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吴宝仪手挽着手走出学舍,一再确定道:“五娘,你当真不去我的新家吗?”
“哎,”吴宝仪连声叹气,“谁能想到我二叔与安国公有勾连呢?他将祖父气得恨不得冲进宫里去把他一棍子打死,省得全家也跟着遭殃!”
“祖父为此下了死命令,约束家里的小辈无事不得在外逗留,上学的、当值的,到了时辰就必须回府到老爷子跟前应卯。”
“你的乔迁之喜,我改日再贺吧!”
吴宝仪的父亲是满腹才情的富贵闲人,而吴家二叔则大相径庭,废物而不自知,凭借着旁门左道的歪心思幻想着大展宏图,以期有朝一日能顺利夺过家产。他好容易搭上了安国公的东风,不想转眼就阴沟里翻船。
陶满满除了深表同情也无能为力,毕竟不论安国公的罪行由谁揭发,应当受到处置的人一个都不会少,只是因着时间的早晚,人数也会相应增减而已。
“你二叔涉事未深,又非直接参与者,陛下便是追究也不会连坐到你家无辜之人吧?”
“不一定呢,”吴宝仪愁得很,“安国公在御前一向以纯臣自居,可突然被曝光他有二心,陛下何其震怒?祖父正是担心他会严惩相关者以儆效尤呢!”
“尚书令历经三朝,忠君为国,陛下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呢?”陶满满沉吟片刻,“我回去问问哥哥朝中的形势呢?他或许会知晓陛下对你家的态度?”
“可以啊!”吴宝仪双眼发亮,“祖父唯恐触怒陛下,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若是能从宋编修那处得出些有用的信息,我家也好对症下药。”
“嗯,”陶满满点头,“我尽力而为吧!”
两人行至国子监门外的大榕树下才刚站定呢,齐杭越的身影就从眼前闪过,愣是一丝眼风儿都没留下。
吴宝仪都来不及招呼,气得她直跺脚,“他怎么回事!对谁都爱答不理,昨日还好好儿的呢!”
陶满满望着齐杭越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人群里,心道他会否是得知了吴家二叔也是安国公的同伙所以迁怒了呢?还是瑶生的状况不好?
奈何诸多猜测,一个都不能说给五娘听,她只好含糊其辞道:“许是男子每月也有那么几日不自在吧。”
吴宝仪嗔她一眼,“满满你这张嘴的刻薄劲儿与七表哥愈发像了!”
“胡说。”
她二人同行至坊门,然后才各自分开,随后陶满满自己雇了辆驴车悠悠哉哉的回家。
进到通义坊,沿途的街道上有不少挑着担子来来去去卖花的小贩。重阳节将至,眼下秋菊开得正盛,茱萸的果子也鲜红剔透,另有月季、秋兰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她瞧着心动,便跳下车喊住一个小贩。
小贩在街边放下担子,陶满满蹲在地上左右看看,最后决定买几枝茱萸插瓶。
“小娘子,您放心一把抓就是,小的这茱萸可是今晨从树上现折的,新鲜着呢!”小贩喋喋不休,不时还护着枝桠上的果子,生怕在陶满满的挑拣下给捏碎了。
“我既是花了银子,可不就是要买到合心意的?你别吵啊,我手轻着呢,不会弄坏其他的果子。”
陶满满跟小贩一来一往的讨价还价,自然也就不曾注意到人来人往中,她的身后停下了三头高大的骏马,领头那个骑马的俊美少年锦衣绣服,意气翩然。
少年默然盯着她圆溜溜簪了两朵珠花的脑袋半晌,最终无奈翻身下马,在她身侧蹲下,“买什么呢?”
“茱萸。”陶满满随口应了声,忽地察觉不对,她转过头去定眼一看,小声惊呼,“秦瑛!”
秦瑛长眉微挑,见她挑好了茱萸,便扔了一枚碎银给小贩,然后拉着她站起来,“走吧。”
与他有两日未见,陶满满兴奋得很,围着他叽叽喳喳,“你不是护送太后娘娘去行宫休养了吗?怎的今日便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出自《孟子·离娄上》。
艰难卡文的一天,明天争取内容多一点!
第73章
“我为了谁?”秦瑛斜睨她一眼,将手里的马鞭扔给荀弋,再牵着她的手。
两人沿着繁闹的街市缓缓而行,荀弋和卫武则牵着三匹马在后跟随。
陶满满闻言“吃吃”地笑,颊染红霞,眼睛亮闪闪的望着他,“太后娘娘的身体还康健吧?”
“尚可,”秦瑛随意应道,“许是离了宫里的纷纷扰扰,皇祖母的精神头比前些日子好上许多。”
延庆帝生辰在即,杨太后却提出出京休养,其用意难免让人多加揣测,陶满满按下心中疑惑未提,只道:“老人家可得长命百岁啊。”
转过街口就是一条落英缤纷的长巷。墙头上的三叶梅花期已尽,花瓣在雨水的侵蚀中褪去了鲜亮的色彩,而高出围墙的枫叶却在此时烈烈如火般闪耀。
往里走数十步很快就到了宋清彦所说的两间小院的另外一间。