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又重新开口:“阿辞,我同你讲讲我的事吧。”
她颔首,仔细听着,他就将那年暮春时节穆府惨绝人寰的灭门之事都说与了她,那场连烧了一夜的通天大火,彻底扼死了彼时那个尚不经世事幼稚天真的小孩子,后来活下来的他就成了冷血弑杀的玉魂楼第一杀手。
颜清辞听毕,便已满面泪痕,她又怎会想过他活这十数年如此的不易,心中一阵酸痛,她握住他的手:“没事了,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以后都有我陪着你,你要查明仇家,我便同你一起,日后这许多的恩怨杀戮都与我们再无相关,待战事休止,待寻得仇人,我们便去往惊雪城,过逍遥神仙的日子。你说的对,沈寒与九刈都不是你,你只是穆云则,是穆家遗孤,是我颜清辞的夫君。”
他手上一用力将她扯入怀中,贴附在她耳边:“阿辞,谢谢你。”
她俏皮着笑了笑:“你我夫妻,言何谢字。”
他亦勾唇一笑,瞧了眼窗外墨黑的天,压低声线在她耳侧道:“天色已晚,那不如,夫人与我早些安寝?”
颜清辞脸色霎时羞红,不敢抬眼瞧他,却突觉脚下一空,就被他兀自横抱起,一步步走至床塌边。
红烛熄止,清冷月光洒泼入内,满室皆蒙披上一层朦胧流岚,星云流转间透出温婉深邃。
他长指一勾,塌边帷幔松散飘落,朦胧月色透入更显神秘,依稀勾勒出两人的侧脸,他俯身瞧她,眉眼间携着万世情动。
素手在腰间滑动,一点一点松解了那条玉缀衿带,外袍霎时脱身从帷幔下堪堪滑落,少顷,复一正红外袍落下,覆在方才垂落于地的裙帔之上。
炽热灼烈的吻自上而下,点燃着她的每寸肌肤,从唇瓣处的温婉轻柔至玉颈处的纵情深入,一下一下激起心涧万丈波澜。
手自腰间抚向上,至肩处轻轻一扯,薄丝般的裙裳沿着细滑的肌肤丝丝滑下,将少女如玉旖旎的身姿尽数展露。
吻越发狂热,他亦兀自扯下了内衫,只待下一步动作时,却突有一物件掉落于塌上。
两人戛然而止,颜清辞拾起那东西于朦胧月光中仔细瞧了瞧,就认出是那只她曾于他生辰时亲自绣好赠与他的香囊。
这香囊他一直随身带着,方才解衣时却是忘了,他立刻伸手去拿,她却一缩手躲了他。
他一怔,有些委屈着道:“我的。”
他虽记不得从前事,却一直将此物视作珍宝,她不由心中暖了暖,却见他这般维护在意此物,便故意将此紧紧握在掌心不肯给他。
“我送的,现在不想给你了,我要收回。”
他一下竟有些慌神,忙说:“那可不行,赠人之物哪有追回的道理。”
她不由笑了笑,如玉指尖细细摩挲着上面歪歪扭扭绣着的“沈”字。
“这个就扔了吧。”
他陡然急了:“不能扔,这是你送的,它对我,很重要。”
“这个扔了,我再重新绣一个,绣一个真真正正送给穆云则的。”
旧物旧事便尽数逝去罢,来日之路要好好走下去才是。
他安然笑了笑,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好。”
她仰卧着瞧他,他精良胸膛上兀自横陈的道道血痕入目刺眼,她不自觉就微声问出:“你在十八魂楼,都见了什么?”
究竟是怎样的恶魔精怪、机关巧术,竟令他伤得体无完肤。
他却温温一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见了你。”
她有些惊奇:“我?”
“见你见心,见天地,见万物,你一人便携千军,入我心魂。”
夜色柔婉勾人,月光浅淡蛊惑,她的熏香与他周身的清列气息交互缠绕,他的素手一下一下轻柔抚过她的脸颊、玉颈、腰间,直欲步步下行……
“咚咚咚——”
门外霎时传来一阵急促震耳的敲门声,让塌上二人一惊,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闻得门外人朝里喊着,声音万分焦急。
“不好了将军,北疆敌军大举来犯,沈乙和沈姒将军已带了大批军队前去抵挡,战况愈发不利,请将军快些前往支援。”
穆云则深皱起眉,问道:“于何处交战?”
“冬凌山内。”
登时心中一紧,他立马翻身下塌,拾起地上的衣衫随意披上,吩咐道:“你快去取甲备马,我随后便到。”
门外答了声是,便闻得比方才更加急切的脚步声堪堪远去。
穆云则整肃好衣衫,尽力掩去面上惊急的神情,微微笑了笑对颜清辞道:“你先歇息,这洞房花烛夜,我晚些时日补给你。”
他虽极力遮掩,她又如何看不出此事的紧急危险,不自禁心跳就越发慌乱,声音也细细颤抖起来:“那你何时会回来?”
他敛下眼眸,却并未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