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道了……”
“老七你别……别生气。”
岱王是个识趣的,结巴着回了一句,便悄悄躲到了一旁离得商砚远远的。
他可不敢惹这个煞神。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凝重。
太后叹了口气,将刚端起的酒杯又放回了原地。
这个小动作没逃过高晚晚的眼睛,她犹豫片刻,忽地出声:“太后,其实臣妾的父亲也给太后准备了些贺礼,太后若不嫌弃,不妨先看看?”
“哦?”柳氏眼睛一亮,赞许地看了高晚晚一眼,“快让哀家瞧瞧,高家送的,也必不是凡品吧。”
得了柳氏的肯定,高晚晚便朝着底下的高守财点了点头。
高守财站出来,行完跪拜礼后,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承蒙太后看得起,草民给太后准备的,是一樽……”
琉璃玉佛四个字还没出口,身旁跟着的小厮便将盒子打开了。
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高守财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憋了下去。
只因为盒子里,摆的根本就是不是什么琉璃玉佛,而是一匹如烟霞般华丽隽美的锦纱。
“……这……”
在一旁一直等着这一刻的姜漓勾了勾唇角。
虽然来的晚了些,好在也赶上时候了。
商砚窥了姜漓一眼,见她心情愉悦,也不多问,只跟着弯起了唇角,继续看着眼前的场面。
“这……莫非就是烟霞锦?”
是个女声,还颇为激动。
能参加太后寿宴的女子,都是有些见识的,烟霞锦曾一度受京城贵女吹捧,此刻若认不出来,未免会显得自己没见识。
“如烟、似雾,当真是烟霞锦啊!”
“你们瞧,太阳光底下,还有别的颜色呢。”
“高家已经能织出烟霞锦了么?”
……
高守财也不知该作何解释,接受到高晚晚疑问的目光,高守财心里一阵疑惑。
琉璃玉佛怎么会变成烟霞锦的,他也不知道啊!
柳氏瞧着底下那群人开始窃窃私语,脸上神情均有些兴奋,显然因为烟霞锦的出现,让他们将方才的事情暂时抛却到了脑后。
柳氏定下心来:“果真是烟霞锦么?快呈上来让哀家瞧瞧。”
高守财只好认命地将盒子呈上去,柳氏伸出手,用指腹抚了一下烟霞锦表面,喟叹出声:“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哀家已经好久没穿过烟霞锦做的衣裳了,这个贺礼,哀家很满意。”
柳氏的认可,让底下那群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些,纷纷高昂着头,想多看烟霞锦两眼。
好像,已经没人再小声议论方才的事了。
对于一匹布就能产生这般大的影响,柳氏感慨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转而又道:“看来今年夏日,皇宫的夏衣裁做,还得非你高家莫属啊。”
高晚晚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转过头,小心试探地问着:“咱们皇宫的衣裳,不是一直都是由皇商制作的么?难道太后您的意思是……”
“这还用说,高家既能产出烟霞锦,自然能堪任皇商之位。”
高晚晚忙弯下身,语气激动:“谢太后。”
高守财还在细想这“烟霞锦”哪来的,但听到“皇商”二字后,眼睛也跟着亮起,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谢太后恩典!”
“但是,哀家有一个要求。”
“太后您吩咐。”
“必须要用这烟霞锦做夏衣。”
“这……”高守财有些犹疑,高晚晚却已经先一步答应了,“谨遵太后吩咐,高家一定竭尽全力。”
柳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虚抬了下手,让两人起身。
随后,又有不少人上前进献贺礼,可风头,却根本盖不过高家送上的那匹烟霞锦。
见场面已经开始热络,柳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以有些乏了为由,便让柳盈盈扶她下去稍稍歇息。
……
姜漓见此,也以不胜酒力,要去花园走走为借口,暂时离了正厅。
商砚本想跟着姜漓一起去,姜漓却不让他跟来。
“王爷,今日可是太后寿宴,皇上走了,太后也走了,若是您也走了,这满朝的文武大臣会如何想?”
姜漓好声劝着:“再说了,妾身不过是去花园走走,也不去其他地方,总归还有小环陪着呢,您就在这正厅坐着,妾身一会儿就回来。”
“况且,太后方才也被妾身气着了,妾身合情合理也该去看看才是。”
见姜漓坚持不让他跟着,商砚便打消了心思。
……
姜漓走后不久,高晚晚来到了商砚身边,手中还捧着一个酒杯。
“王爷。”她低声唤了一句,目光往四周看了一眼,似乎没人特别注意到她这边。
商砚睨了她一眼,“何事?”
“晚晚是来代皇上向王爷赔罪的。”
商砚抬头看了一眼高晚晚,有些好笑。
“你这般做,不怕惹得商缙恼怒么?”
“晚晚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商砚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为商缙感到可悲。
“王爷……”高晚晚递过了那个酒杯,目光殷切。
商砚思索了一会儿,抬手接过,一饮而尽后眉头悄然皱起:“水?”
“酒喝多了伤身,以前给王爷疗伤的大夫便是这般说的,所以晚晚选择了以茶代酒。”
“……”
“以前的事,高贵妃应该忘了才是。”商砚将酒杯放在桌上的角落后,冷冷落下这么一句。
“王爷。”高晚晚咬着贝齿,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王爷难道您还在怪晚晚么?那件事……您知道的,不是晚晚自愿的。”
“高贵妃,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本王从来没有怪过你什么,离开衍宸王府,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本王也从来没有逼过你。”
“晚晚知道……可是晚晚……”
高晚晚还想继续说,商砚却站起了身。
她知道他的意思。
“七皇叔,晚晚……退下了。”
高晚晚垂下头,眼中带着些落寞,行了个礼,待转过身抬头面向众人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娴雅。
其实,她多想和他说……
那个选择,她后悔了。
然而商砚却没多看她一眼,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
按姜漓的想法,太后现在一定和柳盈盈在一起,她去了,不是自讨没趣么?没有商砚护着,万一她又把太后气坏了,对方寻她的麻烦怎么办?
所以,她也就让小环往冷香院送了碗解酒茶意思意思……
她带着小环七拐八拐来到了后院的僻静处,目光扫视了一圈,视线便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假山处。
唇角微勾,随意编了个理由将小环打发走后,脚步便有意无意地往假山的方向行去。
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商缙一有心事,便喜欢躲在假山后面。
这个秘密,大概只有她知道。
只因自己无意中撞破过一次。
那时的商缙,正为太子之位而烦闷不已,红着眼一拳一拳往石头上砸,她看后,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可现在,她只想看笑话。
一个只会逃避哭泣的男人。
一个只会将所有事情交给自己母亲面对的男人。
她以前一定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他的吧。
姜漓状似不经意的走过,果真见到了正蹲在角落上捂着脸的商缙。
双肩还一颤一颤的。
姜漓脸上扬起一阵嗤讽之色,再次感慨了一句以前的自己眼光不行以后,张了张嘴,惊叫出声。
“啊!皇……皇上!?”
她的喊声吸引了商缙的注意。
一双满含着怒火的眼睛狠狠瞪了过来,仿佛要将她吃掉一般。
姜漓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样,怯弱地往后退了两步。
“妾……妾身……妾身什么都没看见!”
她欲往回跑。
“站住!”
商缙骤然起身,拽住了她的胳膊。
自己的的秘密被发现,怎能让这女人轻易离去。
姜漓更是“惊慌”,挣扎间,竟从宽袖中掉出了一张写满了名字的宣纸。
“啊!”姜漓又故意惊呼一声,还生怕商缙看不见似的,猛地扑倒在地,要将那宣纸收好。
明黄色的长靴陡然踩在了纸上,让她无法抽出。
一双大手慢悠悠将地上纸张捡起,声音含着威压,质问道:“这是什么?”
面纱下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上钩了。
第47章
“没……没什么……”
姜漓害怕地说着, 时不时将眼神探过去,定定落在那纸上,商瑨想不注意都难。
商缙打开那纸张, 待得看清上面写的人名时,眉头陡然锁起。
这是商砚的字迹,他认得出来。
姜漓继续说着:“不过是太后寿宴宴请的宾客名单罢了,没……没什么特别的。”
“宴请宾客的名单?”商缙嗤笑,“什么时候,这些小事, 也需要皇叔亲自动手了。”
姜漓只得将头低的更深。
“你该知道,在朕面前撒谎,不是明智的选择。”商缙声音大了几分,“说!到底是什么!”
“皇上饶命!”
姜漓作出害怕的模样, 匐倒在地,颤抖着声音, “妾身……真的……真的不知道啊!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
商缙眼见着脚边的女子身子僵硬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