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年还惹妈妈生气?”阮以沫假装委屈的控诉他的恶行。
小家伙坑她的时候,真的和晏扶风那厮一模一样。
“年年没有哇!”晏斯年很不明白,语气也很愁。
“你有哇!”阮以沫学他说话。
“?”晏斯年愁眉苦脸的抓抓脑袋:“那,那年年错了,妈妈不要不开心。”
“妈妈手好累的,可以不写字吗?”阮以沫伸出右手撒娇。
“……可以。”晏斯年回答可以时,犹豫了下,有些不太坚定。
阮以沫偷偷的抿唇笑:“外婆问你,你会和外婆说吗?”
“……说了妈妈会不高兴对吗?”晏斯年小心翼翼的看她。
阮以沫没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小孩。
晏斯年纠结:“哎,怎么办?说了妈妈不高兴,不说年年就不是好孩子……”小孩嘀咕着,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快四岁的晏斯年,纠结又懵懂。
理智,情感,道德,规矩,在不断的碰撞,小孩倍感矛盾。
“算了,年年来陪妈妈写字好了。”阮以沫实在不忍心看三四岁的孩子这么愁。
晏斯年眼睛一亮:“年年不会。”
“妈妈教你写,过来。”阮以沫鼓励着小孩。
晏斯年就单脚跳过来,乖乖的站到阮以沫的怀中。
阮以沫将书写《上林赋》的纸张拿到旁边,再拿着狼毫毛笔教晏斯年握笔,写字。
晏斯年是个纯白纸的小孩,也是第一次接触毛笔字,欣喜又快乐。
“妈妈,手要这样对吗?”晏斯年捏着笔问。
“对。”阮以沫点头。
阮以沫不务正业得很,她倒是想教小孩学写字,可教完小孩如何拿笔,正经两分钟,晏斯年就起了玩心。
书法的画风突变,晏斯年抓着狼毫毛笔开始在宣纸上画画。
“?”阮以沫也就随小孩自己高兴。
别说,小家伙虽然是鬼画符,却也画得蛮有天赋意境的。
小孩子的世界,阮以沫不懂,没有阻止小家伙天马行空。
一下午,阮以沫都和晏斯年就在书房玩耍度过,《上林赋》也只写了开头一小段。
晚饭时,晏斯年还很是意犹未尽。
晏扶风下班回来,得知他们在书房玩了一下午,还挺意外。
“你竟然会书法?”晏扶风语气就很耐人寻味。
阮以沫哼哼:“瞧不起人了不是?”
晏扶风口吻里的质疑,很挑战阮以沫的骄傲,咸鱼的她拿得出手的技能并不多,书法算是她,为数不多中还算能见人的技能了。
“没想到。”晏扶风轻笑。
“你没想到的多了,我可是传说中,深藏不露的扫地僧。”阮以沫自信的将头发往身后甩。
晏扶风挑眉:“饭后没事,比试比试?”
“行,比就比。”阮以沫大方应战。
“年年也要比。”晏斯年举手要凑热闹。
阮以沫和晏扶风看看小孩,由着小孩自己乐。
晚饭后,一家三口就齐聚到书房,晏扶风先是看了阮以沫让罗管家准备的笔墨纸砚,然后才去看阮以沫写的那一小段《上林赋》。
“字写得确实不错。”晏扶风颇为欣赏的点头。
“只是不错?”阮以沫对晏扶风贫瘠的夸赞感到不满:“不打算来个一万字小作文?”
“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阮以沫无奈的撇撇嘴:“晏总写几个字让我欣赏欣赏呗?”
“行。”晏扶风走到书桌旁,拿着狼毫笔去沾墨。
晏扶风的气质很复杂,时而霸总,时而接地气。
可他抓着狼毫笔写字时,那气度却像是一缕清风般,雅人深致得很。
“晏扶风,说实话,你写字的时候,还挺人模狗样的。”阮以沫感慨同时也出声夸赞。
“?”晏扶风拿着狼毫笔抬头,复杂的看着阮以沫。
“你这人模狗样的夸赞也让我挺难受的。”晏扶风开口吐槽。
“哈哈,哈哈……”阮以沫干笑。
晏扶风抓着笔,认真的沉下心思写字。
“上善若水。”阮以沫看着晏扶风写完,惊叹的点头。
她对自己的书法挺自信的,可和晏扶风写的字一比,还差了不少。
晏扶风这男人还真是深藏不露。
“我承认,你写得比我好。”阮以沫很坦然承认不足。
她写的字,属于比较规矩刻板的字,而晏扶风的却很随意,上善若水,四个字轻松又飘逸。
“我也要看。”晏斯年趴在书桌旁凑热闹。
小孩就认识一个上字,其他只觉得是鬼画符,但妈妈说爸爸写得好,晏斯年就笑眯眯夸赞。
“爸爸真厉害。”
“晏总确实很厉害。”
晏扶风谦逊一笑:“过奖了。”
阮以沫却弯腰把他写好的字拿开,再转身将《上林赋》宣纸拿过来铺好。
“晏总会写《上林赋》吗?要不要练练笔。”阮以沫冲晏扶风眨眼邀请。
“《上林赋》?可以试试。”晏扶风倒也蛮有兴趣的,在阮以沫写了一段的情况下,抓着笔沾墨接下去书写。
阮以沫在旁边看得精神抖擞。
“晏总你也太厉害了。”
晏扶风看阮以沫那么捧场,兴致更足,继续认真的书写了一大段。
“晏总还会背《上林赋》,厉害厉害,此处应该有掌声,年年,快给爸爸鼓掌呱唧呱唧。”阮以沫一边偷乐,一边搞气氛。
晏斯年懵懵懂懂的配合鼓掌:“爸爸棒棒。”
晏扶风在阮以沫的鼓励下,写得很开心很尽兴,几乎快把《上林赋》给写完了。
阮以沫笑眯眯的,准备等晏扶风写完,拿着晏扶风的杰作去应付阮母阮老师。
“晏总辛苦了,您要喝水吗?我去给您倒水。”阮以沫客客气气的问。
“妈妈,年年去。”晏斯年举手自告奋勇。
阮以沫看看小孩:“好,那年年去给爸爸倒杯水。”
“好哦。”晏斯年单脚跳出了书房。
“你儿子可真孝顺,对吧。”阮以沫看着小孩的背影感慨。
晏扶风撇了一眼没说话。
“晏总先歇会,等喝完儿子倒的水,精神焕发后再继续写。”阮以沫热情的像个秉笔小太监,不断的阿谀奉承。
晏扶风顺势停下笔,目光疑惑的看着阮以沫。
他感觉阮以沫在努力的讨好他,还讨好得很刻意。
阮以沫和晏斯年一样,给晏扶风的感觉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母子两个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晏扶风思考着,也好奇阮以沫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晏斯年下楼倒水,小孩殷勤的单脚蹦蹦跳跳,很快就端了杯水回来。
“唔,年年对你的孝心真的太令我感动了。”阮以沫感慨出声。
小家伙右腿都骨折了,还给老父亲倒水,这孝心多么的感天动地。
晏扶风挑挑眉,在考虑要不要使用银针试试毒。
晏斯年倒的水,他有些不太敢喝。
“年年你跳慢点。”阮以沫看着晏斯年单脚蹦着,上前接过水端给晏扶风。
“爸爸你快喝呀。”晏斯年高高兴兴的跳到书桌旁,目光期待的看着老父亲。
晏扶风看了看水杯,在晏斯年期待的目光下。
“有毒吗?”晏扶风开口问得很认真。
惨痛的经验教训告诉他,所有一切被晏斯年经手的东西,都得小心谨慎对待。
晏斯年眨眼茫然:“什么毒?”
阮以沫倒是秒懂:“你爸怀疑你在水里下毒,他不敢喝。”
“那爸爸不喝年年喝,哼。”晏斯年懂了,也生气伤心了,小孩垫着一只脚伸手就去抢水杯。
有武林高手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最快的功法,是孩子的手。
晏扶风端着水杯,看晏斯年来抢,就随手挡了一下。
嘭——
杯子被争夺后砸到了书桌上,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也将晏扶风快帮忙写完的《上林赋》给打湿了。
“……嘶!呃!”阮以沫深呼吸,有了些许心肌梗塞的状态。
她就没想到,晏斯年去倒杯水回来,最后受伤的人会是她。
“快,快抢救《上林赋》。”阮以沫开口提醒。
晏扶风拿起水杯放到一旁,再拿起宣纸,就看到宣纸已经晕染开了。
“我辛辛苦苦写的《上林赋》!”阮以沫双手不住的颤抖。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也就莫过于此了。
“?”晏扶风看着伤心不已的阮以沫。
阮以沫急忙的抢救《上林赋》,却抢救失败,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
“这,好像是我写的……”晏扶风语气微弱的提醒阮以沫认清事实。
“我写的,我写了开头的。”阮以沫红着眼睛凶晏扶风。
晏扶风无辜的摸摸鼻子。
晏斯年则舔舔唇,小孩看到水洒了,再看到爸爸也被妈妈凶了,就心虚的转身试图逃跑。
阮以沫眼疾手快,十分残暴的抓住小孩的衣服领子:“说归说,闹归闹,拿我的《上林赋》开玩笑,嗯!”
“妈妈,年年不是故意的……”晏斯年声音委屈。
“我看你是有意的。”阮以沫抓着小孩:“想让外婆揍妈妈屁股是吗?”
“没有,年年没有,爸爸救年年……”晏斯年转头朝晏扶风伸出胳膊求救。
第37章
晏扶风神色淡定, 面对晏斯年的求救无动于衷。
这小子怕是忘记了,他毫不犹豫坑爹的时候,晏扶风抿唇, 目光环视书房。
“……”晏斯年求救的双手绝望垂下, 抬头冲阮以沫憨笑。
“妈妈, 我漂亮的好妈妈。”晏斯年双手改抱住阮以沫的腿撒娇。
“现在拍马屁, 晚了。”阮以沫咬牙切齿。
“阮以沫。”晏扶风也在找到目标后,走了过来。
“嗯?”阮以沫看着抱住她腿的晏斯年,抬起头。
“我们当父母的不能用手打孩子。”晏扶风善解人意的递出鸡毛掸子:“用这个。”
“书房竟然有鸡毛掸子?”阮以沫惊奇。
晏扶风轻笑点头, 鸡毛掸子弹灰效果极好。
晏斯年挂在阮以沫的腿上, 望着鸡毛掸子, 一脸的茫然。
爸爸拿毛茸茸的东西给妈妈干什么?
晏斯年并不知道鸡毛掸子是怎样的存在,小孩眨眨眼,默默的单脚站立,转身双手扶墙崛起屁股。
“你干什么?”阮以沫接过鸡毛掸子看向晏斯年。
她小时候是挨过戒尺, 也挨过鸡毛掸子揍的, 想想就很疼。
这会儿看看双手扶墙的小孩,阮以沫抓着鸡毛掸子的手在颤抖。
“妈妈你打年年屁屁吧!”晏斯年侧头, 脸上还有着一点小期待。
“?”阮以沫眨眨眼, 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想妈妈打你?”
“……嗯,打。”晏斯年思考下, 沉重点头。
“那我真的打了, 会很疼的哦。”阮以沫语气带着吓唬的成分, 右手掂量掂量鸡毛掸子。
晏斯年今天明显皮得有些不同寻常,一切就好像故意的似的, 难不成是故意想找打?
晏斯年扶墙的小手有些紧张, 微微用力, 随即坚定点头:“不怕疼,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妈妈你狠狠打我吧!”
阮以沫直接扶额,这说的是什么鬼。
“小颉告诉你的?”阮以沫猜测。
晏斯年的朋友就只有左颉,偏偏左颉属于熊孩子,狗头军师,还经常给晏斯年灌输一些奇奇怪怪的天真思想。
“嗯,小颉他妈妈已经不爱他了,他砸了花瓶,他妈妈都没有打他,他好难过的。”晏斯年咬咬唇,纠结得不行。
“妈妈也好久没打年年了,妈妈肯定也是不爱年年了。”晏斯年语气愁苦。
他才知道,原来妈妈爱他才会打他,小颉哥哥说得对,打是亲,骂是爱。
阮以沫就实在没懂这孩子的脑回路,现在的小朋友这么皮痒,存心要挨揍才舒坦?
“你是觉得妈妈不爱你才不打你的?所以你是故意捣乱想让妈妈打你?”
“嗯,妈妈你打年年,年年不怕疼的。”晏斯年语气带着点撒娇。
阮以沫抓着鸡毛掸子的有些无力,回头看看晏扶风。
本来她是想揍一顿的,可小家伙撅起小屁股让她打,她反而难受得打不下去。
“晏斯年,以后少跟小颉玩,会变笨的,知道吗?”阮以沫摸摸小孩的脑袋叮嘱。
“哦,好。”晏斯年点点头答应:“那妈妈不打年年吗?”
“你希望我打还是不打?”阮以沫怕,怕自己会错意。
她是不想打小孩的,可这小孩似乎很难过,一副她不打就是不爱他的样子。
阮以沫咬咬牙,要不,打两下意思意思?总不能浪费孩子找打的一片苦心。
“希望妈妈打。”晏斯年考虑了下。
“行吧。”阮以沫沉重叹息一声,鸡毛掸子最终轻轻的打到晏斯年屁股上,就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