等……那等地方。”
那等地方,哪等地方?又不会吃人。
姜漓暗想着,默默摇了摇头,不想与柳盈盈多说,不过这事儿也不难,她也就顺便应下了。
姜漓走后,丹桂凑上前说:“小姐,咱不用与她一般见识,待得您成了王妃,哪还由得她这般狂妄。”
“嗯,我知道,昨日太后也与我说过,不要做这无谓的口舌之争,咱们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柳盈盈端正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会让芸姜知道,她将操办寿宴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的事情交给她,会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
一个时辰后,高守财果然很守诺,将所有东西一并放入盒子送了过来。
姜漓仔细翻看着盒子中工人的身契,在翻到一个名字写着“阮三娘”的卖身契后,长呼出了一口气。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小环,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姜漓说。
……
辘辘的马车在杳无人影的巷道中行驶,在见到不远处一家有些破落的宅子后,玉珩拉住了缰绳。
“王爷,到了。”
商砚从车上下来,看了眼马车身后跟着的一口棺木,看向前方的寨子,叹了口气。
“走吧。”
玉珩叩响了前方宅子的大门,待过了许久,才听见一苍老的女声问着“谁啊,是钊儿么?”
旋即,便是一阵蹒跚的脚步声。
年久失修的木门散发着一股陈旧的腐朽气息,上头还布满了青苔。
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妪颤巍巍地打开了门,用着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特别是站在后面的那位器宇不凡的公子,一看就像是个大人物。
“哦,不是钊儿啊……”老妪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旋即又多打量了那商砚两眼,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找谁啊?”
商砚朝玉珩递了个眼色,玉珩叹了口气,便指挥着几个暗卫将马车身后的那口棺木抬进了宅子中。
“这……这是……你们这是要作什么呀?”
几个暗卫将棺木放在了了院中,老妪似乎发觉了些什么,颤抖着将手扶在棺木上,想要推开盖子看看。
玉珩几人上前帮忙,推开了棺盖,映入老妪眼中的,赫然是已经没了声息的李钊。
“儿……儿啊!”
老妪失声痛苦,口中还喋喋不休地叫唤着,“儿啊,当初让你不要掺和这事儿,你非要去掺和,你看看现在,你怎么那么傻呀……我的儿啊……”
“是,都是娘的错,如果不是娘,非要来京城看你,也不会被那姜家的人带走……你也就不会……也就不会……都是娘的错啊……”
听到“姜家”两个字,商砚眉头陡然蹙起,玉珩赶忙问道,“老夫人,你口中所说的姜家,是哪个姜家?”
“还有哪个姜家!姜明!是姜明那个杀千刀的!”老妪一边抱着李钊的尸体继续嚎啕大哭。
玉珩将目光转向商砚。
“走吧。”
商砚点了点头,得到想要的消息后也不多留,转身出了院子,只吩咐着玉珩,“找人照顾好李钊的娘。”
“知道。”
商砚吐出一口浊气,昨日他进宫向商缙要人时,便得知李钊已经死了,从尸体的痕迹上看,李钊是自己咬舌自尽的。
那是跟了他多年的手下,一个被朝廷追杀,宁愿占山为王当山贼的硬汉,怎么可能会好端端地咬舌自尽。
商缙不肯将事实说出,商砚也不逼迫,寻到了李钊母亲住处,要求商缙不能再对无辜的老人出手后,便亲自带着李钊的尸体来了。
一是为了让李钊的母亲见李钊最后一面,二也是为了,问一些事情。
姜明……
有时候,一个名字就够了。
安排好一切事情后,玉珩悄悄掩上了院子的大门,来到了商砚身边,只见商砚正将一图纸裹着一封信卷起,交给了他。
“你连夜将此送到雍州,交给雍王,然后,留在那儿,等我命令。”
玉珩心中“咯噔”一跳,这天下谁不知道,雍王当初和当今皇帝争夺皇位,争得最凶,便是商缙已经登基了,雍王也好几次以清君侧的名义带兵入关。
若不是商砚突然插手,打得雍王节节败退,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指不定就是那雍王了。
王爷,暗地里还和雍王有交情么?
不过,作护卫的第一准则,便是不过多问主子的事儿,只是玉珩比较担心另外一件事。
“留在那儿?那王爷您身边不就……”
“子非会接替你的位置。”
玉珩这才放下心,将东西塞到怀里,“那属下今晚就出发。”
“嗯。”
商砚淡淡应了一声,白日里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刹那的白光闪过,将前方有些幽暗的巷道照得光亮无比,连带着守在那的暗卫脸色,都变得有些煞白。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慢慢向中间聚拢的一团黑云。冷风忽地自身后拂来,吹皱了他的衣袖,树叶被吹得“娑娑”作响,从墙角中刚钻出脑袋的杂草也因突起的冷风开始东倒西歪。
飞扬的尘土混入空气之中,轻易而举钻入了人的鼻腔之中。
干涩,呛人。
“王爷,要下雨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玉珩提醒。
商砚垂首,看向地面,原本光洁的青石板上,忽地砸下了一滴水珠,“嘭”一声,往四周溅开。
下雨了,这是自他回到京城后碰上的……
第一场雨。
商砚坐上马车,又想起姜明的事情。
因着姜漓的关系,商砚也多多少少关注了一些姜家的事情。
姜明……姜漓的外祖,江南人氏,祖上是作染织生意的,在二十年前,与自己的女儿姜倾云断绝了父女关系,并将其扫地出门。
有传言称,是因为姜倾云不知检点,与人有了首尾,未婚先孕,辱了姜家的名声。
后来,被赶出家门的姜倾云便来到了京城,白手起家,从染织纺做起,最后成了京城首富。
若是姜明派人带走了李钊的母亲,要么,是姜明投靠了商缙,要么,就是李钊得到了姜明的一些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