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小美人(重生)——明月满枝
时间:2022-07-06 06:08:34

  刺客颤巍巍没言语,身下猛然一痛,鲜血四溅。
  “啊!”
  “我说我说......”
  “是、是广平王!”
  檀云秋将长剑扔掉,拿出帕子擦擦指尖,漆黑的眼眸直视广平王充满恨意与惧怕的面容,语气轻快得如同方才的惨像并未发生:“看吧,他说了是你干的。”
  广平王没想到檀云秋这么多日的体弱竟然是装的,怪不得他的大军来盛京的路上畅通无阻,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等他入瓮呢!
  “檀云秋你无、耻!”
  檀云秋笑笑,毫不在意他的辱骂:“把广平王带下去吧。”
  随着咒骂声越来越远,摘星楼恢复了安静。
  檀云秋垂眸,将指尖擦干净,视线转到龙椅之后,笑意从他眼角漫出:“皇上出来吧,戏演的不错......”
  笑意瞬间凝固。
  檀瑾宁笼着怀里的华玉起身,朝檀云秋笑笑。
  “皇叔料事如神!”
  檀云秋没出声,目沉如墨。
 
 
第36章 
  广平王自大狂妄,自英帝驾崩后,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妄图从檀云秋手中夺过权势,但他胆子极小,只能窝在广平城不敢有大动作。恰广平临北境,时日长久,广平王渐渐与北境人牵上线,受北境王的怂恿,这才择定于上元夜下手。
  檀云秋知道广平王易受人挑拨,早在探子回禀广平王与北境勾结时,他故意没有出手阻挠,果然广平王带兵前来,公然埋伏城外,现如今已被一网打尽。
  世上竟真有这等愚蠢无脑之人!
  檀云秋亲眼目睹广平王涨成猪肝色的面容,有怒不敢发,只能借助无能的辱骂来发泄。这样的场景落在他眼中,只会激荡出他闷压在心底的嘲弄。
  可现在,嘲弄之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渐渐从深处蔓延至胸腔的窒息感,伴随着令他十分不适的躁怒气。
  檀云秋虚搭在扶手上的手握紧,晦暗的目光盯着面前姿态亲昵的二人。
  檀瑾宁单手捏着大氅的一角,露出怀里华玉的半个身子,女人小小一团窝着,吓得微微发抖。他满含歉意地对着皇叔一笑,望他别怪罪华玉。紧接着,他低下头,额角擦过华玉脑后的发髻,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拍几下。
  “今日之事是皇叔提前设下的鸿门宴,为了引广平王露出狐狸尾巴,他的胃口出乎意料地大,竟敢在城外埋伏军队,如今已被全部拿下,你莫要怕......”
  檀瑾宁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后面竟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华玉心魂未定,只感觉呼吸间的血味越发浓重,她抽了抽鼻子,仰面去看身前的皇上。他面上的血色仿佛被楼上的凉风一齐带走,只剩下病恹恹的白。
  “——皇上!”
  华玉惊呼一声。
  檀瑾宁清瘦的身体赫然倒在她的身上。
  方才乱箭之中,檀瑾宁为了护住怀中的华玉,不惜以身体相护,后背赫然插着一根长箭,箭头入肉三分,殷红的血染透了他披身的大氅。
  福全上前托住皇上:“去、去请太医!”
  众人手忙脚乱将皇上抬到寝殿。
  ......
  龙驭殿。
  黄色账幔垂落四周,苦涩药味渐渐盖住床榻上散发的血腥气,箭头放在托盘上,旁边挨着一盆血水。太医将檀瑾宁后背的箭伤简单处理了下,总算将血止住。
  “唉......”太医吐出口气,继续道:“皇上体质虚弱,精气熹微,本不该劳心费神,可皇上这几日操劳过度,以至身子虚弱,如今又挨一箭......就好比雪上加霜,外伤虽能好,可内里只能靠着药物堪堪吊着了......”
  福全五官皱成一团,想哭却不敢哭。
  檀云秋道:“若有雪芝呢?”
  太医眼目一亮:“可是浮灵山上的雪芝?此物生在高山之上,长于酷寒之地,极难得!若真能有此物,对皇上大有助益!皇上体质本虚,若长服用此芝,不仅能使他伤处好转,还能增补精血,延年益气!可......可宫中如今只有乌芝,并无雪芝......”
  檀云秋吩咐青松:“将府中存着的那盒雪芝拿来。”
  太医所说的雪芝并不是普通的灵芝,而是长在北境浮灵山之上的雪芝,其功效强劲、稀有难得,堪称仙丹妙药。这还是那时候,少年时的檀云秋带兵至北境,偶然取得的。
  如今用在檀瑾宁的身上......
  檀云秋的脑海中不禁浮现檀瑾宁恭敬又难掩崇拜的语气喊他皇叔,继而场景一转,变成璀璨灯火下俊朗的少年拥护着怀中娇颜女子。
  他伸手按住胀痛的额角,唇角绷直,忽而抬眸,视线落在跪趴在床边,一脸惶恐不安的女子面上。
  华玉瑟缩在床边,轻声呼吸,妄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檀云秋的衣上溅着鲜血,他只擦干净手上的脏污,衣裳却触目惊心。他眉眼寒气凛然,面庞冷硬,怎样看都像在暗自压着怒气。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
  檀瑾宁重伤对摄政王来说是好事才对,皇上无子嗣,依照摄政王如今威望,继承大统的人必定是他,他怎么会好心将雪芝给皇上?
  这必定是假的。
  这么稀有难得的东西,他怎的不自己留下,反而拿出给皇上用?
  华玉暗自笃定。
  她悄悄看一眼奄奄一息的檀瑾宁,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虽想要与他划开界限,可并不想要他早死,尤其还是因为护她才中箭。
  正在思索间,一阵凉风吹来,华玉冷得打了个颤,旋即她才明白,哪里有什么凉风,寝室火炉生暖,窗户大关,这分明是背后檀云秋的目光。
  华玉僵直身子,兀自趴在床边,不敢动。
  青松很快就回来,将盒子递到太医面前,太医确认这确实是雪芝,忙让宫人拿到药房,不过几刻宫人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服侍檀瑾宁饮下。
  药汤确有奇效,檀瑾宁的面色慢慢恢复血色。
  “每日分两次服下,不出一月皇上的病就能大好了!”
  太医话落,众人放下心。
  华玉呼出一口气。
  福全忙来忙去,分不出手,见到华玉便直接吩咐道:“姑娘给皇上擦擦身。”
  华玉应了一声,拿起沾在温水中的帕子,拧干净水,走至床边,弯下腰,温热的湿巾帕一点点去拭檀瑾宁背上干涸的血迹。
  良久,令人遍体生寒的目光霎时间消散,她回头,已经没了摄政王的身影。这时候,她才彻底地放松下去。
  忙至半夜,天将明,女官前来换班,华玉向她交代了皇上此时的状况,回了卧房。
  回去后,华玉倒头就睡了过去。
  一晚上没休息,时不时观察檀瑾宁的状况,她整个人都快累得散架了,如今终于回来,她连早饭都不想吃。期间燕娘说了句什么话,华玉没听清,早已沉入梦乡。
  ......
  再醒来,是冻醒的。
  梦里刀剑轰鸣、鲜血四溅,华玉险些喘不上气,此时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脑袋还有些懵。
  她先去看窗户,果然开着一条缝,燕娘每日开窗通风,怎么今日都天黑了还未关上?怪不得她冷呢。
  屋内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华玉缩在被中,待眼前适应了黑暗,方要去关窗,然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她几乎是颤抖着将目光移到床边,距离她不过一臂的距离。
  那里赫然有个巨大的黑影!
  华玉大惊:“燕......燕娘!”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
  ......摄政王?
  华玉披着褥子光脚下床,摸索着点燃桌边的宫烛,灯火乍然亮起,她瞪圆双眼看向床边。檀云秋坐在轮椅上,并未说话,被火光耀得眯了眯眼睛,随后视线又落在华玉身上,神情晦暗难辨。
  华玉悬起的心落下,她面上仍有余悸,很快调整好心情,微微带上笑意问道:“王爷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实际上,她心中咬牙切齿。
  这人指定有什么病!
  檀云秋没有出声,他仍旧用那双漆黑沉凉的目光盯着华玉,旋即,他忽然伸出手,在华玉惊慌的目光下,将褥子往下扯了扯,盖住她光着的双脚。
  华玉很不自在。
  她没有忘记那日在慈恩殿,檀云秋冷着脸说到此为止吧,她以为檀云秋往后定然不会再与她有什么瓜葛,可是今夜又是作何?她捉摸不透,索性静观其变。
  华玉坐在床上,默默看他。
  面前的女人,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睡眼惺忪,白嫩的面颊因为睡姿硌出一大块红痕。她显然还没有睡醒,有些懵,有些不知所措,但这并不妨碍她露出柔顺明艳的笑容。
  檀云秋几乎在她的笑颜中迷乱。
  这几日的公务格外多,他忙得抽不开身,又要着手安排广平王一事,他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自然,孟华玉也从他的生活中淡出,仿佛从不曾出现过这个人。可是昨日,在摘星楼上,他眼睁睁看着孟华玉被檀瑾宁护在怀中,那一刻,满地的血腥都冲不散他胸中的浊气。
  檀瑾宁在昏倒前,还微笑着对孟华玉说别怕。檀云秋清晰地看见孟华玉的面上流露出真情实感的感激、担忧,她柔软的双手撑在檀瑾宁胸膛上,勉强将他扶住。这一场景,如火星燎原,烫得他双目一疼,以至于到了龙驭殿,亲眼见她绞干帕子为檀瑾宁擦拭身体,他险些控制不住胸腔挣扎怒吼的猛兽。
  不过一个女子而已!
  檀云秋不止一次提醒自己。
  可是,他还是跟着孟华玉来了她的卧房,眼见着她睡了过去,本想转身就走,却被钉在原地,喉咙干涩难言,他进了卧房,遣退了所有人,就这么坐在她的床边。
  从日出到日落。
  檀云秋收敛浑身燥怒,伸出手:“过来。”
  华玉眨眨眼,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现在坐在床上,檀云秋坐在轮椅上,两人之间仅有半臂的距离!她要近到哪里去?
  但她是个听人言的好姑娘,往前挪了挪屁、股,只坐着一丁点床沿,旋即露了个乖顺的笑容。
  檀云秋缓缓吸口气。
  孟华玉有副好皮囊,杏眼含情,姿态袅娜。她不言不语坐在面前,只是微微一笑,就仿佛勾人命的弯刀。檀云秋徒然挺直了腰背,绷紧双唇,目光幽幽,他的手仍旧伸出,掌心朝上,头一次对着华玉露出耐心的神情:“过来。坐过来。”
  这次华玉听明白了,她没有半点扭捏,直接坐了过去,双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华玉问他:“是这样吗?”
  檀云秋“嗯”了声。
  檀云秋抱着怀里的华玉。她的身子软绵绵比他幼时吃的糕点还要香甜绵软,隐隐带着一股好闻的气味。他的掌心落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上,心底忽然生出叹息,若他双腿未残,大概还能有更多的触感。可惜,他只能通过掌心以及胸膛,感受着女人确切的触感。
  她打扮得很好看。
  在摘星楼,他第一眼就看到了。
  她穿着簇新的水色绣八宝纹对襟袄,沉香色妆花眉子,下着红罗裙。将她的身段衬得娉婷袅娜,她梳单髻,插一支金灿灿的步摇,明明如月,恍若仙子。现下,她合衣入睡,猛然醒来,发髻散乱,平添娇憨。
  檀云秋似不在意地问她:“为何要穿新衣?”
  华玉如实回答:“这是皇后所赐,为在上元节图喜庆。”不知为何,她感觉话说完,那道落在身上近乎威压的目光变软,旋即,耳边传来檀云秋低低的笑声。
  泠泠如水声,似山间清石。
  华玉有些不适地缩了缩肩膀。
  檀云秋鬼使神差地赞她一句:“很美,”顿了下,又道:“不过以后不许再穿了。”
  此话一出,那接连几日在他胸中闷压的浊气似乎找到宣泄口,争相跑出,他缓缓吐出口气,整个人神清气爽,再细看怀中的女子,唇角立时勾了抹笑意。
  “孟华玉。”他唤她。想明白了,这样一个妙人,为何要拱手他人?
  华玉不知所措地“啊”了声。她的胆子其实也只有一丁点大,她扭了扭身子,企图将箍在腰间的手弄走,可谁知那双手越收越紧,旋即,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头,承接一场不算温柔的吻。
  良久。
  华玉憋着口气,不停地推他。
  这个人、这个人简直阴晴不定!
  前几日狠得像要在二人中间割一道鸿沟,再不相见,短短几日,他却潜入自己的卧房,行不轨之事!
  果然男人的嘴信不得!
  华玉并不在乎清白,可她现在快要憋死了,眼中逼出汪汪的泪珠,欲掉不掉。檀云秋单手握住她挣扎的双手,餍、足离开她的面颊半拳的距离,他眼中染着抹浓艳的红,抬手将唇边晶、莹擦去,哑声问她:“皇上可曾这样对你?”
  他暗自压低眉头,带几分凶气。
  华玉哪敢点头?再说都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她离得皇上远远的!
  她摇摇头,果见檀云秋勾唇笑笑,她松口气,视线略慌地从他的面上离开,她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女子,能感知到坐着的地方发生了不同,他伤了双腿那里还有感觉?然这疑问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腰间大手灼热。
  她刚从他口中逃脱,双唇泛着丝淡淡的疼,可是檀云秋显然并不想轻易放过她,华玉索性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内,双手抓着大氅的边缘,将她半张脸遮起来。
  随便说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王爷准备将广平王怎么样?”
  檀云秋眯着双眼,视线朦胧落在华玉身上,看不到她的脸,他就看她窈窕的身,久久才喘出口气,难得耐心解释:“那个老匹夫,心怀不轨,既然落在我手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似是察觉到接下来的话有些血腥,他没往下说,只是道:“若他安心在广平,也没这些事端。可他偏不安一隅,做出些举动引我注意。一切都是他自找。”
  华玉觉得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她没出声,安安静静埋在他怀中。他忽然笑了声,将大氅从她手中拽出,露出她半张通红的面,随后那只手落在她的耳垂上。
  华玉的身子随之一抖。
  她忽然想起来,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皇后赠的那件,那件......嗯,熏着牛角花香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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