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自私,的确。
作者有话要说:
黎砚池算是一个成长型的人物
下一章他们就出村了,写得快的话,可能会写到男二的戏份
第27章 第十五章
“黎……小娘子,你莫不是在说笑,这怎么可能?”王大婶的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宋姝月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眼尾有些泛红,似乎下一秒就能淌出热泪。
王大婶见她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着不像是说笑的,不由得不重新思忖那番话。
“你说的当真……可是黎郎君待你那般好,瞧着不像……”
王大婶面上有些为难,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黎郎君她是熟悉的,而且还是她家栓子的夫子,一家子甚至全村人都敬重他呢。
可瞧着小娘子这委屈劲,倒又不像是骗人的,毕竟哪个姑娘家会开这种笑话。
“他的确待我好,可我却不是心甘情愿的,我家中富庶,他曾来提过亲,但被我父……亲拒绝了,因此怀恨在心,不顾我有婚约在身,强行掳走我……眼看着婚期将近,家中长辈现下寻不到我,定是忧心极了,还请王大婶帮帮我吧。”
宋姝月扯着王大婶的衣角,语气恳切。
听了这番话,王大婶方才心里为黎郎君说的那番好话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转而一脸气愤,安抚地拍了拍宋姝月的手背,心里将黎砚池骂了个遍。
没想到这黎郎君面上瞧着是个疼人的,背地里竟是这般道貌岸然,人家小姑娘本是富家小姐,却被他掳掠至此,女子名节这般重要,他此举,当真是害苦了小娘子。
*
“黎郎君回来了。”王大婶招呼了一声,接着便走了过去。
宋姝月闻声一愣,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重,菜刀与案板猛地接触,发出一声不小的“哐当”声。
但念着今日的打算,很快,她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面上恢复方才的云淡风轻。
“那酒我搁在小几上了……”王大婶凑到宋姝月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走出厨房,热络地同黎砚池搭话,“黎郎君,你今天可得好好尝尝你家小娘子的手艺,我的几道拿手好菜可全都教给她了,说起来,还是小娘子半个师父呢,栓子下学了,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说完后,王大婶便走出了院子,方才面上的喜色消失得一干二净,她透过院门狠狠地剜了一眼黎砚池,一脸苦大仇深。
很快,桌上便摆满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肴,都是些家常菜,不过香气色泽诱人。
自从那日争吵过后,黎砚池就再也没有干涉过宋姝月进厨房,动手做那些粗活。
而宋姝月的态度软和了许多,似乎习惯了小山村的生活,不再追问从前那些问题,也不再冷脸对着他,两人时不时还能聊上几句,气氛竟是比从前在皇宫里还要来的和谐。
黎砚池早出晚归,像极了为一个家庭奔波的男主人,而宋姝月丝毫没有公主的娇气,时常跟着王大婶取经,为他洗手作羹汤。
两人“相敬如宾”的生活像极了刚成婚的小夫妻,事情似乎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尝尝这个,”宋姝月夹了一筷子盐渍笋干放到黎砚池的碗中,随后一只手支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我记得太傅你尤为喜欢吃竹笋,不过眼下找不到新鲜的,王大婶就把家中腌的干笋送给我了,味道还不错,改明我也跟她学学这手艺。”
黎砚池没有回话,也没有问她是从何知晓的,只默默地将那笋递到嘴边,半晌之后,问了一句:“你这几日为何又唤我为太傅了?”
与意想之中的回答不同,宋姝月愣了片刻,有些不明所以,回道:“我从前不都是这般吗,如若不叫太傅……还能叫什么?”
黎砚池对上她懵懂的目光,默不作声,随视线凝在面前的酒壶上。
宋姝月见状,眼皮一跳,心下暗喜,两眼放出不一样的光亮,心口处似乎跳得也格外快些,随后强力按耐住自己的思绪,瞥了一眼面前人,道:“这是王大婶自家酿的高粱酒,虽比不得京中佳酿,但太傅若是想喝,燕燕可为你斟一碗。”
黎砚池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后,似乎生怕面前人反悔,宋姝月赶忙起身,端起那酒壶,就往空碗里边倒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在心里上演了许多遍。
碗中的酒越来越多,即将溢出来,但她的思绪似乎飘到了九天之外,恍若未觉。
“燕燕。”
黎砚池出声提醒了她,宋姝月这才回过神来,随后讪讪地笑了笑。
“好了,太傅你喝吧。”宋姝月将碗推置他面前,动作尤为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洒出一丝一毫。
黎砚池端起那碗酒,静静地看了片刻,眸光无波无澜,看不出心中所想,随后仰起头,一口气喝干了。
“太傅,你……”宋姝月一脸讶异地看着他,燕京城世家子弟喝酒讲究小酌小饮,如此豪饮显然是极为不规矩的,可他今日……
“燕燕,和亲的车队前几日已经启程了,你可还想回京城?”农家酒烈,黎砚池本就不善饮酒,很快,面上就浮起了两抹酡红,眼神也有些飘忽。
和亲车队启程了?宋姝月一怔,她还在此处,又怎会如此?
但不管怎样,她的计划还是得继续下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不容易等到这般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了,以后可是很难再有的。
想着想着,她又给那空碗斟满了酒,黎砚池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过笑容不达眼底。
“燕燕,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黎砚池接过她递来的酒碗,冷不丁问了一句,随后仰头定定地看着她,“我们远离皇宫里的那些纷争,安居在此,岂不快活?你……可以愿意在此地一直陪着我?”
“愿意啊,当然愿意。”宋姝月回答得很果断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殊不知这样的回应却是最容易令人寒心的。
“你可知我在说什么?黎砚池的视线灼热,语气却在微微发抖,“我心悦你,你呢?你的心里可有一丝一毫喜欢我?”
这次,看着面前人灼热的视线,宋姝月的嘴巴却像是被用线缝住一般,怎么都张不开。
这段时日,宋姝月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太傅是当真心悦自己。
但她呢?
她的心里已经有松淮哥哥了,虽然等她嫁去西凉后,他们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面前人她自然只当他是太傅,可不知为何她猛地想起了初见时惊鸿一瞥的仙女哥哥,想起了那一刹的怦然心动,想起了在天盛酒楼那投向自己满含笑意的目光,紧接着便是那双与瓜子壳形成鲜明反差的素白双手。
喜欢吗?又或者是喜欢过吗?
“太傅,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间吧。”宋姝月走到他身侧,扶起他的手臂。
黎砚池此时俨然一副醉酒的模样,任由宋姝月搀扶着进了里间,脚步踉踉跄跄,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但察觉到身下人有些吃力,他便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
宋姝月扶着他走到床边,随后轻轻撒开手,她正欲转身离开,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随后一股力道带着她往后跌去,冷不丁砸在了黎砚池的身上,半边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身下人蓬勃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在她脑海里回荡,随后似乎同她自己的心跳声融为了一体。
她揉了揉额角,瞥了一眼黎砚池微阖的眸子,松了口气,正欲起身,但下一秒黎砚池口中模棱两可的呢喃声让她止住了动作,犹豫了片刻后,她有些好奇地凑近听了听。
“燕燕,我不想……”
没等她听清楚,腰上传来一股力道,天旋地转之间就被面前人压在了身下,随后手腕被扣住了,她试图挣扎了一番,但根本就没有用处。
夹杂着酒气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侧,酥酥麻麻,鼻尖萦绕着浓厚的男子气息,她的面颊不自觉有些发烫,但丝毫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当他是醉糊涂了。
突然,黎砚池睁开了眼睛,从前一袭白衣,世人眼中清高孤傲,高风亮节的黎太傅,此时却双眼迷离,全无往日的冷静自持。
“燕燕,我不想当你的太傅。”
话音刚落,宋姝月的唇就被封住了,她的双瞳在一瞬之间放大,试图挣扎却敌不过男子的力道。
这种感觉分外熟悉,一些过往的回忆猛地涌了上来,在她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花,从前那个梦,怎么会是太傅。
好在,身上人虽然意识不清醒,但并未有其他出格的动作,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松,不再桎梏着她的手腕。
宋姝月察觉后,趁机一把推开了他,随后逃难般地跑出了这间屋子。
她走后,被推开的那人睁开了眼睛,不过眼神有些涣散,看了眼她离去的方向,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
“小娘子,我家那老不死的在前头等着你,你一路上要保重啊。”
王大婶握着宋姝月的手,眼眶微红,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自从前段时日知道小娘子的遭遇,她的心里便同情起了这个小姑娘,这几日来尽心尽力替她谋划,见计划成功,一股惩奸除恶的自豪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谢谢。”宋姝月朝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随后将包袱背在肩上,往前走去。
夜色漆黑,四野寂静。
夜晚的山间冷意四蹿,宋姝月坐在牛车上,觉得有些冷了,便将包袱搁在膝头,随后紧紧环抱着它,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月色下浅水村那零星点点的小屋子逐渐远去,直至完全被夜色吞没。
这段时日经历的一切较之她前十几年锦衣玉食的公主生活而言,仿佛大梦一场。
梦醒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不知行了多久,月亮逐渐西沉,东边隐隐有零星半点的曙光初现,但曙光微弱,现下的四野仍是被黑夜笼罩。
突然,“哞”的一声,牛车突然停下了,宋姝月从梦中惊醒,同时往前跌去,但还好及时握住了栏板上的抓手,才没有被甩出去。
她定了定心神,抬头往前看去,只见十几个握着明晃晃刀剑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王大叔瞧见这一幕,以为是哪路的山匪,便上前,弓着腰说:“各位行行好,我们将身上的钱财都给你们,求你们……”但没等他说完,一个黑衣人就拔出了剑,对准了他。
“这里是燕国,不要将事情闹大。”
为首的那一人挥了挥手,那人就退下了,随后一记快准狠的手刀打在了他的脖颈上,王大叔径直晕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的部分都写到了。
这个单元可能会写到二十几章左右,莫名超出预计了。
出村之后很快就会写到去西凉的剧情了。
第28章 第十六章
牛车搭了个简易的小棚,前侧有一块印花布遮挡。
宋姝月摸不清眼下的情况,因此不敢出声,方才听见刀剑出鞘的声响,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里。
她担心王大叔,本想不管不管地冲出去,但透过掀起的车帘一角瞥见王大叔只是被打晕了,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为防打草惊蛇,宋姝月轻轻放下那花布,屏气凝神,重新将头埋回了包袱里。
“去看看车上还有没有人,是男的是女的,倘若是女的,好好盘问一番,一个也不能错过。”
一个黑衣人得令,“嘶拉”一声,重新抽出剑,随后往牛车处缓步移动,鞋子与地面的枯叶接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响彻。
宋姝月自然也是听见了的,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心口处砰砰直跳。
她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今日这般险境,左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因此不免有些六神无主。
遮挡的花布被剑柄挑起了一角,一阵冷风袭来,擦着宋姝月的衣角而过,一股冷意也自心口处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双眼紧闭,手指死死地抓着包袱,指尖泛白,脑子里冷不丁想起了那个身影。
要是他在便好了。
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宋姝月的心里已经不自觉开始依赖上那个人。其实,他虽然喜欢管东管西,但无时无刻不护着她,从来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这样想来,他也不算讨厌。
突然,一阵刀剑相交的声响传来,那黑衣人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花布帘子没了支撑的力道,轻飘飘地垂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四野重新恢复了寂静,而东边的第一缕曙光也照在了大地上。
花布帘子不知何时又被掀开了,宋姝月能察觉到车前站了一个人,那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但半晌,没有出声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是谁?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面前人的视线,一愣。
那人的背后正是初升的朝阳,他背光而立,周边像是镶了一圈模糊的金光,而那张脸,宋姝月再熟悉不过了。
“松淮……哥哥,你……怎么……在这?”
那人没有立即应答,只是沉默地看着,眼里似乎也有几分讶异之色,同时还夹杂一些复杂的意味。
*
“二皇子,这是?”蒋涧看着自己的主子抱着一个姑娘下了马,心里惊骇万分。
“把随行的医师叫过来。”魏槐留下一句吩咐,便大步往客栈二楼的房间走去。
他怀中的姑娘睡得香甜,呼吸均匀绵长,许是受惊过度,方才马上的颠簸也没有将她吵醒。
医师很快便被带了过来,他是跟着迎亲队伍随行到燕国的,看二皇子的副将火急火燎地催他,以为是二皇子出了什么事。
但现下看二皇子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像啊。
“给她看看。”
闻声,医师的目光落在了屏风后的小榻上,小榻上躺着一人,瞧着身形像是个纤瘦的女子。
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这女子出现在二皇子的房间里,地位定是非同一般,于是连连应诺,赶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