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姜漓也不是那种脸皮薄的姑娘,尴尬了一会儿后,便抱着破罐破摔的态度,反倒是将头抬得更高了。
“咳咳,是没准备好,所以……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最多……答应你,让你送我回去。”
商砚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的阿漓,真是可爱极了。
姜漓鼓着腮帮子,微瞪了一眼回去,商砚这才赶忙收住了笑容。
……
路上,趁着姜漓没注意,商砚忽地牵住了她的手,姜漓欲要挣脱,奈何他握得极紧。
“王爷,越矩了~”
她晃了晃被商砚牵着的手,意有所指。
“不算越矩。”商砚表情严肃,郑重说着,“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从阿漓方才说出这条规矩开始到现在,少说也有……”
他伸出自己另外一只手,摊在姜漓面前,来回翻了好几下。
“这些日子了……”
姜漓被他的认真逗笑,却是不再追究了,感受着手心的温暖,良久,才嘟囔出一句。
“满口歪理……”
口上虽这般说,弯起的嘴角却没下垂过。
……
夜风微凉,晚上,姜漓又向商砚讨要起了白日里自己在马车上与他说起的“人情”。她说王爷曾经讨了她的人情,自己给他做了顿花生酪,现在也该轮到王爷给她做一顿饭了。
于是,满府的下人和商砚身边的护卫在这一晚看到了一幕让他们难忘终生的场景。
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商砚,破天荒地扔下了手中的战刀,拿起了厨房的菜刀……
然后……
在一个美艳的有些过分的姑娘指示下,在厨房勤快地忙活着。
……
此时,熙朝皇宫内,跪了一天的商缙终于得了柳氏的特赦,能回到自己的寝殿,高晚晚正用包着冰块地帕子在给商缙的淤青的膝盖消肿。
因着太后将所有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已经放走了姜漓,商缙便没那心思吃晚膳,连带着太后那边的情况,也是由高晚晚转述给她听。
“明华殿外的大臣们,都走了么?”商缙靠在塌上,问道。
“已经走了,他们说……皇上英明。”
“呵,英明?”商缙嗤笑一声,睁开了双眸,“晚晚,你去替朕传个旨,明日,宣岱王进宫。”
“好。”
高晚晚应了一声,随后便唤来伺候的宫女接替了自己手上的活。
“记住,用帕子包着冰块容易湿,隔一会儿就要换一块,知道么?”
“是。”
高晚晚转身离开时,商缙忽然又唤住了她。
“怎么了?皇上?”
“晚晚……白日朕对你说的那些话,你能忘了么?”商缙坐直身子,期盼地看着即将离去的高晚晚。
“皇上白日里和臣妾说了什么么?臣妾怎么没听到?”高晚晚神色微敛,转而挂上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商缙松了口气,这才放心让高晚晚离去。
待得将门掩上后,高晚晚扬起的唇角才往下耷拉了几分,逼回了眼中的水雾之后,没让宫女继续跟着,便替商缙去办事了。
办完事后,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她知道,商缙还在等着她……
可这回……她却生了几分退却之意。
那个男人,曾经她抛弃一切作出选择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他高晚晚可以依附的么?
“贵妃娘娘?”掌灯的太监唤了一句。
“你刚……叫本宫什么?”
“贵妃……娘娘。”那太监害怕自己说错了话,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
贵妃娘娘……
一年了,姜氏已经死了一年了,她还只是一个贵妃娘娘。
就因为……商砚的一句话。
她自嘲一笑,将跟随着的宫人打发走,看了看四周,吹灭了手上的宫灯,悄悄走到了一旁的林子里。
她的周围,一片黑暗。
“出来吧。”
随着她清脆的话音落地,一个黑影落在了她的周围。
“想好了?”
“你跟他说,我会照着他的意思办。”
“良禽择木而栖,聪明的选择。”黑影笑了笑,声音带着几分少年气。
“但是……他也要保证,不能伤害我和我的孩子。”
“放心吧,我家主子,还不屑对女人和小孩动手。”
随着这道带着少年气息的男音落下,高晚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瓶。
“一日一颗,才不会被人发现。”
高晚晚“嗯”了一声,便感觉一阵风自她耳边悄然拂过,旋即,便没了声响。
口中吐出一口浊气,默默地将手中的玉瓶塞到了袖子里,出了林子,又回到宫道上,一步一步,朝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大殿行去……
太后寿宴过去多日,坊间传言沸沸扬扬,传得最广的,也是被最多人信的一个版本是,太后是吃错了东西才导致在寿宴上晕厥过去,并非是中毒之兆,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至于那些在寿宴上的大臣,太后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会捂紧自己的嘴巴,不会到处乱说。
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一些地方,已经悄悄流传出了衍宸王和皇帝不和消息。
这些消息……自然是姜漓有意散播出去的。
有锦瑟和赵嫣然一众人的帮忙,在群芳阁故意散播一些消息,不要太简单……
况且,人的天性就是“听风就是雨。”
只要随便说上两句,听的人自然会自己去脑补。
至于脑补成什么样,依姜漓的想法,脑补得越过分越好哇!
城东的染织纺已经步入了正轨,姜漓便吩咐郑掌柜可以开门营业了,同时,她自己也不闲着,她需要快速地让京城的人知道,烟霞锦已经重新出现在京城了。
于是,她又一次来到了群芳阁。
但这次,气氛却比上次凝重地多,而且……还少了两个人。
“锦瑟和赵嫣然她们两个呢?”
她问向被一片愁云笼罩着的琴棋书画四人。
最后是画意组织了一下语句,告诉姜漓,嫣然已经嫁人了,锦瑟去岱王府,还没回来。
“嫁了是什么意思?她嫁谁了?为什么没人通知我?”姜漓眉头蹙起,直觉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
“嫣然她……嫁到礼部侍郎府去了。”
“什么?不会是那个……姓林那个……”
如果是真的,姜漓恨不得现在就奔去礼部侍郎府,晃晃赵嫣然的脑子,看看里面灌的到底是不是水。
但画意却摇了摇头。
“不是林公子……是……林老爷。”
“林远?”
琴棋书画四人点头。
姜漓脑海中浮现出林远年过四十的模样,愤恨道,“他的年纪都能当嫣然的爹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和高家勾结还不够,现在又开始强抢民女了是么?”
说着,姜漓便准备带着人去林府将人抢回来。
“芸姜你别着急,嫣然她是自己愿意的。”
姜漓离开的脚步顿住,良久,才憋出了一句……
“她疯了?”
琴棋书画四人都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是没劝过,但是……这是嫣然自己的主意,她很坚决,出嫁的时候,也很开心。”
姜漓斟酌了几番,最终还是打消了去林府的念头。
“她出嫁时,为什么没人来告诉我?”
“太后的事情脑的沸沸扬扬,嫣然说,不想用这等小事去打搅你。”
打搅?她是害怕她去阻止她吧。
不过,赵嫣然都做到了这份上,也说明了她的确是自愿的,或许其中真有她所不知道的隐情也说不定。
这事儿,她也只能找机会亲自去问赵嫣然本人了。
见锦瑟和赵嫣然都不在,又得到个足以让她一天都吃不下饭的消息,姜漓也没了让琴棋书画帮忙的心思,准备起身离开,哪想刚出门,就被匆匆赶来的李管事撞上了。
李管事气喘吁吁,见到姜漓后,仿佛见到了救星,急道:“夫人啊,我可找着你了,方才我去王府,下人说你还没回来……”
“说重点!”
“锦瑟出事了!夫人,你快去救锦瑟,岱王他……要锦瑟的命!”
姜漓瞪大眼睛,脚步一刻不停,身后琴棋书画也纷纷站起了身,着急问着李管事什么情况。
原是锦瑟今日跳完舞准备回群芳阁,谁知临走时,不小心冲撞了岱王的其中一个小妾,两人起了争执,那岱王今日脾气不好,便甩了锦瑟一巴掌,还要锦瑟从他王府里跪着爬出去才不与她计较。
锦瑟再三道歉,奈何岱王非要她跪着爬出去才算完,锦瑟不愿,岱王便拿起马鞭抽了锦瑟一顿,逼着她下跪……
那几个随行的艺娘被吓坏了,有一个机灵的便趁乱偷偷跑回了群芳阁,和李管事说了这事儿,岱王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管事惹得起的,于是,他便马不停蹄跑去衍宸王府去寻姜漓,谁知姜漓根本不在,没办法,他只好先回群芳阁和其他人商量下对策,谁知刚好在群芳阁外看到了衍宸王府的马车,这才匆匆忙忙连口水都没喝就来寻姜漓了。
……
且说姜漓驱车赶往岱王府,身旁跟着的除了小环,就是玉琚和玉璜,现在的她,对商砚派来的两个人很是信任,特别是玉琚,别看这姑娘冷的像块冰,办起事儿来可绝不含糊。
姜漓刚赶到岱王府,玉琚便直接从院墙上飞了进去,亲自给姜漓打开了大门。
刚踏进院门,一群姑娘们的惨叫声便传进了她的耳朵,独独没有锦瑟的……
姜漓循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就见着花园里,群芳阁的一众艺娘正被绑在树上,一群侍卫正一下下用着马鞭不断鞭笞着。
一下又一下,随着鞭子的挥下,还有血珠从鞭身上飞出。
再看那几个姑娘,脸上,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
姜漓眼中冒出了火光,再看那岱王,正踩在锦瑟的背上,手里同样拿着皮鞭,只是旁边还摆了一碗盐粒。
“爬呀!贱人!给本王爬呀!怎么?你不想救你的那些姐妹了?只要你顺了本王的意,爬出去,本王就放了你和你那些姐妹!”
而被她踩在脚底下的锦瑟,嘴边还挂着鲜血,身上已布满了道道血痕,在她用上所有气力撑起手掌后,岱王又重重地往下踩了一脚,疯狂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